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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忙去到袁宅寻找袁启明。
白中旭也不心急,翘着二郎腿坐于大堂客位,一边饮着茶,待到袁启明迈入大堂,开门见山道:“袁门主,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袁启明在赶来的路上已听门众说了大概,便抱拳与白中旭鞠了一躬,脑袋埋的甚低,“白帮主,此事是袁某手下过于冲动,还请白帮主多多包涵。”
“多多包涵?”白中旭冷冷哼了一声,“我的人现在还昏死在床上,你让我怎么包涵?”
显然,白中旭是有备而来。
袁启明直起身,抬手一挥,便有门众捧着一只装满黄金的木盒走进堂内,将木盒放在白中旭身旁的茶几上。
袁启明道:“白帮主,这里有黄金百两,还请笑纳。”
白中旭怒目一睁,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大吼道:“姓袁的!你以为老子缺你这么点钱吗!你的人打伤了我的人,你让我的脸往哪放!”立在白中旭身后的一名白虎帮帮众抓住木盒一掀,将十枚金元宝泼在地上,以示态度坚决。
柯宇自始自终立在栾不为身畔,听着袁启明与白中旭的对话,心狂跳不止。待白中旭将茶杯摔碎在地,他终知自己该当如何,便向前踏出一步,抽剑搭上自己脖颈,望着袁启明含泪道:“门主,多谢。。。”
袁启明不等他话讲完,夺了他剑扔在一旁,面色平和地望向白中旭,说道:“白帮主,管教不严是我的错。既然白帮主觉得失了颜面,你看这样如何。我替柯宇赔罪,你替你手下要债。”
他怎会不知白中旭此行的目的。
果不其然,白中旭面色缓和不少,竟露了一丝笑容,缓缓站起拍了拍双手,说道:“袁门主,你对你的人过于疼爱而不够严格,这样不好。”
袁启明同样露了笑容,双手抱拳道:“白帮主言之有理,袁某日后定当对千行门之人严加管教。”
白中旭点了点头,又道:“徐其文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手下,被你的人伤成这样,我自然怒不可遏,不过袁门主既然说了会管教,我便也不再计较了。只是,该还的,一定要还。”说罢,与袁启明双手抱拳道,“袁门主,请!”暗暗运起内力。
袁启明心中有数,同样运起内力,将双手背于后腰立定。
白中旭同列“十生”之位,人送外号“虎王”,一双虎拳摧金断石,袁启明胸口大开迎接白中旭一击,无异送死。
柯宇眼泪汪汪,望着袁启明撕心裂肺道:“门主,是我酿成的错,当由我自己承担!”一边喊着一边要往袁启明身前跑,欲替袁启明挡下白中旭一拳。栾不为抬臂勾住他脖颈,不让他胡来,虽然如此,栾不为又何尝放心的下?盯着袁启明,眼睛一眨不眨。
白中旭双脚站开二尺有余,脚尖缓缓碾过地面,有气自脚底腾起,顺着颈脉向上汇集;左手先为拳,自胸前徐徐推出为掌;右手先为掌,慢慢收至胸口为拳;刹那之间,右拳疾出,正轰在袁启明胸口。
袁启明却竟面含微笑纹丝不动。
连着白中旭在内,堂内十五人个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白中旭双拳之烈,江湖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袁启明全不抵御吃下白中旭奋力一拳,竟然毫发不伤。
白中旭本以为,自己一拳可将袁启明打得跪倒在地,如此一来不仅替徐其文报了仇,还为自己和白虎帮挣了一个大面子,从此以后,江湖之中便无人敢再小瞧他白中旭,可。。。
他自觉面上无光,不愿在千行门久留,黑着脸低声吼道:“走!”白虎帮一众人匆匆走出大堂。
柯宇长长舒了一口气,颤抖了许久的腿终于松懈下来,无力地坐倒在地;另有一千行门门众欢呼雀跃着,歌颂袁启明之伟大。
栾不为却依旧绷着神经盯着袁启明,果不其然,白中旭等人走出千行门不过一会,袁启明身子一软便要摔倒。他即刻飞步上前接住袁启明,一手从怀中掏出一只褐色小瓶,倒了三颗七灵化虚丸喂袁启明服下,而后命人将袁启明送回袁宅。
。。。
陆三川见袁启明身受重伤,酌量袁启明当无心无力再做其他,便不再那么紧张,于心底一阵盘算,想到:事已至此,于绝路之中又生出一条生路。待到天黑我便逃出宅院!
仆人送来饭菜之时,他命仆人将饭菜放在门外的地上,约莫一炷香之后,他才悄悄打开门将饭菜收入屋中。虽收了饭菜,他并不开口便吃,而是夹了饭菜放在眼下瞧了又瞧,放下鼻下嗅了又嗅,确认无人动过手脚,才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食用。
如此直到黄昏。天色渐沉,陆三川的心跳也愈加猛烈,屏息凝神,注意着屋外动静。
赤霞逐渐褪去,墨色沾染苍穹。陆三川却有些困倦,便合衣上床打算小憩一会,待到夜深人静再出门,只是心中担忧不减,便抓了匕首在手,以防万一。
夜渐深,声影更息。陆三川睡得迷迷糊糊,却忽然有一柄冷剑按在他脖颈,有人低声道:“不要乱动!”
陆三川即刻清醒,握紧了羽被下的匕首,顺从地没有乱动。四周昏暗,加之那人戴着黑色头罩,陆三川并不知晓对方是谁,仅以声音看来,是个生人。
那人又道:“游龙吟刀的刀谱在哪?”
果然是为刀谱而来!陆三川心中已晓大概,装作战战兢兢,假意道:“别杀我,刀谱在我怀里,我拿给你。”
那人哼了一声,说道:“不要动!我自己会拿!”说罢,将左手往被窝中伸去。
天黑,双目失灵看不清四周情状,身体的感觉却是真真实实。陆三川感到那人将手伸入了被窝之中,便悄悄拔出匕首,出其不意往那只手臂扎去。
那人反应不及,遭匕首刺穿手掌,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呼。
陆三川趁机托住羽被用力 一顶,顶开按在自己脖颈的冷剑,赤脚下地跑出门去。
那声惨呼惊醒了宅内酣睡之声,顿时,火光四起,嘈杂的人声跟着沸腾。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谁的哀嚎如此凄厉?”
陆三川暗叫不好,顾不得被冻得生疼的赤脚,东闯西撞,南躲北藏,却忽然被一人拉入一间黑屋之中。他正待呼救,却听有人小声说道:“不要出声,我带你出去!”
第十六章 为人难,为人子更难()
屋外人声鼎沸吵吵嚷嚷,窗纸印出一团团火光,来来去去。陆三川眼下已别无选择,只好应了那人,点头轻声道:“有劳兄台了。”而踩在地上的赤脚愈加冰凉,忍不住互相抚搓取暖。
火光随着人影自东晃向西侧,屋外便暂时没了响动,静静悄悄的。
那人将门轻轻推开,探出脑袋四下查看,见果无人影,便抓了陆三川手腕,欲逃出屋外,却忽有一声惊呼刺破空气。
“少主房内有人受伤!”
一团团火光和着人影齐齐向东侧涌去。脚步声之嘈杂繁多,怕是袁宅之中的所有人都出屋查看情状。
待人声过后,那人抓着陆三川手腕,推开门往西疾奔而去。
陆三川赤脚走在路上,脚掌拍在地砖,“啪啪啪”的响声不绝于耳。。。
那人回过头,往陆三川脚下望了一眼。借着月光,陆三川这才看清那人长相,细眉长眼唇红齿白,面庞略显稚嫩,大约与自己一般年纪。难以想象袁宅之中竟有如此年轻之人。
那人见陆三川赤着脚,赶忙扯下自己布鞋,蹲下身欲为陆三川穿上。陆三川自是不肯,连连推脱。
那人道:“少主,你身子稍弱,冻到了可不大好,还是快些穿上吧!若再推脱,只怕他们要找来了!”
陆三川只得由着那人将布鞋套在自己脚上,眼珠一转,见他裸着双脚,不禁有些担忧:“那你怎么办?”
那人笑了一笑,说道:“无妨。”迅速脱下自己外袍,一剑切成两半,裹住双脚。“走!”
二人贴墙而走,双眼不时注意四周情状,若见火光,则隐于黑暗掩藏起自己身子;若寂静无声,则弓身快走。过了好一会,终于来到后院偏门。
那人熟练地掏出铜钥,将门打开,二人一同逃出袁宅。
陆三川长吐一口气,正要迈腿狂奔。那人却转过身,将一串铜钥奋力扔回后院之中。
面前已无墙墙院院,天地之开阔,无边无际。二人向着南方迈腿狂奔。夜寒,吸进去的空气也是极其寒冷,刺痛了张弛的心肺。陆三川并无所谓,面带微笑,狂奔不止。奔出百丈开外,终于体力不支,以手扶墙大喘粗气。
那人也跟着停下脚步,却如无事那般,含笑望着陆三川。
气冷,狂奔时兴奋不已,故心肺虽伤并无多少痛楚,待停下脚步,那疼痛便一齐袭来了。陆三川只觉肚子刺痛难忍,痛苦呻吟着要蹲下身去。
那人忙跨步向前,搀住陆三川胳膊不让他往下蹲,“少主!此时虽腹痛难忍,却不能蹲,只需静静走上几步,腹痛便会消失不见了。”
陆三川已是浑身无力无法挣扎,只好由着那人搀着,慢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道路两旁建筑耸立,黑漆漆的,闷声无息。房中的人儿正在睡梦之中,丝毫不知黑幕之下有两人相依而走。
也是,三更半夜,天寒地冻,若是无事,怎会在外走动。
四周静静悄悄的,唯有头顶一轮明月俯视人间无常。陆三川渐渐好受不少,便收回手,停下脚步与那人作揖行礼,恭敬说道:“多谢阁下仗义援助,敢问尊姓大名。”
只见那人同是双手抱拳,颜色之间甚是恭敬,全无半点张狂自傲,“回少主,敝人姓袁名博匀,乃是袁门主之子。”
“什么?”陆三川大吃了一惊,瞪着眼前如姑娘一般秀气的少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袁博匀知晓陆三川难以接受,低下头,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声音更低,“敝人姓袁名博匀,是。。。是袁门主之子。”
才出虎穴,又入狼窝!陆三川拔腿欲跑,只是逃出袁宅已用尽全力,当下哪里还有力气再跑?不过四五步,“噗通”摔倒在地。
袁博匀心中一惊,欲上前将他扶起。
陆三川自是不肯,将手往后腰一摸,并未摸到匕首,这才想起刺伤黑衣人后不曾收回。他只好掐住自己脖颈,威胁道:“你若再进一步,我便掐死自己!”手指甚冷,贴在脖颈,冻得浑身发抖。
袁博匀不敢再前,忙道:“少主!好,好,我不再往前便是。”一边将佩剑轻放在地上,双手举起摆在耳后。
陆三川对袁博匀已无半分好感,盯着袁博匀,缓缓站起,探步后撤,一边狠狠地道:“不要跟着我!”
袁博匀又如何放心得下?陆三川后撤一步,他便向前一步。
陆三川终于忍受不了,不顾形象地大吼了一声:“我说了不要跟着我!”声音回荡在小巷之中,更显愤怒。
他瞧见地上躺的一柄长剑,便大步走去抓在手中,抽剑搭上袁博匀脖颈,狠狠地道:“这是不是袁启明的意思?是不是袁启明派你前来,假意施恩与我,好骗得我信任,继而诱我交出刀谱?”
袁博匀喘着粗气,并不敢抬头望陆三川一眼,只是低声说道:“并非,并非家父之意。”
陆三川自是不信,收剑以剑柄击在袁博匀小腹,袁博匀吃痛,捂着小腹面露痛苦。陆三川全然不惜,对着袁博匀面孔又是两拳,将袁博匀打得跪倒在地。他见袁博匀不曾翻口,也便无可奈何,将剑尖指向袁博匀脑袋,冷冷地道:“那你为何跟着我。”
袁博匀低声道:“怕你受伤。”
“怕我受伤?”陆三川忽而大笑了几声,幽幽然,凄楚无比,“你当我果真无知么?游龙吟刀名声在外,江湖之中人人知晓。如今父亲已死,我便成了众矢之的,众人接近我,俱是为了那刀谱。怕我受伤?哈哈,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过不一会,笑声戛然而止,陆三川双目一凛,厉喝道:“说,所来何意!”
袁博匀抬头望了一眼陆三川,其双目之间竟隐含泪光,叫人同情,“家父与我感情甚是一般,自然不会给我下达什么指令。家父乃列十生之位,武功高强,名德重望,江湖之中无人不敬仰家父威名。我却与家父相去甚远,不喜练武反喜读书,每日与书为伴,一同用餐一同就寝。家父希望我随他练武,待他年老好承他衣钵,我无论如何都不肯。。。为人难,为人子更难。”
此番话入了陆三川耳中,苦楚更深。他又何尝不是如此?祖辈皆是武林高手,到了自己这代,却弃武从文。他依旧不肯相信,将剑抵上袁博匀脖颈,瞪着双眼狠道:“说谎!我怎不知袁叔竟有孩儿?”
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