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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就难在抢滩登6,对水手要求太高了。”张之洞眉头皱得更紧,说道:“在复杂的水流变化中集体冲击浅滩,这是水师才接受过的训练,我们找不到这么多的熟练水手和船工啊?”
刘坤一笑了,笑得十分欣慰,也笑得十分神秘,然后还是在张之洞被笑得莫名其妙的时候,刘坤一才笑着说道:“放心,这个难题根本就不存在,因为我的嫡系庄字营既是步兵,还又是水师,全都能架船操舵,水上作战。”
“你的嫡系主力就这么能?”张之洞惊讶问道。
“你刚加入吴大帅麾下不久,不知道我这边的情况。”刘坤一微笑说道:“自咸丰四年我加入吴大帅麾下之后,没过多久就被吴大帅安排了驻扎在长江边上的蕲州防长毛,后来几次调整换防,我的军队也是一直在长江边上的田家镇和九江打转。”
“你想想,在长江边上呆了五年多,我的弟兄不会水能行吗?”
刘坤一笑道:“为了预防万一,我的嫡系军队不但常年接受水战训练,还有自己的舢板船队,随时准备着登船参加水上战斗,实际上一直都是九江田家镇防线的水师预备队。所以抢渡黄河,我根本用不着招募什么民间水手,我主力军队的每一个弟兄都可以当水手船夫用!”
张之洞一听差点没吐血,忍不住抗议道:“那你不早说,害我担心这么长时间,就是怕你找不到足够多的可靠船工。”
“可你也没问啊?”刘坤一微笑说道:“还有,如果我过早亮出了这张底牌,徐继畬还敢那么疏忽北岸浅滩?”
“怪不得你开那么高的价钱招募船工水手。”张之洞突然醒悟过来,恨恨说道:“原来你是想给徐继畬一个惊喜啊。”
“聪明莫过孝达。”刘坤一笑道:“除了这点以外,我还早就让我从湖北带来的弟兄嚷嚷他们不会水,不懂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徐继畬那边早就应该听到这情况了。”
张之洞翻白眼了,十分气氛的说道:“白操心!剩下的事我不管了,你自己拿主意,我看热闹就行!”
“别不管。”刘坤一笑道:“还得帮我多想想办法,减轻我登6作战的压力,这可关系到我们将士的伤亡会有多大。”
“这还不容易?”张之洞又恢复了懒洋洋的神情,说道:“让奇兵在渡河主阵地的上游登船,把主力和奇兵之间的距离尽量拉长,逼着徐继畬抽调他的机动兵力防范我们的奇兵,然后我们的奇兵顺流而下,突然起抢滩登6战。徐继畬的机动兵力在岸上跑,度再快也快不过我们的奇兵船队了。”
刘坤一的眼中光芒一闪,笑道:“妙计。”
第三百五十九章 抢渡黄河()
目前挂着布政使衔的山西团练大臣徐继畬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想不到那里不对。
徐继畬的第六感很强,当年因为允许洋人住进福州城的事和闲居在家的林则徐闹矛盾,结果当时反倒是当时署理闽浙总督的徐继畬遭到御史弹劾,徐继畬当时马上就觉得十分不对劲,全身不自在,总觉得要出大事。
然后也不出所料,没过多久林则徐果然东山再起,被任命为镇压太平军的钦差大臣重掌大权,封疆两省的一品大员徐继畬则稀里糊涂的被贬为了正四品太仆寺少卿。然后又被站在林则徐一边的御史言官秋后算帐,连四品闲职都没能保住,直接被撵回了五台山老家种地。
如果说和林则徐的事只是官场经验让徐继畬嗅到了危险味道的话,那么太平军打进山西时徐继畬的反应就完全是直觉了,当时李开芳和吉文元带着太平军围攻怀庆府多日不下,胜保率领的清军追兵又从东、西、北方向包围了太平军,山西官员无不认定本省可以高枕无忧,惟有徐继畬凭借直觉现情况不对,赶紧利用自己的声望拉起了一支团练队伍,准备保卫家乡和协助清军作战。
然后又是不出徐继畬所料,打了五十多天都没能打下怀庆府城后,太平军果然取道垣曲突然杀进山西,败保将军假惺惺的喊打喊追,实际上就是躲在后面吃灰,兵力空虚的山西全省震动。未雨绸缪抢先办起了团练的徐继畬则马上成了香饽饽,被当时的山西巡抚沈柜芬奉为上宾,跌落凡尘的徐继畬也凭借此举东山再起,迅成为了山西军政中举足轻重的重要人物,然后才有了今天。
与吴军刘坤一部隔河对峙的关键时刻,这种讨厌的感觉又来折磨徐继畬了,几次让徐继畬在半夜时分惊醒,全身肉颤心头狂跳,也一直让徐继畬怀疑要出什么大事,无比担心看似固若金汤的清军黄河防线未必那么坚固可靠,未必能挡得住主力战兵并不算多的刘坤一军。
只有收集到的南岸敌情让徐继畬稍微放心,受船只数量不足的限制,刘坤一军只能是临时赶造船筏使用,然而为了赶时间和赶数量,吴军所造船筏大都简陋粗糙,不够坚固结实,难以承担多次来回运送兵员军需的重任,所以山西团练和清军只要咬牙顶住了吴军的第一波进攻,接下来的仗就能好打得多。
还有水手船工这方面也让徐继畬比较放心,山西细作收集到的情报显示,吴军队伍里并没有太多的水手船夫,为了驾船过河,刘坤一不得不以高价向民间招募水手。而这些临时招募来的黄河水手虽然也算熟悉水性,但毕竟没有上过战场打过水战,更没有操纵满载着兵员物资在复杂水流环境中抢滩登6的作战经验,就算贪图钱粮给吴军卖力,也最多只能驾船运载吴军来往于水流缓慢的渡口河段,到时候清军的岸上炮火只要密集覆盖水面,这些临时工肯定会有不少人能把船开到水龙王那里,拿吴军的钱粮帮清军干掉吴军逆贼!
形势看上去似乎颇为乐观,然而徐继畬却还是不敢有半点的掉以轻心,因为徐继畬非常清楚吴军主力精锐的战斗力,几次对南岸清军见死不救,也是知道缺少大规模实战经验的山西团练肯定干不过吴军主力,不想让辛苦练出来的山西团练白白送死。所以徐继畬什么都不怕,就怕有一支数量足够的吴军主力突然冲过黄河,夺占北岸阵地掩护后军过河,届时山西清军一旦不能迅歼灭北岸吴军,那整个黄河防线就全完了。
“但愿我的乌鸦嘴这次别应验,坏的不灵好的灵。”
越怕越见鬼,清军斥候突然来报,原本全部集结于藏龙河中的吴军船队突然分出一部分西进,开向了目前同样被吴军控制的灵宝方向。徐继畬闻报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命令斥候严密监视这支船队的去向,同时要求斥候全力清点这支吴军船队的船筏数量,以便估计可能的载兵数字。
当天傍晚,斥候送来准确探报,说是那支吴军船队已经开抵灵宝城下,停泊于宏农河东岸,船只数量是军用舢板一百二十余条,摆渡货船二十五条,另有部分渔舟小船和木筏,估计整体运兵数量在一千五百人左右。——当然,正常情况下,吴军绝不可能孤注一掷的把那么多军队全部放在船上突击一个渡口,肯定是分批次投入使用。
“吴狗搞什么鬼?怎么会把船队分开使用?”目前给徐继畬担任助手的山西团练大头目陈虎臣很是不解,疑惑说道:“吴狗贼军难道想在陌底渡过河?那他们不把所有船队全调去?把船队分开用做什么?”
“刘坤一这么做可能有两个目的。”徐继畬皱眉答道:“一是布**阵,让我们无法判断他们真正的抢渡地点。二是兵分两路同时抢渡,拉长我们的战线摊薄我们的防御兵力,争取更多得手机会。”
“那最有可能是那个目的?”陈虎臣赶紧问道。
“用不着猜,分兵去陌底镇助战就行了。”徐继畬答道:“我们的兵力还算充足,就用不着吝啬投入战场,不管吴贼军队是在灵宝还是在陕州这一带起抢渡,我们都只需要严防死守,别去琢磨什么投机取巧,那只会露出破绽,白白送给吴贼军队偷渡黄河的机会。”
言罢,生性谨慎的徐继畬马上就从主力中抽调出了一支军队,连夜赶往距离比较遥远的陌底镇渡口助防,同时又命令距离更加遥远的白浪渡那边加强监视,以不变应万变防备吴军抢渡。
吴军的花招还没完,次日一早,清军斥候又现吴军分出了数量三个营左右的兵力西进,同样是赶往灵宝方向。徐继畬闻报后赶紧问起吴军的旗号和武器装备,清军斥候则无奈答道:“大人恕罪,那支吴贼军队没打什么任何旗号,携带的火枪也全都被麻布包裹,所以小的们无法判断他们是吴贼的那一支军队。唯一能够确认的是,他们没带火炮。”
徐继畬沉默,许久后才挥手让斥候下去继续严密侦察,然后又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管你们耍什么花招,我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必须得交代一点,假设灵宝这边的吴军船队是停泊在灵宝以东、陌底镇渡口下游的黄河岸边,那么以徐继畬的聪明,绝对就会怀疑吴军有可能实施抢滩登6战术。然而吴军故意把船队开到了陌底镇渡口上游的宏农河中停泊,虽然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必须要经过被陌底镇清军火力覆盖的一段河面,却成功的掩饰了吴军的真正战术意图,让徐继畬等清军文武怎么看怎么象是吴军想要对陌底镇渡口下手。
又是一天时间很快过去,次日正午时分,藏龙河中的吴军运兵船队终于倾巢出动,转入黄河驶向茅津渡水面,同时吴军主力大队也走6路东进赶向茅津渡方向,布置准备在茅津渡抢渡过河的假象,结果清军斥候清楚看到吴军出动了大量火炮后,徐继畬果然立即上当,赶紧亲自带着主力东进到了茅津渡。
冬季昼短,徐继畬军赶到茅津渡备战停当后,天色就已经微黑,站在北岸高地之上放眼看去,黄河南岸的吴军篝火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忙碌备战的吴军将士身影。见此情景,徐继畬也马上猜出了吴军的动手时间,说道:“就是明天了,我们能不能守住黄河防线,就看明天的了。”
徐继畬没猜错吴军的动手时间,却彻底误判了吴军的主攻方向,是夜五更时分,在刘坤一的亲自率领之下,一千二百余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吴军精锐战兵携带着精良装备,在灵宝城旁边的宏农河码头登上渡船。驻扎在陌底镇渡口的清军虽然很快就现了这一动静,也立即派人向徐继畬禀报情况,却因为距离遥远的缘故,无法第一时间把情况报告到徐继畬的面前。
天色微明时,灵宝这边的吴军突击队开始动手,满载着弹药武器的摆渡货船在军用舢板的保护之下,借着宏农河的水流推动,先后冲出宏农河转进黄河,迅在黄河水面上集结成军。陌底守军不敢有任何怠慢,马上点燃烽火台放出狼烟,告之下游灵宝吴军已经开始抢渡。
狼烟的传播度自然飞快,十几分钟后徐继畬就已经在茅津渡战场上知道了陌底告急的消息,然而徐继畬却再一次误叛了情况的危急程度,冷哼说道:“不急,陌底那边守卫严密,吴贼在那边的军队虽然有可能是主力战兵,但是没有重炮掩护,就算真是主力战兵想夺取陌底渡没那么容易。”
其实陌底镇这边的清军也是这么认为,还摩拳擦掌着等待吴军运兵船队来分批冲击渡口,高地炮台上的火炮已经装药装弹,坚固工事后的鸟铳抬枪也正在虎视耽耽,还有秘密埋藏在渡口地下的地雷也做好了随时点火的准备,随时准备给侥幸登上北岸的吴军将士一个惊喜。然而……
然而陌底渡清军却很快就傻了眼睛,数量庞大的吴军船队竟然起了集体冲锋,借着遄急的黄河激流推动,一窝蜂的向着黄河下游冲来,似乎想要不惜代价的冲击陌底渡夺占渡口。
震惊之后是狂喜,陌底渡清军纷纷狂笑吴军不懂水战之余更是摩拳擦掌,只等吴军在靠岸混乱时动手开打。可是陌底渡清军却又很快现,吴军的船队不但驾船技术娴熟,在复杂的黄河水流中集群行驶仍然游刃有余,还似乎并不是冲着抢占陌底渡渡口的航线来的,而是在陌底渡前方的黄河夹角处沿南岸巧妙的转了一个弯,继续杀向下游。
“吴贼军队是去下游!快开炮,不能让他们顺利过去!”
撕心裂肺的吼叫声终于提醒了清军炮手,让他们赶紧调整原本用来火力交叉封锁渡口的炮位,去轰击远处勉强可及的吴军船队,然而等清军炮手辛苦搬动沉重火炮调整好炮位后,还没有打得几炮,吴军船队就已经冲出了他们的射程范围,摇橹划桨的冲向黄河下游。匆忙开炮的清军火炮也仅仅只命中吴军船只两次,打沉和打伤了两条吴军舢板。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亲眼看到了吴军将士熟练的驾船技术之后,不算太笨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