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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阿林脸色更加难看,突然抬脚就冲出了洋行大门,他的亲兵赶紧跟上时,吴越也跟到了大门前,当做无数路人的面大声喊道:“阿林兄弟,就这么说定了!告诉源叔,只要你们拿来曾立昌的人头,我保他一个五品实职,也给你弄一个七品县令当一当!不收缴你们的银子,还另外再赏你们五万两银子!良田一千亩!租界的上好宅子一套!”
“天地为证,日月可鉴,我吴越如果言而无信,食言反悔,三刀六个眼,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就好象没听到吴越的承诺许愿,陈阿林头也不会的脚步飞快,领着他的亲兵直接冲向了上海北门的方向,始终就没给吴越半点答复。不过没关系,吴越这话不是说给他听的,看看满大街神色各异的路人,吴越笑得无比开心,暗道:“曾立昌就算再蠢,也不可能不在租界里布置眼线吧?”
重新回到洋行里的时候,亲兵队长吴大赛凑了上来,低声说道:“孙少爷,你刚才的话提醒了小的,让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什么主意?”吴越顺口问道。
“孙少爷,我说错了你可别骂我。”吴大赛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小的建议,我们不妨在租界里包一个旅馆,弄一些花船里的娘们住进去,再弄些好酒好菜好大烟,专门用来招待原来的双刀会老人。以刘阿源和林阿福他们的德行,不可能不中招啊?”
吴越当然没骂吴大赛,还拍了拍吴大赛的脑袋,微笑着低声说道:“不错的主意,不过不能用,开了这样的先例,以后别人还不能觉得只有背叛我才可以混得更好啊?所以,这种好办法或许可行,却不能用。对陈阿林这样的人,也只能利用,不能真用。”(。)
第一百三十二章 致命一击()
能够在太平天国混到夏官又副丞相这样的高级职位,曾立昌当然不会让吴越失望,事实上陈阿林才刚回到城里没多久,他与吴越在租界见面的消息,还有吴越当街对他大喊的内容,就已经被太平军的细作送到了曾立昌的面前。
曾立昌很清楚这很可能只是吴越的离间计,但心里却说什么都有一个疙瘩,总是担心再这么下去,流氓习气过重的刘丽川和陈阿林等人会抗拒不住荣华富贵的诱惑,干出什么蠢事毁掉现在的大好形势。
自由散漫惯了的刘丽川和陈阿林等人也继续让曾立昌失望,一直等到天色全黑,刘丽川那边都没主动跑到曾立昌面前,向曾立昌这个名誉上的上司报告情况,表明立场。对此,曾立昌当然是窝火万分,对刘丽川等人的不满也更进一步加深加剧,逐渐到了无法忍耐的边缘。
连绵的梅雨阻拦了清军的攻城脚步,迫使清军只能是与太平军暂时保持对峙状态,给了太平军从容休整的时间,但也给了太平军与刘丽川军酝酿矛盾加深隔阂的机会。事隔仅两天,当刘丽川军向法国人购买的军火运进城中后,太平军和刘丽川军之间的第一次矛盾也随之突然爆。
矛盾突然爆的起因当然是因为那些军火,此前清军起的两次大规模进攻,都是太平军当主角打硬仗力战杀退清军,弹药消耗相当巨大,同时因为清军水师的威胁,太平军所负责的上海东门战场也需要补充火炮和炮弹。所以曾立昌理所当然的找到刘丽川商议,要刘丽川分一些军火给太平军,帮助太平军补充弹药武器。
刘丽川一口答应分一些武器弹药给太平军,但是数量却少得可怜,曾立昌要五门火炮和两百支法国产的米尼枪,还有配套的刺刀和弹药,刘丽川却只答应分给太平军两门火炮和三十支米尼枪。曾立昌一听当然是大为不满,径直问道:“刘检点,本丞相职守东门南门,既得抵御清妖水师,又得抵挡清妖步兵主力和越小妖的妖兵,压力何等巨大?你就给我这么一点武器,叫我怎么和清妖打?”
“曾丞相,我也是尽力了。”刘丽川同样喊冤,说道:“这次我总共只向洋人买到十门火炮和四百支米尼枪,连我自己都不够,那能一下子分给你一半?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弟兄一大半人都还在拿砍刀长矛杀清妖?”
“你负责的北门几乎没战事。”曾立昌指出道:“北门外半里远就是法国租界,清妖在那里展不开兵力,不可能起攻城,你其实就是守一个西门,比我们轻松得多!”
“谁说的?”刘丽川愤怒说道:“清妖的第一次攻城,主攻的就是西门,连越小妖也是打西门,那一战我们打得多辛苦,曾丞相你难道没看见?清妖第二次攻城,还不是照样打了西门?”
“清妖真正主攻的是南门!”曾立昌逐渐有些火大,“清妖第二次是佯攻,第一次开始佯攻,是我军挫败了清妖对南门的主攻,清妖才被迫主攻西门,然后没打多久就自己退了!”
“那我不给了!”刘丽川恼羞成怒,拍案吼道:“枪炮弹药是我自己掏银子买的,凭什么要分给你?你想要,自己花银子去向洋人买!”
如果不是刘丽川的重要助手林阿福站及时出来打圆场,刘丽川和曾立昌搞不好当场就得翻脸。但即便林阿福力劝刘丽川和曾立昌以大局为重,不要为了这样的小事影响团结,给城外的清军机会,性格过于自私的刘丽川却还是不肯改口,说什么不肯再给曾立昌武器,最后二人不欢而散,曾立昌也连一门炮一支枪都没有拿到。
上面开了头,一度还能保持和睦相处的曾立昌和刘丽川两军士卒也逐渐出现了纷争冲突,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出矛盾,先是口角之争,然后拳脚相向,甚至大打出手。而刘丽川和曾立昌两人对此虽然都没有故意纵容,却也都没有全力约束制止,导致两军士卒之间纷争不断,逐渐开始出现抱团结党打群架的恶劣情况。
有整整一个哨的江阴练勇潜伏在刘丽川军中,曾刘两军矛盾扩大的情况,当然很快就通过租界这个中立地传到了吴越的耳中。吴越在大喜之余也没迟疑,马上就向两个坏种参谋周腾虎和赵烈文问道:“彛ο壬莞Γっ哪诓恐沼诔鑫侍饬耍酉吕锤迷趺醇绦糠绲慊穑忝怯忻挥惺裁春冒旆ǎ俊
“不需要煽风点火,可以给长毛最后一击了。”周腾虎沉声答道:“一击致命,让长毛内讧火并,自相残杀!”
“姐夫,怕没那么容易吧?”赵烈文难得反驳姐夫一句,小心翼翼的说道:“曾立昌匹夫颇识大体,此前我们多次出手离间他和刘丽川之间的关系,他都没有上当,始终保持克制,足见其性格谨慎。以前你的人都冒充刘丽川士兵杀了几个曾立昌部下,曾立昌都没和刘丽川翻脸,这会上海城里的长毛还只是打打群架,曾立昌怎么可能就突然和周立春翻脸火并?”
“惠甫,你怎么也会钻牛角尖?”周腾虎笑笑,说道:“让曾立昌中计,是没那么容易,但是我们这一次把离间计下手对象改为刘丽川,你说刘丽川会不会中计?”
赵烈文一楞,然后赶紧一拍脑门,说道:“我是钻牛角尖了,曾立昌是不好对付,但是向刘丽川下手就容易得多,以他的暴躁脾气和粗野性格,只要知道曾立昌要对他不利,不中计那才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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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周腾虎语气轻松的说道:“造一封假信,曾立昌写给杨秀清的假信,说曾立昌已经无法容忍刘丽川的自私贪婪,还现刘丽川有和我们暗中勾结的迹象,担心刘丽川会再一次投降叛变,所以曾立昌想要先下手为强,逮捕刘丽川和他的几个帮凶党羽,逼着刘丽川交出军队控制权,吞并刘丽川的队伍独占上海城。曾立昌只不过担心这么做影响太过恶劣,所以才先写信向杨秀清请示是否准行。”
说罢,周腾虎又微微一笑,说道:“信写好了,通过租界也行,或者直接用箭射给刘丽川的军队也行,就说是我们在抓获的长毛信使身上现的,觉得很有趣,所以让刘丽川也看看。”
“妙计!”吴越一听大喜,但稍一盘算后,吴越却又为难的说道:“不行啊,我们手里没有曾立昌的亲笔书信啊?没办法模仿伪造他的笔迹啊?”
周腾虎一听大笑,起身到了他的书架上找出两道有火烧痕迹的文书,递到吴越的面前笑着说道:“臬台大人你上次攻破长毛营地后,学生在长毛中军大帐里现的,虽然残破,却也有曾立昌的笔迹和亲笔签名,还有他的伪丞相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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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夸张的大叫,赶紧命令书法出色的赵烈文伪造假信,又派人找来巧手工匠,用萝卜伪造了一个曾立昌的夏官又副丞相印章,盖在假信上做成伪书。最后心急难耐的吴越也没时间去租界里慢慢找人,直接就派人赶到上海北门城下,用手弩把箭射上了城墙,让刘丽川看到这道假信。
看到了所谓的曾立昌书信,守北门的刘丽川部将李咸池在大惊失色之余,没敢有任何的迟疑,赶紧就把书信亲自送到了刘丽川面前。然后很自然的,脾气暴躁的刘丽川马上就暴跳如雷,怒吼整天,“狗r的曾立昌!老子不杀你,誓不为人!”
“刘大哥,小心这是吴越的离间计。”陈阿林还算冷静的提醒道:“那小子是出了名的诡计多端,得防着他故意挑拨离间,骗我们和曾立昌翻脸火并。”
能够在吴老买办的眼皮子底下组织起小刀会起义,刘丽川的脾气性格再是暴躁粗鲁,当然也有几分过人之处。努力压住了怒火盘算了片刻后,刘丽川很快就想到了对照笔迹的办法检查书信真伪,然而叫人拿来曾立昌此前写给自己的书信仔细一比对后,刘丽川又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阿源哥,还是要小心。”陈阿林又继续提醒,说道:“笔迹可以模仿,印章可以伪造,我们如果和曾立昌翻脸,只会对清妖和吴越有利。”
刘丽川缓缓点头,又盘算了许久后,刘丽川说道:“派个人去见曾立昌,就说我有关于军情的事要和他商量,见面后你们都别声张,我先试一试他。”
“源哥,怎么试?”李咸池问,然后也是提醒道:“如果直接问他曾立昌这道书信的真假,不管信是不是他写的,他都肯定不会承认啊?”
“我叫他突围去苏州,让我独力守城。”刘丽川答道:“他如果答应,就证明这道书信肯定是假的,他如果不答应,一定要赖在上海城里不走,那就说明肯定有问题了。”
李咸池和陈阿林一听大喜,都说这是试探的最好办法,也赶紧派人去邀请曾立昌过来谈话。而刘丽川却脸色无比阴沉,暗道:“早知道吴越和清妖这么不擅长攻城,当初我就不该让曾立昌进城,应该叫他直接滚去苏州!”
因为矛盾还没有加深到不可调和的地步,曾立昌很快就接受了刘丽川的邀请,来到位于城内中心地带的刘军指挥部与刘丽川见面,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曾立昌还是带了一队数量颇多的亲兵随身保护,还直接把亲兵带上了大堂。结果这么一来,刘丽川那边为了安全,当然也暗示自己的亲兵小心提防,彼此间本来就不很和睦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有些紧张。
敏锐的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又细心现刘丽川的亲兵大都把手放在腰间随时准备拔枪,曾立昌心头一跳,忙向刘丽川问起打算商量何事,刘丽川则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曾丞相,是这样的,不知道你现了没有,最近我们两军之间,士卒的冲突似乎多了许多,昨天和前天都有十几个人打群架。如果再这么下去,恐怕于我们的战事不利啊?”
“你也知道不利战事了?这些天的士卒冲突,十次至少有八次是你的士卒挑起的!”曾立昌心中嘀咕,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刘检点所言极是,我也认为我们得努力约束一下士卒了,不然的话,于今后的战事将会极为不利。”
“那么曾丞相打算如何约束?”刘丽川问道。
“我觉得,我们不妨联手组织一个军法队。”曾立昌提议道:“遇到士卒冲突,由军法队出面解决,尽量调停和制止矛盾,如果得行军法降罪,由贵我两军的将领协商而行,刘检点你以为如何?”
“办法是个好办法,但估计作用不大。”刘丽川摇头,振振有辞的说道:“曾丞相,是人都会自私,你我两军的将领也都有各自护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