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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现在,云琅相信,已经有完蛋的勋贵。
曹襄靠在柱子上像一条被丢上岸的鱼一样,翕张着嘴巴,只要没有雨水继续落在身上,他那一身肥肉起到了很好地保暖作用。
云琅相信,曹襄现在一定很不舒服。
论到娇生惯养,没人能超越曹襄,假如不是少年时期发了那么一场大病,让他对痛苦有了一定的认知,他一定坚持不到现在的。
尽管曹襄冲着他在笑,云琅还是为曹襄担心。
一柄伞出现在云琅的头顶,转头望去,只见霍去病站在大雨中为他撑伞,曹襄那一边,也有李敢帮着撑伞。
一口烈酒灌下去,曹襄立刻就回魂了,无力地瞅瞅李敢道:“再来一口。”
于是,李敢又喂了他一口。
“不要给多了,喝酒只会加速热量流失。”
“给我喝一口……”
不大的一壶酒,就被众人分了,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幸福的表情,似乎已经忘记了天上跌落的这些要命的雨水。
很早以前,云琅就听说过一个故事,一个人被老虎追,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悬崖边上,抱住了一颗凸出来的树,正在他庆幸得以摆脱老虎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不高的悬崖底下是一个水潭,水潭里全是鳄鱼。
鳄鱼张大了嘴巴等待这人掉下来好美餐一顿,这个人就更加抱紧了这棵树,想要等悬崖上的老虎离开之后再走。
就在他喘息未定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有一群毒蛇正在迅速地向这棵树爬来……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危在旦夕的时候,他发现了一颗红艳艳的树莓就在他嘴边。
于是,他就忘记了悬崖上的老虎,水潭里的鳄鱼,以及近在咫尺的毒蛇,用自己全部身心去品尝这颗刚刚成熟的树莓……
这一壶酒,对这里的人来说,就是那颗甜美的树莓。
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多人平日里都是决定别人生死的人,如今轮到自己了,虽然有些不甘心,眼看着申诉一点效果都没有,也就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
现在,这些人只求莫要牵连到自己的家人。
“耶耶才弄了两个小……”
张连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雨水堵回去了。
李广利冲着云琅大喊道:“耶耶是活不下去了,云侯,你如果能活,记得帮帮你的学生,这些年来,你对那个孩子不闻不问,有负舍妹所托。”
云琅怒道:“你知道个屁啊,如果不是你总是在刘耳边灌输你那一通愚蠢到极点的主意,那孩子还能更加的聪慧一些。”
“聪慧有什么用,我要刘成为大汉的君主!”
“然后好让你飞黄腾达,权势熏天?”
“你难道没有这样想过?”
“云氏如果想,不用帮刘,直接帮刘据就好了。”
“刘据看不上你们!”
“那是他愚蠢……”
云琅并非想跟李广利斗嘴,而是发现当自己开始跟人斗嘴之后,身体上的痛苦就会减轻许多,甚至感受不到寒冷。
很快,发现这个秘密的人越来越多,相互咒骂的声音越来越大,最终变得闹哄哄的。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人们不惜拿出心底里隐藏的别人的**相互攻击,听得云琅目瞪口呆。
他万万没想到,周鸿居然跟张连……彭万里为了一个优伶居然活活的掐死了自己老婆……
曹襄多哆哆嗦嗦得对云琅道:“活该这些王八蛋落到现在的下场,真他娘的恶心啊……什么时候扒灰都算是轻的了?”
云琅勉强笑道:“喜欢听就多听一会,这是这些人自知不能逃脱,在死亡的威胁下,做出得最后发泄,这时候的他们已经算不上是人了。”
霍去病怒道:“大丈夫死则死耳,说这些做什么,羞于这些人为伍!”
李敢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听到云琅,霍去病都在鞭挞这些人,立刻收起了淫猥的表情,变得一脸刚毅。
人声大过暴雨的声音,这些被刘彻罩在网中的人,似乎变得更加奔放,趁着还有那么一点生命,话语变得更加肆无遮拦。
“冠军侯,给兄弟弄把伞如何?”
一个机灵的家伙终于发现霍去病,李敢好像是自由人这件事,立即开口求助。
霍去病冷哼一声不为所动,如果没有听见这家伙跟父亲的小妾有染的话,霍去病说不定会帮忙,现在,只想让这个污秽的家伙快点去死。
那人见霍去病不肯帮忙,也不在意,仰天哈哈大笑一声道:“耶耶这辈子够本了!”
司马迁的出场方式与众不同,别人都是被拖来的,只有他是被四个侍卫呈大字型从建章宫里举出来的。
霍去病见云琅在看他,就叹口气道:“陛下刚刚问谁敢书写今日之事,司马就站出来了,说他已经写了。”
云琅痛苦的呻吟一声……
司马迁被绑在柱子上的时候却毫不在意,虽然雨水已经把他的胡须跟头发浇的缠绕在一起,兀自向云琅大声道:“我死了,还会有人继续书写,且一字不差。”
云琅耷拉着脑袋不想理睬这个疯子,自己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总想救他一下,没想到他依旧没有逃脱。
公平的来说,云琅认为这一次真的不怪刘彻,按照霍去病描述的场面,只要是个人就受不了司马迁如此伤他的颜面,更不要说刘彻这种把颜面看的比天还要大的人。
虽然绑在柱子上,云琅还是相信,自己跟曹襄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情,可是呢,司马迁就很难说了……
或许是司马迁刚烈的行为感动了上苍,瓢泼大雨很快就变成了细雨,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之后,竟然雨过天晴,一道七彩的彩虹挂在东边,绚烂异常。
云琅衣衫上的水滴答,滴答的掉在脚下的小小湖泊里,泛起一圈圈涟漪,打烂了倒映在水中的虹。
这一次,云琅想要脱离绑绳也不可能了,因为,他又被侍卫们重新绑了一遍,算是真正的与这群人为伍了。
一群宦官开始用大扫帚清扫广场上的积水,看来,皇帝就要来了。
大部分人都清醒过来了,还是有一些白发苍苍的脑袋垂在胸前,看样子,已经没了生气。
这时候,就连最疯狂的人,也说不出一个字。
皇帝出来的时候,云琅很奇怪的看到了刘据……
准确的说,他看到的是一具行尸走肉,此时的刘据不仅仅没有半点生气,就连走路的时候也需要宦官搀扶。
皇帝并没有看广场上的那群待宰的羔羊,而是直接穿过广场,登上了辇车,沿着建章宫与长乐宫之间的甬道疾驰而去。
皇帝走了,这群人就被侍卫从木头柱子上解下来,装进一个个漆黑的马车里,不知道驶向何方。
马车里有干爽的衣衫,云琅换上之后才发现居然是一件囚衣,胸口上写着硕大的一个‘罪’字。
等云琅再次见到天光的时候,已经到了廷尉府大狱。
曹襄被泡在木桶里,不把寒气全部拔出来,云琅没打算让他离开木桶,哪怕他被热水烫的支里哇啦的乱叫。
只有被寒雨浇过的人,才知晓一件干爽的衣衫对人是多么的重要。
监牢的房檐还在滴水,显得格外静谧,那些被大雨折腾过的勋贵们终于安静下来了,有些抱着头倒在干草上呼呼大睡,有的双手抓着栏杆,青筋暴跳,恨不得撕开监牢,获得重生。
曹襄泡澡泡的满头大汗,这才从木桶里出来,通体舒泰的裹着厚厚的毯子瞅着桌子上丰盛的饭食道:“陛下派人送的?”
云琅摇摇头。
曹襄撕下一只鸡腿一边吃一边道:“我发现你真的很聪明,早早地就把门下弟子安排的哪里都是,监牢里都有,以后,曹氏应该学。”
第三十四章强人的心()
第三十四章强人的心
昔日刘太公尝言,刘季不如他的大哥会积攒家业。
多年以后,刘季变成了大汉国的皇帝,就在酒宴上对自己的父亲道:“昔日父亲说我不擅长治家业,不如大哥甚多,如今,又如何呢?”
满座大臣,包括睿智的萧何,聪慧的张良,暴虐的樊哙,神武的韩信,没有一人对这句满含家天下的话有任何意见,齐齐的起身为自己的君王贺。
云琅读书读到这一段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大汉国属于刘氏私产,并非天下人之天下!
当全世界的的人都变成刘氏仆从的时候,说道理,讲律法,就成了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昔日吕后暴虐如同女奴隶主对待奴隶一般肆意残杀勋贵大臣,无人敢应对的时候,云琅觉得这很正常。
毕竟,这些被杀的人,已经自认是刘氏的奴仆了,于是,被杀的时候也就要有身为奴隶的自觉。
时代在慢慢的进步,大汉国历史上出现过一些舍身求法的人,也出现过一些强项令,然而,进程是如此的缓慢,经常让云琅急躁不堪。
大汉时代的旧人是颓废的,是注定要被历史大潮淹没的一群人,云琅想要看到一个新时代,就必须依靠新人,还必须是自己亲自教导出来的。
西北理工是一个向往自由的组织,是一个崇尚良知与尊重的组织。
云琅用极为宽松的教学方式,让这些孩子品尝到了平等,自由的滋味。
而这种滋味就像婴儿品尝了第一口母乳之后,便永远都不会忘记母乳的香甜味道。
在这种心境的指导下,霍光出现了,梁赞,梁凯,以及很多云氏弟子出现了,他们如今就像埋在土地下面的种子,才开始发芽,还没有顶破泥土。
说起来,云氏弟子才是大汉国最大的叛逆。
刘彻以无与伦比的敏锐感觉,察觉了这股力量,却不知道这股力量到底在哪里。
于是,一场场的杀戮就会莫名其妙的降临……他想用‘宁杀错,莫放过’的心态来安慰自己的不安。
同时,刘彻又是自信的,他坚信只要自己活着,这天下就翻不了。
可是,刘据太弱了……
他其余的儿子也太弱小了……
因此,他就变态般的对云哲好,这是他将自己对儿子们所有的不满,全部变成幻想,投射在了云哲的身上。
当刘彻在纸上写下——万年青三个大字的时候,云哲用丝绵沾去了多余的墨汁,心中也是极为感慨的。
这是一位想把一百年活成一万年的皇帝。
他知道皇帝的心思,阿娇贵人曾经告诉过他,如果父亲不能把刘髆培养的如同皇帝期望的一般强大,皇帝就会把大汉国内的重臣弄得跟刘据一般无能。
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人能够逃脱,越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受到的迫害就会越重。
刘彻写完字之后愣愣的看了良久,直到开始咳嗽了,就离开书桌,喝了一大口参汤。
“陛下,弟子想把这幅字送给父亲,让他了解陛下的苦心。”
云哲伺候刘彻喝完参汤,就小声道。
刘彻止住了咳嗽,见云哲将参汤碗拿的远远地,就摇摇头道:“朕也直到参汤不宜多喝,只是最近身体疲倦的厉害,不喝参汤便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应对天下纷杂的事物。”
云哲道:“家母说过,是药三分毒,人参虽然是好东西,却不可滥用,否则,后果严重。”
刘彻挥挥手道:“朕知道,朕知道,昔日我的母后就是因为我敬献了太多的参汤才离世的,朕什么都知道,可是呢,事实比人强,由不得朕。
也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朕会少用人参的。
你想去廷尉大狱看望你的父亲,去吧,这是孝道不可拒,把这一幅字拿给你父亲看,让他看透,看明白,装在心里,落在行动上。”
云哲应答一声,就卷起那一幅字,临走前犹豫的瞅着皇帝道:“陛下应该用一些清凉败火的汤。”
刘彻冷笑一声道:“朕的心头才燃起大火,如何能轻易地被扑灭!
有些该死之人就该死掉,休要多言!”
走出长乐宫的云哲,长出了一口气,不论是谁,在跟皇帝共处一室之后,都会感受到强大的压力。
刘据跪在门外,整个人如同死掉一般。
云哲就来到刘据身边,坐在地上,平视着刘据道:“殿下,没用的,陛下这次不肯饶过任何人。”
刘据怪笑一声道:“我的母亲至今还在东宫不停地杀人,从我的妻妾斩杀到我的门客,我的父亲对我的要求不理不睬,反而斥责我豢养了太多的废物。
云哲,我的兄弟,你告诉我,我堂堂的大汉太子此时应该是个什么心情?”
云哲犹豫良久才道:“我如果说父皇跟母后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会跳起来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