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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的匪兵丧失了大半战力,没有了人数优势后,矮树林伏击战变成单方面的屠杀,仇教练和另一名军官率先发起冲击,一个个匪徒在刀下成了亡魂,学兵们也被激起了潜藏在体内的杀戮**,四哨人扔掉弓箭抽出长刀,乘胜追杀收获战功。
“杀回去!”黑哈儿挥着长刀朝身边十几个匪徒怒吼,亲信们狞笑着发起冲锋,他却借匪徒身影遮掩学兵视线时,弯腰钻进身后的矮树丛,趁乱向小河边逃跑。
厮杀结束,骑兵队完胜,仇教练和军官的脸色却不大好看。没有在尸体堆里找到黑哈儿,难道让他趁乱溜出了包围圈!不能诛杀匪首,这一仗只能算成功一半,草滩多的是刁民流匪,让黑哈儿缓过气还会拉起一股悍匪。
“黑哈儿死了!”梅英的叫声让愁云惨雾顷刻消散,仇教练见她远远跑来,手里拉根长绳,另一头绑颗圆滚滚物件,等近前才发现是一颗人头,忙赶过去抓起察看,正是匪首黑哈儿的脑袋,抬手一刀就削断绳索。匪首的人头啊,要拖烂了难以辨认,战功可要大打折扣。
战前女哨让安排在小河对面埋伏,顺带照看战马。梅英爬在草丛中,望着腾起的火光烟雾,一肚子气正无处发作,就见有人从树林中冲出,一手捂着肚子趟水过来。黑哈儿,匪首的头像大家都看过,梅英一看就知道撞了大运,长箭略作瞄准,伴着心跳射出。按说黑哈儿有实力躲开或格挡,无奈失败导致的惊慌加身体毒发的迟滞,都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而飞来的长箭有好几枝,女哨的少女人长得好看,下手时不过比梅英稍微慢一点。长箭射进胸膛,黑哈儿不甘地倒向河水,临死前的一句恶毒咒骂激怒了梅英,完全是训练出的本能,挥刀砍下脑袋才觉有些恶心,没有胆子提着人头充英雄,于是就有了前面一幕。
矮树林一战斩杀五十三名匪徒,学兵们手下无一活口,不是心狠手辣,而是不知道匪徒怎样才算完全失去抵抗能力,忍不住就要多砍几刀。匪巢剩不下几个人,仇教练留下两哨学兵砍人头,军官带着剩下的人朝峪口杀过去。
山峪沿途没有遇见一个人,山沟口哨兵发现后才喊了一嗓子,就让埋伏的两名军官用利箭射杀,拔出刀带着大家往匪巢冲杀,毫发未损冲进大门,除了搜索出十几个掳来的村姑,整个寨子一个匪兵也没有。
军官暗道不妙,忙带人从后门冲出,就见几十丈外的林子边缘,地上躺着七八具尸体,高垣和李长弓从树后探出脑袋张望,见是军官后跑出来,喊着不让军官往前走,怕大家不小心踩上木刺。
“这几人跑出来,踩中陷阱让我俩杀了。不知道寨子里面虚实,我们没敢进去,一直在这埋伏。”
两人抢着报告战况,看上去是在争功,学兵们笑笑不言语,三名军官玩味地多看了俩人几眼,然后命令彻底搜查匪巢,拿走黑哈儿多年积蓄后,一把火烧了巢穴。
骑兵队中箭几人都是轻伤,首战告捷无一战死,这样的战果让军官们也乐歪了嘴,不亏是新一巡,标营学兵多年没有打这样的漂亮仗,回去后大家的战功绝不会小。
第三十一章 论功行赏()
横行黑木林草滩几十年的黑哈儿匪帮彻底覆灭,让一群学兵轻而易举剿除,随着骑兵队安然回到标营,消息像秋天的疾风,扫过大小草滩,吹进凌波府各个角落。
当匪首的脑袋悬挂在城楼时,那一战的经过因流传而变得愈加精彩,美若天仙女学兵,凶狠狡诈老匪首,如此强烈的反差,使得人们能够尽心演绎,于是梅英很快成了凌波城青年的偶像。翩翩佳公子纷纷在书房挂起伊人擒匪图,世家大族的请柬如提前降临的雪片,让卫标把守大门的军士每日陪尽笑脸费心接待。
骑兵队第一次用战功赢得荣光,学兵们乘船回营途中反复回想,这场战斗只能用简单来概括,生死搏斗甚至没有训练时艰苦,所谓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悍匪,与木桩相比,在弓箭前不过是能移动、躲闪和格挡,那缓慢的速度可以忽略不计。
简单的战斗,因立场的差异而偏离了真相,躲在帷幕后的人,不管是恼恨或者兴奋,当战果让人们无意中传扬得沸腾,平民们出乎预料的持久热情让事态演变超出预料后,为了拉拢人心,各方在台前都摆出了高姿态。
宁泽城守府、凌波副将府、翔云郡王府的奖赏接连而至,奖赏令张贴在标营大门旁照壁上,也粘上了翔云各城的告示牌,对战斗经过一笔带过,却不惜笔墨宣示各级官府剿匪的坚决态度,而郡王府奖赏令中的话颇耐人寻味:“各城标营虽由民部统管,然学兵皆是我翔云血脉,郡府每每严令多加照拂,于定例之外常多优待,唯恐有一时不虞之苦。今标营不负黎民所望,乘胜剿灭残余惯匪,实乃翔云忠勇子弟。”
“翔云血脉,一句话就占据大义,这奖赏由不得人拒绝啊。”标营主事看到奖赏令就拉起脸,思忖一会无奈苦笑道:“谁都无法否认,学兵是翔云郡战死的军人遗孤,这点黎民百姓清楚,学兵自己也明白,割不断的联系,真要拒绝接受,恐怕会引发民怨,更会让学兵心底反感。”
主计老头眉毛都拧成了团,看看飞来的横财,这能让标营多添置不少家业,又想想民部上司阴沉的脸,私自接纳藩王财物可是大忌,半晌才吐出口闷气,语气变得不容置疑:“接了这奖赏,无疑是承认郡府多拨付钱粮的事实,还有什么大军围剿后消灭残余,这功劳看上去不小,可那是有郡府在给铺垫。反正免不了处分,先收下实在的好处,这事我出面,糖公鸡,嘿嘿,谁都知道我爱钱如命,能减少些猜疑,说不定挨几句骂就过去了。”
“老伙计,也只能如此应对了。”主事大人也不矫情,答应下来后心情放松不少,脸上露出耐人琢磨的笑容:“这事算结过去,下来该见见那俩小子,呵呵,财帛动人心啊。
“黑哈儿抢劫几十年,才积攒下屁大的家业,杀了老子也不信。俩小子打得好主意,嘿嘿,竟然敢隐瞒。”
高垣在回营途中很少说话,战术成功的喜悦也缓解不了紧张情绪,总觉得仇教练和军官们看来的眼神充满怀疑,一路提心吊胆回到标营,仇教练他们没有追问,几十天后总算稳住心神,不料李长弓找上门来。
“心中有鬼,再装下去还不如以前当穷光蛋时舒坦。”李长弓没心情欣赏房间的雅致,低眉耷脸坐在凳子上,话音充满挣扎:“十多万银子,分少半小爷也成富豪了,真不忍心交上去。”
高垣小声骂道:“滚,不定是我分少半,当时哪顾得清点。”
“到底交不交,我心里可一直发慌,一两都不敢花,难受死了。”
高垣何尝不是如此,藏着近二十万银票,还有一大堆珠宝首饰,可每当买零用物件,下意识就要装出可怜相,一来二去都快失去买东西的兴趣。
当日埋伏在匪巢后面,两人还没有听见喊杀声,后门打开后涌出一群人,男男女女有七八个,慌里慌张往密林方向跑。
“匪徒提前发现!”高垣在树后举起弓,尚在犹疑该不该动手,就见一个年轻匪徒拉着俩女人冲了过来,几个持刀匪徒紧跟在后面。
几十丈距离,一群人片刻就到了密林前,一个匪徒赶上前领路,眼看离树林不到几丈,方露出活命的侥幸之色,就觉脚下刺痛,惨叫一声抬起腿,原来是埋在地上的尖头木棍刺透了脚。
“有埋伏!”匪徒惨叫着给同伙报警,不料他的话却成了高垣和李长弓动手的信号,两人长箭离开弓弦,瞬间射进匪徒胸膛,抽箭——举弓——拉弦——射杀,几丈远无需瞄准,匪徒还没有从惊慌中还过神,就让长箭收走了生命。
年轻匪徒成了重点照顾的目标,两只长箭从前方分左右方向射来,谁知他双手一拉,将两个女人并排挡在身前,把年轻女人的娇躯当盾牌使用,挡住两只长箭他也不过多活几息。
“混蛋!”高垣有意将长箭偏离女人,不忍心将她们射杀,李长弓大概抱着同样心思,结果却是让她们早死,两人心中恼火,年轻匪徒才退出去十来步,两只长箭呼啸着插进他后背,倒在地上还在挣扎时,又是两只利箭射进身躯,二头领身中四箭再无力气,死前连仇人的脸都没有看见。
给地上匪徒每人都补上几箭,等候一会不见有人动弹,李长弓还是张弓引箭蓄势待发,口中发出不要脸的呼叫:“高垣,你胆子大,上去看看。”高垣怒瞪他几眼,强忍住骂人的冲动,放下弓抽出长刀,一步一步从密林边缘慢慢挪出。
长刀拨转身子,紧张又仔细检查过每一具尸首,确认匪徒死透后,高垣走近两个年轻女人,发现圆睁的双眼空洞无光,让长箭穿透胸膛,她们早香消玉殒,临死前抱在怀中的木盒摔落,在身旁地上裂开,散落一摊珠宝玉石,发出令人炫目的宝光。
“快过来!”高垣不觉口干舌燥,惨死的美貌女子,耀眼的珠宝,无不让他焦灼难受,头也不回喊叫一声李长弓,谁知那小子就是赖在树林不出来,没胆子近距离观看死在他箭下的女人尸体。高垣心中怒骂,双手将珠宝拾起来胡乱装进木盒,看看再无遗漏,抱着两个盒子逃也似跑回树林。
“发财了,哈哈哈,分赃!”高垣拾取珠宝时李长弓眼珠子都直了,见他跑了回来,扔下弓箭就跳过来。多年后两人回忆这一幕,李长弓不止一次开玩笑:“老子当时真傻,趁机给你一箭,什么财宝战功,还不是都归我所有。”高垣踹着气坐到树下,将两个木盒随手扔给他,没好气骂道:“快看看有多少,估计大伙也快来了。”
“点个屁,一人一半,各安天命。”李长弓将两个木盒全打开,一堆珠宝一叠银票,让他从中一划拉,全部分成两半,然后兴奋地低声喊叫:“快,你先拿,要不等那些小子来了,咱俩亏死。”
军人在战场拼杀,从敌人身上得来的财物,可没有归公的要求,要是抄没匪巢时搜索出来另当别论,两人不约而同认为这些不属于归公范围。高垣眼珠一转抓起一沓银票,李长弓分时他可是看得清楚,这是后半部分,数额越大应该越藏的往后,这是他的想法,又随意指指一堆珠宝,选定了战利品。
银票揣进贴身衣服袋子,珠宝藏在军包最底下的夹层,两人兴奋过后开始商量,最后一致觉得不能进匪巢,这样就算以后让人发现,也避免了收刮匪帮积蓄的罪名。议定后就躲在树后干等,连匪巢里面啥样都懒得去看,免得增加心理压力。
说来也该两人发财,原来二头领发觉留下的匪徒全开始闹肚子,连掳来的女人们也不例外,生性多疑又特别惜命,他思量一会就得出结论,有人偷袭,在暗中下毒,匪帮完蛋了,忙找到带来色诱黑哈儿的两个美娇娘,简单叙说几句,将黑哈儿积蓄席卷一空,带着几个亲信就要从寨后密林逃命,结果好过了埋伏的高垣和李长弓。
身藏横财装乞丐,这几十天高垣和李长弓每次碰面,两人都是有苦难言,当卫兵找来说是主事大人传召时,心中的恐慌预感变作了现实的畏惧。
主事房间很小,一张书桌几排书架就占去大半,两个老头坐在桌旁,先是不惜溢美称赞两人的战功,特别是高垣的战术,让主事大人直呼堪称经典偷袭战,以后要当作战例讲给每一届新学兵,说得高垣脸色通红,我就是怕死才不想强攻好不好,那有这么英明神勇。李长弓的箭法也大受赞扬,以后绝对会成为罕见的神射手,军中飞将军,想想都让他激动。
“唉,标营亏待大家,奖励拖了几十天,实在是没有银子啊。”
就在两人飘飘然在吹捧中陶醉时,两老头话音一变,开始不厌其烦地哭起穷来,顺带咒骂脑袋都让挂在城楼的黑哈儿。
“本指望剿灭这伙悍匪,收缴一些银两缓解难处,谁料这该死的黑哈儿,死了都让老子生气,几十年为匪才积攒下不到万把两银子,说出来没人信啊,是不是,高垣?”主计大人唉声叹气中突然发问。
“哪会只有万把两!有——”话出口李长弓就觉得要糟,红着脸低下头再不言语,高垣也好不到哪去,黑哈儿可不是穷光蛋,几十万银子呢,听着老头的话,脸上方露出不以为然,李长弓抢先开口无疑是贼不打自招,他也赶忙垂头看地板上斑驳的花纹。
两个老头相视一笑,主事大人适时开口:“这阵子太忙,都忘记让你们上交战利品,那可是不小的战功,银子越多功劳越大,呵呵。”
“听说新楼盖得不大满意,我刚要让人去察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