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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细分的话,内阁阵营又分为杨士奇一系和杨荣一系,杨荣一直不服杨士奇担任首辅,而杨士奇也对杨荣的为人颇有微词,当年宣德帝废胡皇后时杨荣可没少出主意,因为两人私下里也没少明争暗斗,只不过面对六部的威胁而保持着克制,一致对外。
杨浦由于在内阁阁员中的资历最浅,故而势力也最小,在杨士奇和杨荣的争斗中通常都会明知的保持中立。
至于陈山,则是从东宫出来的那批官员的领袖,虽然他们的人数也比较少,不过都身居朝廷要位,是宣德帝最为信赖的一批臣子。
陈山有着自知之明,他的长处在于做学问而不是理政,内书堂那些小内侍就是他在教导,故而很少干预内阁的事情,也从不介入杨士奇和杨荣的争端。
六部阵营主要分为两派,一派就是胡滢为首的文官,另外一派是以吏部尚书郭琎为首的文官,虽然郭琎的资历不如胡滢但是他贵为大明的天官自然不会甘于胡滢这下。
况且,郭琎有户部尚书刘中敷的支持,自然要与胡滢掰掰手腕。
刘中敷其实与胡滢和郭琎的关系都不错,他之所以选择支持刘中敷其实颇为无奈,因为自从户部尚书郭资去世后户部一直由礼部尚书胡滢兼理,也就是由胡滢行使户部尚书的权力,直到年前宣德帝才擢升刘中敷担任户部尚书。
宣德八年,户部尚书郭资终于任上,宣德帝为此罢朝并遣礼部尚书赐祭,敕工部制棺营葬,赠进光禄大夫(正一品)柱国,谥“忠襄”。
郭资居高位而不谋私,为四朝股肱之臣,全始全终,极备恩宠,为明朝所鲜见。
由于户部尚书一职非常重要,宣德帝一时间没有合适的人选,故而让礼部尚书胡滢兼理,反正礼部也没有多少事胡滢完全应付得过来。
虽然礼部没有户部那么多的权势,但是由于礼部执掌大明礼制并主持科举,故而礼部尚书的地位一直很高。
历史上,六部尚书中通常礼部尚书进入内阁,由此可见礼部尚书在文官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故而胡滢能够威服户部的那些官员。
胡滢在户部经营近两年,肯定在户部扶持了大量的亲信,而刘中敷作为户部尚书为了执掌户部的大权必须要消除胡滢在户部的影响,如此一来他肯定会与郭琎结盟来共同对抗胡滢。
郭琎和刘中敷是宣德帝布下的两招妙棋,有两人在的话六部的势力就会均衡,更利于太子以后掌控朝局。
勋贵集团的三个阵营要是细分的话,那就是周征和张昊各自是一个派系的领袖,由于两人关系密切故而自然而然就结了盟。
在这三个阵营中张辅的实力最大,三分之二的靖难勋贵都以他马首是瞻;宋海其次,那些开国勋贵虽然声势不如以前但底蕴依旧实力不可小觑;如果加上骁武军,那么周征和张昊的这个阵营就成为了勋贵集团中实力最强的一个。
由于有骁武军的存在,单论军力的话张辅和宋海联手也不是周征和张昊的对手,值得一提的是北方军区和辽东军区那些整编后的部队的将领有六成来自张辅和宋海的阵营,宣德帝早就已经开始布局大明的军事。
很可惜,宣德帝在位的时间太短,如果再有十年的话他将成为大明历史上除了开国太祖外最伟大的天子,开创大明一代盛世。
“皇上宾天了!”就当杨士奇和张辅等人在寒风中焦急地等待着消息的时候,一名内侍从东暖阁里出来,冲着众人尖着嗓子高喊了一声。
“皇上!”听闻此言,那些正聚在一起小声说着话的大臣们立刻安静了下来,随后纷纷跪了下去,冲着东暖阁下跪行礼,相继痛哭起来。
很快,整个紫禁城里就哭声一片,无论内侍宫女还是妃嫔皆跪地面向乾清宫方向,哭声震天。
令人们感到意外的是,宣德帝下的最后一道遗诏竟然是封云霞上人苏伯朗为国师,并且让苏伯朗主持他的丧礼,这使得苏伯朗的声望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随着宣德帝驾崩的消息被朝廷宣布,原先还一派喜气洋洋的京城顿时沉寂了下来,家家户户摘去了喜庆的红灯笼和红窗纸,纷纷在门头上挂上了缟素已示哀悼,城里的娱乐场所更是关门歇业,等待二十七天守孝期期满。
从表面上看,京城由于宣德帝的死笼罩在悲伤的氛围中,局势平淡显得有些波澜不惊,不过不仅官场上的官员,很多民间的百姓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归根究底还是太子年幼,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免不了为了大明的话语权而明争暗斗,相互倾轧,届时必将掀起无数风波。
第八百二十三章 不速之客()
大年初四上午,京城五品以上文武官员皆穿着白色丧服赶去了紫禁城乾清门,在乾清门前按照官阶排好队列厚由内廷的宦官领进紫禁城前往乾清宫瞻仰宣德帝的遗容,送其最后一程。
一路上,长长的官员队列鸦雀无声,沉闷的脚步声听起来令人更加压抑,沿途行色匆匆的宫女、内侍和奉命值守的亲军全都戴着重孝,整个紫禁城沉浸在了肃穆压抑的氛围中。
由于古人讲究寿终正寝,因此无论皇帝死在了哪里,都要把灵柩,也就是梓宫运往寝宫停尸三天,对明代的皇帝来说寝宫就是乾清宫。
按照流程,宣德帝的灵柩在乾清宫停尸三天后将运往景山的寿皇殿,在此之前要接受满朝文武的瞻仰,值得一提的是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这个资格。
皇帝去世后改称大行皇帝,其丧葬仪式有着一套完善的礼制异常隆重,主要包括小殓、大殓、停灵、移陵、出殡、入葬。
小殓:皇帝去世当天举行,为大行皇帝穿衣戴帽,同时皇子、皇孙要穿孝,并剪去一绺头发表示哀悼,宫中的女眷要摘掉一切饰物。
大殓:在小殓之后第二天举行,将大行皇帝安于梓宫,也就是皇帝的灵柩,文武百官要来瞻仰皇帝的遗容。
停灵:大殓之后将皇帝梓宫停放在乾清宫正殿供百官吊唁,同时颁布遗召举国致哀,二十七天内禁止娱乐。
移灵:在乾清宫停放一段时间,通常是三天后将皇帝的梓宫移至景山的寿皇殿或者观德殿,准备出殡事宜。
出殡:将皇帝的梓宫藏入陵墓。
古代有“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之说,不过而明代皇帝和皇后的葬礼均未按此实行,仅皇后有梓宫发引“例不出百日”的记载,皇帝只择吉而葬时间长短没有定制。
例如明太祖死后七天即葬孝陵,而明光宗泰昌帝死后竟停礼拜仪式,也就是古称的“虞礼”。
虞礼共有九次,一至七次在路途上举行,八虞在京城之外举行,皆由护丧官员主持行礼,九虞礼在皇宫的“几筵殿”举行,嗣皇帝衰服躬亲行礼。
九虞礼行过后神主附享太庙,至此丧礼才告结束。
大行皇帝通常停灵二十七天,天子相应也守灵二十七天,这与民间不同,民间丁忧守丧是二十七个月,不过天子以日代月故而是二十七天。
必须要指出的是,古代父母去世要丁忧三年的说法只是一个概数,并不准备,实际上是丁忧二十七个月。
即:父母去世一周年,也就是十二个月后,在第十三月举行小祥之祭,去世两周年,也就是二十四个月后,在第二十五月举行大祥之祭,然后中间间隔一个月,在第二十七月举行禫祭,也就是除服之祭,守制结束。
这也是民间通常所说“守制三年”,由于它发生在三年内故而久而久之以“三年”来概称,其实是二十七个月。
按照定制,皇帝驾崩当天卤簿和大驾等物件齐备,大殓后皇族子弟各自回家斋戒,京城大小衙门的官员到本衙门宿舍中集体住宿斋戒不许回家,至于散闲官员则齐集于午门斋戒住宿。
斋戒期满以后王以下文武官员不准作乐,禁止丧服嫁娶活动,京中百姓在二十七天停灵期内要摘冠缨、服素缟,一个月内不准嫁娶,一百天内不准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二十七天不准搞祈祷和报祭,以免与皇帝的丧事相冲撞。
而且,丧礼结束前各部文件的票拟用蓝笔,文件也一律用蓝色油墨印刷,京城自大丧之日始,各寺、观鸣钟三万次。
值得一提的是,大行皇帝大丧时并不辍朝,储君依旧会处理一些政务但要天天去大行皇帝的梓宫守孝,各部院也照常办公。
唐太宗驾崩后,遗诏中曾说:“属纩之後,七日便殡。皇太子即於柩前即皇帝位,依周、汉旧制,军国大事,不可停阙,寻常闲务,任之有司。”
这句话的意思是唐太宗驾崩后停灵七日就可出殡,由于宗庙社稷需要治理,国不可一日无主,因此依照周朝、汉朝时的惯例皇太子可在其灵柩前即位,军国大事必须亲自处理,寻常的事务,才由各部门负责。
不过,通常来说,朝局稳定的时候新帝都会守孝满二十七日,等大行皇帝的灵柩出殡后才会登基。
除非朝局不稳新帝才会在大行皇帝的丧期内登基,以安天下,例如大明有几位皇帝没有后嗣,驾崩后的新帝都是在丧期内登得基。。
如今宣德帝驾崩,太子是守礼等宣德帝出殡后再登基,还是在丧期内就一承大统还未决定,一切都要等到宣德帝移灵后才能定夺。
乾清宫。
宣德帝的灵柩静静地停在乾清宫的正殿,天子的灵柩自然与普通人不同,用的是从西南运来的金丝楠木打造而成,做工异常精致。
灵柩并没有盖上棺盖,一身帝服的宣德帝神色平静地躺在灵柩里,犹如睡着了一般。
得以进入乾清宫正殿的是朝廷的文武重臣,其他的官员只有留在院子里的份儿,密密麻麻地聚在一起,在礼部官员的主持下向灵柩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现场的官员无不嚎啕大哭,如丧考妣。
哭灵是臣子的本分,也是大明三纲五常的根本,如果哪位臣子此时还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那么就等着倒大霉,届时绝对会被人以大不敬之罪弹劾,轻则丢官罢职,重则丢了性命。
就在众臣们叩拜灵柩的时候,紫禁城北面的景山开始燃烧大量的冥器冥钱,使得北城上空黑烟缭绕,看上去倒也尤为壮观。
“皇上,你怎么不等着臣弟,臣弟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就在文武百官在乾清宫哭灵时,一个一身缟素的中年男子大哭着走进了乾清宫的宫门,边走边捶胸顿足地喊道,模样甚是悲伤。
“越王!”中年男子的这个举动立刻引起了院子里众臣的注意,当看清其面容后无不感到震惊,纷纷面露惊愕的神色,谁也想不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这位神色哀伤的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被宣德帝赶出京城的越王,宣德帝的亲兄弟,张太后的嫡次子。
“怪事,越王不是去了封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太后将其召来的?”
“这时间上不对呀,皇上刚刚驾崩越王就赶来了,再怎么说也赶不及呀。”
“越王是不是私自进京的?”
“越王这么快就来了,难道没有离开京城?”
……
越王的突然出现使得院子里掀起了一阵骚动,现场的官员们私下里小声议论着,按照定制大行皇帝驾崩后各地藩王没有诏令不得私自进京,否则将以谋反轮出。
在院子里众位大臣神情诧异地注视下,越王痛哭着进入了乾清宫正殿,大殿里的那些文武大员纷纷惊讶地望着他,对越王的突然出现感到颇为震惊。
“皇上呀,你曾经给臣弟说过一起给母后过六十大寿,如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这么匆忙就走了,不给臣弟见最后一面的机会,小时候你可最疼臣弟了……”
越王快步来到灵柩前,扑通一声跪在了灵柩前铺着的一张蒲团上,放声痛哭起来,边哭边追忆起以前与宣德帝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什么,越王来了?”慈宁宫,张太后正在安抚后宫里的妃嫔,得知越王出现在乾清宫时吃了一惊,在她看来越王现在早已经离开北直隶才对。
坐在张太后下手处的孙皇后闻言脸色顿时大变,虽然她久居后宫但是很清楚越王这个时候回来意味着太子将多出一位皇位的竞争者。
与年仅八岁的太子相比,越王不仅成熟稳重,更重要的是他是张太后的嫡子,地位尊贵,有着与太子争位的资格。
“皇后,带上太子跟哀家过去瞧瞧。”张太后的眉关微微皱了皱后起身向外走去,她不能任由越王在乾清宫待着,否则将会使得外界浮想联翩,同时也是稳定现场的局势。
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