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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七年又过,朱倩的气色已然大不如她从前,皱纹遍布在了她的面容之上,昔日的容华,已不在
生之尽头,死之初端。
她躺在病床之上,一如七年之前的那一幅画面,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孙言,眼神里面却有了满足。
孙叶依旧没有归来。
而朱倩的一生,却要画上句点。
孙言坐在朱倩的身边,静静的看着她,如同守护。
“咳咳”朱倩艰难的开口:“孙言,这一世,我陪你到了尽头。”
“我足够了,你曾说,你看到的世界,我看不到,也许真的是这样,但最近我的睡眠中,好像另一个世界,也有一个同我一样的人。”
闻言,孙言心神骤然一动,但还是保存着沉默,他握住朱倩的右手,望着朱倩的面容,听着朱倩的话。
但他目光中的柔情,却是没有减少,相反在这柔情之中,多了一丝悲伤。
“我感觉,那个人,像是我的一面镜子,只是那面镜子,我找不到。”
“不知道我是在镜子外,还是在镜子内咳咳”
突然,朱倩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色,立刻苍白了不少。
“不要,不要说话了,就让我静静的看着你,就好!”孙言目中悲伤,越发的浓郁,见朱倩如此,终于开口。
“呵生老病死,终归是终,真这一世,我足够了。”
“至少,我知道了,我还有一面镜子,且,我更知道镜子里的人,一定会帮我照顾你。”
“若有一天,镜子找不到了,我会迷茫。”
“若有一天,镜子碎了。我会伤心。”
“若有一天,镜子被别人拿走了,我会我会祝福那个人”
朱倩闭上眼。
这个世界的朱倩,说完这句话,她闭上了眼。
就像她所说,终归是终。
孙言也闭上了眼,可他的终,还没有结束,只是两道泪痕,从他的眼中缓缓浮现。
“这个镜子里的人,不会变。”孙言强忍住伤心,喃喃。
突然,外面再次飘起了雪。
但这次,雪比以往要大。
深深的看了逝去的朱倩一眼,他将目光转向了雪花。
“这一世,我体会到了情,你这时出现,是要提醒我不要沉迷吗?”
“还有最后一步,我不会沉迷,我的终,没有结束。”
时间再度变化,孙言身上从苍老,已然多了一份沧桑。
在这个世界他待了近四十年。
他也感觉到了,最后的一天,快要到来,他的路,也快终了。
他在等,等一个人。
他坐在大厅,孤零零的一个人。但他不觉得寂寞,他有家的温暖。
这一天,一道划破天际的剑光,从远处急速而来。
而察觉到这剑光的孙言,嘴角却是露出了笑容:“我等到了!”
这一次,他闭上了眼,这一世,终结!
第四百八十三章第三句话()
但就在他闭眼的那一刹那,他的人生意境,俨然开始了一种质变,可这次他体会的不是别人的人生,而是自己的!
人生,体会他人的人生,看清楚他人,体会自己的人生,看清楚自己。
孙言命属天煞孤星,注定一生孤独,故而身边从未有过真正能够陪伴的人,当年的刘虎,后续的赵匡胤,或是他遇到的各个女子,都会在最后因各种各样的理由和他道别或消亡
所以在孙言看似冷漠的外表下,其实一直隐藏着一颗想拥有家的心,而幽冥玉的奇特,却将这种孙言深度的想法,给表露了出来,并化为了一个世界,让他的这一生,拥有的一个家!
只是孤星之命没有任何变化,到最后朱倩死亡,子出游外,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等待着一世终结,但他不后悔,即使真的面临死亡,他也不后悔,因为这就是他的选择!
他选择了最后一个离开这个家,让死去的朱倩能够安心,让远离的孩子能够知道,就算是面临死亡,家里也还有一个人在等他,让其找到归来的方向。
一生都为一个家,如孙言所想,他要为这个家撑伞挡雪!
闭上,又到睁开,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外界接触着幽冥玉的孙言,在意识有些不清晰的状态下,终于睁开了眼,脱离了那个世界,但是他的心却很平静。
虽说他的修为也并没有增加,依然是化神巅峰,可他自己很清楚,自己得到了什么!
此刻,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视线转向了其余两处,他倒是发现,整个幽冥殿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许是陈德和碧澄早就离开了这里,而如今新一轮的十天时间还没有到,因此才轮空了孙言吧!
但孙言也不着急,他又看了看漂浮在上空的幽冥玉后,便盘膝坐在了原地,经历了那一世的他,心境似乎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他懂得了更多,也将人生二字,明悟了更多!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而玄天道的身影,也终于印在了孙言的眼中,只是他们两个之间,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很快,玄天道就带着孙言离开了这幽冥宫!
同样的,回到了道天宫的孙言,也没有和玄天道多说太多,一段不必要的情况述说后,孙言就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如往常一样,他第一眼看到的,依然是梦无雪!
“你叫什么名字?”房间里不知为何,孙言突然向梦无雪,问出了这个本不应该问的问道。
这个问题也使得梦无雪一怔,然后眼中似有不解,但她还是回道:“我叫,梦无雪!”
“梦无雪,谢谢你陪了我十几年,但从现在开始,请你离开吧!”孙言语气平静的说道。
可这句话,却是让梦无雪的眼眸一缩,似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不愿意去相信,她沉默了,真真正正的陷入了沉默,而不是往常的不去说话!
孙言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什么诅咒之力,但我知道,你我之间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诅咒之力,这一切都只是信女的谎言,我想的话,应该是你和她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她才欺骗了我,才让你留在了我的身边,你说是吧,信女?”
此言一出,梦无雪的眼中突露惊恐,手中的那本书也是下意识的掉落在了地面,而信女的声音,也是随着其身形的显露,变得有些复杂了几分!
“你是怎么发现的?”信女问道。
而看着信女的出现,孙言只是摇头:“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了,只是”
这时,信女也沉寂了下来,但她一回想这一路的种种事情,孙言会发现,似乎也变得理所当然了,说实话她从未小看过孙言,无论是其心智还是天赋,她都尽量的维持在平衡点,然而现在,这个平衡点,还是打破了!
计划要从在拍卖会中,梦无雪送进孙言房间时开始说起,那时的梦无雪心中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恐惧,而在孙言脑海中的信女,则是瞒着孙言,提前和梦无雪有了交谈!
但其实在凡星时,孙言从信女对梦无雪的态度上,他就有了一些端倪
“只是你不想去说破吗?”信女有些苦涩之意。
“你可以这样理解”孙言说道,然后又看了一眼,在一边有些颤抖梦无雪:“若是我没有猜错,梦无雪应该是你要夺舍的对象吧?
“没错!”事到如今,信女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她承认道:“我和她交易,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保她二十年的正常生活,但二十年后,她的身躯将会属于我!”
“哦?看来这梦生族的天赋,真的不一样”孙言想起信女所说的夺舍之事,轻声说道。
“不是天赋,只是体质,她的体质正好适合我夺舍,只是她的心神有些受损,需要长时间的自愈,我才能真正的去夺舍!”信女有些可惜的说道。
“原来如此,你知道我绝不愿意让一个无用的人留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去保护她的生死,所以你为了你的目的,也为了让我在意她,所以你和她便一起上演这一出诅咒的戏,而只要二十年的时间一到,她的心神完好,你就达成了目的”
“但是,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若是你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念在以往的情谊,我一定会帮你的,或者说,你还是不相信我?”孙言眼露疑惑,有些不解的说道。
“孙言!”信女叹息,语气略显沉重的说道:“修炼界肉弱强食,没有完全的相信,更没有所谓的朋友,即使是同一师门都有互相残杀,即使是同一家族都有互相算计,你我本就不是同一类人,何谈完全相信?”
孙言对情义看得很重,可实际上,他却从未得到过真正的情谊!
而说到这里,孙言也知道了,信女为何一直在帮助自己,其实她真正在意的,只是自己而已,她所有的行动都是有目的的,只是这些目的有的孙言猜的到,有的,他猜不到,所以
“走吧!”孙言低沉着脸,说道。
但这两个字出口,信女变得更加复杂了一些,她知道孙言的性格,此事之重无关大小,一旦信任有了问题,孙言都不可能再让自己和梦无雪留在身边!
因此,她能做的,只能是和梦无雪一同离开!
“我不知道,你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可我尊重你的决定,另外感谢你让我逃出荒星,这份感谢就化为最后一道神通之术,安放在你的脑海里,希望你以后有用得着的时候吧!”信女喃喃。
然而孙言还是说道:“走!”
这一个字,不仅仅是平静,还有一丝微弱的怒意!
见孙言的态度有了坚决,信女眼眸一动,也不再多说,她看向梦无雪,直言道:“我们走吧,现在的他,不需要我们了!”
闻言,梦无雪娇躯一震,没有立刻去动,她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孙言,然后捡起了落下的那本书籍,随之放回了木桌上
她似有些不舍,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但没过多久,信女就将自己的残魂附在了梦无雪的身上,并带着她,快速的飞离了孙言所在的地方。
这期间,孙言没有回头去看她们的离开,而信女也没有回头,反倒是梦无雪,却一直皱着秀眉。
梦无雪的存在,道天宫的许多弟子都知道,另外在信女的刻意隐藏下,修为低于道三镜的修炼者也看不到她,所以直到她们渐渐的飞过后地,飞过道天宫,都没有人去在意!
可彻底的离开道天宫后,梦无雪却是说出了有史以来的第三句话:“我们,不去帮他吗?”
第四百八十四章漫天飞雪()
“帮他什么?”半空中,附在梦无雪身上的信女,再度幻化出现,问道。
但听到这个问题的梦无雪,却是沉默了起来,她知道信女是尊重了孙言的选择,但真正让信女走出来的,并不是孙言所说的话!
孙言的确早就看出了诅咒之力的事情,但是为什么偏偏现在说出来,偏偏现在让信女和梦无雪离开,这其中要说信女没有看出点什么,梦无雪绝对不信
此刻,信女再度叹了一口气:“孙言这个人,虽说心智不弱,但若是对待在意的人去设计什么事情,就会变得破绽百出,他选择在这个时机将此事挑明,实际上就是为了保护我和你,因为这道天宫,我看不透”
“但或许孙言看到什么,所以才这样做,他的心思只要认真的去看,就会发生,他真的很在意身边的人”
自语着,信女想起了孙言和朱倩承诺,想起了孙言对白女帮助,想起了孙言和春天的接触,虽说都是女子,可孙言知道,她们都是认真的对待着孙言,因此,孙言也认真对待了她们!
当然,这里所说的认真对待,并不是指男女之情,或许包含了男女之情,但更多的,还是恩情和友情,孙言把他们当成朋友,故而不想让她们受到任何伤害!
信女和孙言在一起十几年,两个都在同一身体里,信女岂会不明白孙言在想什么,岂会不明白孙言担心着什么,所以她选择了尊重孙言的决定
“不知道他对我,对你都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不知觉,信女喃喃出这句话,只是这句话却让梦无雪的小脸一红,实际上,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她也分不清了!
她当初之所以答应信女,目的就是为了二十年的自由生活,为此她甚至可以用自己的身躯来交换,但在这年间,她真的很开心,尤其是在大溪村的那七年,她体会到了作为一个人,该体会到所有的一切,可在这一切之中,还有瑕疵!
那时的她,尽管是作为孙言妻子生活着,但她并不是孙言的妻子,她虽说感受到了孙言对自己的照顾,可她心中跟清楚,那仅仅只是照顾罢了,算是一种不明显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