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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并只是在中国这样。
沿着小溪,权二郎走到小山脚下,抬头看看树木茂密的小山,又看看不远处坐着歇息的杨大郎,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山上爬去。爬不多远,突然脚下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低头一看,见地上一条挺粗的木棍,埋在枯叶下面,长满苔藓。有心拿起来做为拐杖,弯腰去捡,却不想这棍子沉重得很,猛然间被闪了一下,脚下打滑,踩中一块浮石,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石头顺着山坡滚下去,不多时跌进水里,传来一声“扑通”声。
权二郎嘟囔一句:“作怪,这棍子长在地里么?怎么这么沉重!”
使出力气,把地上的棍子提起来。拿在手里,才发现并不是木棍,而是一根失棍。前面有尖,如果看得不错,应该是一条撬棍。
把撬棍拿在手里,权二郎试了试,口中道:“倒是一块好铁,可以当作锏用,只是沉重了些。”
刚才摔了一跌,再看眼前的小山,心中发虚,不想上去了。想起刚才石头掉下山的地方,明显有水声,可能是个池塘,便想下去抓鱼。这里不知多少人没有人迹,只要有水,想来大鱼不少。
沿着山坡走下去,不多远,就看见前方黑忽忽一个洞,就在山脚下面。到了洞前,权二郎伸脑袋看了一会,见下面一汪碧水,洞壁极为粗糙,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这洞太小,哪里有水潭的样子?权二围着转了一圈,也不敢进去。不知这里是个什么路数,权二郎只好拿着撬棍,回到杨大郎休息的地方。
见权二郎拿着根棍子回来,杨大郎懒洋洋地道:“这种地方,野物哪是那么好猎的?好好歇息,一会我们继续上路。转过小山,寻处背风的地方过夜。”
权二郎到火堆边坐下,把手中的撬棍递给杨大郎看,口中说道:“虽然没猎到野物,却捡了一块好铁,过几日有闲了,哥哥给我打把朴刀带在身上。”
“深山里面,如何打铁?”杨大郎接了铁棍在手,看了看。“这是根铁钎,看起来许多年了,锈蚀成这个样子。这里又无人家,怎么会有人遗落这种东西?”
说着,杨大郎想起什么,一下站了起来:“不对,铁钎说不定是开矿用的!兄弟,你在前面看见了什么,说给我听。说不定,前边就是古人开矿的地方!”
权二郎道:“那就是个小山坡,一无所有,怎么开矿?倒是山坡下面,平地挖了一个洞,一两丈方圆,洞里全都是水,不知道多深。我看那洞壁,倒像是人挖出来的样子。”
杨大郎道:“既是人挖的,这样地方,除了开矿,还能做什么?带我去看!”
权二郎有些不情愿,不过看杨大郎认真的样子,只好站起身来,带着他来到那个洞前。
杨大郎一看地上挖出来的这个洞,心中就有了大致猜测。围着洞转了一圈,拾到几片掏片,迎着阳光仔细观看。这些陶片没有什么特别,可能以前是陶盆陶罐之类,只是年代非常久远。
权二郎站在一边,对杨大郎道:“哥哥,你看那个做什么?这种东西,到处都是。”
杨大郎头也不回地道“是没有什么特别,我只是看看到底是什么时候的。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应该是前人挖矿留下的矿洞。只是附近并无冶炉留下,连痕迹都一点没有。他们若不是把矿石运到别的地方冶炼,就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冶炉早已不见了。”
听了这话,权二郎笑道:“矿是这么好找的?若是如此,官府何必重赏,岂非傻子!”
杨大郎放下手中陶片,口中道:“这一带古时冶铁的很多,这种采矿遗迹当然并不难找。但是你找到了地方,还要确定这里真地有矿脉,而且是大矿才有赏钱领。没这个本事,怎么领赏钱?”
说完,沉吟了一会,道:“这陶片看起来非常陈旧,最少数百年前的,依我估计,不晚于两汉。”
权二郎哪里肯信?陶片而已,还能看出年代来?
见杨大郎弯着腰四处查看,权二郎百无聊赖,拿着铁棍,在草层中乱拨。拨了几下,发现铁棍头部沾了些小石头,骂道:“作怪,这里的石头怎么向我的棍子上沾!”
提起棍子正要弄掉,那边杨大郎猛地转过身来道:“且慢!你把沾住的石头拿给我看!”
权二郎吓了一跳,拿着棍子走到杨大郎身前,把头部伸过去,口中道:“石头有什么好看!”
杨大郎把石头取下来,仔细看了看,又在铁棍上试了试,点了点头:“这里委实有矿,而且是给得的富矿。兄弟,你四处看一看,周围还有没有这种石头,越大越好。”
权二郎根本就不相信这么容易就把矿找到,照着小石头的样子,四处乱找,不一会真找几块大的来。
杨二郎把石头仔细检查了一番,对权二郎道:“兄弟,我们的运气不错,真在这里找到了好矿。你看这石头,能被吸到铁棍上,这是里面的磁铁。看这石头的样子,并不是天生如此的,应该是人从其他地方采出来的。再加上你手中开矿的铁钎,可以确定,这里就是古人采铁的地方。”
权二郎虽然不信这么容易,见杨大郎说得斩钉截铁,喜道:“如此说来,我们可以去官府领赏了?”
杨大郎笑道:“哪里那么容易!我们还要查看这洞里到底有没有矿脉,走势如何。如果只是一处小矿,早被前人采光了,哪个会给你赏钱。后面的事,才是最麻烦的。”
权二郎道:“这要如何探查?我们只要报上去,由官府来做好了。”
杨大郎连连摇头:“这样的古矿坑,周边定然不少。现在报上去,纵然有赏钱,也必然不多,不是折浪费了一场机缘。我们且在这里住下,这几日仔细探一探这里,再看看周围还有没有矿苗。”
铁矿最多的是磁铁矿和赤铁矿,除了颜色,磁铁矿天然有磁性,并不难找到。真正显示技术的,是从矿苗和矿脉的大致走向,不同的显露矿苗的点,估计矿的大小。这才是杨大郎的价值。
第40章 模范村庄()
青台镇周围是广阔的平原,一望无际。旁边的堵水是唐白河的重要支流,不但有航运之利,上游还有连串的陂塘,灌溉便利。在两汉的时候,这里农业发达,人口稠密,大量种植水稻。后来经战乱,人口逃散,水利不修,再也没有重现过那时的景象。唐朝前期天下稳定的时候,曾经短暂恢复,后来经过晚唐五代乱世,此时一片荒凉。这一带近千年的时间,再也没有达到两汉时的人口规模。
周围也零星有一些村落,多位于交通要道上,规模很小。大片荒废的农田,满是荆棘棘。
离着青台镇不远,堵水东岸,是杜中宵选出来的一片营田示范地区,自己亲自管理。被选定地区如果有农户,要么迁走,要么并入营田务,行政区划和农业布局完全推倒重来。
按既定的规划,一个村子五十户,十个村子恰好是一营,跟军队编制大致对接。
营也称指挥,是宋朝军队基本的编制单位,满编步军五百人,骑兵四百人。虽不整齐划一,天下军队大致如此。理论上讲,营是固定编制,再向上的军、厢,皆是临时编制,人数不统一,可以根据战争需要编组。统计军队规模,不管是枢密院还是三衙,都是按营数。
之所以称营,是因为这个规模的军队驻在一起,除非情况特殊,不会打散,驻地为营盘。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营盘就是指挥的军营。不过这个年代,不但营盘是铁打的,兵也是固定的。
以方圆十二里为准,为规划的营田务一指挥的地盘。每个村子五十户,村与村相距约三里,中间为指挥驻地,其余九个村均匀分布四周。各村依地理环境进行微调,大的原则不变。
每户耕地以三十亩为准,原则上十亩水田,二十亩旱地。一村范围,耕地约占四成,其余为果园菜地,还有留出来的河滩、陂塘、草地,其余地为闲田。
杜中宵选出来的模范村落,占地方圆六十里,分为五个营,分布在堵水对面的平原上,一直延伸到东边的中阳山。一共两千五百户,大约相当于一个中县。
天气一天一天暖起来了,河水清澈,杨柳吐绿,空中的飞翔的鸟儿也多了起来。春天的气息一天比一天重,广阔的平原从冬天的肃杀中苏醒过来,不管是人还是自然,都变得忙碌起来。
杜中宵过了堵水,骑着马,带着崔主簿等官吏,到选好的地方巡视。
耕地稀少,路两边大片大片的树林,不时从草丛里就飞出一只野鸡来,扑楞楞地飞向远方。偶尔会见到五三成群的农人,到林子里转。
杜中宵看得多了,问身边的崔主簿:“这个季节,虽然没到春耕,可田里下肥,整修田垄,农活并不少。怎么这么多人不忙农活,反而在野外乱转,此地的乡民不重视农事么?”
崔主簿道:“倒不是如此。这一带野外柞树之类极多,他们是寻找合适地方,过些日子放蚕。”
杜中宵奇怪地道:“这里气候湿润,种得好桑树,怎么不养家蚕?”
崔主簿道:“养家蚕费许多功夫,野外柞树多,放养柞蚕一样获利不少,谁还会费事摘桑叶?”
杜中宵点了点头,看来还是人多地少形成的习惯。中国自古以来,蚕就有两种,一种是柞蚕,主要分布在北方,以京东路为主要产地,京西路这里也有不少。一种是桑蚕,主要分布南方,以江南两浙为最多。桑蚕多是家养,家周围种桑,采摘桑叶。柞蚕主要是放养,选野外合适的地方,作为蚕场,到了春天把蚕蚁放养到合适的树上。两者丝绸有细微差别,但市面上的价格基本一样。
唐州这个地方,按说是合适养桑蚕的。桑蚕虽然费工较多,但产量稳定,养殖方便,工艺也更加成熟。不过这里长时间地广人稀,地理气候又适合柞树类生长,这个时代以放养柞蚕为主。
杜中宵规划的村子,有专门的桑地,要求户户养蚕。不知道来垦田的纤夫,和当地的乡民,能不能适应新的生产方式。这是以后的方向,桑蚕必然会代替柞蚕。
经过了几个小村落,便到了杜中宵选定的地方。五个指挥使早早等在村口,带着下面的小军官,把杜中宵一行迎进村里。
看着街道两边整齐的房屋,杜中宵道:“这些房子,是新建起来的么?”
前边带路的孙指挥道:“回运判,都是这些日子建起来的。本来周围草木芦苇不缺,建草屋更加容易些。不过衙门指挥,一律要土筑,多费了些功夫。”
杜中宵道:“土筑虽然费工,房子却能住得久,传几代都不难。等到这里都种上农田,可以设几个烧砖的地方,以后建砖瓦房,那就更加好了。”
孙指挥道:“运判说的不错,只是哪里有那么多人手?只好等以后人多再说。”
杜中宵道:“也不用多久,只要过上两三年,人人家里都有些积蓄,就可以动手了。你们开田的时候,注意周边的土质,哪里适合烧砖瓦,要记下来。”
几个指挥使一起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建这些土巩房子,便就费了无数功夫,手下的人自到了这里,没一天空闲。其他的纤夫没有这些硬性规定,日子就过得闲散,下边怨言不少。
这一带安置的,是孙指挥手下,村子正中就是指挥使衙门,现在改称营衙门。与地方行政区划相对应,一指挥大约是一乡,这里就算是乡政府了。
军队中指挥这一级的军官很少,就是指挥使和副指挥使,没有吏员。他们是军队的基层单位,俸禄发放,平时训练,各种杂事,都是以营为单位。实际上正副两个指挥使,是做不了这么多事的,一般都会几个精明伶俐的士卒,跟在身边处理杂事。以这样的组织结构,想管理一乡民政,是远远不够的。
杜中宵要求正副指挥使必须识字,不识字的营田务衙门开识字班,抓紧学会。实在学会的,调到营田务直属的其他地方,做个小官。除此之外,每营必须补入书手两人,与地方的乡书手对应,处理各种公文账籍。现在一切草创,纤夫中识字的太少,正在地方招募。
进了衙门,孙指挥吩咐上了茶来,指着墙上画的一副图道:“依运判吩咐,我们这里每个村子都画了图,让人一眼就看出各个村子是怎么样的。这是属下这里的图,不只是本村,还有附近九个村子。”
杜中宵看这图,极是简陋,只是用线条画个大概。一张图上写了十个村子的名字,用线连起来便算是道路,标着里程,也不知道准不准。另一副图则是本村,周边哪里是耕地,多少水田,多少旱地,哪里是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