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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达开和超越小妖暗中勾结?准备把天京献给妖兵?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
李秀成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向使者打听具体详细,好在这个传旨使者知道不少内情,如实说了吴超越和石达开暗中来往的书信被秦日纲截获的事,也说了自己知道的书信大概内容。结果李秀成一听叫苦,跺脚说道:“这摆明了就是妖兵的离间计,天王万岁怎么能上这样的当?石达开对天国和天王万岁何等忠心,又和超越小妖有那么多的血海深仇,怎么可能会暗中勾结超越小妖?!”
“但是忠王千岁,石达开一出天王府就跑了。”传旨使者沉声说道:“天王万岁开恩,没有当场斩杀石达开妖贼,石妖贼不但不感谢天王的恩情,还在天王府门前骗幼赞王给他松绑,他乘机打伤了幼赞王跑了。”
李秀成一听更加目瞪口呆,赶紧再问详细后,李秀成也终于明白了洪秀全为什么会突然出尔反尔,突然又下诏逼迫自己回兵,当下李秀成赶紧点头,说道:“请圣使先回营中休息,我马上和众将商量退兵的事。”
“那就拜托忠王千岁了。还有,忠王千岁,小的斗胆提醒你一句,天王万岁这次下诏时脾气很大,你如果还不赶紧回兵去救天京,只怕……天王万岁会降罪。”
又嘱咐了一句之后,传旨使者这才告辞离去,李秀成也赶紧和旁边的李书香、李明成、刘肇均和陈炳文等文武心腹商议如何敷衍洪秀全,争取更多攻打上海的时间,结果几个文武心腹都一致认为应该继续找借口拖延,李书香还公然说道:“忠王千岁放心,且不说以废翼王的性格脾气不可能在大敌当前之际火并内讧,就算他真的带着军队和我们天京的兵马火并,以钱承宣报告的情况来看,他那点残兵败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李秀成微微点头的时候,前方突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音,李秀成赶紧举起望远镜细看,却见吴军在陆家河北岸的一处堡垒中浓烟滚滚,原来太平军的一枚开花炮弹走运创造了奇迹,竟然恰好打进了吴军这座碉堡的射击孔中爆炸。前线的太平军因此士气大振,吴军阵地上却一片哗然,士气大坠,李秀成也顿时叫好,欢呼道:“好!这是天父保佑的好兆头,证明我们今天一定能冲过陆家河,打到上海城下!”
“运气再好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直接打进上海城里。”李书香很会做梦的微笑说道:“妖兵在城外部署了这么多军队,一时半会肯定没办法全部回城,我们天国的将士只要追得够快,乘乱杀进上海城里也不是没有……。”
“报——!启禀忠王千岁,又有天王圣旨,天京圣使请你立刻接旨!”
再度传来的急报打断了李书香对上海城的意淫,无奈的和几个心腹文武对视了几眼后,李秀成也只好下令立即召见,然后必恭必敬的把洪秀全在一天之内派来的第二个宣旨使者请到面前,率领在场众人向使者跪下,更加毕恭毕敬的聆听天王圣旨。
“天父下旨,天王下旨,忠王李秀成,你马上给朕带着天国军队回天京,不得耽搁一时不刻,若违此诏,国法不容!钦此!”
听完了语气远比第一道严厉的圣旨,李秀成也知道南京那边肯定又出事了,赶紧一边磕头谢恩,一边还没起身站定就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回禀忠王千岁,石妖贼的兵马造反了。”第二个宣旨使者说出噩耗,神情紧张的说道:“天王万岁派第天候捕拿石妖贼的党羽帮凶,也不知道是那里走漏了风声,石妖贼的岳父黄玉昆黄妖贼竟然直接带着石妖贼在雨花台的兵马造反,杀了许多的天国将士。”
李秀成的脸色终于开始严峻,盘算了半晌才请第二个宣旨使者回营休息,然后又看向李书香等人时,李书香会意,忙说道:“忠王万岁放心,石达开的军队是在城外,就算造反也威胁不到天京城池的安全,了不起就是给我们天京的军队造成一些损失,不会动摇到根本。”
李秀成不吭声,很是盘算了一段时间才拿出了怀表查看时间,见时间已经是接近下午五点,李秀成也立即下定决心,说道:“继续打,今天晚上一定要突破陆家河,其他的事,等先打到了上海城下再说。”
命令传达,乘着天色尚明,太平军立即着手准备夜战,发放干粮火把检查枪支武器,挑选精锐水手组织抢渡突击队,又果断加强了炮火准备,同时按序轮换佯攻军队,继续消耗吴军体力,此外徐家汇那边的谭绍光和黄子隆也全力准备夜战,负责浦东战场的太平军郜永宽部也早早就准备好了庞大炮队和抢渡船队,只等李秀成的总攻命令一下,然后立即发力攻坚,三面夹击上海吴军。
与此同时,周腾虎和邓嗣源等人也已经发现了太平军的备战动作,明白太平军将要夜间发力,强攻拿下人口物资众多的陆家滨街区,在已经无牌可打的情况下,周腾虎也只能是派人给邓嗣源传令,道:“今天晚上如果实在支撑不住,该放弃陆家滨就放弃陆家滨吧,保住军队要紧,没了军队,我们就是想守城都难了。”
下这道命令时,周腾虎的眼中已有泪花闪烁,而命令传达到邓嗣源的面前时,邓嗣源也直接抹了眼角…………
下午六点整,天色已然开始微黑,太平军的参战军队也已经开始陆续进入各自阵地,李秀成凝视手中怀表,提心吊胆的等待六点三十分的总攻时间到来。同时为了不受干扰影响,李秀成还特地传令亲兵,不许向自己报告任何的后方情况,那怕是洪秀全再有传旨使者到来,也不许通报!
怀表上的指针缓缓的终于越过了六点二十五分这个刻度,李秀成也抬了起头去看远处的陆家滨阵地,此时此刻的陆家滨,已经到处都是烈火硝烟和残垣断壁,漫长河岸阵地上,吴军旗帜稀稀落落,弹指可破。李秀成轻叹了口气,低声自言自语道:“那怕先把陆家滨拿下来也行,只要把妖兵逼进了城里,切断了他们的粮草军需来源,靠着城外的人力物力,那怕没有我的主力在,上海也能拿下来。”
“禀忠王千岁,天王圣旨到!天京圣使到!”
一天之中第三次传来的亲兵禀报声让李秀成脸上变色,继而勃然大怒,扭头怒吼道:“本王刚才是怎么说的?不许……,啊!金龙旗?!”
李秀成的怒吼只吼到一半就自行打住,因为借着身边的火把光芒,李秀成已经清楚看到,一面代表着洪秀全亲临的金龙旗正在向着自己飞快靠近,再等看清楚了打旗之人的模样时,李秀成也再一次傻眼惊叫出声,“莫仕暌莫秋官?!”
没错,手持金龙旗踢撵着李秀成亲兵大步过来的,确实是太平天国负责刑罚的最高官员天朝刑部正秋官莫仕暌,怒气冲冲的来到李秀成面前后,莫仕暌还亮出了一把做工精美的黄金宝剑,大吼道:“天王金龙旗金龙剑在此,忠王李秀成,跪接天王圣旨!”
瞟了一眼那把可以直接砍了自己的金龙剑,李秀成先是重重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才乖乖跪到了莫仕暌的面前,李书香和李明成等人也提心吊胆的跪到了李秀成的身后,莫仕暌也这才展开了洪秀全在一天之内给李秀成下达的第三道圣旨,大声念道:“天父圣旨,天兄天弟圣旨,天王万岁圣旨,李秀成,汝知朕法否?知道朕法,立即回师救援天京,不得耽误一时片刻!若不遵诏,国法不容,即命莫仕暌持朕金龙剑将汝斩之,取代汝职!汝之母亲妻儿,亦一并处死!钦此!”
听到洪秀全的这第三道圣旨,在场众人无不脸上变色,李秀成则如遭雷击,艰难抬头去看莫仕暌,满脸的欲言又止,莫仕暌却是脸色无比严峻,一字一句的说道:“忠王千岁,别逼我,我也是奉诏行事。”
“莫秋官,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晚上?”李秀成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颤抖着说道:“只要再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一定能拿下陆家滨,把妖兵逼进城里。”
“忠王千岁恕罪,下官不能答应。”莫仕暌摇头,说道:“天王万岁亲口对我交代,你如果不马上回兵去救天京,就要我当场斩了你,接管你的军队。”
李秀成呆跪不动,许久都一声不吭,莫仕暌则缓缓拔出了手里的金龙剑,声音沉重的说道:“忠王千岁,请别逼我,你该磕头领旨了。”
李秀成还是一动不动,双眼之中,却逐渐有泪光开始闪烁……
约半个小时后,已经进入了强攻阵地的太平军将士莫名其妙的跟着上级将官撤了,已经做好了随时撤退心理准备的上海吴军将士却个个都懵了,都说道:“长毛疯了?准备夜战这么大动静,怎么又突然撤了?陆家滨这边,我们已经快守不住了啊?”
金字牌,从天来,将军恸哭班师回,士气郁怒声如雷。震边陲,幽蓟已覆无江淮。仇虏和,壮士死,天下事,安有此,国亡之,嗟晚矣!
第五百六十三章 乱世义士()
“开饭!开饭了!”
听到这期待已久的吆喝声,早就饥肠辘辘的捻军士卒马上就在简易灶台前排起了长龙,端着破烂的饭碗,火急火燎的催促前方的同伴赶紧领饭,期间也有不少人抱怨,“怎么又是山药(淮山药)?还掺这么多野菜,就不能给我们吃点象样的?”
“操你娘的还刁嘴,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有吃的算不错了。”将官喝骂,又道:“想吃好的,等过了大别山再说,过了这大别山就是湖北,那里的村子镇子要多少有多少,有的是粮食吃的和漂亮娘们,到了湖北就有好日子过了。”
“孙小旗,那湖北的寨子好不好打?”一个捻军士兵好奇的问,又不无担心的说道:“可别象上次打土楼寨那样,寨子没打下来,人倒死了不少。”
“你狗日的少乌鸦嘴!”孙小旗破口大骂,又十分得意的说道:“放心了,湖北那边不象我们安徽天天打仗,村子市集都没修寨墙挖壕沟,想打直接就可以打,用不着让你们填壕沟翻寨墙,到了湖北只管享福就是了。”
“真的?这天下还有没修寨墙挖壕沟的村子?”
“滚你娘!你娃儿小的时候,你家住的村子修寨墙了?湖北那边不象我们安徽的寨子命苦,不修寨墙连觉都不敢睡安稳。”
七嘴八舌的类似交谈在这支捻军队伍中此起彼伏,而在这支捻军队伍的前后,还有着十五六支打着不同旗号的捻军队伍,规模大小不一,多者达到一万余人,少的也有千把人,在大别山区狭窄的山道上绵延十余里,其中还以骑着战马骡驴的骑兵居多,武器装备则是五花八门,铁刀长矛斧头剑戟,鸟枪抬枪燧发枪,还有一定数量的米尼枪和卡宾枪,甚至还有几门劈山炮和松树炮,仿佛就是一个老式武器的展览场。
这些捻军队伍中,兵力最多、战马最多和武器装备最好的是张乐行亲自率领的捻军正黄旗主力,实力次之的是龚得树率领的捻军总白旗,另外十几股规模不一的捻军则全是响应张乐行和龚得树这两个大捻子的号召而来,目的嘛,则是准备穿过大别山区,绕开吴军在湖北黄州府正北面的防线,从流波新店这条路南下到七引店西进,打进湖北杀人放火,劫掠补给,也顺便围魏救赵,替捻军的盟友太平军分担吴军压力。
因为山区道路狭窄不利于骑兵行动的缘故,张乐行和龚得树原本都有些不想走经黑石渡、上土集和七引店这条山路,但是没办法,秘密答应借路给捻军的翁家兄弟提供的情报显示,黄州吴军早就在长岭关、松子关和多云镇这一带严密布防,捻军想从光州东南部这条路打进湖北那是难如登天,同时光州境内还有河南吴军蒋益澧的队伍和舒保的骑兵盘踞,不擅长正面作战更不擅长攻坚的捻军一旦被湖北吴军堵在长岭关防线以北,随时就有可能湖北吴军和河南吴军前后包夹,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没办法,捻军要想避实击虚窜入湖北境内,目前唯一的选择就是借道颖州南下六安,从黑石渡进山经过山区里的上土市集,然后南下到七引店西进湖北。
还好,从颖州和六安借道南下时,统领安徽清军残部的翁家兄弟很守诺言的没有出兵拦截交战,那怕是捻军从六安州的州城之下绕道而过时,六安城里的清军也始终闭门不出,任由捻军大队越境而过,也对捻军士卒不可避免的偷鸡摸狗行为视而不见,规模多达三万多人的捻军也得以迅速纵穿颖州和六安两府,南下到霍山从黑石渡进山。
除此之外,为了故意恶心老仇人吴超越,翁家兄弟还悄悄给张乐行等人安排了几个带路向导,所以从黑石渡南下之后,第一次来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