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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礼毕,杜中宵对乔保平道:“宴席终有散的时候,你我有缘,同事两年有余,从来没有争执,一起把营田务做到如许大。我离任以后,由苏知县提举营田务,你当跟以前一样好好畏佐。”
乔保平叉手唱诺。
杜中宵看了看营田务衙门,自己亲手植下的一株桃树开得正艳,几只黄鹂在春光里鸣唱,一派安静祥和。微叹了口气,对乔保平道:“诸位请回,时候不早,我该上路了。”
说完,与众人拱手作别,翻身上马,
旁边牛车里,卢赛赛百无聊赖,对身边的曲五娘道:“这车子如此狭小,我们两人挤着,路上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活闷杀个人。”
曲五娘道:“姐姐,你担待些。想数年之前,我们还在唱曲讨些钱财,哪里敢想有现在这种安乐的日子?杜知县待我们不薄,此去定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卢赛赛看着外面忙忙碌碌的陈勤,有些慵懒地道:“日子安乐,却也太过无趣。唉,在衙门里面做事,又没有大注钱财,没有锦衣玉食,也没大意思。”
曲五娘只能好言相劝,让卢赛赛不要再想从前的事,以后安心跟陈勤过日子。以前唱曲,周旋在那些富贵员外之间,说是吃得好穿得好,不过是别人赏赐的,其实自己没有钱,哪里比得现在。两家都是小康之家,日常有肉有鱼,岂是从前可比。
跟着陈勤在牧场待了近两年,卢赛赛的心慢慢有些收回来,虽然还时不时地发牢骚,跟陈勤闹些小性子,终究还是安稳下来。她又不是傻子,自己已经这个年纪,从前的勾当是不能做了,难道还真想着傍上个富贵员外给人做妾?年老色衰,富贵员外也不是傻子。
杜中宵和十三郎骑马,陈勤、罗景和陶十七押车,一行近十辆车子,离了营田务衙门。
乔保平一直站在衙门口,看着杜中宵一行远去,才叹了口气转身回衙门。他本来是一个普通的文笔吏,偶然跟着杜中宵来主管营田务事务,两年多做下来,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现在的乔保平,虽然没有官身,实权其实比许多知县还大。杜中宵一走,不免有些茫然。依照典制,两做个几年,乔保平可以从人吏升为官,算是熬出头。只是乔保平有些犹豫,那些小官,未必有自己现在这样好。
一路西行,经过每一个村子,都有村民聚在路口,为杜中宵送行。
营田务比不得永城县,招募来的都是贫民,到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富贵员外,也没有贫民。偶有村民生了重病,或者婚丧嫁娶欠下些债务,互相帮衬着日子也不会难过。与永城县比起来,营田务这里就是世外桃源,与世无争,富足安乐。
到了大柳树村,保正关朝印早早带了村民等在路口,看见杜中宵一行来了,上前见礼。
见十三郎骑了一匹大青马,分外神气,人群里的刘阿大高声道:“十三郎,到了边关,侥幸立功做了将军,莫要忘了我们这些乡亲。若是得闲,常回来看一看。”
十三郎拱手谢过,看着熟悉的村民,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杜中宵接过关朝印递过来的酒,一口饮下,高声道:“乡亲们有心,就此别过。望你们记着在这里开垦不易,紧守家业。我已经上奏朝廷,营田务这里定为永制,不会乱加赋税,你们放心就是。”
一众村民一起高声道谢。营田务里没有地主,保正这些差役,都是轮流担任。由于营田务取的是公田里的产出,收税成本较低,农民的日子过得比其他地方好多了。对于他们来说,最担心的是朝廷见各个村子发展起来,改变制度,让这好日子一去不返。
杜中宵自己知道,现在营田务荒地众多,人口稀少,这种制度是适合的。当然,几十上百年后,人口繁衍,人地矛盾突出,那个时候什么样子就说不准了,现在的制度未必能够坚持。不过自己终究是个普通人,怎么能管得了未来,以后的事情不该是自己操心的。
喝过了送行酒,辞别众人,杜中宵翻身上马。柴信带着随从押着车队,一路向西行去。他将把杜中宵一家送到县界,回来之后,上司就换成苏颂了。
第133章 回乡()
韩练看着走过来的杜中宵,还有抱着孩子的女儿,眼泪不觉就流了下来“啊呀呀,可算是回来了啊!一走两年多,我和妈妈日思夜想,你们可不知吃了多少苦!”
一边说,一边走上前看外孙。左看右看,分外顺眼。
韩女娘笑着道“游宦在外,诸事不由人,这不回来了么。下一任大郎去河东路,路途太远,孩子又小,我便不跟着去了。这几年在家陪着二老,省得你们挂念。”
“好,好,这样最好。”韩练连连点头。想起如此一来,女儿女婿要分开数年,又不由伤心。“可怜你们两口儿,要分开数年。”
杜中宵上前见过了礼,由家人迎着,进了大门。
此时开气炎热,院子里的花树下摆了桌椅,新摘下的瓜果分外水灵,为杜中宵等人接风。
一一落座,韩练道“前些日子,你们说要在县里买些荒地垦田,我便托人把这一带买了下来。周围数里之内,因为地势低洼,不长庄稼,除了几家牧羊的,再没什么人家。这里花钱不多,又离着颖河不远,若要垦田,实在是好地方。”
杜中宵道“我们来时也看了,此处地势平坦,又有几条小流过,委实是好地方。”
那边陶十七等人跟庄客一起搬运了行礼,过来向韩练等人见礼。
韩练看了,连连点头“都是大汉,必然做得好活计,好,好,好!”
杜中宵笑道“岳丈想得差了,这几个人不是庄客,都是我在永城县时的手下,每人都有自己的绝活。此去并州用得着他们,所以一起带去。”
韩练叹口气“可惜,我以为你带来了庄子里的主管和庄客。若是没有人,从外面雇人可有些不把稳。我从来卖酒,不懂种田,这偌大的庄子可如何是好?”
杜循道“在意这些做什么!我家耕读传家,除了读书,就是会种田。到了永城数月,他那里怎么垦田,怎么做生意,我都看在了眼里。只要依样做起来,必然是一处好基业。”
众人说说笑笑,不一会酒菜上来,开开心心吃了一顿饭。
饭后,杜中宵和韩月娘带了孩子去跟父母和韩练夫妻说话,其余人坐在院里阴凉下闲聊。
卢赛赛对身边的曲五娘低声道“这里地方又大,风景又好,杜家三州卖酒,是个有钱的。我们住在这里多少是好,何必跟着官人去并州那边关之地受苦。”
曲五娘道“依官人意思,陈勤和罗景都要跟着去并州,有用他们的地方。那两人去了,我们怎么好留在中原?夫妻两个,总要时时待在一起才好。”
卢赛赛蛮不在乎地道“夫人都不跟着官人去那苦寒之地,分开又有什么。这些做官的,到了地方也不过做三年两年,一转眼就回来了,何必在意。”
曲五娘无奈摇头,低声劝卢赛赛。自己这位姐妹,一说吃喝玩乐便就满心欢喜,一说要吃苦那就浑身难受,自来的毛病,拿她没有办法。
那边陶十七和十三郎两人,对这个新住处分外好奇,找了个庄客带着,到处乱转。
陈勤和罗景两人,在树荫下坐着,说些闲话。
看着四周景色,陈勤叹口气“若是在这里住下来,从此不用奔波,那该多好!”
罗景笑道“哥哥怎么会这种心思?此去河东,那是苦寒之地,听说牛羊马匹众多,正是哥哥大显身手的时候。若说我留在庄里,官人也许不说什么,哥哥是万万不行的。”
陈勤心中一动“你如此一说,我倒想起来。你最擅管账,这种人才衙门里不缺,地方上不多。不如我们跟官人说一声,让你留在庄里,帮着老员外把这处庄子建起来。顺便为你和我置办份产业,什么时候不必奔波了,便到这里安享晚年。”
罗景笑道“我倒没有什么,只要官人答应,留在这里也好。只怕你家里赛赛听了,心中不平。我在内地享福,你们却到边地吃沙,她哪里肯答应?”
陈勤摆了摆手,大气地道“女人家知道些什么,何必管她!此去西北,不定我能搏个出身,回来便就不同了。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哪里知道这些!”
罗景只是笑。卢赛赛可不是曲五娘,对付男人花招百出,陈勤也招架不住。一样居家过日子,曲五娘把家里料理得井井有条,家事完全不要罗景操心。卢赛赛可不同,家里油瓶倒了都不扶,里里外外全是陈勤一个人忙活。偏偏陈勤这人好面子,在外人面前硬撑着。
客厅里,杜中宵陪着父亲和韩练说话,母亲和岳母两人在一边逗弄孩子。
问了杜中宵在永城的事情,韩练道“家里卖酒几年,积攒了些钱财,大郎也一步步升官,家里也是该置办些产业了。卖酒是朝廷的恩典,这两年我跟州里县里的官员谈起来,总觉得这事情不把稳。这些官员见我们家里赚钱,都说朝廷恩典享用几年就好,慢慢都会收回去。建处庄子可不同,地都是自己买下来的,只要交税纳粮,谁还会强征我们的地?是以大郎前几个月说要在家里买地,我是一百个同意。只是可惜我们两家都是小门小户,没个可靠的人管着,心里有些担忧。”
杜循点了点头“我也担心此事。虽然我自小耕读,但小门小户,只种那么几亩地。买庄垦田可不是三五十亩的事,那是成千上百亩的,数十的庄客,没个可靠的人管着,只怕做不好。”
杜中宵不在意“阿爹在永城县几个月,也看过营田务,照着学就是。更不要说,我把营田务如何运作,都写成了册子。各种农具,也都条列清楚,家里不能打造,从永城买也方便。我看此事不难,只要阿爹多用些心思,定能办好。”
杜循连连摇头。自己可是看过营田务衙门,那里公吏数十,更不要说还有各种差役,哪里是看看册子就能办好的事。想了又想,道“大郎,要不,你身边的随从里,留下一二个人来。等到这边好了,再让他们到并州找你就是。——我看那个罗景就不错,人又老实,做事踏实,又是在营田务做事的,定然能把庄子管好。到河东路你是一州签判,手下管着多少人?不差这一个!”
韩练听了喜道“既然有这么一个人,那就留下来么!衙门里不会缺人,我们家里可是缺。大郎在外做官,不要只想着为朝廷做事,也要为家里想想。”
见两位老人都这么说,杜中宵不好推辞,只好道“此事我要问过罗景才好。这是家事,要他同意才行。虽然说是随在我身边时日不少,但谁知他心里如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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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不原谅()
回乡之后,杜中宵拜访过了知县等官员,便就日日被乡亲们请去饮酒,从不间断。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多月,杜中宵实在腻了,托言身体不好,不再出门。
天气一天一天热了起来,杜中宵坐在后花园的水池边,吹着凉风看些闲书。
陶十七从外面进来,到杜中宵身边行礼“官人,外面来了一个客人,自称吴克久。我听家里的人说,以前与官人有些过节,不知见也不见。”
杜中宵摇了摇头“这人是乡里大户,以前我家里落魄的时候,曾欺压于我。听人说,他家里这些年败落得厉害,已得到报应,我见他干什么。”
陶十七犹豫了一番,才道“我听看门的秦阿爹讲,自官人回乡,这人便就前来拜访。秦阿爹一直不许他进来,没想到这厮日日前来,风雨不断。秦阿爹实在厌烦,才托我来问官人。”
杜中宵愣了一下,问道“他来了十几日了?”
陶十七点头“可不是。也不知这人什么毛病,官人不见客,他却缠着不放。”
杜中宵冷笑一声“还能有什么?当年他趁我们家里落魄,极尽羞辱。后来我中了进士,不管衙门还是乡亲,难免要为我出气。已经三年多了,我听说他家的酒楼已经败落,想来是撑不住了。算了,你带他进来,我见一见就是。我不见他,只怕他这一世都在乡里抬不起头来。”
陶十七应诺,转身出去了。
杜中宵把手中的书入下,出了一会神。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当年父亲下落不明,自己落魄得卖羊蹄为生,吴克久一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个时候,他要强纳月娘为妾,还以为是对韩家的施舍,只怕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凭良心讲,杜中宵中进士之后,并没有打击吴克久,连他的名字都没有提。但是杜中宵不提,其他人可没有忘记。
在衙门眼里,一个地方大户算什么?范镇在的时候还好,并没有故意欺压吴克久一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