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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的幕府将军,让他拿钱把这三条船赎回去。”
同是舰队主帅,王孚倒也很能理解胜海舟的这种痛苦心情,虽然明知道自军不可能再把俘虏到的敌船交还给日本人,却也点了点头,说道:“我答应你,不会打沉和丢弃你最后这三条蒸汽炮船。”
与此同时,江口滨码头这边的战斗也已经接近了尾声,而与几十里外的海战战场相比,江口滨战场这边的情况要凄惨悲凉上十倍都不止,辽阔的海面上,数以十计的大小海船或是严重倾斜,或是船底朝天,再或者就是带着火焰烟坐沉在浅水处,水面上到处都是漂浮的尸体,起伏的波浪中,也到处都是呼喊求救的水手和士兵。同时江口滨的几座木质码头都已经燃起了冲天大火,码头上、地面上和沙滩上,也到处都是尸体、伤兵和旗帜,还有无数被遗弃的军需物资。空气中尽是火药味和血腥味,还有人体烧焦的恶臭,浓稠得连海风都吹之难散,场面凄惨得有如人间地狱。
对都是中国人的吴军将士来说还好,这些尸体几乎都是日本人的尸体,眼看就要被海水吞没的那些士兵和水手,也基本上全都是日本军队的士兵和水手,以两条三级战列舰为作战主力的吴军风帆船队损失轻微,仅有两条武装海船被日军击沉,水手士兵也大部分都获得了营救。而日军方面的船只、人员和物资损失,却惨重得让桂小五郎和山县有朋等日军将领泪流满面,几乎当场切腹谢罪。
事当然还没完,好不容易把剩下的军队和能够收集的物资都转移到吴军炮火范围之外后,不肯死心的桂小五郎等人一是为了报仇,二是为了获得粮食补给和九州岛上的立足地,依然还是坚持数量还有五千多人的长州藩军队向四十多里外的伊敷别院开拔,侥幸登上海岸的幕府海军残部也基本上拒绝了胜海舟要求他们放下武器投降的命令,大骂着投降误国的胜海舟跟随长州藩军队一起行动。王孚闻报不敢怠慢,赶紧一边派出主动投降的日本人走陆路去鹿儿岛给黄远豹报信,一边匆匆集合船队,带着三条已经处于吴军控制中的日军蒸汽炮船返回鹿儿岛。
一天多时间后,吴军舰队顺利撤回了鹿儿岛与留守军队会合,然而桂小五郎等人率领的日本援军余部也已经顺利抵达了伊敷别院,与萨摩藩残部会合,组成萨长联军联手扼守地势险峻的伊敷别院,把吴军陆师堵在了地势狭长的鹿儿岛湾平原上,同时还抓紧修筑防御工事,摆出了一副要和吴军血战到底的架势。王孚闻报也不着急,只是在码头上召开军事会议,与众将和携手作战的英国军官一起讨论下一步的战术。
会议讨论中出现了巨大分歧,以黄远豹和李秀成为首的吴军陆师将领极力主张强攻伊敷别院,彻底消弭身边隐患,先在鹿儿岛立稳脚跟,把鹿儿岛建设成为前进基地,然后再图进取。而以阿斯本为首的英国军官则主张走海路直取江户城,用坚船利炮逼着日本幕府做出让步,赔偿吴军和英国方面的损失。双方为此大加争执,各说各有的道理,也谁也说服不了谁。
黄远豹和阿斯本等人的建议也确实各有利弊,先拿下伊敷别院再图谋进取,吴军的苦味酸武器肯定消耗巨大,如果萨长联军败而不馁继续纠缠,日本幕府也死不投降的话,吴军搞不好就会被日军拉入对自军最不利的消耗战。而如果直接进取江户城的话,吴军水陆军队要么就得主动放弃鹿儿岛城,要么就得继续分兵行动,两个选择也都是各有利弊,藏有隐患。
决定权被放在了王孚的面前,不过还好,有吴超越要求自己尽量削弱日本地方强藩的战略密令在手,王孚倒也没有怎么费劲去权衡利弊,只盘算了不到三分钟就说道:“分兵!黄远豹,你带主力登船,跟着我去江户。李秀成李副将,你带两千军队留守鹿儿岛城,替我组织日本百姓开采煤炭,筹集粮食军需,方便我回来的时候使用。”
“什么?叫李副将只带两千人守鹿儿岛城?”站在李秀成身后的陈玉成一听急了,有些愤怒的说道:“还要我们筹集军需?开采煤炭?倭寇在伊敷别院那边有差不多一万军队,我们这点兵力怎么可能够用?”
李秀成举手制止住了陈玉成的质问,微笑说道:“玉成,急什么?倭寇已经被我们杀破胆了,只敢躲在山脉背后当缩头乌龟,那里还敢出来和我们交战?有两千军队守鹿儿岛,足够了。”
毕竟是和吴军打了多年交道,本身也是一个战术高手,又听李秀成语气古怪,陈玉成只稍一盘算就明白了王孚的意图,但陈玉成还是有些担心,又说道:“海上不比陆地,不但联络不方便,也很难埋伏,这里又到处是倭寇的眼线,这些问题怎么解决?”
“容易解决,约定一个时间就行了。”王孚微笑说道:“至于如何按时按期让倭寇来打鹿儿岛,陈将军你应该就有办法做到。”
“玉成不适合做这件事。”李秀成摇头,说道:“鹿儿岛城基本上是他打下来的,岛津久光那个同族兄弟岛津久敬也是被玉成亲手干掉的,这件事很多日本人都知道,他去出面,倭寇不会相信,只能是另挑人选。”
“那就有劳李将军你操办这件事了。”王孚笑着说道:“挑你们的太平军旧人,说句李将军陈将军不爱听的话,只有你们太平军的老人,倭寇才容易相信。”
王孚和李秀成对答的时候,旁边的翻译一直都在把他们的话口译成英文,然而在场的阿斯本和英国参赞布卢尼等人却是越听越糊涂,还忍不住一起面面相觑,都用英语说道:“中国人在说什么?猜谜吗?”
第六百六十三章 近墨者黑()
吴军陆师主力登上运兵船,随着吴军舰队一同驶出鹿儿岛海湾的消息,很快就被送到了以岛津久光和桂小五郎为首的萨长联军决策层面前,而一同送到伊敷别院的,当然还有吴军故意在日本民间散播的军情消息——吴军主力是去找江户城找日本幕府算帐,对于只敢躲在伊敷别院当缩头乌龟的萨摩藩和长州藩军队,吴军已经没有什么兴趣搭理了。
主场作战,地利人和都在手中,日军的情报工作做得十分出色,才刚到了当天傍晚,萨长联军就基本摸清楚了留守鹿儿岛的吴军情况——兵力只有四个营两千人,两个营驻扎在鹿儿岛城内,负责守卫囤积粮草物资的鹿儿岛城;两个营驻扎在鹿儿岛城外,负责城外事务。同时吴军还已经着手展开与日本民间的贸易,修筑城外工事,以及恢复鹿儿岛附近的煤矿开采,看模样是准备把鹿儿岛建设成吴军侵略日本的前进基地。
除此之外,日军细作还成功探得关于吴军的一些重要情况,打听到了吴军留守主将是去年才向吴超越投降的前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同时还发现留守鹿儿岛的四个营吴军主要是装备米尼枪和燧发枪,而并非之前让日军吃尽苦头的击针枪。所以情报汇总报告到了萨长联军的决策层面前后,岛津久光和桂小五郎等日军高层无一不是怦然心动,都在心里说道:“好机会啊!清国人这么轻敌大意,正是我们乘机夺回鹿儿岛城的好机会啊!”
心动归心动,已经领教过吴军诡计多端的岛津久光和桂小五郎都没敢急着下定决心,除了加派人手严密监视留守吴军的一举一动外,又赶紧派人和指宿一带日本军民百姓联系,打听吴军主力舰队的去向。同时联络邻近的大隅藩,请大隅藩帮忙探察吴军主力舰队的去向,准备先摸清楚了吴军主力舰队的去向,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好消息不断传来,先是日军细作一再确认了吴军留守军队的整体实力平平,萨长联军有很大把握对付;然后指宿一带送来急报,确认了吴军舰队已经驶出鹿儿岛湾的情况;接着大隅藩也送来消息,说是吴军舰队确实已经绕过了佐多岬,驶向了东北面的江户方向。结果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岛津久光和桂小五郎等人才真正相信,吴军主力确实已经去了江户。
然而即便如此,岛津久光和桂小五郎等人却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乘机出兵,原因一是时间充足,萨长联军没必要这么快就急着出兵,二则是岛津久光和桂小五郎都总是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很是不明白吴军为什么只留这么一点兵力守卫鹿儿岛——虽说日军细作也有探报,说是吴军上下十分藐视萨长联军的存在,认定萨长联军绝对不敢乘机出兵来打鹿儿岛,可岛津久光和桂小五郎却依然不敢轻信。毕竟,吴军已经有过两次耍诈前科,萨长联军的决策层谁都不敢担保会不会有第三次。
这个时候,新的变化当然随之出现,吴军主力乘船离开鹿儿岛后的第三天傍晚,一个化装成了日本百姓模样的男子突然进入了萨长联军的防区,主动向前来盘查的日军士兵递交了一道用中文写成的书信,又用生硬的日语说道:“我是清国人,我是你们的朋友。”
仅一句‘我是清国人’就够了,在场日军马上拿下了那名男子,但因为这名男子来得太过古怪的缘故,日军士兵也没敢擅自处置他,只是把他连同书信一起送到了伊敷别院,交给了岛津久光的本部军队发落。再接着,那封书信也很快就被呈交到了岛津久光的面前,而当通晓中文的家臣西乡从道把那道书信的大概意思说出后,岛津久光马上就震惊万分了——这道书信,竟然是李秀成部将谢长沙的亲笔请降书信!
震惊之后是万分的难以置信,岛津久光马上又问道:“怎么可能?清国军队现在占上风啊,他们的将领为什么要请求向我们投降?有没有说原因?”
“说了。”西乡从道细看着书信答道:“这个叫谢长沙的清国将领说,他本来是清国叛军太平军的将领,和清国镇南王吴超越的军队仇恨很深,只因为无路可走,为了活命才被迫投降清国镇南王的军队,但他根本不愿意效忠清国的镇南王吴超越,吴超越对他也很吝啬,只给他封了一个五品的守备官,所以一直在想办法逃出吴超越的军队。现在他觉得机会来了,就想投降我们,帮着我们对付清国军队,为他的太平军战友报仇。”
对中国情况颇为熟悉的岛津久光当然知道太平军的事,听了西乡从道也当然心中大喜,赶紧又问道:“那他打算怎么投降?”
“他说,只要我们答应接受他的投降,他就尽快想办法带着忠诚于他的士兵逃出鹿儿岛城,来伊敷别院向我们投降。”西乡从道看着书信回答道:“他又说如果我们愿意的话,他还可以帮着我们拿下鹿儿岛城,把鹿儿岛城送给我们当见面礼。因为他目前实际统领着一个营五百人的清国军队,他的这个营,现在还恰好就驻扎鹿儿岛城,只要我们出兵攻城,他就发动内应,打开城门迎接我们进城。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可以帮我们干掉李秀成,让清国军队失去指挥。”
岛津久光听了更是欢喜,又要西乡从道把书信内容译成日文从头至尾的念了一遍,见内容与西乡从道的介绍完全一样,岛津久光便再不迟疑,赶紧派人把谢长沙派来的信使叫到面前,让西乡从道帮着审问。谢长沙派来的使者则老实答对,说自己叫谢春林,是谢长沙的亲兵队长兼同族兄弟,也是当初被迫向吴军投降的太平军降兵,因为被谢长沙绝对信得过才被派来当信使,又点头哈腰的说自己和谢长沙都是真心请降,请岛津久光务必接受。
仔细问了许多问题没有发现破绽,岛津久光这才又通过西乡从道问了一个关键问题,道:“你们为什么只留两千军队在鹿儿岛?”
“听兄长说,吴贼大将王孚是因为看不起你们,觉得你们已经被打怕了,所以才只留两千军队守鹿儿岛。”谢春林恭敬回答道:“另外我们还有一个应变计划,就是日本大人你们真的出兵和我们交战,我们也在野战里情况不妙的话,就把军队撤回去守城,等我们的主力回来救援。”
“那你们的主力什么时候回来?”岛津久光赶紧又问。
“这个小的就真的不知道。”谢春林无奈的摊手,说道:“兄长没对我说过,估计他也不知道。不过小的估计肯定时间不短,因为兄长说过,王孚他们这次是去逼着你们幕府将军谈判赔款的,十天半个月肯定回不来,耽搁四五十天才回来也不奇怪。”
岛津久光转动着眼睛盘算,许久后才挥手说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考虑一下,明天再给你答复。”
谢春林答应,又行礼道谢后才随着岛津久光的小姓下去休息,岛津久光则先是命令西乡从道把谢长沙的书信用日本写出,然后又吩咐道:“明天早上召集家臣议事,再把桂小五郎和山县有朋他们请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