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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她知道什么是深渊。
“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白以深问他，问他的时候，冰凉的手紧紧的握着白天麟的手。
“他都和你说什么了？”季修的眸子冷了下来，季怜没有恢复记忆，但显然白天麟一定告诉了她些什么，这样奸猾的男人会怎么在她面前扭曲事实，他丝毫也不怀疑。
“哥……别再错下去了，好吗？”白以深这副乞求的嘴脸，在季修看来，只是一种背叛！
“错？！都说我错，我何错之有？！”
季修手中的枪管抵着季修的额头又加了把劲儿，让白天麟的脑袋都跟着歪了半边。
“你知道什么？季怜，什么都不记得了的你，知道什么？！我这些年为了不让你再被牵扯进来做了多少努力？”
“那你就再努力一下啊，哥，你能下那么大的决心让我失去记忆，逼迫我一次又一次，肯花那么大的力气往我的记忆里编造一个人，你就再努力一下……努力让你自己忘掉不行吗？哥……”
白以深的视线缓缓扫过这废旧工厂里的所有人，一个个看过去，每一个人都那么剑拔弩张，都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何必？都是何必呢？
有什么事情是非要让人拿命去抵的？
季修轻笑，喃喃：“到头来，她还是要为了他……”
“我不只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你，哥……放下枪好不好？警察都来了，不要让我再失去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好不好？”
“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我，还是他？”
“哥！”
“季怜，我让你选一次，你是要哥哥，还是要这个男人。”
白以深的眸子瞪大，只见季修从口袋里又拿出了另一把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哥！你把枪放下！你把枪放下！”
“那时，我让你选过一次，是要成为季怜，还是要成为白以深……你当时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肯定不记得了，我告诉你，当时你是这么和我说的……”
“季怜……我用了季怜这个名字七年，可我已经用白以深这个名字用了十五年！白以深……他给我取的名字，没了爸爸妈妈，没了哥哥的时候……是他给了一切……这世上没有人比他对我更好……我不知道什么深仇大恨，我也不知道什么不共戴天，我叫白以深，我只想做他身边的麻烦精……我只想在他身边……给他惹麻烦，哪怕他会责骂我，哪怕他会打我……哥……你是我的哥哥，我记得你……可我还是只想做白以深。？”
白以深不记得那时候和季修对峙的话，但她心里却明白，这话……是她能说的出来的，因为现下，她也是更想做白以深，而不是季怜。
“现在我让你再选一次，如果你说，你选他，哥哥就自己下去见爸妈，以后再不会有人逼迫你们分开。”
白以深摇头，“你还是杀了我吧……你还是杀了我吧！季修！”
季修嗤笑出声，“我杀你？”
“你杀了我吧，如果你死了，我生不如死，如果他死了，你觉得……我能活么？”
白以深喃喃道，朦胧的视线移向了白天麟，看着他脑袋上的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滴，心里被紧紧揪成了一团，她伸手去摸他的脸。
我怎么总是给你招来灾祸呢？天麟……
“我有办法让你活。”季修冷声道，他收起了一把枪，但指着白天麟的枪并没有放下，“把季怜也给我绑起来，把白天麟从柱子上松下来铐住！”
他是要撤。
一直在工厂外勘察情况的令狐远心下笃定。
季怜不要白天麟死，可以，那他就不让白天麟死。
“令狐远，我知道你在外面，我劝你让你的这些手下们早点撤，说到底这是我们两家的事情，就不麻烦令狐局长凑这场热闹了！”
“别碰我！”白以深死死抱着白天麟，任是谁上来要把他们分开都拖不动。
明明这么小的一副身躯，她就这么死死的抱着他，她怕手不够劲，牙齿也咬住了白天麟的衣领。
死就死吧，但是不要让他们分开，这已经是她最卑微的要求了……
白天麟是知道季修，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只有这傻瓜才会觉得她来这么一趟，会有用。
傻瓜啊傻瓜……
可是现在他能对这个傻瓜说什么？难道说……他现在真想抱着她回家……么？
“以深，先放开，别让他们伤着你。”
“白天麟，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她咬着他的衣服，恨恨道，“你想丢下我，你想丢下我！呜呜……我还不够惨么？我已经把你彻彻底底的忘了一次，我不能再失去一次……呜呜……”
白天麟这一生，这一颗心，从始至终，只为她一人软过，可这女人好像还很贪心，她想要的更多，她想要让他这颗心生生为她疼到碎掉。
“白天麟，我不许你想些有的没的！三年前，他没能分开我们，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我叫白以深！我叫白以深！呜呜……”
季修红了眼睛……
没人知道他泛红的眼睛，是因为什么，但是白天麟从他微红的眼睛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黑色决然！让他瞬间就心惊不止！
“季——”
季修抬手打了个响指。
“大哥！”
其中一个手下面色大变，略显惊恐的看向季修，季修的神情淡然，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第四百八十八章 换还是不换（）
“季修，等一下！”
白天麟并不知道季修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在他的手下动手之前，便大喊了一声。
季修冷眼看向白天麟。
“我和以深跟你走。”白天麟冲着门口大喊了一声，“令狐远，让你的警察都撤走！不需要了！”
白以深脑子一动，便知道白天麟动了什么心思！
“你要干嘛？”
“季修，没必要搞那么大，是不是？”
白天麟沉着眸子看着他。
季修与他相对，沉默了几秒后，“动手！”
话音刚落，工厂上方悬着的几个大水袋，“哗”一声，液体全数洒了下来，顿时难闻的油味刺鼻袭来……
白天麟就知道……
他闭了闭眼睛，他被送进工厂的时候，房顶便已经悬着这些水袋了，他心里有猜测，这是季修的后招。
他低头弯了弯腰，把白以深窝在自己怀里，可即使这样，油还是倒了他们一身……
季修和他们站在一块儿，而季修的手下见状，已经慢慢后退，准备撤了……
警察显然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撤走，可是刚想动，季修便发声了，“你们这些警察，半个小时以后才能走，不然，信不信我现在就让这里变成一片火海！”
方才是两方对峙，谁也不敢开枪，而现在，满工厂的油倒在地上，就算没有对峙，也不会有人轻易开枪。
警察没敢动……可是心里却憋屈死了，本来面对狂澜这样的组织，怎么也应该调特种兵过来应对，可这几个人的关系太过复杂，防着这个又不能轻易伤了那个，这种任务，简直能把人往死里憋。
其中一个警察已经看不下去了，他扣着扳机的手指愈发用力……
“冷静点。再等等……”他旁边的一个警员说道。
“还等？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得完蛋！”
“局长没有下令，你敢轻易开枪？”
“真特么要命！”
季修没打算让狂澜的人跟着遭殃，这本是他的私事，如果不是介于白天麟的身价，组织里那些个小头头还不一定愿意跟着他干这一票。
他没想走到这一步，他也想过，把这一切都放下……
季怜和李熠星结婚，周末的时候，他还可以去他们家做客，一起吃饭，聊些有趣的事情。
他不是没有想过……简单而幸福的生活，谁不向往？
可是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了呢？
他的面前原本是一条虽有些阴暗却还算宽阔的巷子，巷子两旁有些商铺，街上人来人往，他沿着巷子走，觉得走出这条巷子，所有的阴暗都会消失……可是，他越走，人越少，越走，天色却越暗，越走，巷子越窄，越走，他越喘不过气，他想回头了，可是这一回头，把他吓的更厉害了……
自己的身后没有宽阔的巷子，没有人烟，没有商铺，只剩下漆黑黑的一片。
他不敢回头，只能继续往前走，明知道前面可能只有一面死墙，他还是别无选择的往前走。
这……或许也是一种病态吧，如果不报仇，那他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他想了很久很久，然而竟可悲的发现，除了报仇，他活着并没有什么意义，他的爱人被他一伤再伤，他的孩子，没出生就死了，他的妹妹……并不理解他。而待了这么多年的黑道组织……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组织有多凉薄。
白以深依旧紧紧的抱着白天麟，就像个八爪鱼一样，白天麟在她耳朵边叨念了一遍又一遍让她松手，让她稍稍和季修服个软，这样至少不至于到最后落得个同归于尽的地步。
可她不肯，一句话不说，只是不肯松手。
其实白天麟心里明白，如果是白以深，她一定不会松开他，可眼前的这个毕竟没有太多白以深的记忆，哪怕她没有那么爱他，他都觉得无比正常。
可偏偏……
“我这辈子口才最好的时候，就是说服局长夫人，让副局长带我过来……我这辈子力气最大的时候，就是刚才趁局长和副局长一不留神，推开他们跑了进来！白天麟，如果从没有遇见你就好了……呜呜……”
“……真的？”
她是哭哭啼啼的，可白天麟却被她这句话给弄笑了出来。
白以深重重点头，“如果没有遇见你……就好了……”
“傻瓜，你是好了，可我就不好了。”
“呜呜……”
“以深啊……”
“恩？”
“你怕不怕？”
怕这刺鼻的汽油味，怕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我很勇敢的……”白以深抬头看他，“张副局长带我过来的时候，和我说，我以前被狂澜的人带走过，但是我特别勇敢。”
“他还和你说这个了？”
她点头，“天麟，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不怕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不怕受伤，也不怕死。
“我有点冷……你再抱得紧一点……”白天麟轻声道。
殊不知她这话，让她心里升出多少恐惧，她无声的把他抱得更紧。
季修听得到他们说的话，只是当做没有听见而已，狂澜的人都撤的差不多了，季修把地上的欧阳雨拎起来，对着对面的欧阳玺道，“你不是要换你妹妹么？过来。
欧阳玺红着眼睛，“你先把小雨松开！”
“这欧阳大小姐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万一松开了，她咬我，我该怎么办？你换不换？不换就算了。”
“我换！”
季修的枪指着欧阳雨的背后，“欧阳大小姐，往前走。”
“我不！”欧阳雨站在原地不动。
欧阳玺当时就无语了，“小雨！你特么闹别扭是在这时候闹的？！”
“他要你的命！哥，我不傻！”
欧阳雨恨恨道，她心里不能说不害怕，可是她也知道，如果换欧阳玺过来，才是真的遂了季修的愿。
“我数三下！如果不换，那就不换了！”
“小雨，你乖，你长这么大，你说你听过哥几次话，啊？这种时候，你能不能别再折腾了？”欧阳玺拧眉，这么要命关头，亲妹妹竟开始犯傻了！
“哥，我不！”
第四百八十九章 我回来了，你还要么？（）
“欧阳雨！”
“我知道我脾气不好，性格也不好，不怎么招人喜欢，可哥哥你疼我，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哥哥，你觉得到这种时候，我会拿你的命来换我的命？欧阳玺，我那小嫂子是不是要回来了？以后别惦记白以深了，我那小嫂子比白以深可爱多了！”
“欧阳雨！你特么要我说多少遍！给我过来！”
欧阳雨红着眼睛，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她咬着唇，愣是不肯往前移半步。
“既然你妹妹不换，那我也没有办法了。”说着季修便要把欧阳雨扯回去——
“我来换欧阳雨。”
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工厂门外突兀响起。
季修的身体就这么从头到脚的彻底僵硬住了，他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抬眼，工厂的大门被推开，穿着件得体黑色及膝连衣裙的齐潇潇牵着一个帅气微胖的男孩儿就这么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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