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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架不住胜保的再三催促,在很不情愿的情况下,吴越终究还是出兵向连镇起了炮击战。十门后装线膛炮连续轰鸣,把一颗颗苦味酸炮弹轰进连镇小城,也很快就把连镇城外围化为一片火海。太平军那边虽然也拿出了在僧格林沁营地缴获的火炮还击,无奈武器差距实在太大,吴军炮兵的技术优势也彻底抵消了太平军炮手的经验优势,火炮对轰战完全呈一面倒的局势,吴军炮兵从始至终都是吊打太平军。
用轻便掷弹筒干掉了太平军火炮后,再到吴军练勇把十门臼炮运往前方参与炮战时,太平军就更没了反抗的余地,臼炮抛物线打出的炮弹可以直接越过夯土城墙打进城内,既能保持一定精度,且装药量更大,只几轮齐射就把连镇城内化为一片火海,水浇不灭的苦味酸火焰熊熊燃烧间,连镇城里的房屋也接二连三的轰然倒塌,太平军将士在火海中奔走灭火,可是却毫无作用,粮草物资也因此被焚毁无数。
忍受不了被吴军火炮完虐的局面,吉文元一度鼓起勇气派军出击,冲击吴军炮兵阵地妄图阻止吴军继续开炮。但很可惜的是,吴军练勇最不怕的就是和太平军打野战,空心刺猬阵一出,尚未接战就已经让吃够苦头的太平军胆寒,即便鼓起勇气冲到吴军方阵近前,也只是白白给吴军练勇练枪法的机会,远了吴军狙击手用米尼枪狙杀太平军将领,近了有击针枪热情招待,舍死忘生的冲到吴军方阵近前,也随时有可能被吴军练勇的连射左轮枪杀害。队形太过疏松,即便冲到吴军阵前也挡不住吴军练勇的刺刀齐刺,人数太过密集,吴军练勇又专门用掷弹筒和手雷弹招待,再怎么不惜代价的冲锋都是飞蛾扑火,除了留下满地尸体外再无任何作用。
是日一战,吴军炮火几乎把连镇小城内部夷为平地,同时还在野战中打死太平军将士八百余人,自军却无一阵亡,只有不到二十人受伤。面对这一压倒性局面,胜保和载垣等清军文武当然是哈哈大笑,益坚信过年之前必然可以攻破连镇,清军兵勇的士气也是为之高涨,军心振奋。而与之相反的是,太平军那边却是军心沮丧,士气低落,意志本来就不够坚定的新附士卒更是彻底绝望,天色才刚入黑,许多太平军的新附士卒就纷纷跑到清军阵地面前请求投降。
面对这一局面,胜保也还算理智,没有急着把这些投降士卒砍了脑袋骗斩获,还下令善待这些投降的太平军士兵,并且组织这些降兵到连镇城外喊话,劝说城里的同伴出城投降。结果这一手自然收到了满意效果,看到投降后也可以保得活命,不要说新附士卒更加疯狂逃亡,就连一些老兵都开始动摇,甚至开始出现军官率领士卒成编制出城投降的恶劣行为。
对此,本来还想故意放水的吴越也彻底没了办法,只能是悄悄哀叹道:“吉文元,不是我不想再放你一马,是你自己不争气,怪不了我了。算了,还是想办法尽快帮你解脱吧,让你死痛快点,我也借你的脑袋多升点官,早点打下军阀基础。”
或许绝望得太早了点,就在吴越下定决心不再手下留情的同一天,胜保的中军大帐之中,却突然生了一件影响深远的事……
引这件事的人是一个叫玉昆的旗人参将,原来是前任直隶总督讷尔经额的部下,讷尔经额丢了临洺关后归了胜保指挥,在胜保的帐下表现平平,也并不是很受待见,但这一天玉昆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在求见胜保时竟然请中军传令兵给胜保带了一张纹银五百两的银票,胜保见了银票当然是大喜过望,立即就亲自接见了玉昆,还假惺惺的把那张银票递还给玉昆,说道:“玉将军太客气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本帅如何承担得起?”
玉昆当然没把已经送出去的银票又收回去,一个劲的只是恳求胜保收下,胜保又虚情假意的推辞了几句后,自然是毫不客气的笑纳,然后直接了当的向玉昆问道:“说吧,想要什么?”
“大帅,末将斗胆,想求一个参战机会。”玉昆也很不客气,赔着笑脸说道:“末将想请大帅在正式起攻城时,让末将也率领本部人马出战,参与攻打连镇长毛,杀贼立功,报效朝廷和大帅。”
胜保一听差点没笑出声,心说你小子还真是贪得无厌,区区五百两银子,就想买到一个统兵破城之功,想得倒美!撇嘴过后,早就决定把这些功劳分给听话心腹的胜保敲起二郎腿,摇晃着说道:“到时候再说吧,长毛军心已沮,降者不断,再等过一两天,等长毛的军心士气彻底崩溃后,本帅再考虑如何起进攻,到时候本帅自然会考虑让你也率军参战。”
“多谢大帅,多谢大帅。”玉昆一听大喜,赶紧又连连道谢,然后又厚着脸皮恳求道:“大帅,末将不敢贪图破城功,末将知道那个功劳是吴大人的,末将不敢争也不敢抢,只求大帅千万别让末将去掩护吴大人攻城,让末将也有一个率军入城的机会,末将就心满意足了。也请大帅放心,进城之后,末将缴获的一半……。”
“等等!”胜保打断玉昆的阿谀谄媚,疑惑问道:“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谁说破城功是吴大人的?”
“大帅,这功劳难道不是吴大人的吗?”玉昆很是惊奇的反问道:“军营里早就传遍了,吴大人他早就说过攻破连镇长毛的功非他莫属,末将我们也知道吴大人骁勇善战,又是大帅你和载王爷面前的大红人,所以我们谁也不敢和他抢。”
“吴越真这么说过?”胜保的脸色有些变了。
“末将也是听说的,不知道真假。”玉昆没敢把话说死,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但是末将等都知道,自从吴大人统兵北上以来,我军一扫之前连战连败的晦气,连战连捷屡破长毛,而且每一战都是吴大人当先锋拿功,不要说大帅你和载王爷把他倚为长城,就是皇上也对吴大人恩宠有加,还专门派下旨犒赏吴大人的军队。所以末将等也认为,大帅你是应该把连镇功让给吴大人。”
胜保的脸色开始有些难看,盘算了片刻后,胜保随口敷衍了几句就把玉昆打离开,然后脸色阴沉着在心里暗暗说道:“不管是真是假,慰亭的功劳是有一些太多了,再这么下去,真要是让他大破长毛,生擒李开芳,活捉吉文元,那本帅岂不就是完全被他踩在了脚下?将来凯旋回到京城,皇上和朝廷会怎么看他?怎么看本帅?!”
“不行!连镇破敌之功不能再让给他了!只能给本帅的自己人!反正现在已经是稳操胜券,有他没他都一样!”
胜保在中军大帐了下定这个决心的时候,玉昆也离开了胜保的中军营地,还直接找到了僧格林沁的死党佟鉴,向佟鉴低声介绍了拜见胜保的经过。佟鉴耐心听完,然后赶紧追问道:“胜保的反应如何?”
“表面上不动声色。”很会察言观色的玉昆如实答道:“但我看得出来,他的心里肯定有些不爽。”
“干得漂亮!”佟鉴大喜,重重一拍玉昆的肩膀,微笑说道:“放心,僧王爷亏待不了你,新上任的兵部满尚书阿灵阿是惠王爷(绵愉)的门生,等这事大功告成,最起码给你弄个副将当当。你如果运气好点,总兵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扶不起的阿斗()
下定了决心要拿吉文元的脑袋换功劳,吴越也就没再客气,马上着手研究起了攻打连镇的战术,然而仔细勘探了地形和审问了投降俘虏后,吴越却又很快现,连镇小城其实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攻破。
攻打连镇最大的麻烦是太平军的地下工事,据俘虏交代,早在清军修筑围城工事之前,太平军就已经在连镇城内挖掘了大量的地下工事屯粮驻兵,吴军炮火虽然摧毁了城内大部分的房屋,太平军的地下工事却损失不大。而炮战结束后,太平军又在城墙下方埋设了大量地雷,同时在城内修筑了许多明暗地堡专门用来打巷战。除此之外,汲取了天津西门的教训,在无法堵塞城门通道的情况下,太平军干脆在每道城门的两旁都修筑了两座地堡,以火力封锁道路!
掌握了这些情况,吴越和赵烈文通过分析认为,那怕是出动吴军练勇当先锋,正面强攻拿下连镇的把握也不是很大,而且进城后的巷战也肯定会让吴军练勇付出惨重代价,所以吴越很快就打消了正面强攻的念头,决定故技重施,设法引诱太平军离开工事保护,在野战中收拾太平军。
如果换成了平时,想把已经吃亏上当多次的吉文元骗出来当然没有那么容易,不过现在凑了巧,李开芳正几次三番的派人与吉文元联系,要求吉文元突围去高唐与他会师,想让吉文元出来只要故意李开芳的使者放进连镇就行,唯一让吴越操心的其实就是如何在野战中全歼太平军。但是这点问题也不是很大,连镇到高唐足足三百多里的距离有的是吴越挥的空间,所以吴越很快就和赵烈文商量出了一个步骑结合、层层设伏的战术计划,并自信就算全歼不了太平军,起码也能杀敌大半,且把残余敌人打成一群散兵游勇。
再接下来,让吴越万分诧异的事生了,当吴越找到胜保献计进言时,就连不懂军事的载垣都已经拍案叫好了,素来对吴越言听计从的胜保却一反常态,迟疑着说道:“慰亭,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故意让李开芳和吉文元两个匪取得联系,如果真让吉文元带着长毛乱匪突围成功,到了高唐和李开芳会师怎么办?”
“大帅放心。”吴越拍着胸口说道:“长毛向南突围,先必须就得经过下官的防区,下官可以担保,拦截战中就算下官灭不了长毛,至少也能让长毛付出惨重代价。到时候大帅你只要派遣骑兵先行南下,拖住长毛的行军度,再派主力随后掩杀,下官敢立军令状,一定能穿插迂回到长毛的前方再次设防,堵住长毛再杀他一个屁滚尿流!如此不消两次,歼灭连镇长毛十拿九稳!”
“大帅,慰亭的主意不错。”载垣附和道:“把长毛引出来挥慰亭兵强将勇的优势,层层设伏野战破敌,是比让我们大清的将士去正面攻坚强得多。”
胜保万分犹豫,虽然也觉得吴越的建议可行,但是一想到这么做功劳几乎都是吴越的,胜保却又开始动摇。盘算了许久后,胜保才说道:“慰亭,你的办法是不错,但是太冒险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迫使长毛分兵两地,形成各个击破的有利局面,最应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把长毛彻底歼灭,你的战术计划还是太冒险了一些。”
说罢,胜保也不理会载垣的一再劝说,又说道:“这样吧,慰亭,你让我考虑考虑,然后再给你答复。”
虽然很是不明白胜保还要考虑什么,但是为了维持与胜保的友好关系,吴越还是选择了尊重胜保的意见,没有坚持让胜保立即采纳自己的战术计划。然而令吴越没有想到的是,当天下午,胜保又突然命令清军在连镇城外修筑炮台,准备居高临下炮轰连镇小城,结果听到了这个消息,吴越马上就心叫不妙,暗道:“胜保脑袋进水了?太平军的地下工事连我的苦味酸炮弹都破不了,他的实心炮弹能有屁用?”
为了阻止胜保犯糊涂,吴越不得不再次去拜见胜保,力劝胜保不要白白浪费时间和火药,可惜胜保却坚决不听,一口咬定这么做是为了向太平军施加心理压力,逼迫城里的太平军大量投降,说什么都不肯听吴越的逆耳忠言。吴越一时也没转过弯,对胜保的决定是莫名其妙,万分不解。
最后,还是赵烈文给吴越破解了迷津,回到营地把情况经过告诉了赵烈文后,赵烈文只稍一盘算,马上就对吴越说道:“慰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胜大帅十有**是对你生出了妒忌,觉得你立的功劳太多,抢他的风头也太多,所以想稍微打压一下你了。”
吴越恍然大悟,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说道:“我和胜保的关系一直不错啊,每次的功劳也有他的份,他不至于这么想吧?”
“呵呵,慰亭,你还是实诚了一些。”赵烈文笑笑,说道:“胜大帅是和你关系不错,但是他也为他自己考虑,他之前不过是在江南大营帮办军务,之所以当上钦差大臣中原官军总指挥,完全是因为向荣当初对长毛北上的意图分析错误,觉得长毛北上不过是想拿下安徽北部的产粮区,这才派胜保率军追击阻拦。”
“那曾向长毛竟然长驱直入直接打进中原,胜保追进中原时,皇上为了中原官军不至于群龙无,这才临时决定让胜保担任前线总指挥,统率指挥前线诸军,运气好才当上全军主帅,还不争气经常打败仗,得了一个败保的外号。所以僧格林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