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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3) 误入匪窝()
苏小五知道这是逃跑的机会,他使劲往旁边一窜,想夺路而逃,谁知道鲁和尚从旁边用手一抓他的肩膀,苏小五觉得一阵剧痛,原来这个和尚手劲大,直捏得他骨头差点断了,红老板说:“你再不听话,先割了你吃饭的家伙。,。”他的嗓音又尖又细,软绵绵的,但是让人听起来却是肉皮发麻,心里发瘮。
苏小五不敢再反抗,这些人眼见都是杀人越货的主,一定是说得出做得到,他被人推搡着,跑到寺外,听得远处一阵哨子响,接着“叭,叭”两声枪响,夜色里,一片人影,正奔过来。有人在喊:“包围过去,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枪声一响,这些人更乱,头也不回,没命地往前狂奔,苏小五把心一横,他心道:若是跟着这群土匪跑,绝对没好下场,不如拼命闯一下,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往旁边一窜,一下子撞倒了一个跑着的小和尚,两个人同时摔倒,那小和尚骂了一句,翻身爬起来,也不顾得找他算帐,继续往前跑去。
苏小五正暗自庆幸,忽然觉得脑后一痛,原来是红老板,赶过来猛踢了他一脚,这一脚又准又狠,踢在他的后脑勺上,苏小五一下晕了过去。
红老板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露出一脸凶相,手持刀子正要往苏小五身上扎,“叭,”又一声枪响,子弹“嗖”地从红老板头顶上窜过,红老板吓得一缩脖子,也不顾得苏小五了,捂着脑袋,往前窜去。
大殿里,有两个小喽罗,本来正在解柱子上绑着的女学生,准备押了一起逃跑,但外边的追兵来得太快,再加上响起了枪声,两人心慌意乱,也不顾得鲁和尚的命令了,绳子解了一半,便撒开两腿,跟在别人后面,跑出了寺门。
一会功夫,一群穿着便装的人,冲进了寺院。
这些人有的手里拿着枪,有的拿着刀,都穿着便衣,前面一人看见柱子上绑着的学生,惊喜地叫道:“丁将军,在这里,在这里了。”
一个高个汉子,提着一支手枪,跑进大殿,到了两个被绑的女学生面前,这两个学生已经被人解开了绑绳,并除去了蒙着眼和口的黑布,高个汉子急急地问道:“两位是谁?”
“我姓莫,她姓苗,你是谁?”一个女学生说。
“阿弥陀佛,总算找到你们了。”那个高个子说:“我叫丁常有,吴大帅派我来接你们。”
原来这些人确实是兵,但并不是长沙的“官兵”,而是吴佩孚手下,由丁常有率领,特地来接这两个女学生的,因为两个学生道路不熟,阴差阳错,遇到了鲁和尚,被劫持到寺里,丁常有被鲁和尚等人捣乱,没接到人,急得够呛,率领手下四处寻找追击,总算是在追到这个寺里的时候,将两个女学生救了下来。
这两个女学生,是莫小杰和小苗,她们是从北京来的。原来,五四游行以后,全国范围内都掀起了反对北洋政府,争取国家权益的斗争,各地的有识之士,互相联络,共同行动,形成了全国性的抗争浪潮,北大校长蔡元培出走南下,其它一些文化届、教育届、产业届的人士,也纷纷奔赴各地,宣传救国主张,发动民众觉醒。各地的军阀们,一般是只顾自保,争权夺势,但远在湖南衡阳的吴佩孚,却是与其他军阀不同,他公开支持学生们的行动,敦促北洋政府释放被捕学生,表现得相当正义。
说起这个吴佩孚来,实在是一个在中国历史上值得重重书写的人物,他作为地方军阀,自然脱不了那个时代军阀共有的反动性与封建性,后来的北伐战争,主要就是攻打他的军队,他也做出过很多镇压民众,暴戾祸民的勾当,但这个人的克己爱国,却是大家所公认的。他从不屈从于外国势力,能够维护国家尊严,是他身上最大的优点。直到晚年时,日本发动侵华战争,他公开反对日本,拒不服从日本人的指令担任伪职,以至被日本人暗害,因此后人对他的评价是“爱国人士”,还是颇为准确的。
在五四运动爆发以后,吴佩孚支持学生,并邀请北京的学生到部队里进行讲演,作宣传鼓动,以激励士气,壮大爱国声威。当时莫小杰他们被捕的学生已经被释放,学生会便派了几个学生南下,因为莫小杰正好想顺路回南方探家,因此她和同伴小苗,就作为第一批派出的人员,赶到了湖南。
丁常有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心里暗自庆幸,如果因为自己的失误,让两个女学生遭遇不测,那他的责任可就大了,他连声向莫小杰和小苗道歉,询问她们被劫的经过。
“咳,没什么,”莫小杰爽朗地说:“也怪我们马虎,见到几个和尚,以为出家人善良,便向他们问路,谁知道这些人却是强盗,一个胖家伙,武功好得很,我原本也会两下三脚猫,却施展不出,被他一下子给擒住了。”
小苗说:“丁将军,咱们这就奔衡阳去吧。”
“不急,”丁常有笑道:“天这么晚了,你们又受了这场惊吓,没必要连夜赶路。再说,这回去衡阳的,不光你们俩,还有长沙城里的一个教授,姓万,咱们去跟万教授汇合了,一块儿走。”
门外走进来一个丁常有手下的小兵,“报告,土匪们已经跑了,我们没追,只在外面发现了一个死的。”
“不必追了,咱们走吧。”丁常有挥了挥手,一群人纷纷走出了海王寺,很快隐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苏小五醒过来的时候,月亮已经偏西了,四野寂静,除了草丛里的虫鸣,远处偶尔传来的野鸟声,便是沉沉夜色,伴着满天星光。
他头上一阵疼痛,摸了摸身上别处,倒象是没有伤,心里骂了一阵红老板,又暗自庆幸逃脱了性命,那些土匪,和追来的官兵,也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眼前的寺庙,还有灯光,里面还有人吗?(。)
第六十八章(4) 误入匪窝()
他爬起来,揉了揉脑袋,侧耳听听,寺里没有一点声音,但是他不敢冒险再进寺里,准备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忽然,一阵脚步声,从脑后传来,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谁?”
“我,老葛。”一个声音回答道:“鲁师父他们都在吗?”随着说话声,一个背着布包的人,从小路上转出来。
坏了,苏小五脑子一转,来人问“鲁师父”,显然是那个胖大和尚的一伙,他含含糊糊地说道:“嗯,你进去吧。”
那个人笑嘻嘻地冲苏小五点点头,迈步走进寺里,苏小五不敢再耽搁,拔腿便走,但不知道是走得急了,还是脑袋被踢伤了,刚迈开腿,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两腿一软,便又跌倒了。
那个“老葛”进了寺,转了一圈,发现没人,又走了出来,这时苏小五正跌倒在地,慢慢往起爬,他走过来用手搀扶苏小五,“兄弟,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没事,没事,”苏小五支唔着说:“我能走,您忙吧。您不是找鲁师父吗?他们可能到前面去了,您去前面找找吧。”
“不急,”那人一副热情的神色,“我找他也没什么事,顺便看看而已,他既然不在,那就算了。哎哟,你站都站不稳,一定是病了,这样吧,前面的村里,我认识一个郎中,咱们去看看吧。”
苏小五这时脑子疼痛,晕晕乎乎,见这人说话热情,一副古道热肠的模样,心下放松了一些,他也摸不准自己的伤到底有多重,如果能找个郎中看看,自然最好。于是在“老葛”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一步三摇,走上一条小路。
老葛甚是健谈,扶着苏小五,一路谈笑风生,他说自己是个生意人,因为心地善良,遍地都是朋友,“兄弟,这个年月,多个朋友多条路,咱们在外边混世面的,处处有人帮忙,才能顺风顺水,你说是不是?做人最忌房顶扒门,那种抠抠索索的家伙,只能是人不稀罕狗不爱”
走了一阵,穿原野,过小河,夜色茫茫里,越走越荒凉,只是不见老葛说的“小村庄”,苏小五警觉起来,停住脚步,“老葛,你说的小村子,到底在哪儿啊?怎么老也不到?”
“快了快了,马上就到。”
“我不走了,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苏小五后退一步,下意识地摸了腰里,但是身上的武器之类,早已经被红老板等人搜去,什么也没摸到。
“你看你这个人,”老葛笑嘻嘻地说:“怎么不相信人呢?你看,那边不是亮着灯吗?咱们先去那边歇歇,小村子马上就到了,我骗你干吗?”
顺着老葛手指的方向望去,前面一条小河边,确实有一座房子,而且还亮着灯,但那只是一座孤零零的房屋,绝对不是什么小村子。苏小五不再相信老葛的话,转身便往回走。他在这天晚上遇到了太多奇怪的事,这个表面上热情的老葛,谁知道是什么人?他为什么半夜里去海王寺?想到这里,苏小五不由一阵惶恐,背上直起鸡皮疙瘩。
“兄弟,兄弟,”老葛从后面追上来,“你跑什么啊,那边看渡口的人,是我的朋友,咱们先去休息一会,小村子马上就到了,你着什么急嘛。”
“你走开,”苏小五加快了脚步。
老葛一伸手,便来抓苏小五的肩膀,这一下,苏小五更加肯定了他不是好人,闪了闪身,躲开老葛,他虽然没学过武功,但在军队里,也练过一些简单的格斗术,飞起一脚,向老葛踢过去。
老葛的身体异常滑溜,稍稍一偏,便躲过了苏小五的脚,右手一甩,苏小五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等他反应过来,一条绳索的套子,正好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哈哈,我看你往哪儿跑。”老葛依旧嘻嘻地笑道,两手一收,把绳子给收紧了。苏小五觉得呼吸一阵窒息,两手不由抓住了绳子,但绳子越收越紧,他本来脑袋就痛,身体发飘,再被绳子一勒,很快便浑身无力,意识也开始模糊。
老葛将绳子一背,将苏小五背在后面,这一招有个名字,名叫“背死狗”,意思是在打狗的时候,将狗脖子套住,背在身后,一会的功夫,狗便给勒死了。现在老葛把苏小五背在身后,苏小五手刨脚蹬,然而却脱不了困,被老葛拽着,往前走去。
“谁呀,是葛圆老弟吗?哎哟,你背了个什么东西啊。”一声尖细而略显妩媚的声音,从那间亮着灯的房子传过来,苏小五喘不过气来,耳朵却是管用,听出正是红老板在说话,心里更加绝望,原来自己逃了半天,还是没能逃脱出这群匪徒的魔爪。
“哈哈,你们从海王寺逃走了,可把这个家伙给丢下了,”葛圆放下绳子,看着苏小五委顿在地下,爬不起来,对红老板说:“红灵子老兄,我去寺里找鲁师父,里边却是奇怪,东西都打翻了,象是打过架,却一个人也没有,只在寺外躺着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货,我心下生疑,便把他给弄到了这里。”
苏小五脖子上的绳子松了,呼吸一畅,但被折腾得身体象是散了架,他不知道这一晚上遇到的这些家伙都是什么人,只觉得异常恐怖,这个老葛,一副热情的模样,说话总是在笑,就连打自己、抓自己的时候,也是嘻嘻带笑,动起手来却是毒辣迅捷,毫不留情。
“哎哟,这家伙没死啊,”红灵子走过来,踢了苏小五一脚,妖里妖气地用鼻子哼了一声,“葛圆老弟,这人八成是个探子,身上背着图纸,画的山山水水,本来我们想审一下,结果被大兵们冲散了,鲁师父和王老八都到村里去了,我留在这,是特意等你的。”
“图纸?在哪里?”
“鲁师父拿着呢,咱们快去吧。本来还有两个妞,也给弄丢了,可恶的大兵,差点把我们都抓去。”
红灵子说着,又踢了苏小五一脚,将他的眼睛用布蒙上,把绳子从他脖子上解下来,用一根布条拴住双手,“起来,跟着我们走。”
苏小五被蒙上了眼睛,跌跌撞撞,被红灵子拉着,向前走去。(。)
第六十八章(5) 误入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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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的路坎坷不平,苏小五被蒙了眼,目不能视物,走几步便要跌一跤,红灵子便在后面拳打脚踢,葛圆不满地说:“你老打他做什么,打断了腿,你背着他吗?做人讲究与人为善,你这么凶巴巴的,哪里象个唱戏的名角?”
“啧啧啧,”红灵子嘲笑起葛圆来,“别人说与人为善,倒还没什么,唯独你讲这话不够格,你一脸和气,却是满肚子坏子,笑面虎葛圆,但凡心里有一星半点的善念,那也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了。”
“原来这人外号叫笑面虎。”苏小五听在耳朵里,心中暗想:这些家伙肯定是骗子或盗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