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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出,秦王政为之沉默,偏殿不远处的诸多赢秦族老也是为之沉默,他们虽是赢秦族老,不满关东六国之人在旱灾之际,夺走他们老秦人的利益。
但从玄清大师口中而闻,百年来,秦国强大的原因之一便是招揽关东列国人士入秦,而且身居官吏的不在少数,细细思忖至,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然而,眼前秦国正值旱灾,关东列国之人侵扰老秦人的利益,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否认的,无论如何也得给予结局,否则,他们不会就吃善罢甘休。
“三代以来,春秋并起,战国乱世,无论是哪一个国家的强大,都是人才而强,穆公称霸而统西戎,在用由余、百里奚、蹇叔、丕豹、公孙支五人。”
“孝公强秦,在用商鞅。惠王拔三川并巴蜀破合纵,在用张仪、司马错。昭襄王强公室杜私门大战六国,在先用穰侯,再用范雎。”
“孝文、庄襄两王,安度危机稳定大局,使秦国于守势之时不衰颓,在于任用吕不韦蔡泽也。秦自孝公以来,历经六世蒸蒸日上,何也?用客之功也,用才之功也!”
“关东之才源源入秦,食秦之禄,忠秦之事,建秦之功,从这一点来说,这些关东之人无负于秦!若秦国驱逐之,无异于自断臂膀!”
第两百九十七章 万川归海(第二更)()
人才!
是任何一个国家都需要的战略性资源,无论是春秋战国之乱世,而是岁月长河贯千年,秦国已经铸就法制根基,再加上人才之力,何愁不强?
六世以来,秦国国势陡升,兵出函谷,镇压关东诸国,雄霸天下,这便是最好的例证,大灾当前,秦国虽有危难,但终究只是表面的关东列国之人作乱,涉及朝野根基的官吏未损,秦国根基犹在。
娓娓之音而落,回旋在偏殿之内,盘桓于秦王政的耳边,单手紧紧攥着青铜盏,双眼深深的眯起,将目光凝视在青铜盏之上,有些淡淡的出神。
方才,因逐客令可能引发的官署瘫痪,以及有可能再度生出无限牵连的各种迹象,使自己直觉到了这头怪物的阴森可怖。
接下来又闻周清之语,更是令自己明白看待如若真的下达逐客令,只怕自己在关东之人和许多朝野之人的眼中盖世多么的荒诞和可笑。
然而,为何刚才自己还会有可能同意这些赢秦族老的意见呢?
遥想自己的人生路途,八岁归秦,十二岁立太子,十三岁即位秦王,可谓步步艰难而又坦途荡荡。期间诸多磨难,只有自己最清楚。
自从知晓自己有可能登临大位之时,自己一直在做准备,因为自己不想要成为卑贱之人,不想要成为弱小之人,而是要成为令他人,令天下之人为之惧怕的存在。
所以,自幼刻苦读书习武,母亲带着自己回归秦国!
所以,为了能够让父王满意,自己勤苦锤炼,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后来,自己击败当是备受器重的成嬌,以当时老秦人所言之“赵国孽种”成为太子。
所以,自己一直谨慎无比的登临了大位,之后的九年虚王之路,文信候吕不韦一直压制着自己,虽未有权力加身,但也给了自己磨砺的机会,给了自己以观国政的机会。
雍城亲政冠礼,自己以雷霆霹雳的手段处理了长信侯,自己是高兴的。
随后,大朝会之事,自己又将文信候吕不韦罢黜,独揽大权,自己也是兴奋的。
而今,自己为何会突然间有可能同意这群赢秦族老的建议呢?是自己真的讨厌关东列国之人,还是多年来关东列国之人见恶于自己?
“百年来,秦国成独强之势,拓土无双,从关东列国取走和氏之玉、随侯之珠、无双利剑、纤离之马,纵然百家轻秦,但秦国却拥有这些。”
“道家祖师曾有意蕴,地广者粟多,国大者才众。是以泰山不让抔土,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
“今大王欲要逐客弃才,以资敌国,《求贤令》不在,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敢入秦,何异于借兵于寇,资粮于敌也?”
“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秦欲逐客以资敌国,内空虚而外积怨,损民而益仇,求国无危,不可得也!”
感秦王政有些沉默,神色有些难看,周清面上笑意闪烁,而后从座位上起身,自己刚才所言均是未雨绸缪而已,况且只要逐客令不存,这些均不存。
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偏殿一侧的赢秦族老,他们此刻也是陷入绝对的沉默之中,百年变法以来,秦国越来越强,对于老秦人来讲,是一件好事。
如果,一切都是如大师所言之后果,老秦人复归弱国,到时候老秦人的荣光何在?
“哈哈,大王焉得如此神情?这不过是玄清一人之语也,逐客令未下,所言均只是推演,所言均只是有可能之后果。”
“况且,若逐客令真的下达,大王为之信任的少府令赵高也得驱逐,他为赵国之人,大王为之信任的咸阳令蒙恬也得驱逐,他祖上为齐国之人。”
“大王为之倚重的昌平君熊启也得驱逐,他为楚国之人,如此,秦国可就危矣!”
朗朗一笑,灵觉微动,却是出去甚久的少府令赵高带着小扶苏为之归来,缓步进入偏殿之中,上前为之行礼,随后,对着自己亦是一礼。
“今日若无大师局外点拨,若逐客令真下,嬴政堪为千古笑柄也。”
“你等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大师之语难道你们没有听见!”
终于,听着小扶苏那脆音稚嫩之言,秦王政喟然长叹,将手中的青铜盏重重放在条案之上,整个人同样悠然起身,对着周清深深一礼。
玄清大师之语不仅仅是为了阻拦自己下达逐客令,更是有着深层次的理念内蕴其中,于自己实在是裨益良多,今日之后,再有提逐客者,必唾其颜面。
礼毕,看着偏殿内仍旧稳稳站立的一众赢秦族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若非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鼓动,自己也不会生出如此之心。
“这……,大王,我等先行退下!”
“……”
一时间,这群赢秦族老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彼此讪讪一笑,连忙躬身而退,鱼贯而出,路过周清身侧,均不由自主的有些叹息。
“想不到大师身为世外高人,竟然于治国理政之事也是精通,既然逐客令不下,那么,大师以为寡人接下来当如何对待这群关东人士?”
那群赢秦族老的先后离去,整个偏殿之内为之一空,为之开阔起来了,与此同时,尚食坊的人也迅速到来,一份份青铜器盛装的美味佳肴陈列,归于条案之上。
秦王政单手伸出,一礼引着周清归位,这一次,周清倒是没有拒绝,看着一侧规矩无比的小扶苏,挥手间,扁丝一股柔和的劲力将其置于条案一处舒适之地。
观此,秦王政又是微微一笑,各归各位,礼仪而下,一份份青铜器的盖子掀开,顿时热气升腾,诸般美味陈列,涌入鼻息之间。
“昔年,道家祖师老子在周任守藏室之官数十年,耄耋之年不通修行,一朝而悟,身融万物,在函谷关前留下《道德》二经。”
“儒家孔丘治学而参悟大道,一跃登临武道极限,跨入合道归元的层次,仅次于我道家祖师。此可为大道通途,武道、文道、治国之道本为相同。”
“祖师有言: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大王欲要一天下大势,当胸怀诸夏,以秦王之心转变天子之心,以怜悯秦人之心,怜悯诸夏诸人之心!”
举杯相互畅饮,再次相互一礼,迎着秦王政看过来的平静目光,周清一语一顿的回应者,至于一旁的小扶苏,倒是晨练许久,有些饥饿,直接开动了起来。
“闻大师之语,才知天地之广阔,大道之无穷也。”
闻此,秦王政默然良久,长吁一声,一饮而尽。今日之事,实在是出乎自己的预料,想不到年岁如此的大师也有如此之眼界,有如此之见识,超越两年前所见的甘氏甘罗多矣。
而且大师还是……,看着正在品味佳肴的玄清大师,又看了看小口吞咽肥羊炖的小扶苏,如此场景,已经许久未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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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议事,要与诸位议出妥善之策:如何防止六国之民入秦侵利,如何防止六国之兵趁机祸乱秦国?”
旱灾严重,早朝的时序也有些混乱,原本辰时在章台宫的朝会,也被秦王政挪移至上午兴乐宫,与周清共同用完膳食之后,未等周清离去,便是召其一同入兴乐宫正厅。
那里,文武要臣已经汇聚,观大王之神情气色,明显恢复先前的模样,群臣欢喜。又观大师位列厅前最右侧,还隐隐在昌平君之前,倒是有些诧异。
不过也仅仅是有些诧异罢了,毕竟,从身份上来说,昌平君虽为相邦,但清贵上并未超过护国法师玄清子,秦廷之上,礼仪为先,或许,大师在此,是为了一观大王身体后续之情况。
秦王政端坐于上首,俯览群臣,轻语之,便是等待下首诸人的回应。
“臣以为,秦国之地和三晋之地一齐大旱,实在是罕见无比,当此之时,荒年大饥馑必将蔓延开来。目下第一要务,立即改变秦国传统国策,不能再奖励流民入秦。”
“要关闭所有进入秦国的关隘、渡口及山林密道,不使中原饥民流入关中争食。否则,关中庶民存粮有限,又没有可采山林度荒,老秦人与之冲突陡升!”
闻此语,一旁的昌平君熊启尚未出言,不过国尉蒙武却是一步踏出,身披苍云甲,拱手一礼,清脆而响,说道自己的言论。
况且,近些时日,诸多赢秦族老常叨扰大王,这也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己身为国尉,辖制关隘要塞,盘查流入流出人口是其天然的连带职责。
果然,蒙武之音刚落,身后的诸多将领,乃至于文官群体都有许多附议者,只是,端坐在上首的秦王政闻之,双眸再次眯起,回想着刚才周清之言,一时间,倒是没有拍案。
“昌平君以为何?”
思忖数息,秦王政将目光落在文官群体的昌平君身上。
“我王,国尉所言,不无道理,然,当世人口稀缺,吸纳流民入秦,毕竟大秦百年国策。骤然卡死,天下民心作何想法?”
“大旱之年不许流民入秦,或可保关中秦人度灾自救。然则,丰年招募流民,灾年拒绝流民,秦国便将失去对天下庶民的感召力,似非大道之谋。”
第两百九十八章 商君(第一更)()
昌平君悠然出列,拱手一礼,对于当下秦国的形势来说,那些从关东六国前来秦境的人越多,给予秦国的负担越来越大,根据太卜所言,眼下的旱灾还要持续甚久。
若如国尉蒙武所言,秦国此举将失却关东人士之心,于将来秦国的政策有损,如若与蒙武所言之行不同,秦国不知道能够支撑多久。
而且,倘若秦国陷入河渠与旱灾的双从压力之下,关东六国合纵出兵,压力更是陡升十倍,此等关头,取舍难定。
“昌平君此言差矣,国人不保,大道安在!”
“先前所言,关中人口三百余万,若许流民入秦,仅韩魏两国,半年之内便可能涌入关中数十万饥民。若赵国饥民再从河东平阳流入,北楚流民再从崤山武关流入,难保不过百万!”
“秦国法度,素来不开仓赈灾,只对流民划田定居分发农具耕畜,激发其自救。其时,秦国纵然有田可分,然大旱不能耕耘下种,饥民又无粮果腹,必得进入山林采摘野菜野果。到头来,只怕是剥光了关中树皮,也无法使三五百万人口度荒!”
身为军方武将,对于这般事情,要做的就是要从源头断掉,要知道,如今不仅仅是秦国遭灾,关东六国也是一样,凭什么一到灾年,那些人就想要跑到秦国来。
看着一侧的昌平君,纵然对方所言有一定道理,但目前而观,如果对方可以谋划出一个既能安泰,又能不失却人心的大道而来,自己倒也是可以认同。
“这……,此乃启所隐忧,暂无良策可应对之!”
昌平君有些沉默,身为秦国相邦,有责任对于秦国眼下之情况,给予迅速的解决,蒙武之策是可立即见效的方略。
但自己的另一层身份,有驱使者自己希望秦国在眼下的局势中,稍微放慢继续强大的脚步,维持目下列国之现状。
非如此,国尉蒙武一通响亮之语,毫无遮掩地挑明了秦国允许流民继续入境的危局,实在是无可反驳的事实。偌大的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