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陆三川凝神聚力,双眼望着远方的残屋破瓦,缓缓收回剑,忽然又刺,却听得“铖”一声剑啸。他不知剑啸为何物,只知手中长剑莫名叫了一声,转过头,一脸茫然地望向苏青。
苏青却是瞠目结舌,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陆三川。只有剑术至高之人,使剑之时才会伴有剑啸,而眼前看似文弱书生的陆三川,加上方才的练习,不过刺了一百余剑,竟能引得剑啸。“你。。。再刺一剑。”
陆三川便提剑再刺,全然无声。
原来是我听错了吗?苏青望着陆三川手中长剑这样想到。
日渐东升,将至巳时。
苏青抬头望了一眼碧蓝天空,说道:“我还有事在身,且先离去了,今日你便在这,练习刺剑。若倦了累了,回屋休息便可。”
陆三川缄默不语,心中只有练剑。
第二个一百剑。
第一剑出。记起童奇肆无忌惮的嘲讽与不可一世的张狂。
第二剑出。记起姜恩言的人面兽心,放火烧了陆宅。
第三剑出。记起陈枳安,为夺刀谱不择手段,甚至连好友都骗。
第四剑出。记起袁启明,假仁假义,将陆本炽恩情全然抛之脑后。
第五剑出。记起魏无旗,不顾仁义道德,将纵火之罪扣在自己头顶。
第六剑出。记起施博匀,阴险狡诈,为取得自己信任,接连设局。
第七剑。。。
他心中怒火愈盛,伴着一声喝叫,长剑向前急刺而出,剑啸复至,“铖”的一声响过。他全然不顾,只将全身力气汇于左臂,反复刺剑。
直到午时,陆三川刺了两千余剑,左臂已是软绵绵的,五指僵硬,再也握不住剑。他只好将剑交与右手,走回屋中,捡起剑鞘收了剑。
施博匀与萧玉笙尸体依在,地上的血迹弥漫更开。
陆三川对于萧玉笙,虽是倾慕她的貌美,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即使这个女人目的不纯,仍是难以忘怀。而施博匀,毕竟助他逃出袁宅。
他叹了一口气,不忍二人死无所归,将二人安葬在屋后,而后回到屋中,扫清血迹,又吃了些冷掉的包子,烧鸡。吃得多了,难免口干舌燥,他取了烧酒,大灌一口,烧酒甚猛,入喉即焚,却正合他心意。
“啊!”他长吐出一口气,大叫道,“爽!”
一壶烧酒下肚,他醉得不省人事,坐在椅上又哭又笑又大叫,折腾许久,终于累了,趴在桌上沉沉睡去。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茫然四顾,见苏青已在,坐于桌旁擦拭长剑,问道:“你来多久了。”
苏青斜眼瞟过,面无表情地道:“没多久。”
陆三川知她不喜费舌,也不多问,正要下床,左臂却是异常酸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苏青道:“你昨日用劲过度,今日难免酸痛。”
陆三川“哦”了一声,右手捏推左臂片刻,双脚下地,插入鞋中。
苏青又道:“陆本炽死了。”
陆三川身子僵了片刻,将鞋套上,走到桌旁拿起佩剑,“我知道。走吧。”
苏青终于转头,望向他背影,问道:“去哪?”
陆三川道:“练剑。”
苏青道:“不去看看吗?”
陆三川低下头,失神落寞地望着脚边残留的血迹,“我不知道他葬在哪里。”
苏青道:“桃仙谷。”
陆三川转过头,不明她此话何意。桃仙谷离江洲相距二百余里,陆本炽怎会葬在那里。
苏青道:“那晚,锦江七蛟去到江洲寻仇,并未将他杀死,他奋力冲出重围,却也身受重伤,便只好去到桃仙谷寻桃仙医医治,今日才放出消息,说桃仙医回天乏力。”
陆三川得知陆本炽冲出重围,喜不自胜,重抱希望,又听苏青说“桃仙医回天乏力”,虽然已是意料中的结果,仍如摧心剖肝,闭上眼,痛苦地呻吟一声。。。
苏青见他不答话,也便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他背影。
沉默半晌。
陆三川才睁开双眼,望见右手绑在虎口的蝴蝶结,和那柄刀柄沾了些许鲜血的长剑。他向前迈出两步,将剑倚在门框,左手捏住蝴蝶结用力一扯,将包着手掌的红布扯去。掌心伤口已然结痂,鲜艳不减,刺痛双目。
“带我去桃仙谷。”
二人走至竖碗村村口,正有一匹马拴在残破的木牌坊柱上。
苏青走去解缰绳,陆三川则走到木牌坊前,仰头望去,“竖碗村”三字朱漆尽剥颜色惨淡,一如竖碗村现在模样。
“正道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苏青牵着马走到他身旁,轻声说道:“走吧。”
他转过身,见仅有一马,不禁疑惑地望向苏青。苏青脸颊微微发红,为掩窘迫,转过身去抚摸马脖,解释说道:“你左臂酸痛无力,右手有伤,如何御马?倒不如我们二人同骑一匹。”
陆三川不愿再与女人过度亲密,严词拒绝:“男女有别!我虽有伤在身,我们慢慢赶路便是。”
苏青稍有不悦,抚着马脖的右手愈加快速,声音也愈加短促:“众人皆知陆本炽死在桃仙谷,定会蜂拥而去,等你到时,指不定会有多少人埋藏在桃仙谷,危机重重。”
陆三川道:“那又何妨?以我肉躯,抗衡世间的所有不公!”
苏青转回身,柳眉倒竖,握住剑柄一提,将剑抽出三寸,露出闪亮剑身,厉声命令道:“上马!”
陆三川只得乖乖上马。待坐在马背,才知苏青所言不假,左臂无力,连缰绳都握不住,右手有伤,虽能握住缰绳,稍一用力便疼痛难忍。
苏青坐在他身后,双手自他腋下穿过,抓紧缰绳,脚跟一踢,骏马扬蹄狂奔而去。
赤壁东城门之外,群山叠嶂,万水环绕,风景甚是了得。桃仙医便是看中此地风水绝佳,安居在其中一条山谷之中,取名桃仙谷。
桃仙谷有九溪穿过,条条清澈见底,香甜可口。桃仙医便以九溪之中八水做为药引,另一水则做生活之用。八水制药而一水生活,足以见桃仙医对于医学之痴迷。
皇宫有御医为皇家贵族把脉治病,民间有郎中太夫为百姓祛伤化痛,江湖之中,则以桃仙医为尊。若有小伤小病,寻郎中大夫便可,如遇疑难杂症,则必要桃仙医医治,毕竟无人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江湖中人嗜血好杀,狂放不羁,对于桃仙医却也是恭恭敬敬。毕竟人生无常,倘若惹恼了桃仙医,万一哪天自己身患绝症而桃仙医不肯医治,岂不是只能坐而等死。
好在虽然桃仙医艺术超群,有妙手回春之能,并不目中无人骄傲自大,不仅温文儒雅彬彬有礼,脾气还十分的好。因而江湖之中无人不尊敬桃仙医,每进桃仙谷,必定收刀藏剑,客客气气。假使一对仇人在桃仙谷相遇,也绝不会放开手脚大肆厮杀,反而面带微笑相互敬重,一旦走出桃仙谷,迅速变了面孔,挥刀舞剑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第二十一章 不孝子与燕女()
陆三川坐于马背,双手无物可抓,身子晃的十分厉害,过不多久便头晕眼花摇摇欲坠。他咬着牙,竭力瞪着双眼,强打起精神,又过一炷香时间,终于难以支撑,脑袋一沉,几乎要昏过去。
苏青忙勒马停下,两条胳膊夹住他摇了一摇,急道:“你还好吗?”
“我还。。。”他“好”字还未出口,便“哇”地一声,将头歪向一旁吐了起来。
苏青无奈,左手抓着缰绳,抽回右手轻拍他项背,待他止了呕吐,才说道:“前方不远有家客栈,我们先去那里稍作休息。”
陆三川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
客栈离赤壁不远,仅有四五里地。生意一直不温不火,每日路过此地小憩的赶路人江湖客一个手都数得过来。今日大堂内却已坐满客人,掌柜的不得不在门外多摆上三套桌椅。
小二忙了一上午,刚坐下来喘口气,望见陆三川与苏青牵马走来,苦脸暗暗叫了声“他娘的”,笑着迎上前去:“客官,这般风尘仆仆要去哪?哟,瞧这位公子脸色煞白,快快坐下歇息。”
苏青将马交给小二,走进客栈门口一看,大堂已是人满为患。
有人正吃着花生喝着烧酒,百无聊赖地转头寻找趣事,见她站在门外,顿时来了兴致,叫道:“哟,这不是燕女吗?”又瞧见苏青身旁的陆三川,便愈加来劲,声音亦高了一分,“哪家的公子哥又要倒霉了?”
众人皆转头望去,果见苏青,顿时哄笑起来。大堂内气氛甚是活跃。
苏青双目一凛,握住剑柄将剑抽出三寸,那人立刻闭嘴,识趣地转过身去。哄笑声跟着戛然而止。
却有三人丝毫不惧,将随身武器重重拍在桌上。
掌柜的知道这帮混江湖的人不好惹,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自在柜台后打着算盘。
苏青认得那三人。
一人穿着虎皮背心,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腰宽膀圆,左手摁着一柄金背大砍刀。便是镇山王陈腾飞。
一人身着藏青长袍,满头鹤发,脸颊深凹,颧骨高耸,左手摁着一柄长剑。便是追骨老道舒金耀。
一人穿着素洁白衫,却是则贼眉鼠眼,尖嘴猴腮,左手同样摁着一柄长剑。便是银蛇管中鲍。
此三人虽不属“五杰”,亦在“十生”之外,却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五杰”之名固然遥不可及,若要入“十生”之列,却有诸多要求,不仅要武功高强,厚德重望,势力也必须强大。如袁启明,门客五十六,千行门门众更达一百余人;如白中旭,武功自不必说,白虎帮帮众已破二百。
“十生”之中,唯有陆本炽孤身一人。其武功之高,远在诸人之上。
若仅苏青一人,倒也想会会陈腾飞、舒金耀与管中鲍,可今日有陆三川在身旁,若是动起武来,放不开手脚。她便将剑插回鞘中,走出门,挑了一把椅子坐下。
陆三川跟在她身后,也坐了下来,本想问苏青“他们为何唤你燕女”,见苏青面色铁青,不敢开口。
苏青一走,客栈大堂内气氛又活跃了起来,众人大谈燕女之事,极为不堪。
陆三川愈听愈恼,要冲进去与那些人拼命,苏青摁住他手,摇了摇头,他双眉紧皱,愤愤不平地道:“这些人,竟凭空捏造污蔑好人,还有没有道德廉耻?”
苏青却展了双眉,面色不再那么凝重。
小二端来两碗凉茶,摆在二人面前。
陆三川生着闷气,端起碗喝了一口凉茶,索然无味,便与小二叫道:“小二,来一壶酒!”
小二哈腰点头,一脸谄媚之色,“好嘞,客官要什么酒?陈年女儿红?上等状元红?还是古井杏花酒?”
陆三川口袋空空如也,自是不敢胡乱要酒,只好望向苏青,苏青道:“劳烦一壶女儿红。”
小二答应,高声与掌柜吆喝道:“上等女儿红一壶!”
大堂之内的客人闻见小二吆喝,笑声更重。
陈腾飞嫌这帮窝囊废过于吵闹,将脸大的酒碗往桌上重重一摔,怒道:“吵了爷喝酒的兴致,爷将你们舌头切下来下酒!”
顿时无人再敢言语。
舒金耀握着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放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饶有兴致地瞧着陈腾飞桌上的那把金背大砍刀,说道:“镇山王,你那柄刀,斤两不小吧?”
陈腾飞斜眼望了一眼鹤发老道,颇为不屑,“你这把老骨头是肯定提不动的。”
舒金耀微微一笑,并不恼火。
众人均想:不愧是闯荡江湖几十载的人,可真沉得住气。
管中鲍却是冷冷哼了一声,“哼,果真是一个粗人。”
陈腾飞“蹭”地跳起,握刀指向管中鲍,大喝道:“老鼠蛇,你想尝尝我的砍刀是不是!”
众人俱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他们真的动起手来,我们可去哪里躲藏?
在柜台后打着算盘的掌柜亦是胆战心惊,一颗下珠拨了三次才拨上靠梁:千万别动手啊!我这小店可经不起你们这几个神仙折腾。
管中鲍并不理睬陈腾飞,反而与舒金耀笑眯眯说道:“道长,你可听说,陆本炽之子放火烧了陆宅老家?”
舒金耀虽仍是一张笑脸,却隐隐起了杀气,“听说了。想不到陆大侠古道热肠侠肝义胆,生了个儿子却一无是处忤逆不孝。”
陆三川虽坐于客栈以外,也听得屋内动静,当即双目一睁,又要冲入屋内。小二恰时端了酒走来,放在桌上。
苏青低声道:“不要轻举妄动!”
“可。。。”陆三川怒气难消,坐立不安,握起酒壶大灌了两口。
陈腾飞听管中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