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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这一次,张安世怂恿他去杀浑邪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如果是云氏家臣,金日磾就没有资格拒绝,现在,虽然劳累一些,金日磾却能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一口水喷在羊毛上,水雾落在羊毛上,空中却出现了一道小小的彩虹。
卷在杠子上的羊毛毡被金日磾的脚用力的搓动,散碎的羊毛就这样一点点的黏在一起,最终成为一整块羊毛毡。
弟弟们还小,帮不了他,当初,除他之外,任何高过车轮的男子不是被杀,就是被卖掉成奴隶了。
能帮他干活的只有那些妇人。
看着昔日从不干活的贵妇们,如今蓬头垢面的坐在地上跟他一起擀毡,金日磾并没有感到凄凉,反而不由自主得想起云琅来。
在云氏这段时间里,金日磾最大的收获并不是书本上的学问,而是一个极为浅显的道理——干活,从来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云氏的每一个人都干活,就算是家主云琅在闲暇之余也会去地里收割麦子。
而云氏最初建立之时,云琅更是什么活计都干,而且干的还不错,据说,他连砖瓦都会烧。
白色的羊毛上镶嵌了不值钱的黑羊毛,可是,少量的黑羊毛在白色的羊毛毡上组成一幅幅粗陋的图画之后,这样的羊毛毡就比别人家的羊毛毡看起来大气,漂亮。
一张湿哒哒的羊毛毡百余斤,金日磾将它卷起来放在架子上,铺开之后,瞅着漂亮的羊毛毡颇有些得意。
这是他一整天劳作的结果。
有妇人趴在他赤裸的脊背上,金日磾回过头,温柔地抚摸着妇人的脸庞道:“衣服脏不要紧,一定要洗干净,不要因为每日要干活,就不洗澡。
我们如今在汉地,就该遵循汉地的规矩,你是我父王的女人,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妇人倔强的抱紧了他,一言不发。
金日磾叹息一声,转过身抱着女人道:“就算我们要干点什么,你总要洗干净吧?”
“我们没有汉女美丽!”
匈奴妇人遗憾的道。
金日磾撩拨一下妇人亚麻色的头发道:“你很美丽,就是应该洗干净一些。
焉支山的花朵,雨后才是最美的。”
妇人脸上有了笑容,咬着嘴唇去了丘陵背后的小溪……
金日磾重重的叹了口气,觉得这事情很麻烦,他父王给他留下了几十个老老少少的女人……
傍晚吃饭的时候,他的母亲给他端来了饭食,就准备出去,却被金日磾一把抓住母亲的手道:“您躲了我一整天了,还让亚亚来勾引我,家里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么?”
休屠王阏氏挣扎了两下,却脱离不了儿子的手,就只好坐在他跟前低声道:“且靡胥来了。”
金日磾松开母亲的手轻声道:“他不是一直跟着浑邪王过着大富大贵的生活,怎么会想到我们这些落魄的人?”
“且靡胥说,你是休屠王。”
金日磾无声的笑了,瞅着母亲道:“我本来就是休屠王,他想干什么?”
“他想重新成为你的奴仆。”
“咦?这就怪了,一个统领着我休屠王部族卫队的人,在我父亲被霍去病屠杀的时候只知道跪地求饶的人,现在又想重新成为休屠王的部下?
母亲,您觉得可信吗?”
休屠王阏氏低声道:“你的父亲已经死了,你如果想要重新成为焉支山的单于,就该接纳他。
不论他是不是好心,我认为你可以借他的手来壮大你的力量。”
“所以,母亲替我接纳了他?”
休屠王阏氏道:“母亲知道,让你来原谅且靡胥会让别人看不起你,所以,只能是你的母亲我来接纳他。”
金日磾想了一下道:“且靡胥还没有走吧?他带来了多少人?还有多少人知道您接纳了他的事情?”
休屠王阏氏在儿子的注视下有些心慌,连忙道:“且靡胥带来了两个随从,其中一个还是汉人,只有他们三个跟我知道。”
金日磾推开饭碗道:“带我去看看,有些事还是我来说比较好。”
“他们在牧羊人那里,我的儿子,好好地跟他说,他如今还控制着我休屠王卫队的两百名武士,这是一股很大的力量,我们迟早会用得上。”
金日磾拥抱一下母亲笑着安慰她道:“不是所有的羊都是温顺的,里面或许会有披着羊皮的狼。”
松开了母亲,金日磾顺手从墙上摘下长刀,就大踏步的去了偏远的牧羊人住地。
在抵达牧羊人的小屋之前,金日磾在一个山丘上站立了良久,直到牧羊人的小屋里钻出两个虬髯大汉之后,他才缓缓地走下山坡。
再一次见到且靡胥,金日磾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向头上涌,霍去病进攻休屠王所部的时候,就是这个家伙出卖了休屠王,告知了霍去病休屠王以及祭天金人的所在地,这才让人生地不熟的霍去病捡了一个大便宜。
金日磾是在山包上开始愤怒的,当他一步步的走到山脚,脸上已经浮现了和煦的笑容。
远远地就张开双臂叫道:“且靡胥叔叔,你过得好吗?”
且靡胥没有想到金日磾对他会如此的热情,一丝嘲讽之意在脸上浮现一下,就同样张开双臂,豪迈的大笑道:“提挛氏的雏鸟已经长成雄鹰了。”
眼看着他们两人抱在一起,一个矮小的汉人从牧羊人的小屋里钻出来,笑吟吟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感人的场景。
金日磾紧紧抱住且靡胥道:“且靡胥叔叔,我真的很想你,自从离开了焉支山,我无时不刻不在想念着您。
当年,您如果逃跑了,我都不会如此的想念您,可是,您不但没有跑,反而带着霍去病找到了休屠王的夏日牧场,导致浑邪王,霍去病他们一起在我夏日牧场杀的血流遍地。
从哪以后,我就对且靡胥叔叔念念不忘。”
且靡胥无力地张开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无力地靠在金日磾的怀里,眼中恐惧的光芒正在慢慢的散去。
“其实我很是想不通,且靡胥叔叔您为何还有胆子来见我,您就真的那么有把握觉得我不会杀你,反而会一心一意的接纳你?
我真的很好奇,是谁给了你这样想的底气?”
第二十三章不走寻常路()
第二十三章不走寻常路
一柄一尺长的匕首从肋骨缝隙里直插心脏,肌肉锁紧之后,就很难有血流出来。
只要不拔掉这柄匕首,伤口边缘渗出来的那点血可以忽略不计。
且靡胥直到生命消失的那一刻,都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尖刀刺破了他的心脏,在一瞬间就破坏了他的血液循环,让他所有的力气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而金日磾喋喋不休的话语,却让另外两人完全放松了戒备!
匈奴人伊屠羞愧的无地自容,当初站在一边看浑邪王,霍去病屠杀族人的滋味并不好受。
杨文通摇着折扇站在小屋门口,看着眼前这热情的一幕,心中感慨万千,大掌柜的安排还真是合理,只给一丝希望,就让两个生死仇敌变成了可以热情拥抱的朋友。
伊屠来到正在拥抱的两人面前,掩着脸跪了下来,正要说话,金日磾的长刀就重重的击打在他的后脑上,眼前一阵发黑,然后就软软的倒在地上。
金日磾在杨文通惊讶的眼神中厌恶的推开了且靡胥的尸体,还朝尸体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就提着刀子向杨文通走路过去。
杨文通一个虎跳,立刻就转身钻进了茅草屋,还大声叫道:“我是汉人,你不能杀我!”
金日磾将茅草屋的门从外边拴上,掏出火折子,随手摇晃一下,就点燃了房顶上的茅草。
他甚至懒得回答杨文通的叫嚷。
随着火势逐渐变大,杨文通终于开始觉得金日磾这是真的要杀他。
这两年,汉人杀匈奴人常见,而匈奴人伤害汉人的事件已经很少听闻了,即便有,匈奴人也会遭受大汉朝极为严厉的惩罚。
这让好多汉人已经忘记了匈奴人曾经是这个世上最暴虐的族群了。
眼看屋顶起火了,杨文通发疯一般的在这间石头砌造的房子里乱跑,想要找到一个可以逃出去的地方。
可惜,这间石头屋子秉承了匈奴修建帐篷的习惯,他们没有留窗户的习惯。
想要出去,就只能走门。
能把玩折扇的人,不管他的学问高低,到底都是读书人,只要是读书人,一般都不是良善之辈,射箭,击剑,骑马,驾车都是必须要会的本事,不会这些本事的人,是无法自称士子的。
杨文通眼见屋顶火焰在弥漫,搬起一块石头重重的砸在大门上,大门虽然有些破裂,杨文通却没有直接撞破大门冲出去,而是又搬起一块大石头砸在门上,大门四分五裂。
一团白乎乎的东西从茅屋里飞出来,金日磾的长刀重重的劈在这团白色的物事上,长刀刚刚接触到,金日磾就快速的闪身,化劈为扫,只听当啷一声响,长刀扫在一柄铁剑上,头发上还冒着火星子的杨文通不等金日磾站稳,抱着长剑合身撞向金日磾。
金日磾侧身让开铁剑,抬肘重重的撞在杨文通的鼻子上,血花四溅,杨文通大叫一声,摔倒在地上,用背支撑身体,两只脚用力的向金日磾的肚子撑过去。
金日磾避开一只脚,另一只脚却踢在他的胯部,不得不向后退两步。
杨文通站起来,顾不得塌掉的鼻子,连忙大叫道:“我是张公子派来的。”
金日磾就像没有听见,再一次朝杨文通扑过来,杨文通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从远处呼啸而至,重重的砸在杨文通的腿弯,他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不等他再次爬起来,金日磾的大脚就已经踩在他的脖子上。
一群匈奴妇人从山包背后跑出来,在休屠王阏氏的带领下,率先将那个被金日磾打昏的匈奴人绑起来,另外一部分人不断地将水泼在茅屋上,茅屋上的火焰很快就熄灭了。
杨文通被绑的如同粽子一般,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对于自己的性命,他并不是很在乎,第一次出马就以失败告终,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沮丧。
且靡胥尸体上的衣衫被扒干净之后,就被妇人们丢进了一个土坑,转瞬间就给掩埋了。
虽然儿子的做法跟休屠王阏氏的意愿相去甚远,在金日磾把事情做出来之后,她第一时间就选择帮助儿子毁尸灭迹。
伊屠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杨文通那张糊满血迹的脸,本能的挣扎了两下,见到金日磾那张阴沉的脸,就闭上眼睛等死。
杨文通依旧不肯罢休,努力的抬头看着金日磾道:“张公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要你现在罢手,我们还是可以帮你杀掉浑邪王,只要杀掉浑邪王,他的财物张公子答应分你半成!
如此一来,你的族人就能过上好日子。
想想啊,在大汉过上好日子是何等的艰难,只要你答应,死一个且靡胥不算什么。”
金日磾从亚亚手里接过水碗,喝了一口水低声问道:“是张安世派你来的,还是卫将军派你来的?”
杨文通愣了一下,马上道:“有区别么?”
金日磾点点头道:“有区别,如果是君侯派你来的,就说明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是张安世派你来的,这件事就变得很有趣了。“
杨文通盯着金日磾的脸看了许久,最终叹口气道:“是张公子派我来的。”
金日磾笑道:“我猜也是这样,君侯不会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只有张安世这个早就变成商贾的家伙,才会不顾名誉逼迫我做事。”
杨文通抽抽麻木的脸不怀好意的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君侯并不知情呢?”
金日磾抬起头想了一下道:“如果除掉浑邪王这点小事情,君侯都要亲自出马,我大匈奴如何会落到如此境地?”
杨文通努力挤出一个笑脸道:“这种事确实不配让君侯出马,不过,你难道真的不想杀掉浑邪王么?”
金日磾冷笑道:“张安世要杀浑邪王有无数种办法,你就没有问问他因何一定要借我之手来杀浑邪王?”
杨文通道:“你杀了浑邪王不会引起骚乱。”
金日磾大笑道:“你看,这就是原因所在,浑邪王为了自保,现在开始以匈奴人圣人自居,他出钱购买匈奴奴隶,他出钱购买土地宫匈奴人安身。
他甚至将自己一半的家产献给了陛下,讨取了陛下的欢心,他更是在匈奴人中宣扬汉人的好,并且积极推行匈奴融入大汉国这一国策的进程。
可以说,为了自保,他无所不用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