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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熙元年五月二十八日,也就是李清正离开京城的第二天,李云天在御花园的钦安殿当值,给洪熙帝拟写了几道谕旨。
原本,乾清宫是大明皇帝的寝宫,不过洪熙帝登基后并没有住在乾清宫,而是在钦安殿里留宿。
洪熙帝的精神很好,召见了不少文武大臣,谈论了朝廷当前的诸多大事,晚上与数名众臣共进晚膳。
李云天回到家里的时候夜色已深,由于明天文渊阁的庶吉士休沐“放假”,故而晚上他好好地与郑婉柔温存了一番,巫山**后搂着郑婉柔呼呼大睡,第二天可以睡个懒觉。
郑婉柔和陈凝凝自从来到京城后并没有在家闲着,而是着手布置九州商会打入北直隶商界的事宜,近来在忙着接手由于京通仓一案李云天拿到了粮食和食盐市场份额,取得了非常显著的成效。
“老爷,老爷,宫里来人了!”凌晨时分,就在李云天睡意正浓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急促的声音。
李云天被吵醒,打了一个哈欠后,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下床开了房门:这么晚了宫里来人肯定是急事,万万怠慢不得。
“李御史,请跟杂家进宫一趟,不要告诉任何人。”门外,一名跟在家丁身后穿着便装的中年男子低声向李云天说道,此人白面无须,是宫里的内侍。
“吴总管!”见到中年男子,李云天双目流露出惊愕的神色,有些迷糊的脑子刹那间就清醒了过来,他一眼就认出中年男子是坤宁宫的内侍总管。
很显然,吴总管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来这里找他,原因很简单,吴总管是皇后的人,皇后岂会三更半夜传他入宫?
如此看来,传李云天进宫的人十有**会是洪熙帝,可洪熙帝为何不派他手下的内侍来,要让吴总管代劳?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由于事态严重,李云天来不及多想,穿上便服就跟着吴总管气匆匆地走了,上了停在府门前的一辆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幕中。
此时,皇城和宫城的城门已经关闭,吴总管凭借着皇后的令牌,有条不紊地领着李云天进了紫禁城,在夜幕的掩护下快步去了御花园,进入了一间不起眼的厢房
“皇后娘娘!”厢房里亮着灯,张皇后神情哀伤地坐在椅子上,精神看起来有些恍惚,脸色似乎有着泪痕,李云天见状顿时大吃了一惊,心中立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跪了下去,向张皇后行礼。
“皇上宾天了。”张皇后回过神来,瞅了一眼跪在那里的李云天,语气哀婉地说道,“李御史,皇上生前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说说看,接下来该如何做?”
“皇上!”李云天闻言心中顿时一声叹息,他已经料到洪熙帝会在洪熙元年驾崩,只是没有想到会在五月份,随即一脸悲伤地伏在了地上,以头触地,失声痛哭了起来。
说实话,与永乐帝相比,李云天对洪熙帝的感情更为深厚,毕竟他时常在洪熙帝身边照顾,又目睹了洪熙帝勤政爱民之举,尤其是给方孝孺等人平反,沉汰两千余名冗官,着实令他感到钦佩。
想到不久前洪熙帝还安然无恙地召见众臣,一转眼间就驾崩了,他的心中也着实不好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知不觉间,李云天的身份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一跃成为了大明的三朝元老。
“李御史,现在不是悲伤之时,太子远在南京,得想办法让他来继承大统。”见李云天哭得伤心,张皇后也不由得跟着掉眼泪,开口安慰着李云天。
洪熙帝的死太过突然,远在南京的太子朱瞻基根本就没有得到丝毫的信息,现在京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一旦让汉王得知洪熙帝驾崩的事情,那么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要知道汉王朱高煦所在的乐安州就在山东,距离京城可谓咫尺之遥,而南京距离京城则要远上数倍,汉王肯定可以比太子先抵达京城,而国不可一日无君,汉王又在靖难时立下赫赫战功,保不准就在京城勋贵的拥护下龙袍加身,登基为帝。
以前,朝中的文臣支持洪熙帝,可是自从洪熙帝加强内阁的权威,以六部堂官为代表的文官与洪熙帝之间就有了间隙,再加上汉王又让五府中的勋贵暗助六部堂官对抗内阁,缓和了与朝堂之上文臣之间的关系。
如果届时朝堂之上的文官默许了汉王登基,那么张皇后一介女流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虽然内阁首辅杨士奇和京畿都督府都督周征会帮她说话,但双拳难敌四手,届时要是绝大多数朝臣都赞同汉王一承大统,两人也将无能为力。
要是汉王在朱瞻基来的路上痛下杀手,将朱瞻基在路上暗害的话,那么到时候汉王的皇帝宝座就十拿九稳了,朱瞻基的那些兄弟又不是太子,没有大义之名,再加上资历尚浅,拿什么跟汉王争?
故而,张皇后现在是心急如焚,这才紧急招李云天进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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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灵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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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张皇后是要召杨士奇进宫商议,毕竟杨士奇是东宫旧臣值得她信赖,同时又阅历丰富可以给她出主意。三江阁讀蕶蕶尐說網
可由于杨士奇的目标太大,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外界的关注,保不准府里已经被安插了无数的眼线。
因此张皇后为了保险起见就只能另找他人,她不会冒险贸然半夜召杨士奇进宫,否则一旦被察觉出,那么有心之人很快就会猜到洪熙帝出了事。
按照洪熙帝的日程,明天除了小朝外他还要召见一些大臣觐见,要是不能将洪熙帝驾崩的事情隐瞒住,届时京城一定会大乱。
就在张皇后绞尽脑汁地想着找何人来商议的时候,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李云天的身影,李云天不仅智勇双全,而且几天前还得到了洪熙帝的亲口称赞,无疑是最佳的人选。
虽然李云天看起来还非常年轻,没有朝中那些重臣阅历丰富,但在这种生死关头,张皇后更愿意用自己人,很显然在满朝文武中李云天是不折不扣的自己人。
在大明,能威胁到朱瞻基登基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在乐安就藩的汉王朱高煦,张皇后心目中的自己人,自然是绝对不会投靠朱高煦的人,而李云天是最为符合条件的人。
原因很简单,在京城的文武百官中,李云天绝对不会投靠朱高煦,因为要是他有这个心思的话,也就不会千方百计地将永乐帝的遗照送到洪熙帝的手中,只要交给朱高煦就是从龙之臣,有着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所以张皇后让身边的亲信,也就是坤宁宫的吴总管拿着她的令牌,连夜出宫去找李云天。
与那些朝廷重臣相比,李云天受到的关注无疑也是最小的,因此家中被打入眼线的可能性也最小,保密度自然也就最高。
“皇后娘娘,依臣之见先秘不发丧,等太子进城后再公布皇上宾天的消息。”李云天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头沉声说道。
“唉,这可谈何容易,皇上日理万机,每天有那么多的政务要处理,一旦推了那些事务,绝对会引起外人的怀疑。”张皇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脸的忧愁,否则她也不会急着让李云天进宫商议。
“既然如此,那就想办法让他们合情合理地见不到皇上!”李云天也知道这件事情很难办,但是又不得不办,故而沉吟了一下,神情严肃地说道。
“李御史有何办法?”张皇后听闻“合情合理地见不到皇上”,不由得眼前一亮,好奇地问道。
“臣惭愧,现在还没有想到头绪,不过一定会尽快找出办法来。”李云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向张皇后一叩首,说道。
“李御史,你尽可放手一搏,本宫会支持你。”张皇后闻言双目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随后郑重其事地向李云天说道,摆出了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唯有选择相信李云天。
“皇后娘娘,臣这就去静思。”李云天知道现在时间紧迫,故而不敢有所耽搁,随即起身离开了房间,他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捋一下现在的头绪,寻找破解当前困局的良策。
“上天保佑太子能顺利登上皇位!”等李云天走出房间,张皇后不由得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祈祷者。
钦安殿的后方有一座真武大帝庙,里面供奉着道教中的北方神玄天上帝,环境清幽,李云天被吴总管带去了那里,关上庙门后双腿盘坐在地上陷入了冥思苦想中。
传说中,玄武为北方神灵,代表着二十八星宿中的北方七宿,为龟蛇状。在阴阳五行中北方属水,色为黑,守护紫禁城免遭火灾。
永乐皇帝对外言明其为真武大帝飞升五百年之后的再生之身,在他的推动下皇宫中无不尊崇真武大帝。
李云天的脑海中有些混乱,洪熙帝毫无预兆地突然驾崩使得大明的权力中枢一下子出现了权力真空,如果太子朱瞻基不能及时填补这个权力真空,那么在汉王咄咄逼人的气势下大明的江山将再度易主。
倘若洪熙帝在天有灵,或许会后悔当年永乐帝要赶走汉王的时候替汉王说了情,让汉王在距离京城如此之近的乐安州就藩,如果汉王到云南就藩那么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个苦恼,太子可以从容从南京赶来京城登基。
对于李云天来说,洪熙帝的猝死其实并不算偶然,洪熙帝时年四十有七,年近半百,不仅体格肥胖,又因脚疾不善运动,肯定有多种疾病缠身,前段时间就大病了一场,甚至无法临朝。
再加上三天前被李清正这么一气,无形中就加重了病情,使得他的健康雪上加霜。
现在看来,洪熙帝昨天之所以会精神抖擞,十有**是回光返照,身体的负荷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以至于在睡梦中龙驭宾天。
京城的局势暗流汹涌,汉王的人憋足了一股劲要扳回一局,一旦洪熙帝驾崩的消息外泄,恐怕汉王的人会进行疯狂的反扑,届时京城的形势一定会大乱。
当今之计就是稳定京城的局势,而要想做到这一点,就不能让人知道洪熙帝驾崩的消息,也就是秘不发丧。
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可就难了,洪熙帝是大明的天子,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他要是忽然之间无法临朝,肯定会引发诸多的猜忌,否则的话张皇后也就不会派吴总管宣李云天进宫。
张皇后虽然可以执掌宫城,但是宫城外的形势她就无能为力,只有让宫外的大臣与之相呼应,共同将此事隐瞒下来。
要如何做到让朝臣们“合情合理”地见不到洪熙帝?李云天陷入了冥思苦想中,绞尽脑汁也不得其解,毕竟洪熙帝是皇帝,要想在京城隐藏一名日理万机皇帝的踪迹实在是太难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李云天的眉关越皱越紧,这是他来到大明后遇到了第一个难住了他的问题。
“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良久,李云天苦笑了一声,无奈地抬头望向了大殿前方高台上的真武大帝的金身塑像,口中喃喃自语道。
大殿里一片沉寂,皎洁明亮月光透过窗口倾洒在了真武大帝的金身塑像上,使得其身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白色光芒,乍一看上去隐隐发光,犹如真武大帝显灵一般。
李云天怔了一下,禁不住盯着周身映射着柔和月光的真武大帝金身塑像陷入了沉思。
“李云天拜谢真武帝君点醒!”片刻之后,他的眼前一亮,紧皱的眉头随即舒展开来,冲着真武帝君的金身塑像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急匆匆地离开。
当李云天再度进入张皇后所在的那个厢房时,昭容谭氏正哭得梨花带雨,今天她侍寝洪熙帝,就在洪熙帝就寝之前还宠幸了她,可是临晨的时候她却惊恐地发现洪熙帝没有了声息。
谭氏此刻充满了自责,如果她能早点察觉洪熙帝的异状,那么说不定洪熙帝还能被救一命。
张皇后陪着谭氏在一旁掉眼泪,轻声安慰着她,这种事情乃天意,岂非人力可为,况且若非谭氏谨慎,只派人将此事告知了她而没有向外宣扬,现在的形势将更加恶劣。
“皇后娘娘,昭容娘娘,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