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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入杭州城时,杭州已经被一层薄薄的雪笼上了。杭州城即便下雪,也不像徽州那样漫天覆地,依旧是轻盈的,温婉的,充满灵气的。
西湖上淡淡的起了一层白雾,春日里繁华似锦,船来舟往,都因为一场雪,而进入了寂静,更显出了一分清雅动人。远处苍绿的山,被雪勾出了轮廓,层层叠叠的,显出了辽远的诗意。
众人在吴山脚下,下了马车,便往山上去了。吴山的山阶被白雪所覆,十分湿滑,碰到树枝,上面的雪簌簌的往下落,落到人的头上,肩上。
陈素青扶着陈素冰,一步一步慢慢往上,陈素冰此时的脸色已经很差,但是她的神情还是轻松的,她笑着对陈素青道:
“姐,这吴山真的好美啊。”
第二八六章 冒霜雪吴山问药(二)()
他们众人到了赵元药庐时,药庐门前已经扫出了一条小径,柴扉紧紧锁着。
陈素青在门外扣了两下,就见赵元穿着一身沉香色夹棉长衫,从屋门出来,依旧长身鹤立,一脸冷漠的站在院中。
等他走近柴门,看清了伞下的陈素青,才微微惊道:“佩英!”
陈素青久未听人叫她佩英,今日赵元这样一叫,不禁叫她想起,她初下江南,和沈玠一起的种种。尤其是在吴山草庐,三人对坐品茗,那时的快乐心境,仿佛就在眼前。
“佩英,你怎么来了?快进来!”赵元又叫了一声,将陈素青唤回了现实。
陈素青立刻低声道:“怀机,救命!”她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哀求,又满怀着希望。
赵元,这个他们一路上心心念念的名字,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时,她才感到一种力量的支持,仿佛一阵阵暖流涌入心怀。
赵元闻言,便立刻将人迎入了房中,赵元的草庐,还是弥漫着一丝丝淡淡的药香,他在外堂当中围了一个炉子,上面吊着一个陶壶,悠悠煨着开水,整个屋子也暖融融的。
草庐空间不大,所有的人都进来,便更显得有些局促,于是梅逸尘便让随从都下山自寻住处,只有自己和香凝伴着姐妹二人住在山上。
四人进了屋,便褪去了身上的披风,抖落了屋外的寒气,围在炉边暖手脚。
赵元伸手拎起了炉上的壶,给四人泡了茶,又问道:“佩英,你家中的事,我略有耳闻。前些日子,我听说洛阳有消息,还有些担心,没想到你突然来了,现在境况可好些?”
陈素青手中的茶杯温暖却不至于烫手,她紧紧握着,掌心的暖意传到整个身体。
她叹了口气,道:“怀机,我来这里,是求你救命的。”
她将徽州和洛阳的事情,简要同他说了,又说了沈玠如何被俘,陈素冰如何中毒,自己又如何被迫离开洛阳,一一同他说了。
说罢,又拿出沈平写的信,递给赵元道:“这是沈玠父亲为我写的信,里面是求你代为诊治的引荐。”
赵元没有去看那信,而是看向了陈素冰道:“是她中毒了?”
陈素冰此时饱受晕船之苦,加上毒性即将发作,她心中又怕,一张脸又瘦又白,平添了几分病娇之气。但她一双眼睛却还是充满灵气的,她微微抬眼,有些怯意的看了一眼赵元,秋水流盼,又微微低下了头。
赵元看到陈素冰,心中也暗暗有些吃惊,她虽是男子打扮,又兼风雪仓皇,但其风姿却是一点不减。
若说陈素青别有一点男子英气,扮起男子来舒展自然,那陈素冰的面貌只是美,叫人忽略性别的,纯粹的美。
陈素青拉起了陈素冰的腕子,轻轻卷起袖子同赵元看,指着她腕上的黑线道:“枯云子道,二十五日,黑线就会进入心口,今日二十一日,已到颈下了。”
赵元微微蹙眉,接过陈素冰的腕子,往那寸口位置搭了一下,道:“还好,尚未入心脉。”
陈素冰闻言,眼中闪出盈盈的光芒,急忙道:“神医,我还有救吗?”
赵元没有做声,只是继续低头把脉,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将陈素冰袖子放下,道:“确实是致命的毒。”
众人心中早有预料,此时听他这样说,都阴沉脸,不说话。陈素冰一双眸子中盈满了泪水,她转眼望向陈素青,睫毛轻轻颤抖。
陈素青看她神情,都是惊恐,自己心中也是又怕又慌,连忙站了起来,看向赵元道:“怀机,你……”
她央求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赵元拦住了,他摆摆手道:“佩英,你晓得我的,既然到了这里,我肯定尽力,何况枯云子毒她,也有很大是我的原因。”
陈素青点了点头,连忙问道:“你可有什么头绪?”
赵元道:“我看脉象,应当是金蔓藤的毒,再看看眼睑是不是发黄就好了。”
陈素青闻言,连忙看向陈素冰,陈素冰慌忙擦了擦眼泪,望向赵元。
赵元伸手轻轻拨开了陈素冰的下眼睑,陈素冰只感觉他的手很凉,但很舒服,似乎有一种镇静安慰的功效,让她整个人平静了许多。
赵元收回手,道:“果有黄斑,确实是金蔓藤无疑了。”
陈素青闻言,微微松了口气,连忙向前探了一步道:“既知道病症,可就有救了。”
赵元脸色微微有些为难道:“解这金蔓藤督的最好的药就是玉连草了……只是……”
梅逸尘见他犯难,连忙站起来道:“莫非这草没有吗?”
赵元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只是……”他说到这里,他指了指陈素冰的手,道:“刚刚我诊脉时,看到她每个指间,都有一条红线,这便是中了赤屑石的迹象。”
“赤屑石?”陈素青闻言,一颗还没松下的心,立刻又被吊了起来。
赵元点点头:“这赤屑石可以控制金蔓藤的毒性,让它不会立刻发作,所以会在二十五日后才发作。这毒也不难解,但是要紧的是,这赤屑石和玉连草要是碰在一起,就会形成剧毒,立刻发作。”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这便是枯云子给我出的难题啊。”
陈素青眼中含泪,问道:“难道这毒,便不可解了吗?”
赵元道:“要不就用蓝河草配比,但是这草难得,天下罕有,我早年遍访草药,也寻得几个点……”
他说到这里,低头道:“枯云子就是逼我下山啊。”
陈素青知道他的脾气,心中想着她是必不肯下山的,于是连忙扯住她的袖子道:“怀机,你将地方样子告诉我,我去寻。”
赵元摇了摇头:“山高水险,又兼风雨,行不得的。”
陈素青闻言一颓,几乎瘫坐在地上。
梅逸尘伸手撑了他一下,对赵元道:“听你的语气,是不是还有别的法子??”
赵元闻言,神色微微有点凝滞,顿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第二八七章 解奇毒草庐施救(一)()
陈素青此时已经已经慌得没有主意,此时他见到赵元点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道:“怀机,究竟什么法子?求你快说。”
赵元看了一眼陈素冰,面上有些犹豫,依旧垂眸不语。
陈素青见他神色,咬了咬嘴唇,心中一横,突然跪倒赵元跟前道:
“神医,我求您慈悲……”
赵元见了,神色震了一下,连忙弯腰去扶她,陈素青去伏在地上,泪如雨下,不肯起来。
陈素冰见她姐姐为了自己如此,心中酸楚,也跪倒地上,扶住陈素青的肩。
赵元看她二人梨花带雨,唉叹了一声,道:“佩英,你起来吧,这样,叫我以后如何去见玉昌?”
陈素青听他语气,知道事有转机,才拉着陈素冰慢慢站了起来,泪眼婆娑的望向赵元。
赵元轻轻扫了一眼她二人,道:“你之前在这时,也应该听说过,我自幼练了一门医家心法……”
他说到这里,陈素青才想起此事,她这几日以来心急如焚,许多事情都难以思考。此时竟然将赵元心法的事抛到了脑后。
陈素青心中有生出了许多希望,连忙拭了拭泪,道:“是了,是了,赵元,你的心法……”
赵元摆了摆手,不让继续哀求,只是道:“佩英,不必说了。你们先歇下来,我先给令妹煎几服药,准备一下,明日便施心法为她解毒。”
于是陈素青和陈素冰二人还住朝北的那间客房,梅逸尘居朝南的那间。
客房之中没有生活,一进去之后,寒气便往身上直扑。陈素冰笼上褙子,靠在床头,对陈素青道:“姐,那神医真的行吗?”
陈素青正背对着陈素冰,她脸色阴郁,眉头紧锁,闻听此言后,默然叹了口气,眼中流出了深深的担忧。
她转过头来,脸上又是一片和煦,笑道:“神医的名声,你在家,也不是没有说过,还担心什么呢?”
陈素冰心中虽然担忧,也不愿再提她看了一眼陈素青,苦笑道:“我看他呀,很不好说话。”
陈素青提她拢了拢衣角,笑道:“有本事的人嘛,脾气都怪。”
陈素青轻轻哼了一声,微微别了别脸,没有说话。
陈素青见了,轻叹一声,站起来道:“你先歇会儿,我去外面看看能不能给你弄个炉子。”
陈素青到了外面,梅逸尘正在收拾他们的东西,陈素冰和他对视了一眼。便往赵元房中走去。
他房门没关,陈素青在门口看了看,没有见到赵元,心中奇怪。便走了进去,只见他案上放着那封拆开的信,人却不见。
陈素青往他房中相连的院子望去,只见房门紧闭,赵元有个朦胧的人影在门外。
陈素青推开房门,屋外的风雪直直的拍在她的面上,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赵元见她出来,道:“外头冷,你赶紧回去吧,别着凉了。”
陈素青回头掩上房门,将风雪阻隔在了屋外,自己却依然站在廊下。她见赵元正在炉边忙着,便寒暄了下道:“忙什么呢?”
赵元拍了拍袖子道:“给你们生个炉子,屋里暖些,不过你用时要小心点。”
陈素青闻言,见他大雪天跑到外头,竟是忙着给自己生炉子,心中不禁有些感动,想着赵元毕竟是外冷内热。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便微微低了低头,去看那炉中黑红的炭火。
赵元见她若有所思,便端起炉子,往屋里走去,陈素青见状,连忙给他开了门,自己也跟着进来了。
赵元将炉子放在案前,对陈素青道:“佩英,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陈素青咬了咬牙,问赵元道:“怀机,你同我说……你究竟有几成把握救我妹妹?”
赵元抬眼看了一眼陈素青,目光冷了几分,道:“若我说有十分呢?”
陈素青知道自己的话有些不信任赵元之意,冒犯了他。可是为了陈素冰,她也不得不问,但现在听赵元这样说,心中便有了底,于是眉头微微松了松,轻声道:“怀机,那就麻烦你了。”
赵元眉头皱了皱,没有再说什么,他的手放在了沈平写的信上,轻轻捏了捏信纸的角,仿佛若有所思。
陈素青见了,便道:“怀机,这信你已经看过了?”
赵元点了点头,道:“沈伯父将事情已经大概说了,没想到沈陈两家竟然如此惨烈,玉衡玉霄都在一夕殒命,沈伯母也仙逝了。”
陈素青闻言,眼圈又微微泛红,道:“两家之中,皆为节孝,只可恨一个小小的刘霭文竟闹得海拂山摇,我几次与她照面,都未能杀她……实在……”
赵元轻叹道:“想你们春天在这里时,境况虽然不好,但总还是可以支撑,那时,玉霄又得了贵子,我心中还期盼会越来越好。谁知道到了七月,便传来这等噩耗,叫我也……”
他说到这里,将陈素青脸色越来越差,便转了口风,转而劝道:“至于复仇之事,也不必急于一时,倒不如先自己先休整休整。”
陈素青低了低头,挤出了一丝笑容,道:“现在要紧的当然是先治好冰娘。”
赵元拢了拢手,道:“你这次来,我看你的面色很不好,是不是也有不舒服的地方。”
陈素青苦笑了一下,道:“在洛阳时,着了风寒,被枯云子灌了什么药,虽然好些,总感觉不彻底……再加上天气日益寒冷,胸口刀伤也总隐隐作痛。”
赵元静静听她说完,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然后拿过一个药枕放在案上,轻轻拍了拍。
陈素青会意,将手枕在上面,赵元轻轻搭上她的手腕,仔细号了一时,然后叹了口气道:
“旧伤未得调养,又添新疾缠绵。心中郁结难舒,日夜愁思不绝。”
陈素青闻言,心中似乎早有察觉,只是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