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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更是有大雪纷飞,落在新郑方圆千里之地,银装素裹,整个天地化作一片银色世界,大雪连降三日,积雪甚厚,次日,雪后初晴,天气更为寒冷起来了。
“农家与墨家已经通过各自的渠道,从楚国以及魏国调集粮草而来,再有十日,便可至新郑了。”
天地一色,冰晶甚厚,飞檐之下,更有一根根明晃晃的冰柱,凉亭四周,火炉分列,温意盎然,紫女轻轻摆弄着手中茶水,轻语之。
近来,新郑内对于粮草的消耗越来越大了,而颖川那边,虽有粮草调来,但似乎太少太少,个中缘由这个时候去深究明显不是一个好时候。
好在新郑之内,还有百家存在,以百家在山东列国内的力量,也能够继续支撑一段时日。
“九公子,南阳十多万大军仍旧一动不动,以南阳近年来的收成,支撑两三年轻而易举,但新郑却没有这个底蕴。”
“以我之见,怕是秦国在等待新郑这边民心溃散,粮草稀缺,那个时候,就是他们的动手之日。”
张氏子房,温文如玉,拱手一礼,看向身侧不远处的紫衣贵公子,如今的天气对于承受守军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压力。
而且目前,粮草匮乏的消息怕是已经被秦国得知,若然他们欲要截断所有入新郑的粮草渠道,新郑就真的危险了。
以新郑内的粮草存储,还只能够坚持到明春,继续坚持下去,除非列国救援,否则,必须一战了,不然,新郑己身就要溃败了。
“卫庄兄有何策?”
紫衣贵公子颔首以对,数月来,浑身上下的气息越发淡然如水了,早年前的风采虽不显,但此刻却更为稳重与沉着。
语落,将目光看向身侧不远处的黑衣银发男子,数月来,其人也是一直待在新郑,或许他的记忆还没有恢复,但能够留在新郑,似乎对于新郑也是感到熟悉吧。
神情仍是那般酷然,浑身上下扩散着一丝生人难尽的冷意,身侧静静放着鲨齿之剑,静静翻阅身前的一点竹简,闻声,头颅轻轻抬起。
“粮草足而民力用,南阳之地攻不入新郑!”
冷冷的回应着,没有多言。
自己待在新郑,却是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尤其是诸人汇聚的时候,或许,自己和他们之间的确有过往,但现在自己的任务是兵谋。
二十万大军在手,其余之事自己不管,只需要准备好大军所需,纵然秦国南阳十三万大军与关外十七万大军齐动,也是无忧。
除此之外,一切和自己无关。
“我已经密信于齐国固有,不日也有粮草到达。”
困局如此,韩非也只有轻叹一声了。
闻声,张氏子房微微点头,只要粮草能够源源不断,那么,新郑便可以坚守,否则,就真的危险了。
“报!”
忽而,不远处,一道身法灵巧的灰衣男子跳跃近前,持剑一礼。
“嗯?”
诸人目光看将过去。
“辎重营……辎重营幕府半个时辰前失火,所储存粮草烧毁大半!”
那灰衣男子神色有些难看,迎着主人的目光,还是快速的将事情说道而出,对于此事的重要性,心中也是无比清楚的。
“什么?”
张良神色震动,满是不可置信,军中辎重营那边的粮草储备足以维持军中一个月所用,而且为了使得军中稳定,所有的粮草辎重均为上佳之物。
如今,直接毁掉大半了,这意味着什么,不用多说。
“子房,你去吧。”
韩非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对着张良看过去。
“九公子,良先告辞了。”
辎重营大火,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不然,以如今的天气,想要烧起来,难上加难,消息传出,怕是军中不稳,只好尽快的给予处理措施了。
“看来你们外援的粮草辎重也要出问题了。”
新郑之内,靠近韩国核心的区域,都有人生乱,焚毁粮草。
而之前诸人商榷的从楚国、魏国、齐国调集粮草更是远离新郑,若然自己是南阳统帅,绝对不会允许一粒粮食入新郑之中的。
说完,挥手一招鲨齿剑,起身离去。
韩国,现在才是到了最为艰难的时候。
三日之后,农家之地的楚国之人来报,运送的粮草货物被一群陌生武者劫杀,所有事物全部被焚毁,一点东西都不剩。
魏国运送而来的粮草也是一样,也是被拦阻,护送的人被杀,车上的东西一点都不剩。
十日之后,倒是儒家在齐国的人送来一些粮草,不过十车,而原先,是有五百车的,奈何,秦国武真侯亲自传达文书于小圣贤庄,儒家也是无奈。
颍川之地也是如此,据新郑内流传的消息,只要固守不出,待秦国攻灭韩国,不会找他们的事情,只需要献出封地就可以了。
如此,段氏三族的族人更多的逃离新郑。
对于新郑内发生的一切,南阳的秦军或许知晓,或许不知道,大军仍没有半点动静。
而对于冬日逐步过去的新郑来说,似乎又是一番模样了。
寒风过去,冬日逐渐不存,新郑两百里之地的抗秦血气也随着冰雪的消融而逐渐流逝了。
毫无疑问,秦国已经彻底封锁所有外界粮草入新郑的道路。
如此,先是驻守在新郑郊野的五万大军士气回落,吵吵嚷嚷的想要回到新郑,此五万大军,乃是新征召而来的大军。
韩国之内,能够为兵源的不多,唯有国人才有资格!
国人者,为居住于都城内的农商百业士族之人,也有一些富裕的农户,除此之外,那些奴隶之人则没有半点资格。
然则,此等人家各有生计来源,养尊处优为多,除了一些有志于军功的子弟充军,余者皆不愿,因为,从昭侯以来,韩国对外作战,鲜少胜利者。
如此,入军,也只是多了一些枯骨罢了。
韩国征召,国力危局,一时间倒是有相当多的人汇聚,穿戴起府库的甲胄,做起了韩国兵卒,原有的城外十万精兵,布防要害,尤其是洧水两岸,添为韩国如今最紧要防线。
新征召的则护持新郑周边,添为韩国第二道防线。
新郑之城,则是第三道防线。
二十万大军,层层布防,以防秦军突袭。
第七百一十九章 灭韩(三)()
“你们听说了吗?”
“其实秦国灭韩是假的,主要是大王割让了两百里之地,又想要反悔了,故而想要夺回两百里之地,甚至夺回南阳地,才惹怒秦国,有了现在的局面。”
新郑城外的大军中,不知何时,开始流传这等的言语,而且似乎传的有鼻子有眼,细细问询之,还十分的有道理。
好像真的是这样的,自从大王前往了宛城,归来之后,就开始整军备战,岂不是有了反悔之意,否则,焉得会扩招兵卒。
如今冬日好不容易过去了,虽然春日不远了,但军营里的炭火却是不多了,几次催促,都没有任何回应,有传闻,好像新郑内的粮草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你们知道吗?”
“韩王如今正在王宫内歌舞酒肆,丝毫不管他们的粮草辎重,而且城内的那些官员过的一个比一个好,就留我等在军营里受苦。”
传言一个接着一个的传出来,一开始,还能够寻找第一个说的,但后来,传遍整个军营上下的时候,连带守备军将都有些无奈了。
军营内部,那些兵卒已经一个月没有闻过肉的香味了,为此,诸人纷纷请命想要撤回新郑之内,安稳享受一段时日,等待秦军真正攻来的时候,再行出去。
反正在洧水两岸,还有十万精兵,不会有问题的。
守备军将韩仇无奈,只好将消息上禀韩王安。
可是王书才刚刚上传,便是有批示下达,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撤军,如此,更为无奈。
自来城堡防御战的兵家准则,最佳方略无不是城外驻军御敌。
真正退入城圈之内,凭借城墙固守,任何时候都是万不得已之法。韩国毕竟有大国兵争根基,对诸如此类的基本法程还是上下都明白的。
韩王安当年也是有军功的,也是明悟这一点,三道防线如今无论如何也得存在,否则,夜里睡觉的时候,都觉不安。
韩仇也是明白,但其人更是明白如今军中的状况。
不几日,本来就非常薄弱的粮草辎重输送莫名其妙的断了,新鲜的粮草几日都没有送过去,连带最劣质的木炭都没有了。
没有木炭与粮草,天寒之下,新郑城外的守军更是怨声载道,纷纷想要归于新郑之内,成千上万的兵士天天围着中军幕府,大有哗变逃亡之势。
一开始,杀鸡儆猴,还能够稳住三五日。
后来,却是无论如何都稳不住了,不让返回新郑,兵卒就要逃散。
为此,韩仇惊恐万分,请教了幕僚军师卫庄先生,只好下令撤回。
不曾想,回到城下的时候,守军大将却又不开城门,刹那间,城外的兵卒更为大怒,骂声四起,有甚者,更是一支支羽箭飞上箭楼。
此等威压之下,城门才轰隆隆的打开,兵卒高声怒骂的进入新郑之内。
“大王,城外近十万守军,将会分批次入城。”
韩仇神色有些难看,虽然己身为守备军将,添为大将军,但如今没有粮草,没有粮饷,没有木炭,自己又能够如何。
想要让一支兵卒服从,连他们的肚子你都填不饱,还有何用?
王城西宫之内,心神忐忑不安的回禀着韩王安,身侧左右,文武重臣分列,人数又少了不少,已然屈指可数了,见状,也是叹了一口气。
“太子,调集粮草可有何策?”
韩王安近来精气神损耗颇大,神色苍白的看向韩宇,殿宇之内,张开地请病假不在,只有其孙张良。
于军中的形势也知晓不少,粮草、木炭等物都开始短缺了,缘由率先供应洧水两岸的十万精锐之兵,对于城外的兵士忽略些许。
但第二道防线不存,倘若秦军攻来,一战而溃,那可就是直入新郑了。
“父王,如今之计,只有向山东六国求援粮草辎重了,他们不愿意即刻出兵,想来粮草等物还是无碍的。”
太子韩宇,神情也是有些不好看,身为韩国的太子,对于韩国现在所处的局面,也是相当清楚,再加上近来父王怠政,不愿意理会朝政,更是令局势堪忧。
“嗯,此事交由你处理了。”
韩王安无力的点点头。
随即,朝会结束,太子韩宇令张良亲自携带王书前往五国,希望可以求得粮草。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
张良从五国归来,神色难看至极。
赵国推脱,只要韩国一战无忧,无论是粮草,还是兵卒,都会源源不断。
魏国如此,燕国如此,齐国根本不理会,楚国也是如此。
北城那处宅院之内,流沙诸人汇聚,沉默的气息越发浓郁了。
对外的通道已经被秦国尽数封死,人出去可以,但想要运送什么东西进入,根本不可能。
春日之前的一个晚上。
颖川段氏三族族人全部离开新郑,回归自家封地,如今新郑的局势越来越不堪了,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既然秦国对于颖川三族有承诺,自然回归。
消息传出,整个新郑为之一阵,韩王安更是震怒,欲要将三族的族人逮捕并且给予击杀。
可惜,三族之人花费重金,携带新郑内大量的财货消失不见,无论怎么追查,都没有半点动静,回禀的是,离去那天,天降大雨,路途看之不清。
消息传出,新郑内的其余王室贵胄与老士族再一次开始逃亡了。
追捕不到,查勘又不清楚,每一件事落在韩王安的耳边,都是那般的无力,都是那般的无奈,韩王安长吁短叹,张开地的病情也越来越重。
没有张开地的存在,只有太子一人,再加上新郑庙堂上不足双手的臣子,正常的政事运转都有着巨大问题。
“天若灭韩,何使韩成大国!”
“天不灭韩,新郑焉有今日?”
韩王安神情悲戚,领着太子在太庙内悲戚,难道劲韩之名就要真的消失不见。
“父王,九弟和红莲来了。”
不知何时,太子韩宇在韩王安身侧拱手一礼,轻声语道。
“让他们进来吧。”
韩王安此刻也没有心思多想了,叹了一口气,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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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真侯,斥候来报,如今洧水两岸的韩国十万精兵都开始出现粮草短缺了。”
“新郑内部,更是早已短缺,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