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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倦乏困顿更盛,而此时得以解脱,她便如一滩烂泥,铺化在床上。
陆三川却仍旧睁着双眼,两耳倾听屋内动静,听见苏青轻微的鼾声,确认她已睡熟,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压在茶杯之下,随后往床的方向望了一眼,纵身跃出窗外。
纸上这样写道:
苏姑娘,多谢你连日来的照顾,现下父亲尸首已然找到,我便不需再过度牵挂,只是忧愁三月初三的葬礼。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孤身一人隐去深林,潜心练剑,还请苏姑娘不必担心。三月初三,我们好汉坡再见。
信上虽说离去是为了潜心练剑,不可否认的是,张戈的一番话在他心中已然烙下深印。江湖险恶,他已知晓,至于险恶到何种地步,他却是不知道的。对于苏青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还是防着点为好。
哪怕,她曾数次救下自己的性命。
陆三川骑马向东狂奔,来到城墙边上,而后纵身一跃,在城墙壁上连踏三步,翻身越过城墙。
天色虽黑,他已无所谓,两条腿不知疲倦地狂奔着,没有方向,没有尽头,直到终于无力。
他两腿一软,噗通摔倒在地,向前滑行数尺才停下,右手抓起一把泥土,狠狠砸在地上。
他将右手握成拳,不断地砸着冰冷的土地。但他不哭不叫,咬着牙,只是砸着土地。
每砸一拳,他胸腔内的怨怒便积增几分。
二十拳后,腔内已是怒火腾腾,几要炸裂开来。
倘若我早些学武,爹爹便不至于此!尸身在外曝露三十余天,才终于得以入棺!
他恨自己无能,更恨自己怯弱。
懦夫!
他大喝了一声,腾身而起,剑出鞘!
管他什么“描剑四凤”,管他什么“竹影九刽”,就是砍!
他身周本有干枯的草秆细枝,被他一剑斩成两截,还来不及哭泣,便被又被砍了两剑,三剑。
一根根短小的草秆细枝,在他身周跳跃不止。
他还嫌不够,竟打起那粗壮树干的主意来。
铁剑刮削着树皮,一剑又一剑,“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初听之下,如乐器鼓揍,过不一会,那“叮叮当当”的响声便愈加迅疾。
“啊!”
只听得他一声大叫,挥剑向树干猛扫而去,树干安然无恙,长剑却拦腰断做两截。
他也终于停了下来,气喘吁吁。
脚下已是满地狼藉。
过得片刻,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断剑随意一丢,纵身跃上树干,躺坐了下来。
夜空清澈如洗,繁星点点滴滴。
他抬头仰望着,却忽然“扑哧”一笑,连连摇头。
“陆三川啊陆三川,一个月前,你还说不愿踏足险恶的江湖,而如今,却接连与不少名人前辈扯上了关系,甚至惹出了不小事端。你先重伤戴恩德之子,又连杀紫金帮两位成员。不仅如此,你还与臭名昭著的燕女关系不明不白。这。。。这。。。”
他苦笑了一声,闭上眼,渐渐睡去。
翌日,晨光初现,陆三川也便醒了过来,双眼朦胧正自迷糊,晃晃悠悠地要跃下树枝,忽见底下竟有一头灰狼,仰着脑袋,不断有涎水流下。
他不知道这灰狼是什么时候来的,但他也看得明白,灰狼两眼发绿,显是数日不曾进食。幸亏自己睡在树枝上,若是躺在地上,怕早已成了灰狼的腹中餐。
他盯着那灰狼,正思索法子,肚子却忽然咕噜噜一叫。
“啊。。。”
他闭上眼长长叹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树下的却已不是灰狼,而是一只香喷喷的烤全狼。
陆三川在心中打好主意,贴着树干跃下。
那灰狼见陆三川落下,便曲了两条后腿,正待跳起。
陆三川猛地用双腿踩蹬树干,身子便向前弹出数丈之远,待落了地,迅速使起乾陵虚步,抄起那柄断剑,一剑斩下狼头。
肚子又“咕咕”叫了两声。
他转头四下查看,见不远处的地上落着一截早已干枯的树桩,便捡了一根细树枝、些许干草,走去那树桩旁,用断剑在树桩上凿出一个小小浅坑,随后将那细树枝的一端削尖。
他将那干草折了又折,塞在浅坑及周围,随后将细树枝尖端插入浅坑之中,双手搓着树枝的另一端,用起“钻木取火”来。
过不多时,那干草果然烧了起来。
他又捡来些许干草,让火不熄灭,逐渐添上干树枝等。
待吃饱之后,他用土掩没了木炭灰烬,防止死灰复燃。
陆三川这才有力气打量周围情状。
是一片树林。
树却并不十分多,稀稀疏疏的。浅黄落叶遮不住深黄土地。
他四下扫视,知晓自己当在十堰以东的山林之中,便捡起那柄断剑,插入剑鞘,往更深处行去。
山有些高,约莫千丈。
陆三川施展轻功,狂奔小半个时辰,已见淡淡薄雾,心下猜量足矣,便双脚踏上一块大石,又向上翻了一个跟头,却见一个由几块大石垒起的石穴,穴口高约一丈。
石穴颇浅,阳光照出尽头,仅仅两丈,不过作为容身之处,却是恰到好处。
但长剑已断,自己在这深山之中,要如何练剑?
他想起陆本炽曾赠与过一把木刀,沉吟片刻,便用断剑削了一柄木剑,又在剑柄刻了一个“川”字。
下午,他便在洞口练起剑来。
正是柳羌教授的“竹影九刽”,自“风吹影动”而始,经“竹海斑斓”、“千啸狂歌”、“百凿织林”、“沧桑无量”、“一矢穿心”、“波天皓月”、“巨力拓荒”,至“一意孤行”而终。
竹影九刽一共九招,招招之间互扣紧密,全无缝隙。
若先使“千啸狂歌”,可将其余八招作为后手。
若先使“波天皓月”,亦可将其余八招作为后手。
“竹影九刽”乃是柳羌心血之作,历时十余年苦心钻研而就,却竟这般教授给了陆三川。
陆三川原本不知其中奥秘,按照柳羌教授的顺序,一一使过,待使剑如流水行云,忽发奇想,便先使一招“风吹影动”,后接“一意孤行”,当中竟全不突兀。
他不由得吃了一惊,怔怔望着手中木剑许久,以为自己使错了剑招,便提剑复行。依然如此。
这次,他只是呆了片刻,心思狂涌,先使一招“巨力拓荒”,后接“百凿织林”,仍无突兀,一马平川。
他恍然大悟,心中想到:柳前辈既为“五杰”之一,武功定然高超,他的剑法之中定有常人难以捉摸的奥妙。
他便将九招打乱,胡接乱凑,任性而为,竟滔滔不绝,果真是“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他宛如发现了绝世珍宝那般,仰天狂笑,笑声在山林荡漾徘徊,久久不散。
而此时,距三月初三仅剩十天。
练完竹影九刽,他就地而坐,从怀中掏出那一张丝绢来。
正是贺安赠与的“描剑四凤”。
陆三川不曾与林中立比过剑法,自然不知画剑三风究竟如何,但能打败贺安,想来定非等闲。
他也不是贺安,自然难以知晓“描剑四凤”的全部奥义。
他搔着头皮,望着那丝绢上的四个小人良久,猛然想起许不知来。
那日在东篱山庄,他一招振翅驱风,以险架险,挡下许不知极为凌厉的一剑。
陆三川信手一番比划,记起自己挡下许不知那剑之后,使的正是“描剑四凤”的第二招,利爪破风。
他以左手二指为剑,斜向上方刺去,随后瞄了一眼丝绢,见“金喙捣风”。
金喙,大约指的是凤嘴,至于捣风。。。
他看了一眼丝绢上的小人,小人手中的那柄剑剑尖微微朝下。
“先往上刺,随后往下刺?这是什么道理?”
他便假想有人提剑刺来,剑速甚急,他便出“振翅驱风”以险架险,随后使利爪破风,向斜上刺去。
他料想对方定然握剑自下而上架挡,便试着用“金喙捣风”去破,却无论如何都破不了。
“难道要用第四招,‘凤翼天翔’?”
他向丝绢看去,却见丝绢上的小人竟握有三柄剑,三柄剑剑尖同时向前,小人之下写着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非我之道,取之成道,入我之理,为我之理,惩天之相,画剑三风”。
陆三川不由得眉头一皱,脱口而出地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四十六章 偶遇()
石穴内的石壁上,已经用断剑刻下了数十个“正”字。
再有五天,便是三月初三。
陆三川盘坐于石穴之内,闭着双眼,凝神静息,过不一会,双眼缓缓睁开,透过那双清澈眼眸,隐隐可见如镜湖面,波澜不惊。
但是,没有人知道平静之下,究竟掩藏着什么。
陆三川左畔躺着两柄剑。
一柄是插在鞘中,已经断掉的半截残剑。这些日子以来,他用这残剑削过树枝,切过野果,划过石壁,如今断剑已是伤痕累累。
另一柄,是陪他度过灰暗岁月的木剑。木剑虽不如当初那般光洁,已起了微微毛糙,丝毫不妨碍他对于木剑的喜爱。
他抓起残剑,将它重重插入土中,随后握紧木剑站起,向那残剑瞟了最后一眼,走下山去。
在深山之中独居一阵,他的心愈加沉稳,忧愁烦恼怯弱等等,皆已散去七七八八。
陆三川两脚踏过树枝树干,正自狂行,似听惨叫之声,便赶忙在一根树枝上稳下身来,侧耳倾听。
果有惨叫之声,自东南隐隐飘来。
他心下一惊,握紧木剑循声而去,于眨眼之间奔行出百丈之外,待到可见人物,才双脚落地。
首入眼帘的是一杆旗帜,被人折断扔在地上,红边蓝底的三角旗铺在地上,“忠远镖局”四个烫金大字有些刺眼。
再往后,却是一番惨象。
不下十具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他们衣着统一,身边凌乱地散着佩刀,显然是忠远镖局的趟子手与镖师。
一匹拉着马车的马有些受惊,四只蹄子不断踩着碎步,意图逃离此地,却因被人牵住缰绳,无法前进。
马车上绑着一只木箱,手指粗的麻绳已被切断,木箱被打开,金银书画等散了一地。
金银书画堆四周站着三人,各自用脚拨弄着那些金银书画,显然对此不感兴趣。
三人之中有一披发男子,衣着白衫,说道:“帮主不是说,接镖的是忠远镖局么?怎这箱子之中,却净是不值钱的玩意。”
另有一高大男子,身着红袍,背负双手,答道:“再找找,说不定藏在尸首堆中。”
那三人各自迈步走离,转头四下察探,目光却陆续落在了陆三川身上。
牵着马的那名男子背对着陆三川,脑袋一会扬起,一会低下,过不一会又向右摆,忽得抬手叫道:“你们看那!这帮镖师个个使刀,却为何那人腰间佩着一柄长剑!”
他见同伴神情严肃无人应答,心下甚疑,依着他们目光转头望去,见陆三川站在那断旗边上,也不由得愣了一愣。
那高大男子许是四人首领,闷声不响地转回头,依着那牵马之人所指,顾自信步走去。
陆三川便即明白了过来:忠远镖局接了一镖,托运之物正是一柄剑。行到此处,却被这四人拦截。忠远镖局的镖师武功不到火候,不是这四人对手,便惨遭毒手,无一幸免。
陆三川目光快速扫过,粗略一数,毙命在地的镖师与趟子手,竟有一十六人之多。
他见那高大男子迈步离去,当即喝道:“且留步!”
高大男子尚未停步,那披发男子与另一同伴却已握剑在手,目露凶光。
陆三川自然明白,左手抓紧木剑,暗运内力,已做好了对战的准备。
那高大男子已走到一具尸首旁,扯下那镖师腰间宝剑,握在右手端详一番,不由得冷冷一笑,稍稍撇头,与陆三川说道:“小子,少管闲事才可长命百岁。”
陆三川不觉好笑,双眼一一将那四人打量。
牵着马的那人身着青衫,衣袖随着清风微微摆动,显是瘦弱不堪。他右手牵着缰绳,不论那马儿如何动弹挣扎,右手却是纹丝不动。
另一人亦是身着青衫,微胖身材,看似普普通通,却如青松挺立,丝毫不晃。
陆三川微微一笑,应道:“若不多管闲事,人生岂不是少了一大乐趣?”
除高大男子以外的三人听他这番话语,也便不再多舌,各自抽剑向他攻去。
陆三川早已就绪,当下使起乾陵虚步,提起木剑往那微胖身材之人刺去。
那人显然料想不到,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