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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宁脸一沉道:“徐三,吃顿饭又能如何,某知你的为难,可那是上面的事,说不定今天剑拔弩张,明天就好的和一家人一样。
再退一步说,既便将来你我或兵戎相见,但今日,你徐三还是我的好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当,王某珍惜这些日来与诸位的袍泽之情,莫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一名徐家什长劝道:”将军,王将军言之有理,平时王将军于我等也颇多友善,又何苦恶了交情呢?“
徐三向左右看了看,几乎每一名士卒都目射殷切期盼。
虽然他是主将,却也不能完全不考虑下面军卒的想法,况且他只是道听途说双方会有冲突,真正的机密上面是不可能透给他的,因此心里有些打鼓,也许真如王宁说的那样,今天剑拔弩张,明天就和好如初呢?
这种事情在大户人家之间发生的太多了,甚至摆下阵势,喊打喊杀,却又莫名其妙的握手言和都不少见,自己何必枉做恶人?
反正上面又没下命令!
“那徐某承杨府君的情了!”
徐三拱手称谢。
“哈哈哈,弟兄们,来来来,开怀痛吃,都坐过来!”
王宁哈哈大笑。
军卒们一窝蜂上前,取了食物酒水,三五成群的大吃大喝,天南海北,无所不谈,这还仅仅是一道城门,其余三座城门上,也是推杯换盅,气氛火热。
渐渐地,天色变得昏沉。
“倒了,倒了!”
陆续有军卒吃着吃着,突然身子一歪,呼呼大睡起来。
第303章 兵发孙家()
蒙汗药在中国历史上鼎鼎大名,是江湖好汉的必备之物,仅仅水浒,出现蒙汗药的情节便有十余处,军卒喝的酒里,正是放了蒙汗药。
中的蒙汗药以曼陀罗花的果实制成,而在真实的历史上,曼陀罗花于明末才由西班牙商人传入中国,不过没关系,致幻、致麻、致晕的药材并不只有曼陀罗花一种。
杨彦调配的蒙汗药,以羊踯躅、茉莉花根、当归、菖蒲等主材揉制而成,忌油,不能入菜,只能掺入酒或水里供人饮用。
渐渐地,城头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有些人并未昏迷,眼睁睁看着前一刻还和自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东海军卒拿麻绳把自己五花大绑的捆的结结实实,徐三正是其中之一。
“王宁,亏我信你,把你当兄弟看待,想不到你竟使出如此下作手段,有种就放了老子,你我真刀真枪干一场,老子未必怕了你!”
徐三怒视王宁,破口大骂。
王宁一边不急不忙捆着,一边呵呵笑道:”徐三啊,别怪做兄长的心狠,这也是为了你好啊,咱俩兄弟好歹处了快一年,总不能真拿刀拿枪的砍杀你是不是?暂时只得委屈你,待过个几日,我把你引荐给你将军,咱俩兄弟并肩作战,封妻荫子,世世富贵,岂不是胜过给他人为奴为婢?
你现在骂我啊,说不定他日还得谢我呢!“
“哼!”徐三怒哼一声。
王宁依然面带笑容。
徐三又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暗算我等?你王宁若真把我当兄弟,就把实情告我!“
王宁压低声音道:”我也不瞒你,将军已经决定今晚出兵,灭杀城中各家乡豪,我们的任务是守好城,不让外人进城,也不让里面的人出来,兄弟没一刀砍了你的脖子,只是把你绑起来,以待战局平息,再引荐给将军,你说,我王宁够不够意思?“
徐三一阵无语,暗算自己还叫够意思?不过事已至此,再骂骂冽冽的话,惹得王宁性起,一刀砍了自己连喊冤的地方都没,于是喃喃道:“难怪,难怪,可这不是陷我于不义么?“
王宁哟嗬一声怪叫:”你这话兄长不爱听,你小子,做奴仆做上瘾头来了是不是,你也不想想,家奴啊,你自己倒罢了,难道你的子子孙孙子也生生世世与人为奴?你说,给人做奴仆有什么好,主家不乐意,随时打杀你,兴起赏你两个子儿你的尾巴就翘上天了是不是?
看在咱们的交情份上,为兄就透些实情,我们这里诸多军士,和将军之间并不是主仆之属,而是主臣情谊,知道什么是主臣么?
君臣以义合,君待臣如手足,臣待君为腹心,君待臣如犬马,臣待君如路人,我东海军赏罚分明,将军待我等,视之如臣,而非仆役,有才具者上,平庸者将军也不会让你饿死,总能混个饱腹,亦不会凭喜好随意责罚
诶你听不懂?瞧,这就是不读书,不识字的坏处,算了算了,我直接说罢,我如果不犯错,哪怕再无尺寸之功,我这营主也当定了,当然,兄长我只是随口一说,若是有机会立功,我还是要争取的,不为自己还要为妻儿是不是?
就拿你来说,今晚擒了兄弟你啊,哈哈,好一场天大的功劳呐!“
徐三倒是没着恼,反而眼里现出了羡慕之色,他听懂王宁的意思了。
首先,不会杀自己祭旗。
其次,跟着杨府君日子能过得更好。
至于家奴与臣之间到底有何不同,暂时还没转过弯子,不过没关系,前两点足以打动他,再退一步说,自己已经成了阶下囚,难道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么,王宁杀自己,也就是拨剑捅入自己心窝这么简单。
徐三看了看四周,吞吞吐吐道:“王王兄,能否放了为弟,我我也想为杨府君立功啊!”
王宁哈哈一笑:“想立功有的是机会,不过暂时嘛,还得委屈贤弟几日啊!”
徐三现出了喜色,又问道:“为弟受些委屈也没什么,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咱们都喝同样的酒,吃同样的菜,为何我倒了,你没倒?”
王宁古怪的笑了笑:“你还不是我军中人,待将军接纳了你,日后你会知晓!”
“报将军,城池各家守卒已全部被麻倒,除孙家领军队正孙令,其余各家都愿归附将军,暂时尚未放归!”
杨彦在王府大殿内,一名亲卫匆匆来报。
崔访捋须赞道:“将军这手段,倒是鬼使神差啊,嘿,不声不响,只是一顿酒菜,数千锐卒便着了道。”
杨彦摆摆手道:“崔公过奖了,要说真正起关键作用的,还是我军守城将士日复一日的示好于各家驻军,令其渐渐去了戒备,否则纵使本将有万般手段,他不吃不喝,我能奈他何,若是兵戎相见,结果怕是不好说,甚至于干脆利落的归附于本将,亦是将士们之功。“
崔访笑道:“府君不必谦虚,那也是府君未雨绸缪之效。“
”报将军!“
这时,又一名亲卫入殿,拖礼道:”郯城各家家主,已陆续被邀请至孙家坞堡!“
”好!“
杨彦猛叫了声好:”本将等的便是此刻,传令,一刻之内,兵马器械齐备,本将亲去攻打孙家!“
”诺!“
亲卫匆匆而去。
杨彦黑了各家的保证金,除了补偿城外麦收的损失,打乱敌方作战节奏之外,没想到还带来了这个好处,难得各家家主聚在一起,不敢奢求一战攻破坞堡,却可以围点打援啊。
刁协却是道:”杨府君,你墨了各家钱财,又师出无名,妄动刀兵,岂非无义?“
杨彦目瞪口呆的看着刁协,好歹这老儿在自己手下吃饭,又得赠两个美人儿,能称呼一声杨府君已经很难得了,可这样的话,从刁协嘴里出来,仍是让他不大敢相信。
好一会儿,杨彦才摇摇头道:“刁公高洁,让人钦佩,然自春秋战国以来,皆无义战,莫非刁公想让杨某做回宋襄公?“
刁协哼道:”师出总要有名。”
杨彦笑着摇了摇头:“郯城外部,诸敌环饲,我若不能尽快平息内乱,一旦沈充挟众豪强来攻,两面受敌,怕是要一败涂地,故不得不主动出击,请刁公放心,想找借口,怎么都能找到,给他孙家扣个帽子不就得了。”
崔访生怕从刁协嘴里又吐出什么奇谈怪论,连忙拱了拱手:“府君小心!”
杨彦回了一礼:“郯城乡豪虽兵力倍于我,但敌分而我专,不必过于担心,反是王府上上下下数万口,就劳崔公费心了,一旦腾出手来,我会及时派军来援。”
崔访给刁协狠狠打了个眼色,刁协才颇为不自在的拱手:“老夫恭候府君佳音!”
东海军有一万两千军,其中两千水军去了淮泗口,名为寻找战机,实则是避开沈充水军,毕竟受限于规模,能战的就那么十来条船,水军的威力难以有效发挥,哪怕与沈充打出了一换三,一换四的辉煌战果,最后弄了个全军覆没,仍是得不偿失。
城头有军两千,这部分也不能动,剩下八千军还得留两千协同丁壮固守王府,杨彦能带走的,只有六千军,包括一百个鸳鸯阵,两千五百骑,弓手五百,两千步卒,十五架床弩与两百挺神臂弩,另有三百亲卫,这就是他攻打孙家坞堡的全部兵力。
约一刻不到,全军携带着粮食,淡水和大量箭矢及各种物资奔赴孙家。
因坞堡临着城墙而建,实际上只有两道门户,东海军大队突然开出,哪怕周围分布的探子纷纷回报,也来不及有所布置,全军以最快的速度杀至孙家门前,以西门为主,南门为次,立刻布置起阵地,这是考虑到两道门户大小不一,西门为主大门,南门为次门。
这也是杨彦不清楚孙谋有趁夜攻打王府的心思,否则他完全没必要围住孙府,以八千军固守王府,适机反击,显然更加稳妥,可是行军作战,哪能面面俱到呢,杨彦也不敢奢望,敌人会完全被自己牵着鼻子走,他只能尽量力争主动。
孙家坞堡高约丈半,以土夯成梯形,门前有宽大的广场,这种形制的坞堡与城墙相比,突出了防守反击的特性,士卒不必通过城门,可以直接由顶部滑下来,四面出击,防不胜防,打破敌人的封锁。
这也是由坞堡的特殊构造所决定,毕竟单个坞堡不可能如城池那样坚固,人力物力也不能和城池比,如果被团团围住的话,城池可以坚守更长的时间,也可以有外部援军支援,而坞堡不行,只能靠自己。
守城尚且不能死守,须时常从城中突击,打破或者破坏敌军的封锁,坞堡先天不足,更须如此,均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易于防守反击的梯形城墙。
这种城墙的缺点是易于攀登,但坞堡并不害怕被攻破,堡内那复杂的建筑地形适于打巷战,它怕的是被困死,弹尽粮绝,这也是从无数次实战中得来的血淋淋经验。
第304章 趁夜作战()
“什么?王府出兵围住了我家?“
听得来报,孙谋大吃一惊!
各家家主齐聚于孙家大殿,商讨着夜袭王府,与孙谋成竹在胸不同,很多家主并不同意冒险,毕竟各有各的打算,孙家防着沈充钱凤,怕客大欺主,而中小家族虽然也担心沈充进城,却更加担心被孙谋挟沈充之势,驱为先登。
相对而言,淮北诸豪齐聚郯城,里应外合,以绝对优势兵力一举破去东海军,减少战斗损失,才最符合中小家族的利益。
各家为此吵的不行,即便是名列孙家之后的陈郑徐三家,因着孙媚与长城钱氏定了亲,对孙谋也隐有忌惮,这倒不是说反对攻打王府,能通过自己的力量把杨彦解决掉,显然优于引外兵入城,在这一点上,他们和孙谋一致,争论的焦点主要集中于各家兵力调配与主攻方向。
总之,都希望自己少出力,别人多出力。
“报!”
又一名军卒慌张入内。
“快说!”
孙谋沉声道。
军卒连礼都顾不得施,急声道:“城头守军已全部落入东海军手中!“
孙谋大惊,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再说一遍!”
军卒猛一咬牙道:“回郎主,各家守军近四千卒被东海军擒获,无一脱逃!”
顿时,各位家主喧哗起来。
“我军倍于东海军,怎会如此,为何会被制住?”
“城墙虽不与坞堡连接,却居高临下,可向我等府中发射矢石,孙老啊,应速速出兵,夺回城墙!”、
“肃静!”
孙谋双手一压,待喧哗小了点,才道:“诸位勿要惊慌,杨彦之兵力有限,既要把守城墙,还要守着王府,如今又分兵攻我,岂非寻死之道?你我先登上城头,看看再说!”
众人心急如焚,随孙谋快步离去。
事实上,几乎没人料到杨彦敢于先动手,包括沈充、钱凤也是如此,毕竟兵力太过悬殊,哪怕东海军再精锐,可城池就那大,缺少了腾挪的空间,充其量把王府打造的固若金汤,那也没关系,大不了围而不攻,困他几个月,待他弹尽粮绝看他还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