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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群芳不服:“这都懂,你到底是谁?”
兰回有些轻视的笑道:“这是一眼观定的东西,与什么人有何关系。”
木莽子道:“说这些无用,在这囹圄中关木了,快想办法出去才是第一要紧。”
度群芳道:“不关,你也是木的!麻烦的是,山师班师,只要没有死,相美一定回来了。听他们说,只要进了浪卒营,还没有一个人能够站着离开过,其实,相美比瞫庆还要来得狠,更来得阴。他一回来,就要来重新接管浪卒。不在 他再来掌管之前离开这鬼地方,就只有死在他手上了。”
木莽子道:“你怕死?”
“难道我还比你怕死!要死,看死在谁的手上!”
兰回笑道:“这话有理。若是死在樊云彤那样的高手手上,也值得,若是死在木莽子你的手上,那就还不如死在梦幻谷芍叶那个小母狼手上了。”
听到说梦幻谷,木莽子道:“不知母青山到了盘湖没有?”
“怕有人来,长话短说,有何妙计?”度群芳心急道。
木莽子道:“你不是有熟人吗?果十六?”
“熟人当然有,只是这里就像天坑牢营,一个还在吃奶的耗儿都钻不进来,我如何能见到果十六?”
三人同时叹息。
木莽子感觉天上的月亮也在替他们叹息,变得有些昏了起来。
这了不大会儿,度群芳道:“可恨瞫庆、郑骢等人,不相信我是万风寨的!突然想起,听小舅说过,他与牟诚多有交往,若能见到牟城,或许,就有办法了。”
木莽子笑道:“你既不是他老父亲,又不是他小幺儿,八竿子还搭不上个远亲,他会无缘无故来见你?我看哥哥是中了小谷母芍药的花毒,越来越糊涂了。”
度群芳恨不得撕破木莽子的嘴。自打进了浪卒营,度群芳觉得木莽子和兰回倒像是结拜兄弟,经常联合起来打击自己。
兰回边暗暗发笑,边在思考,见两人都不再说话,道:“这好办,牟诚是山师主将,只需这般这般,他听到了,就会不请自来。”抬起半子身子,咬了两人耳朵。
木莽子喜道:“哥哥只会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看还是兰回的大谋不如小乱!”
“曲蟮的嘴巴,不足挂齿!”兰回呵呵笑道。
接触越深,度群芳觉得越来越看不懂兰回,盯着天空,不接话。
“你们在这里睡?不嫌臭?”正这时,有尿急的人来了,三人收话回房。
次日,果然又是高强度训练。今天的训练科目称为“短克长”,就是两人对练,其中一人用仿制的楚国长剑,一人用巴国的短剑,专门训练巴剑扬短避长战胜楚剑的招法。
大太阳底下,泥土坝子上,一队浪卒,三十多个,高矮不一,就像游侠一样,各穿各的服饰,刚列好队,瞫庆大模大样来训话。
相美已经回到虎安山,休息几日之后就会来重新接管浪卒,今天是瞫庆最后一次训话。
训话毕,度群芳道:“将军,小人有一事不明。”
“有何不明?”
“我们巴人,哪个不是在母肚子里乱动,也是用的几招武功,你把我们招来,是为打仗,只需直接送我们到战场上去,无人会尿,何须把我们关在这里训什么练?人都关疯了。”
瞫庆见这浪卒体格、人物都十分出众,道:“你问得好!取人财货,为人消灾,既然你等进了浪卒营,就当服管,不管你是哪里来的浪者!故二公子巴西安曾说:巴人不缺不怕死的勇士,缺的是不知如何死的勇士。就是要先教你们如何死!”
瞫庆顿了一口气,接道:“才死得合算!”
度群芳道:“这点我服了。还有一点:教头是不是应该比我们武功高?”
瞫庆没有细想,不知是个圈套,随意答道:“这是自然!”
兰回叫道:“将军说得好!我们求与教头单独比试比试!”
瞫庆突然醒悟过来,冷笑一声:“你们的意思是,你们武艺比我们几个高?”
这支浪卒的临时教头名叫郑骢,乃是虎安宫前中卿郑重之孙、现下卿郑吉之子。此人身长七尺七寸,虎虎有威风,面色微青,常常脚上一双野牛皮靴,绰号“青面虎”,武功高强,最绝的是马上武功,与瞫梦龙、瞫英并称为虎安山“马术三绝”。
郑骢就在瞫庆身旁,听了此言,怒道:“还没写会爬,就想学走!将军,请准我教他们做人!” 瞫庆面色冷峻,点了点头。
兰回对度、木挤个鬼脸:“正巴不得!”话未完已提剑出列。
郑骢见状,抽出剑也向兰回冲来。
不须费话,接上招,战了三十余回合,未分胜负。
瞫庆见兰回的武功不在郑骢之下,吃了一惊,叫道:“停!”
郑骢听了令,手中的剑势慢了下来,不料兰回正要惹事,一个疾跨步,逼到郑骢喉咙。
众人喝彩!
郑骢心中大怒!但作为武士,他知道对方的剑已经压在自己的颈子上,一下就可以要了自己的命,全身像僵硬了一样,一动不动。
度群芳、木莽子使劲喝彩!其他浪卒也持续鼓噪喝彩!
瞫庆喝道:“都退后!”
兰回看着又气又羞的郑骢,轻轻笑了笑,收回剑,一个潇洒的动作,将剑放入鞘内,转身退入列中。
郑骢恨不得地上有个缝。
虽然第一局胜得很漂亮,但事情并不如他们算计的惹大,度群芳叫道:“将军,敢不敢同我比试!”
这话明目张胆是在挑战,比木莽子还傻十倍的人也听得出来。
郑骢才丟了山师的面子,也是虎安山贵族的面子,瞫庆当然要挽回来,怒道:“这才明白!你们是来者不善,意在挑事!”
瞫庆本来说话就简短,此时更不再多言,提剑上来,度群芳接战。
战到六七十回合,瞫庆到底有伤在身,渐渐有点招架不住。
突然,度群芳使出一个他称为“抖锋”的自创绝招,这一招出乎对柳叶剑见多识广的瞫庆的意料之外,赶忙侧身一躲,失了平衡,差点跌倒地上。
度群芳并不穷追猛打,见好就收,收住剑锋,表面尊重,实则嘲笑道:“将军小心,泥地打滑!才让你吃了点小亏。”
说完,度群芳也像兰回一样,潇洒收剑,然后伸出右手,意思是像搀扶年老体弱的人一样搀扶对手一把,这是更加恶意的羞辱。
瞫庆一时不知如何挽回面子,不说话,也不动作,
度群芳冲他施了一个标准的礼,向浪卒这边过来。
瞫庆自出道以来,与丹涪水一帯公认的各大高手比剑,除了口服心服输给过相胤,其他多是点到为止,哪里受过这种耻笑,更何况对手是一个一文不名、身份下贱的浪卒,还有这么多双低贱眼睛盯着,他的脸就像被剥下了一层皮,满面彤红,气粗如牛,两眼鼓得直直的。
虎安山大部族五大剑客之一的面子岂能说失就失,瞫庆早已经站稳身子,也恢复了正常思维,大喝一声:“小子!谁叫你走!转来!决一死战!”
瞫庆平时对军士一向严厉,稍有过错,严刑重罚。他暂管浪卒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与相美的软硬兼施如同两辙。
多数浪卒吃过瞫庆的杀威棒不说,待遇也没有相美在时好,早已心怀不满,又本来就是一些不计后果、有奶便是娘的亡命之徒,见他输了,还不承认,大哗起来。
常说跟什么人,学什么人,随行瞫庆的一小队武士自然而然经常充当打手,见势不妙,纷纷拨出剑来,列成阵式,高声喝叫。
瞫庆本来性子就不好,也提剑在手,怒目而视。
顿时,浪卒被这一不恰当的应急措施激怒 ,他们中有人叫道:“杀了这几个打手!”
“早想杀了他们!”
有人跟哄,场面迅速向失控的方向发展。
这局面过于激烈了,大大出乎度群芳、兰回事前闹而有度的设想。二人明白,剑抜弩张,只要双方有任何一个人先出手,混战就立即爆发。两人后悔莫及,手足一时无措,不知该抜剑,还是不抜剑。仅商量了一句话,还是决定先不拨剑,各按住剑柄,随时出鞘。
只有木莽子最安静,站在度群芳的左边,像被吓傻了一样,或者这一切与自己无关一样。
第123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使本来僵持的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所有人都感到呼吸困难。
“所有人,放下兵器!否则,格杀无论!”一声断喝,就像一声睛天霹雳,从外面传来。
高度紧张的对峙双方都像从梦中惊醒了一样。
话未落地,一匹无鞍枣红马飞奔而至,马上一人,一身戎装,英气逼人,威风凛凛,就如神兵天降。
枣红马的四蹄减缓了跳动的频率,他又高叫一声:“放下兵器!”声如宏钟。
枣红马已经变成了稳稳地慢步。
见众人还在迟疑,马上的壮士又叫道:“山师将士,你们也全部放下兵器!否则同样格杀!”
瞫庆见是此人来了,吐了一口气,猛然放松,汗水一下就像从身体里涌了出来。
略一迟疑,“铛”的一声,瞫庆首先弃了手中的一支宝剑,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主动弃剑。
其余的山师武士看到他弃剑,全都放在地上。
马上的人双眼如电,目不转睛盯着仍未放下兵器,但也没有蠢蠢乱动的就像冰冷的雕像一样的浪卒群体。
这时,浪卒中一人道:“解兵器!”这才有五人放下兵器。
又听接着有人叫“解兵器”,又有人放下兵器。
原来这伙浪卒,有他们的指令规矩。相美要求给他们的指令简单位而又直接,多数是单音节词,如“进”、“退”、“杀”,少数是双音节或多音节词。
如果巴人有秘密部队,虎安山山师五百长兼浪卒头目相美应当是巴人秘密部队的创始人,或者说最具才能的领导者。
相美为这支浪卒制定了严密的、残酷的管制办法,同时也知道浪卒是一支锋利无比的双刃剑,于是将浪卒分成数组,每组一个头目,这个头目只听从他本人的,或者他当面委托的指挥者。
为防止浪卒逃跑或异动,相美可说是费尽心机,除了一人逃跑、同组其他人连坐受死等硬的一手,还用各种利益、手段将骨干驯养成自己的心腹,又在浪卒中安插内线,随时掌控浪卒的一举一动。
好在,今天这一部分浪卒,因为相美出征,还没有训练成熟,再加几个临时头目之间并无隶属关系,谁都不愿做最先出头的鸟儿。否则,瞫庆武功再高,也已成为剑下之鬼。
再次听到有人叫“解兵器!”
这一次是度群芳他们这一组的头儿在发令。这头儿绰号“老鲫壳”,年龄不到四十岁,一方面沧桑过早爬到脸上,另一方面老谋深算,因此同伴称他“老鲫壳”。鲫壳,当地土语,即鲫鱼。
刚才事发突然,老鲫壳心中略一思索,认为最先出手的人一定有大祸,因此在其他几组头目发“准备”命令的时候,他没有发出口令。否则,度群芳、兰回、木莽子想抜剑得抜,不想抜剑也必须抜剑,如果不动作,或者动作迟缓,老鲫壳可以当场处死这三人。
听了口令,度群芳边取出剑放在地上,边对站在他前面一步左右的老鲫壳道:“这人是谁?好骚冲!一个人就敢跑来装大神!连瞫庆都敢不放在眼里。”
老鲫壳轻轻笑道:“他是樊小虎,我们好多人都认识他。在他后面,一定是大批武士。”
度群芳从未见过樊小虎,但久闻他的大名,听老鲫壳这一说,反而放下心来,事态或许可以不再继续恶化,却听木莽子道:“我们好有面子,丹涪水五大剑客有两个都来了!”
兰回冷笑道:“没见到簸箕大的天,好大个鸟事!”
马背上的樊小虎又叫道:“所有人,原地不动!”
樊小虎说完,才跳下马来,快步走到瞫庆跟前,施礼道:“将军见谅,适才万不得已!”
瞫庆刚愎,但与同为瞫氏宗族、山师五百长的瞫鸢有所不同,辱下而不傲上,受父亲影响,对武功高强者多有尊重,也施了个礼,道:“瞫某今日,尴尬了。”
“浪卒鼠辈,知利不知耻,知进不知退,有肺无心,有胆无肝,不足放在我等意上!将军虎安山柱石,心系大事,不必与厕中顽石较真!”
樊小虎是樊氏部族首领樊参之子,又是舟师主将朴延沧女婿,而樊氏与相氏、朴延沧与相善都有较深的瓜葛,因此瞫庆与樊小虎没有过多交往,甚至还曾反对过樊小虎进虎安宫,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