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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铁箭飞过长长的距离,最后落在箭垛上……
霍去病遗憾的摇摇头,铁箭很沉重,自己的弓力不足,射出去的羽箭不但飞行速度慢,而且杀伤力很有限,最重要的是,铁羽箭对弓弦的伤害太大。
云琅也到了这边,瞅着满草地的公鸡有些伤感,买小鸡的妇人被那些无良的商人给骗了。
不仅仅如此,大白鹅还野性难驯,谁家养的鹅能忽闪着翅膀飞起来?最远都能飞两三百米……
相比鹅,云琅更想要鸭子,只可惜在大汉,这东西居然只有吴越两地有,适合关中养的鸭子还没有被驯化!!!
几百只公鸡追着三四十只母鸡踩蛋的场面惨不忍睹,云琅决定再弄一些母鸡回来,至于这些已经养了大半年的公鸡,吃掉,或者做成风干鸡都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霍去病提着箭囊来到云琅身边道:“铁羽箭太重了。”
云琅皱眉道:“木杆羽箭你用的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选用铁杆箭?自己给自己找这个麻烦做什么。”
“我想要一种可以射的远,而且杀伤力大的东西。”
“既然是这样,你就应该在弓上想办法,在羽箭上想办法这不是南辕北辙吗?”
“大黄弓就这样了,弓力太大我拉不开,即便是能拉开,也没有持续作战的能力,没什么用处。
云琅笑道:“其实啊,以你的力气拉开五担弓没有什么难度,只是要在弓上面做些手脚。”
霍去病笑道:“光拉开有什么用,我需要的是杀伤力,真正的五担弓的杀伤力。”
云琅取过霍去病手里的弓,轻轻地弹了一下道:“想要在弓上取巧,首先就要明白什么是弓。
这东西说白了是一个蓄力的机关,把我们拉弓的力气蓄积储存起来,然后在需要的时候突然爆发出去的一种机关。
既然弄明白了什么是弓,我们接下来就要解决,怎么让弓蓄积的力量比我们动用的力气多就成了。”
霍去病皱眉道:“有办法?”
“怎么就没办法了,这种省力的法子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很常见,比如绞盘,比如辘轳比如家里的水车,水磨都是基于这个原因才出现的,把那些装置缩小一点用在弓上就成了。”
霍去病伸长了脖子瞅瞅云家正在缓缓转动的高大水车,没好气的从云琅手里抢过弓,继续去自己想办法。
云琅见这家伙想的可怜,就道:“实在不行就用空心的铁箭,这样可以减轻羽箭的重量,还可以随时调整重量,直到你满意为止。”
霍去病转过头冲着云琅笑道:“这个法子不错。”
云琅正要准备进一步嘲笑霍去病不选择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却一定要选择治标的法子,却听得麻籽地那一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两人对视一眼,让孩子们吆着鸡去别的地方,他们两人钻进了麻籽地,拨开了麻叶向长门宫方向看过去。
一个野人正在亡命的向云家庄子这边狂奔,在他的身后是十余骑武士,手里挥舞着各种武器兴奋地嗷嗷叫,董君也骑在其中一匹战马的背上,手里携着一柄长弓,正在瞄准那个野人射击。
董君手里的弓是软弓,这样的弓箭只适合来猎杀兔子,但是,董君的箭法却准的惊人。
弓弦响过,那个野人的背上又多了一支羽箭,于是,野人跑的更加迅捷。
“你家的仆人?”霍去病举着弓问云琅。
云琅仔细辨认之后摇头道:“不是,此人自寻死路,怪不得别人。”“你认识?”
“见过,给我家背过一阵子的煤石,不知道怎么的就与隔壁的宫女有染,我让人劝过了,看样子他没听啊。”
霍去病瞅着那个野人的大腿上中了一箭之后,就摇头道:“他完蛋了。”
两人眼看着那个叫做董大的野人被武士们用绳子套住脖子拖拽去了一个大树桩子,对视一眼,就准备离开。
忽然就听对面有人道:“两位郎君今日不会再用老虎来吓唬人家了吧?”
云琅站起身朝董大拱拱手道:“方才听见有人惨叫,还以为有歹人潜入,没想到是董君在处置下人,多有得罪,这就告退。”
董大听着云琅说话,却把目光盯在霍去病身上娇笑道:“难道说这个仆役不是你云家的人?”
霍去病冷冷的看了董君一眼,并不做声。
云琅笑道:“云家的成年男子只有一个老仆,剩余都是在去年冬日收拢的妇孺,既然此人犯了宫禁,董君处置就是,莫要牵连我云氏。”
董君笑吟吟的道:“如果我一定要说此人是你云氏庄园的仆役呢?”
云琅笑道:“廷尉府的中大夫张汤,对云家有多少人手知道的清清楚楚,董君还是莫要打我家的主意了,我听说,中大夫最喜虐杀你这样的俊俏公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董君有些犹豫不定,见霍去病,云琅已经走了,就怒气冲冲的对武士们道:“折断他的手脚,用木槌砸烂他的心……”
说完,也打马远去。131
第一零二章寂寞是一种大毛病()
第一零二章寂寞是一种大毛病
长门宫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
这座宫殿原本属于馆陶公主,十四年前,馆陶把这座宫殿送给了皇帝。
现在,皇帝用她送的这座宫殿来安置她失宠的女儿。
这世上的事情很多时候都带着一股子可笑的宿命论。
云琅有的时候其实很同情这个时代荒淫的勋贵们,在这个除了喝酒看歌舞之外再没有多少娱乐的时代里,除了两性的欢愉之外,想要更多的娱乐是找不到的。
唯一代表高尚情操的文学欣赏,音乐欣赏面对的人群却过于小众,不足以娱乐大众。
云琅知道,精神生活一旦匮乏,导致的结果就是肉欲的横生,这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
一旦娱乐活动集中在一两个方面,那么,造成的后果就是这种娱乐活动会畸形的发达。
阳陵邑中最漂亮的,最豪华的所在,一定是青楼,最喧嚣,最混乱的场合一定是赌场。
茫茫夜色中,只有这两处所在依旧灯火辉煌。其它的地方早就漆黑一片了。
至于打麻将就轻松愉快了。
云琅,霍去病,李敢加上一个最近沉迷于此的太宰,三更天了,四个人的精神依旧健旺。
“五饼!”
“碰!”
“什么人啊,这牌也能打出来?”李敢恨恨的丢出一张六饼,他的夹张没了。
“糊了!”
太宰面无表情的推倒牌……
李敢瞅瞅云琅面前好大一堆铜钱,商量道:“先借我一点!”
云琅摇头道:“牌桌上借钱不吉利,你就不要想了。”
霍去病见李敢又在看他,指指他面前不多的几个铜钱道:“我也没几个了。”
李敢跟太宰不熟悉,再加上太宰那张难看的脸,让他长不开口,最后瞅着小虫道:“小虫,小郎白日里给了你不少赏赐,先拿来让小郎用用,下回来了加倍还你。”
霍去病把面前的牌推倒没好气的道:“没钱了就结束,跟丫鬟借钱,你丢不丢人?”
李敢抓耳挠腮的道:“我还想玩……”
太宰把面前的铜钱,银锭,金叶子全部拢进一个木头盒子,也不发话,起身抱着木盒子就走了。
“你家的教书先生遭过腐刑?”霍去病见太宰下楼走远了,掌灯的仆役们也散了,这才小声问道?
云琅一边吧竹制的麻将牌往盒子里归拢,一边小声道:“不遭受过奇耻大辱,你觉得一个读书人会隐姓埋名的来我家教仆役们识字?”
“到底什么来头啊?听他授课,比教我读书的先生还要好。”
云琅把最后一枚麻将牌收进了箱子,叹口气道:“有一个厉害的人来家里帮忙,还多问什么啊,有的用就不错了。”
云琅一直在有计划地让太宰,老虎出现在人前,这是一种策略,如果把他们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才会招人怀疑,当太宰老虎已经习惯人群,并且融入人群,才是真正的保护。
大隐隐于市,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天亮之后,霍去病跟李敢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云家,今天再不去军营值守,公孙敖会发疯的。
回军营,就会路过长门宫,长门宫的山门外边的树桩子上绑着一具尸体。
尸体的手脚都被拧断了,怪异的向后垂着,被绳子固定在大树桩子上,一根粗大的木棒插在尸体的胸口上,看起来非常的凄惨。
霍去病跟李敢的战马飞驰而过的时候,惊动了尸体上的苍蝇,如同惊动了一股黑色的龙卷风。
李敢奇怪的瞅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继续打马跟上霍去病。
取阳陵邑采买的梁翁在回程的时候也看到了那具尸体,告诉云狼之后,云琅沉默了一会,就摇摇头,此事与云家无关。
张汤来云家的时候,也看见了那具已经腐烂的看不出模样的尸体,派人去长门宫打听之后,就来到了云家。
他是来视察云家庄稼的。
胡麻已经开出了淡蓝色的小花,结蕾就在这几天,油菜花也开得漫山遍野,诺大的山坡如同一张黄色的花毯。
甜瓜已经有核桃大小了,核桃树已经有两尺高了,至于胡萝卜,张汤已经吃了三根。
云琅狠下心掰了一片卷心菜嫩叶递给张汤道:“尝尝,这种新蔬菜,味道不错。”
张汤坦然的将那片卷心菜塞嘴里,慢慢的嚼碎吃了下去,点点头道:“甜香,味道不错,哪来的?”
云琅笑道:“就是您送来的种子里面夹杂的几颗,只长出来十六棵,我决定全部留种。”
张汤笑道:“这算是上天的恩赐,看守好这些东西,就算是不做官,也足以留名青史。”
云琅笑道:“我不在乎,九死一生之人,只要平安过完一生就是邀天之幸。
您送来的种子里面,还有另外的宝贝,也长出来了。”
张汤的眉头皱了起来,司农寺错过一种可以原谅,错过两种,那就是渎职了。
见云琅指着一片葱,张汤笑了:“葱姜不算!”
云琅笑着点点头,这句话说的真是太好了,葱姜不算,那么,洋葱这种葱也应该不算吧?
“你种了太多的油菜啊,也种了太多的麦子,为什么不种小米跟糜子呢?”
“小米种了一些,至于糜子,我准备等麦子收割完毕之后再种!”
张汤的眼睛一亮沉声问道:“能做到两熟?”
云琅笑道:“总要试试的。”
“如果成功,你将名扬天下!”
“还是继续忘记我吧!”
“雷霆雨露均是君恩,不可心存怨望。”
“真心话啊……”
张汤瞅着云家左边的长门宫叹口气道:“总有奸佞让这个世界不得安宁!”
云琅拱手道:“中大夫法眼无差,想必小人在您眼中,应该无所遁形。”
“且容他嚣张几日!”
张汤高耸的颧骨变得有些潮红,这一幕云琅见过,当初去红袖家取粮食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模样。
所谓皇帝鹰犬,自然要为皇帝分忧,做皇帝做不到的事情,替皇帝想皇帝想不到的事情,将所有威胁皇帝安全以及声誉的事情消弭于无形,这才是一个合格的鹰犬。
一旦被鹰犬认为是奸佞的人,下场已经被注定了。
“听说你家今年仅仅是养蚕缫丝,就获得了七千余束丝?”
“确有此事,安排专门的人去干专门的事情,总能事半功倍,秋蚕收获在即,大夫想去看看吗?”
张汤笑道:“自然要看看,诺大的一个农庄,从无到有仅仅一年时间,本官自然要看看你说的专门人士是如何干活的。”
两人说说笑笑的穿过一片甜菜田,这一次,云琅没有向张汤解说这种东西的根部,只说这东西的叶子也能当菜吃,只是味道不如卷心菜。
云家的桑苗还小,不能频繁的采叶,因此,妇人们只能拿着长长的钩镰去远处采集荒野里的桑树叶子。
牛车上装满了桑叶,云琅跟张汤两人让开小路,让牛车先走,五辆牛车上装满了新鲜的桑叶,张汤满意的问道:“养了很多蚕?”
云琅点头道:“管事说能产一万束丝。”
张汤笑着摇头道:“该信的一定要信,该不信的一定要看个究竟,大汉国还没有人这么大规模的养蚕。”
云家的蚕房很大,只是建造的很简陋,一群孩子正在用石膏填蚕房砖石上的缝子。
青色的砖,白色的勾缝,远远看起来很是漂亮。
通风的大窗户打开着,前后左右都有窗户的房子让张汤看的有些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