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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哥哥明天就离开韩国了。”
“到时候你一个人在新郑,有紫女和子房陪着你,当也不会孤单。”
昨日西宫之上,父王应下秦使姚贾所言,迎着秦国的催促,明日自己便是要离开韩国了,要前往那个自己本想要前往的国度。
一个在将来必定会灭亡韩国的国度,紫兰轩的后方庭院正厅之内,夜幕降临,紫兰轩今夜歇业,所有的舞姬、姑娘修整。
或是在庭院内帮忙,或是在庭院内起舞,远远看去,颇为一个盛事,厅前诸人随意行走,流沙四人齐聚,只是,除却此刻的红莲之外,三人均神色凝重无比。
“有紫女姐姐陪着我当然好了,小良子整天就知道在司寇府忙碌,不用指望他,可是,哥哥,他也和你一同前往秦国吗?”
少女甜甜一笑,脆语空灵,对着身侧不远处的紫衣女子嘿嘿一笑,而后又颇为不满的看着青衫少年人,忽而,脑海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哥哥既然是一个人离开新郑,那么,那个人应该也会留在新郑才是,但听哥哥之言,那人似乎也要离开新郑,纯净的美眸忽闪,不自觉的看向厅中临窗之前的那道黑色身影。
还是那般的冷酷,还是那般的俊逸潇洒,还是那般的武道超凡……
“卫庄兄有要事处理,故而,明日也会离开新郑,他走之后,你若想要练武,紫女会教导你的,日后,哥哥不在新郑了,你要好好听父王的话,不要任性胡闹。”
紫衣贵公子顺着妹妹的目光看将过去,没有多言,流沙诸人的性格自己知晓,但如今之际,也不是说那些之时,轻轻握住妹妹的手掌,看向一侧的紫女。
“我会照顾好她的!”
紫女颔首而应,如今,自己能做的也不多了。
“子房,这是我亲笔写就的荐书。”
“它日你若是离开韩国,当持之前往齐国桑海小圣贤庄,那里,师尊会安顿好你的。”
“比起我,你真的很适合在小圣贤庄读书,如今的诸夏间,小圣贤庄是为数不多的安静之地了,而且由着道武真君的约定,儒家之内,不会有太大侵扰。”
卫庄兄无需自己担忧,紫女也不用自己担忧,整个新郑之内,唯一值得自己牵挂的也只有妹妹和子房了,妹妹是自己在新郑唯一的温暖之地,子房是自己看好的韩国未来英杰。
将妹妹交给紫女,己身走向一旁神情仍有悲戚之意的青衫少年人跟前,从怀中拿出一道纸质信函,那是自己今日写就的。
有此荐书,再加上师尊的护持,将来子房在小圣贤庄也不会遇到太多的麻烦,而且子房素来聪慧,想来在小圣贤庄也能够如鱼得水。
“九公子,韩国难道真的……!”
“子房不甘心!”
青衫少年人没有直接接过那封信函,清秀的容颜上满是痛心,满是不甘,满是哀伤,新郑是九公子的家国所在,同样也是自己的家国所在。
张氏一族五代相韩,自己这一族早就和韩国王族交织在一起,不可分割的,而今,九公子入秦,卫庄离开新郑,流沙还是流沙吗?
“只要还有人记得韩国,那么,韩国一直存在。”
“一天下大势,会很残酷,秦国此次出动关外大营,都足以威慑三晋之地,而关内的蓝田大营练就四十万新军,更是虎狼悍勇。”
“子房,无论何时,保全性命方为上!”
将手中的信函文书塞入张良的手中,韩非微微舒缓了一口气,子房是一个能够坚持的人,但正是因为坚持,将来或许会有别样的危险。
而小圣贤庄,正是自己为其寻找的安身之地。
“九公子,子房铭记!”
张良目露晶莹之光,流沙汇聚新郑数年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今日局面,它日,若韩国真的不存,也是韩王与太子他们自找的。
但自己真的不想要看到那一幕。
“咦,小良子,你怎么哭了?”
“哥哥你看,你还想让小良子照顾我,他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哥哥,你和他都离开新郑,流沙不就一下子少了两个人,所以,我决定了。”
“我要加入流沙,你看,这是紫女姐姐刚才送我的赤练剑,将来我一定会变得很厉害,将来有我保护哥哥,哥哥一定会很安全的。”
不知何时,那裙衫少女再次出现在韩非身侧,看着此刻张良泪眼婆娑的模样,顿时鄙夷一声,随后,白皙的小手拿出一柄蛇形软剑,凌厉非凡,正是往常紫女所使用的兵器。
其名链蛇软剑,亦名赤练,握在妹妹手中,劲力而动,其形体如赤练蛇一般扭动,绽放锋芒,看着此物,韩非点点头。
乱世之时,有此剑傍身,也是极好的,至于妹妹加入流沙,若是之前,当是胡闹之举,至于现在,一切随她,自己终究要离开的。
第五百零一章 韩衣西行(第四更求票票)()
“大人,南阳那边已经准备完毕,只待韩非入秦,便可大势而动。”
紫兰轩今夜虽修整,但天上人间如故,虽说如今新郑内存留的世家大族之人越发之少了,但昨日一个利好的消息传出,倒是令得不少想要远遁避祸的公室贵胄松了一口气。
既然韩国暂时无忧,自当及时行乐也。
前面的厅堂之内,一阵的莺歌燕舞,后方的庭院之中,却是寂静许多,周清所在的院落区域,汇聚的人影倒也是不少。
静坐在上首,白芊红、姚贾、虚守等分列下方左右,小灵、小衣亦是就位,身侧自然带着近些时日颇为黏人的焰灵姬。
“哈哈,南阳地若是投秦,怕是如今韩国直接损失大部分国土,将再无力量抗衡秦国,纵然大将军卫庄手中还握有十万大军,亦不足为虑。”
“此等大功,姚贾当为武真君贺!”
如今的韩国国土不过方圆零碎千里区域,其中比较完整繁盛的一块,便是南阳地,其余便是新郑为中心的方圆三四百里土地。
倘若南阳地不存,那么韩国就真的只剩下最后数百里土地,比起百多年前幅员辽阔数千里,几乎算是亡国了,比起当初的万乘之国,而今已然沦为千乘之国。
上卿姚贾神容欢悦,虽然韩非入秦不是自己所期待的,但武真君这个手笔也足以弥补大军对山东列国的震慑,而且昨日从上党收回消息,李牧似乎已经不在太行山,而是返回雁门之地抗击匈奴了。
如此,没有赵将李牧的掣肘,怕是上党屯留之地,将会再次取得不俗的战果,关外大营东出的目的便算是达到,只消再等些时日,便可彻底东出。
“献土之功,不在我,而在叶腾!”
“其人识大势,明大义,当封赐重赏,以为山东列国之表率。”
周清摇摇头,献出南阳地的功劳,自己并不在乎,如今自己已经是封君之位,虽然不入大秦二十等军功爵之中,然若再次封赏自己,怕是得封侯了。
一天下大势未起,就直接封侯,实在是太过于显眼,非自己所愿,自己虽不怕麻烦,但麻烦的确侵扰人心,单手徐徐摆动,没有多言。
“上将军蒙武传来讯息,赵将李牧已经返回雁门之地,只剩下五万大军在太行边境防守,不过,对于桓齮上将军的处理,大王至今也没有一个明确文书。”
“桓齮虽吃了败仗,但其功劳仍在,想来这两日便会有文书落下,无论如何,一个极重的处罚是少不了的。”
桓齮被赵将李牧俘虏,此等辱国败军之事,惩罚不会少的,而且此次东出意义非凡,蒙武取得不小的战国,封赏也是不小。
想来桓齮此次是难以翻身了,但其人也垂垂老矣,就此退居下去,不失为一个上佳之策,话锋一转,从南阳地转移至上党。
“大王有令,明日我等当一同返回咸阳,一路之上,照看韩国公子韩非,以防山东列国游侠冲荡,先生今夜当早作准备。”
到了今日,韩国新郑内的诸般俗物,算是了结一清,在这里等了不短的时间,不曾想却出现这等事,还揽了一个护送韩非入秦的差事。
估计,大王对于山东六国的游侠也不放心。
“武真君所言甚是。”
“诸般事必,明日一早,姚贾还得前往西宫,辞别韩王,领着韩非出新郑,以使臣礼节入秦,亦是有些繁琐也。”
姚贾颔首以对,伴随口中低语,整个人便是从条案后起身,行至厅中,拱手一礼,相对于道武真君,自己身上还有相当多之事。
“先生且去。”
周清摆摆手。
姚贾再次一礼,转身离去,迈出正厅,走出天上人间。
“虚守,我等明日走后,你就继续留在这里,以如今新郑的局面,当不会有太大的侵扰,你手握干将之剑,也能够防身一二。”
目光扫视厅下,白芊红是要随同自己前往咸阳的,虚守暂时还需要在天上人间停留,语出,视线落在其身,以虚守现在的实力,加持干将,自保有余。
“是,师叔。”
虚守起身,道礼而下。
“小灵,明日一早,你与小衣当纵马南下,待在我身边三载,诸般道理也都交于你等,以你二人现在的底蕴,地支轮转之时,当有不小的可能性破入化神。”
“些许丹药我也已经交于你等,好生修行,无需理会凡俗。”
对着虚守点点头,目光又是一转,看向一侧的小灵、小衣二人,随着自己修行,如今二人的修为已经臻至先天精英水准。
距离先天绝巅层次只有一步之遥,按部就班之下,很快便可以破入其中,期时,化神只有一步之遥,也只有跨入化神玄灵,在诸夏中,才算有了自保之力。
定灵丹、聚灵丹也都纪数演化而出,交于他们,以供给修行。
“是,师叔!”
小灵起身道礼,脆朗之音而落。
“是,前辈!”
空灵悦耳之音回旋,天籁之下,亦是跟随。
“如此,当大善!”
周清举起手中酒樽,迎着厅下的诸人,又对着身侧的焰灵姬看了一眼,一饮而尽,今夜过后,诸夏当掀开崭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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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卯时刚起,一行三驾奢华的马车长队,便是排列在天上人间后门,没有在城中等候姚贾与入秦的韩非等人,也没有理会韩国对此事慎重的大礼节。
先行一步,三驾驷马高车,行入北门之外,静待后方的车队。
辰时刚入,清晨的太阳跃出遥远的地平,照亮了新郑北门之外的苍茫大平原,一辆奇特的轺车辚辚独行,从新郑北门缓缓地出来了。
这是韩国独有而战国之世已经很难见到的生铁轺车,车身灰黑粗糙,毫无青铜轺车的典雅高贵,生铁伞盖粗壮憨朴,恍如一顶丑陋的锅盖扣着小小车厢。
韩国有天下最大的宜阳铁山,韩人先祖节用奋发,便以生铁替代本国稀缺的青铜造车,虽嫌粗朴,却是韩国一时奋发之象征。
丑陋的铁片伞盖下挺身站着今日风采似乎不显的公子韩非,头戴一顶八寸白竹冠,身穿似蓝非蓝似黑非黑的一领粗麻大袍,与一侧锦绣的韩王送行队伍,太子韩宇送行队伍成古今之别。
这般服饰,是最以节用闻名诸侯的韩昭侯的独创,也是老韩国奋发岁月的痕迹之一。如今韩非此车此衣而来,煌煌朝阳之下,直是一个作古先人复活了。
也只有在此车此衣之上,才能够一览大韩昔日的风采与荣光,韩非入秦,乃是以使臣身份入秦,虽特立独行,但只消入秦,一切无从紧要。
行人署上卿姚贾一直在前方引路,对于这等奇特的轺车,并不多言,神情未改,待北门郊亭之外韩王安等人的礼仪而毕,汇同太子韩宇之人,退向身后,看着那生铁轺车不断前进。
郊亭之侧不远处的后方道路上,流沙一行人亦是出现,眺望着目光,静静看着这一幕,银发黑衣卫庄,神情仍是冷酷,单手驻剑,一言不发。
紫女与那青衫少年则是没来由的心生伤感,他……曾是新郑城内最风华绝代的年轻人,如今却困局于生铁轺车之内,粗布麻衣加身,美酒不存,美色不在,只身入秦。
红衫少女亦是在列,手持赤练长剑,一边极目而视哥哥的所在,一边眉目迷离的看向那银发黑衣之人,哥哥此行是为了韩国,父王是这般告诉自己的。
“他……终于离开新郑了。”
白发红袍,束冠侯爵之身,骑乘一匹须发皆白的骏马之上,远远看着这一幕,一缕缕温热的阳光照耀身上,顿时方圆十丈区域内,冰晶显化,冰霜凝结。
数年来,这个一直和自己作对的人,终于要离开新郑了,终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