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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乙未说道:“我现在要走了,艾莉丝,以后我不再听你的指挥了,我现在也是教主,咱么平起平坐,希望今日你不要阻拦。”
他直呼艾莉丝的名字,而不称教主,那是决意叛教而出了。他招揽的教徒或者武功不高,但人数众多,朱雀这边若是强行留住他,能否如愿还很难说。
艾莉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她打算先委屈求全,平安回去,召集更多的教众高手,来日再来找他算账,此刻口舌之争,殊为无益。
郑乙未见他们都不敢出来阻拦,得意地笑着,向门口走去。
郑年向他扑了过来,说道:“你这逆子,给我回来!”
这些教徒知道他是郑乙未的父亲,不敢阻拦,让出一条路来。郑年如一头大鹰向儿子扑去,郑乙未抽出剑来,准备回身应对朱雀段玄机等人的阻拦,而此刻郑年已经到了他的身后,郑乙未手中持剑,一个转身,剑身没入郑年的肚腹之中。
这一剑是有意还是无意,也许只有郑乙未自己知道。就在这一刻,郑年虽然被剑刺中要害,可是他真力未失,若是此时出手,定然能将这忤逆子一掌打死,他的手也已经举起,却又停在半空,他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你真的想要我的命吗?”
郑乙未这这一刻,看着眼前受到致命之伤的父亲,似乎忽然天良发现,他大喊一声:“不……”眼泪跟着流了下来。
郑年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你是个好孩子,我,我……”
话没说完,人就断了气。
朱雀,汪九成,段玄机,艾莉丝等人看到这出弑父的惨剧,都为郑年感到悲哀。
郑乙未一手扶着父亲,另一手将剑抽出,他父亲的血也随着剑的抽离而喷了出来,溅了郑乙未一身,郑乙未恍若未觉,他缓缓地将郑年的尸体放平在地上,看着剑上的鲜血,眼睛忽然红了,他将手中的剑举了起来,喊道:“将他们全都杀死!所有阻碍我之人,全都要死!”
这批教徒无不以郑乙未的命令为尊,纷纷抽出剑来,朱雀等人见情况不对,也抽出兵刃,准备一场恶斗。
汪九成喝道:“你这畜生,今日既然能够弑父,那我丐帮的几名弟子是否由你安排秦翻羽下的毒手?”
郑乙未见今日已成了不了之局,也不再隐瞒,说道:“是又如何?我后来还不是帮你报了仇,将秦家满门都给杀了吗?”
汪九成只听得目呲欲裂,他暗提内力,准备与这批人殊死一搏。
双方即将动手,忽然,庙门外涌进来一批人,站在艾莉丝身后,是魔教的护法,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教众的精英,郑乙未也大都认得,加上朱雀、汪九成等高手,郑乙未这边人多的优势,便不复存在。这几名护法由于是步行,所以比艾莉丝等人来的慢些,但却来得及时。
可是郑乙未发了狠,宁愿拼个你死我活。可是就在他要冲向前去之时,又是一批人从门外涌了进来。这批人郭衣百结,衣衫褴褛,正是丐帮的弟子,丐帮此次过来的人,人数还要多于郑乙未那边,而且丐帮中人不乏武艺高强之辈,这么一来,形势登时逆转。
郑乙未这边收罗的新入教之人,虽然不认得教主艾莉丝,但是对于丐帮则是早已如雷贯耳,眼看己方不利,早有教徒打起了偷偷溜走的主意。
汪九成双手一招,说道:“孩儿们,将这些人都围起来。但有反抗的一律格杀勿论!”
郑乙未见大势已去,忽然向艾莉丝冲来,他手中拿着一把带血的剑,神情狰狞,丐帮几名弟子出手拦截未果,让他直冲到艾莉丝身前数歩,他还要继续往前冲时,几柄剑从几个不同的方位刺出,剑身刺入郑乙未的身子,将他钉在当场。出手的自然是保护教主安全的教中护法了。
艾莉丝见到他身中数剑,不禁摇了摇头。郑乙未口中涌出鲜血,结结巴巴地说道:“艾莉丝,你……你知……知不知道,我……我喜欢你,可是,尊卑……有别,我便想成立……一个教会,自己当……当教主,和你平起平坐,然后……”
话说道这里,戛然而止,剩下的话他虽然没有说完,众人却都已明白。他想成为中原的教会教主,然后去追求艾莉丝。且不说艾莉丝已经嫁给了段玄机,追求有夫之妇,这种事情在西方也不是没有,未见得有多么惊世骇俗。
只是,他在刚刚杀死父亲之后,不思悔改,反而还想着自己之事,如此自私之人,真是世间少有。
朱雀只觉得胸口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郑乙未成为这样的人,固然有他自己的原因,可是,郑年对他的不管不问,郑夫人对儿子的溺爱放纵,都是成为他今日致命的因由。小时候读过的三字经,开篇的几个字又浮现出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难道人的恶行,都是他所出的环境所造成的?若说是人性本善,习相远所致,那是谁教会了他的恶呢?还是人性本恶,需要通过学习和爱来化解这恶,而郑乙未没有得到这样的学习和爱,所以身体内残留着没有泯灭的恶呢?
汪九成见郑乙未招来的教徒中有几人颇有想铤而走险之意,便朗声说道:“此人冒充教主名义,招摇撞骗,更做下弑父的恶行,天理难容,此刻恶贯满盈,真是天道不爽。若是有人想为他报仇,不用去找别人,我身为丐帮帮主,自可一力承担。”
那几名想要动手的人,听到丐帮帮主竟然在此,那是连一丝侥幸都存不住了,耳中听到汪九成又接着说道:“若是想继续再摩尼教待着的,这位便是摩尼教的教主艾莉丝,不过摩尼教则徒甚严,主张崇尚光明,扫除罪恶,你们若是能通过他们的择选,我也不会阻拦,若是不想加入摩尼教的,就此散了,各自回家,我也不来追究你们之前的行事。”
这些人不过是郑乙未近日招来的乌合之众,哪里会真得为他使力,郑乙未既死,自然是树倒猢狲散了。别说加入艾莉丝的摩尼教,自己今日所做的事会不会被人追究还很难说,众人你眼望我眼,忽然纷纷丢下兵器,向门外走去。
汪九成既然有令,丐帮弟子便让开一个通道,任他们离去。而魔教护教既然不得教主命令,便也没有阻拦。
汪九成说道:“我丐帮大仇,今日方当彻底了结。段兄弟,我以前曾怀疑你是凶手,这可得罪了!”
能够直言自己之非,足见汪九成胸襟开阔。段玄机也暗暗佩服,说道:“好在事情总有水落石出之时,那也算不得什么。”
汪九成话风一转,说道:“可是,我希望你们摩尼教不要再来我中原搅风搅雨……”
艾莉丝打断他的话,说道:“我知道,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嘛。我明日就返回西域,以后不再履中土便是。”
朱雀说道:“要是来做客,还是欢迎,若是想来做主人,那就请免了。”
段玄机点了点头,他和李可卿时朋友,若说一次不来,未免也太绝情,朱雀这样说,自然是给他留了余地。
第二日,艾莉丝便和段玄机带着魔教教徒回去了。汪九成让人通知了郑府,郑年与郑乙未二人尸体所在,至于为何两人在土地庙身死,汪九成并没有让人多说,这中间的事,实在是太残酷,太无情了。
官银失窃与丐帮弟子被杀之事,到此便告一段落,至于郑乙未是和宫中何人勾结,此事随着郑乙未之死,成了一个谜团。而关于柳明灯事后消失不见去了何处,后面会有交代。
第95章 树梢之上()
飞马镖局一行人来到三关镇外的时候,夕阳已经没入山林,再穿过眼前这片树林,就到了镇口。镖局的人押着货物来回走过多次,已是熟门熟路。
风吹着镖旗猎猎做响,镖旗上是一匹生了翅膀的马,在云中翱翔,寓意飞马镖局的快捷无伦。
负责此镖的杨镖头,他心下暗暗庆幸,晌午没有在道上歇息,才能于此刻到达这里,否则就会错过宿头,只能露宿荒野了。
走镖的在荒山野外休息,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谁不想睡在暖和的被窝里?又不用自己掏钱,镖局的公款真是不花白不花。
要不是此次押解的货物催得急,他才不会这么拼命赶路。
“哎,杨镖头,这次到了镇上交了镖,你可要整点熟牛肉吃,今天这么赶了一天,人都要饿瘪了。”一名年轻点的镖师说道。
“也得要来点酒,解解乏。”另一名年纪颇长,饱经风霜的老镖师说道。
杨镖头说道:“行,这次走镖大伙儿都辛苦了,到了地头,咱们去镇上最大的酒楼饱餐一顿!吁——”
说道这里,他忽然一拉马缰,带着整个镖队停了下来,众镖师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前面一个人也没有,正要发问,一个年轻的镖师惊呼道:“树顶上!”
众人这才发现,在前面的一棵大树的树梢上,站了一个黑衣人,这个人仿佛就是从树上长出来的,是树的一部分,随着风吹树动,人也随之左右摆动,昏暗之中,如鬼如魅。如此轻功,确是惊世骇俗。
杨镖头知道来者不善,大喝一声:“走!”
猛抽马鞭,当先向前驰去,后面的人也试图跟着闯过去,就在这一瞬间,一名镖师抬头看去,赫然发现树梢上已失去了那人的踪迹。耳中忽然听到前面一声马的嘶鸣,杨镖头从马上跌落,他胯下的那匹名为黑云的马儿倒在地上,马头却已经被斩了下来,马颈处鲜血喷出,触目惊心,惨烈无比。
那黑衣人竟不知何时从树上落了下来,挡在众人面前。他的腰上挂着一把入了鞘的刀,马头想必就是被此刀砍下,却没人看清他如何出的刀。
众人急忙停了下来,杨镖头从地上爬起来,手按在剑柄处,想拔剑却又不敢。黑衣人眼睛看向别处,冷冷地说道:“想要活命,镖留下,人滚开!”
明知不是对手,要是就此被吓走,不仅回去无法向总镖头交代,恐怕这次押的镖也得自己来赔。杨镖头咬了咬牙,说道:“大伙一起上,跟他拼了!”
说完,刷地一声拔出了剑。
剑身发抖,却鼓不起勇气上前,杨总镖头回过头来,发现所有的镖师都被此人气势所慑,一动不敢动,他心知肚明就算是一起冲上去,也只是送死。终于,手里的剑掉在地上,杨镖头和众镖师一起仓皇离开。
朱雀和几家镖局的人聚在一起。刚才所说的,已经是这个月被劫的第六个镖了,描述地都差不多。
他和飞马镖局的总镖头马行空相熟,此次就是被他拉过来,看看能不能给出些主意。
现在只知劫镖之人,轻功高绝,行事狠辣,一人出面,将镖师的全部驱走,然后将镖物留下。除了知道他是个男的,约莫四十多岁以外,其他的线索几乎一概不知。
几次劫镖,只有会友镖局的一个镖师试图反抗被杀外,其余要命不要钱的人都安然无恙,此人似乎也并不嗜杀。
因为所失的镖财物甚巨,几家镖局都报了官,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现在几家镖行的人聚在一起,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就是试图合力找到此人,拿回所押的镖,否则单由镖局来赔偿损失的话,几家镖局都要赔得关门大吉也还不够。此次被劫的五家镖局都派人来到了此处,有关中的飞马镖局,江淮的会友镖局,冀北的燕云镖局,福建的九州镖局以及西北的祁连镖局,其中燕云镖局被劫了两次,是五家镖局里损失最重的。
朱雀分别问了各镖行的人,所押的货物,基本都是银两,有属私人的财物,也有钱庄的流转银钱,还有一个保的是珠宝的镖,是当地的州官,准备送到京城给京官们的孝敬。
朱雀忍不住问道:“为何这么重大的劫案,外面却听不到一点风声?”
燕云镖局的总镖头说道:“负责此案的是六扇门中的李觅踪,他交代在破案之前,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恐有他人效仿为之,陡增变数。”
祁连镖局的祁东山埋怨道:“说得好听,却连根毛都没查出来。”
朱雀分析道:“此人既然有此本领,大可从别的地方劫到银子,为何单单挑这镖银下手?是不是你们得罪了什么人?”
几人都连连摇头,说道:“我们走镖的,最注意打点关系结交朋友,所走的路线,各地有什么重要人物,都是逢年过节都备了礼物的,黑道上的朋友也认识不少,要是得罪了人,我们还敢这么简单地送镖上路吗?”
朱雀点了点头,心下却更疑惑了,为什么此人专挑镖银下手?各处的大户,钱庄,可以劫得的银两更多才是。
飞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