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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颜血-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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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彦用力一提,再搂上荀灌的纤腰用力一带,稳稳了抱了上来。

    “坐这里罢!”

    杨彦先找了个地方落坐,然后拍了拍身边。

    巨石顶部并非平坦,杨彦坐的地方,仅容两人并列,荀灌咬了咬牙,坐在了杨彦的身边,虽然她竭力保持距离,但肩头还是不可避免的并在了一起。

    果然如杨彦所说,流星雨越来越密集,蓝色的光芒划过,一连有十余道。

    荀灌的美眸中光芒闪闪,每一颗流星坠落,都给她的心灵带来了难以言喻的震憾,这种美,来自于宇宙星空,任何山河之美都不及其万一,不过渐渐地,她的眸子黯淡下来,叹了口气道:“上天竟降下如此之多的灾祸,难道还未安定几年,就又要起动荡么?”

    杨彦问道:“你可曾听说过慧星?‘

    “嗯”

    荀灌轻点螓首:“凡有慧星出现,必有天灾,轻则民不聊生,重则山河倾颓,流星只比慧星好一点,却也喻意着灾祸,恐怕今夜主上和太子殿下该睡不着了。”

    杨彦摇了摇头:“所谓慧星、流星,无非是凡人的臆测罢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们脚下的大地是一枚奇大无比的圆球,在浩瀚的宇宙星空中,向着遥远的目标行进,我们都生活在大球上,与大球休戚与共,融为一体,流星只是大球掠过了慧星的尾巴,带出的慧星尘埃,这和人间的夕旦祸福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非要解释,只能解释成在宇宙中,两颗星星擦肩而过。“

    荀灌转回头,瞪大眼睛望向杨彦。

第258章 深夜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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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信?“

    杨彦问道。

    荀灌迷惘的笑了笑:”我不知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新鲜的说法,若是旁人和我说,我肯定不信,但你不同,也许是真的,只是我很难接受。“

    ”不胜荣幸!“

    杨彦也笑道。

    荀灌认真的问道:”告诉我,你为何懂那么多?镜子、琉璃、煤炉、煤球、碱、白盐、治铁、开矿,还有你对政事的组织,你的练兵之法,你的文才音律,寻常人究其一生,也未必能精通其中一项,而你竟信手掂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妖孽吗?“

    杨彦心里颇为得意,抬头示意道:“自黄巾之祸以来,战乱不休,民间困苦,时事板荡浮沉,上天有鉴于此,遣我下界,拯万民于水火,解天下之倒悬,我杨彦之乃星宿下凡!“

    荀灌扑哧笑道:“你这口吻,和黄巾贼道有何区别,我不信你是星宿下凡,你若是天下星宿,理该九五之尊,又怎会投生于一小小的良家子”

    正说着,荀灌突然笑容敛去,美眸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杨彦,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我还当我在王妃府上是胡言呢,原来我没猜错,你真有谋逆之心!”

    杨彦淡淡道:“王敦做得,为何我做不得?”

    荀灌反问道:“你不怕我告发你?”

    杨彦呵的一笑:‘我视女郎为友,女郎却视我如贼寇,呵呵只是苦了荀华,那孩子睁开眼就看不到父亲喽。”

    荀灌没好气道:“少拿荀华说事,我问你,为何要谋逆,以你之才,必可保国安民,做个周公霍光,辅王于朝难道不好么?又何必冒着杀头的危险去做谋逆之事,你若事败,非你一人身死,难道你要害了荀华、慧娘和巧娘?”

    “女郎在关心我?”

    杨彦讶异的看向荀灌!

    荀灌那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明明在关心他,他竟摆出一副这种面孔,顿时就着杨彦的腰眼狠狠拧了下去!

    “哎唷!”

    杨彦痛的一跳,脚又一滑,竟要向巨石下跌落,这可是临着山的一面,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小心!”

    荀灌一看,吓的面孔煞白,连忙拉住杨彦的手,猛力向回拽,那巨大的力量带着杨彦压倒在了她的身上。

    身体下面,柔软中带着喷香,面孔下面,是一幅如画般精致的容颜,唇齿间的芬芳令人迷醉,甚至杨彦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荀灌那扑腾乱跳的心灵,按正常的发展,此时应如水到渠成,吻住那近在咫尺的红唇,但是他生生抑住了那汹涌而来的欲望。

    毕竟自己即将迎娶慧娘,与荀灌的道路,只能由友情着手,渐渐拉近二者之间的距离,从好友到密友,从红颜知己到男闺蜜,直至无分彼此,心灵与心灵充分交融,最终修成正果。

    “快起来!”

    荀灌也回过了神,猛一推杨彦。

    杨彦嘿嘿一笑,站了起来,实际上他就是故意的,别看当时身形不稳,可是作为暗劲高手,对于力道的运用已不是寻常人所能企及,如果荀灌不伸手拉他,他会顺势跌倒,然后抓住突出的岩角向荀灌求救,怎么着也要被拉上来,虽然存在一定的风险,但杨彦认为值,果然,荀灌出手了。

    荀灌的面颊仍带着丝潮红,不愤的瞪着杨彦。

    杨彦若无其事的回到荀灌身边坐下,这才道:“司马氏起于高平陵之变,成于成济轼主,僭位称制,伪临国朝,天理难容,故用权奸而负恩,用毒后而噬主干,用手足而相残杀,用胡虏而灭其族,用刀剑而戕人心,终至国土崩离,江山半倾,苟安于江东不恤民,刻碎之政天怒人怨,司马家的天下,带着血“

    ”别说了!“

    荀灌突然喝止,那俏面的面容现出了深深的痛苦之色。

    杨彦看着她,并不说话。

    许久,荀灌深吸了口气道:”我朝赋税沉苛,远超于汉,以田租来说,口税米五石,本不算多,但无劳动能力者及老小也需征收,此举乍一看,有利于地多人少的上等良人,但若认为上等良人负担较轻,那你就错了。

    这只是田赋,租调是计资评等按户征收,官吏能多算则多算,虚算良人家产,提高良人家赀等级,民间有歌云:务在裒克,刻又刻之!

    又所谓:桑长一尺,围以为价,田进一亩,度以为钱,屋不得瓦,皆责资实,使得民众树不敢栽,土不敢垦,房屋破败漏雨不敢加泥盖瓦,当然了,你是建康人士,建康毕竟天下脚下,稍有收敛,而地方郡县,民之苦,十倍百倍于建康。”

    “哦?竟还有这等事?”

    杨彦忍不住反问。

    毕竟他生于建康,长于建康,穿越没多久,又直接领军去了淮北,对江南的情况并不是太了解,如荀灌所言属实,那与之相比,北方诸多豪强所荫佃客的日子都要比江东良人过得好。

    荀灌苦笑道:“还远不仅止于此,有很多简直是耸人听闻,比如折变。

    所谓折变,即不按原有名目征收,而是折合成朝庭需要的钱物,有时把布折成米,有时将米折成绵,有时将米布绢折成现钱或其他实物,通常是米贵征米,布贵征布,二者皆贱,则征收现钱,所收的钱必须又圆又大。

    而我朝钱币多为私铸劣钱,如鹅眼钱,一千钱长不盈三寸,还有更差的綖环钱,除了中间的大方孔,周边像围着条细线,故名綖环,此钱入水不沉,随手破碎,十万不满一捧!

    劣制钱币常通常由普通百姓持有,为了上缴捐税,必须去鬼市花高价兑成足值钱币,可钱贩子必然要从中取利,又几乎由当地的豪强差遣,无形中百姓相当于多缴了一重税。“

    杨彦点了点头,他的前生四奴偶尔使钱,使的就是劣质铁钱,但荀灌所说的鹅眼钱和綖环钱并未见过,估计多在建康以外流通。

    荀灌又道:”另有边远地区的俚民,如广州,本以农耕为业,不产银,但陶侃自刺广州以来,强制俚民缴银,俚民只能被迫到市集售卖产出,买回白银。

    由于俚民交流困难,不懂规则,在买银时常常受欺,而山民生性朴实,吃亏不知如何申理,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虽说广州州治番禺常有诸如林邑、扶南、诃罗縠、师子国、身毒、以及海西的陂斯、大秦等商贾前来交易,商贸活跃,确是需要金银,但如此不顾俚民死活,着实过份了些。”

    杨彦膛目结舌,这真是集古今中外历朝历代苛捐杂税之大全,恐怕后世的诸多苛政都是源自于司马氏小朝庭,世人只看到魏晋风流,一尊尊名士你方唱罢我登场,于史书中留下了夺目的光辉,可是又有谁会去关心,那康平底下掩藏的累累生民白骨呢。

    荀灌冷笑道:“因苛捐杂税多如牛毛,民众宁可私卖给豪强大户为奴也不愿为良人,朝庭虽三令五申,却屡禁不绝,又岂是草率土断所能断之?

    实话告诉你吧,朝庭推行的土断,不仅豪强反对,连佃客都抵制,宁与豪门奴,不与国中民,这就使得朝庭掌握的黄籍越来越少,在籍者的负担也相应加重。”

第259章 红颜知己() 
所谓黄籍,由于白纸易被虫蛀,重要文件及需要长期保留的文书都写在经药水浸泡过的纸上,这类纸呈黄色,能长期保存,正式户籍用黄纸登记。

    白籍则为临时户籍,专为流民准备,如兰陵萧氏就是白籍。

    杨彦沉默不语,荀灌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就道:“既然说了田赋杂税,就不得不提徭役,你家的情况的我听说过,就是害在了徭役上面。

    朝庭规定:男子十六至六十岁为正丁,服全役,十二岁以下及六十六岁以上为老小,免役,夹于中者服半役,本让十三岁的少年及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服役已是伤天害理,可实际还不止于此,有些郡县的军士,年近八旬仍在服役,甚至还有七岁幼童在役。“

    杨彦点点头道:”徭役负担朝庭有规定,丁男,每岁役不过二十日,又率十八人出一运丁役之,这是两重徭役,合计四十日。

    第一重是修堰、建屋、挖壕、筑城及临时性杂役,第二重专指运役,包括运输租米到州郡及京师,或战时运粮,我的大兄就是死在了运役上。

    毕竟战时粮运几无可能恰好二十天,被调来随军粮运者,中途不得撤换,虽说一年所服运役超过二十日,可用余数抵消来年运役,但在执行中,役名目繁多,林林总总数十条,如何抵消?”

    荀灌叹了口气:“徭役征调,朝庭沿袭武皇帝时的三五征发制,双数抽半,三丁抽一,五丁抽二,至多三抽二,五抽三,可到了本朝,往往尽户发丁或空户从役,乃至男丁不够用,还会征召女役。

    其实你是幸运的,力役在劳役中死亡或军户死于征战,往往被污以逃叛投敌的罪名,一来可以不必发给家属抚恤,二来可以用追捕亡叛的名义到死者家里抓丁补代,结果死者家属被迫合家逃亡,于是取同族之人,同族再逃,便取邻伍,邻伍逃亡,则见村人便捕,这导致一人有犯,合村皆空!“

    ”是的!“

    杨彦中肯的说道:”我大兄倒毙于途,官府没来我家抓人,还给了几斗谷子作为补偿,算是很厚道了。“

    荀灌摇摇头道:”我朝百姓之苦,或连羯赵都不如,断截肢体、卖儿卖女、产子不育、典妻贴妇、自卖为奴、逃窜山湖、自缢沟渎比比皆是,只是多数人看不到罢了,家父也常常为此哎声叹气,汴公曾上表:古者使人,岁不过三日,今之劳扰,殆无三日休停,可是又有何用?”

    杨彦一直以为,被自己附身前的四奴才是东晋的最低层,但今天与荀灌一席话,才知道四奴还不是最惨的,毕竟天子脚下,官府胥吏多少守点规矩,而在天子看不到的地方,那里的百姓才是惨无可惨。

    荀灌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杨彦,又道:“朝中并非人人利欲熏心,可朝庭确有为难之处,所能役使征税的户籍不过才那么点,豪门大户哪管朝庭的死活?

    朝庭从定鼎之初,便先天不足,各种沉垢接踵而至,主上或许有些忧虑,故重用刘隗、刁协,可这二人,一无经国之才,二来私心颇重,至急功近利,民怨盈野,士人又目光短浅,有家无国。

    你若反了,兵祸四起,民苦,你若不反,民如犬豚,亦苦,也罢,反就反罢,这天下,不打碎重来,难以太平、你放心便是,无论是我,王妃或荀华,都不会向第四个人透露,只盼你若真能成事,对天下百姓好一点,莫如朝庭那样,滥施民力。“

    荀灌有此觉悟,倒是让杨彦意外的很,不禁看了过去,这一刻的荀灌,目含慈悲,满面忧色,俏丽的面庞散发出一种圣洁的光辉。

    “女郎可愿助我?”

    杨彦突然问道。

    “我?”

    荀灌自嘲般的笑道:“我一介女流,能助你什么,虽说我常恨生错了女儿身,若我为男儿,必为大将军,内斩奸邪,外荡群魔,可是说这些无非是自欺之语,女儿家终归是女儿家,你应该尽力说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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