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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大宋-第3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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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是宋军的风格,是富裕的中原员外打仗的风格。不是一群苦哈哈,拿着火枪去打,而是大量的火炮,铺天盖地地轰过去。历史上欧洲火器时代早期作战的模式,是不适合大宋国情的。

    枪炮配合,宋军的短板在协同度差,组织过于散乱。

    练了近一年了,杜中宵才清楚,让此时的禁军换成火枪,他们没什么不适应。而且训练精良,用火枪一样是精兵。现在禁军没换枪,不是火枪的原因,而是不适合其作战形式。说到底,就是军中大量的弓弩手定位不清楚。思路一通,认识到弓弩手其实就是炮手,弓弩就是大炮,转变并没有那么复杂。

    这就是直觉会骗人。看到火枪,射程与作战动作与弓弩类似,就以为是代替弓弩的,大错特错。只有在实践中,才会认识清楚,这些武器在战争中的定位是什么。不要被影视剧中西方早期作战的画面给骗了,以为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武器是火枪,最重要的是排好队到阵前放枪。他们是苦哈哈,打仗是苦哈哈的战法。当他们变得有钱起来,战争形式也就不一样了。有了钱有了铁,欧洲的作战中炮的地位迅速提升。

    杜中宵有铁监支持,自然不会少炮。本来认识不清的时候,想着用钢炮,质量尽可能好,一尊炮能用许多年。现在看清楚了,就知道炮并不是贵重武器,而应该普及使用。以宋军大量弓弩手配置,军中需要海量的炮。现在铁监已经改用铸铁制炮,铸造之后退火,而后进行精密切削。

    厢军中的火枪对射,训练士卒的意义不大。火枪兵的训练难道会比刀牌手更难?简单得多。他们不像冷兵器时代,需要在血肉横飞的情况下作战,远远放枪容易多了。

    现在训练的目的,是杜中宵要搞清楚火器时代,阵形如何展开,不同的单位如何配合。进而尽量推演出,什么等级的炮要配置到什么单位,小规模战斗、大规模作战的情况下,枪炮如何配合。

    杜中宵对军事不懂,不懂没有关系,可以学吗。没有人教也没有关系,可以在实跟中学习。

    教阅的厢军没有装弹,到了规定的距离后,模拟放枪,模拟装弹。一边有军官记数,依据规定时间内开枪的次数定胜负。

    杨畋道:“临敌不过三矢,看下面放了六枪,有些多了。如果是面对敌骑来袭,其实只发两枪已是难得,可能只有一枪。要真正对敌,还要练他们的枪术。”

    杜中宵点头:“不错。现在练的,其实是两方都用火枪的情况。其实面对外敌,大多都是刀枪,遇到我们放枪,必然尽快冲上来。本军如何应对,是后边要练的。”

第175章 带兵叔侄() 
中军帐里,中间摆了一盘烤肉,一只鸡,一条鱼,还有几个咸鸭蛋,旁边一壶酒。杜中宵、杨畋和杨文广三人围坐在一起,议论着今日教阅的事情。

    宋军有会食制度,要求战时的主要军官一起用饭,或每日如此,或几日一次,依执行的任务和参与人员的身份不同而略有区别。如此做的原因,是在制度上规定主要将领互相通气,及时了解各部情况。因为军中不比地方,主帅不会日日升帐,文书交流也不及时。

    教阅比照作战,一样有会食,杜中宵规定每日必须聚餐。将帅是帐中的三人,其余军官以营为单位组织各级军官。不得饮酒,餐后介绍情况,进行讨论。还格外加了一条,必须要有记录。

    吃了几口饼,杜中宵道:“一年多来,营田务的厢军中格且年龄合适的人,都已教阅过几次。依着每人情况,加上教阅时的表现,要选出一些出色的来,另行编组。这些人半年教阅,半年种田,随时可以拉出去打仗。如缓急间朝廷有事,可以上阵。”

    杨畋道:“若有事,自有禁军作战。编练厢军,只是防地方盗贼罢了,防前几年王伦、张海之事重演。虽然军中火器犀利,依我看,若与西贼北虏对阵,尚有不足。”

    杜中宵道:“就是因为现在还差些,才要选些格外出色的出来,另行编组。朝廷禁军多在北方,南方数路几无驻军。若是边疆有事,只怕禁军救援不及。”

    杨畋摇头:“南方又够能有什么事?至多不过湖南、广西的蛮人作乱。他们各部互不统属,难为大股,一州之兵足以平定。需要动用数万大军平定的,那就天下摇动了。”

    杜中宵道:“也莫要轻视了蛮人作乱。前几年欧希范乱,便就动用了数州之兵,转战千里。后来梅山蛮多次为乱,钤辖亲自带兵,作战数年。我听说邕州管的广源州侬智高势力不小,前几年还打败了交趾征讨,声势大振。他求内附而不得,对朝廷颇有怨恨之心。”

    杨畋在荆湖路数年,几次平定蛮乱,对此根本不以为意,觉得杜中宵是杞人忧天。

    此时作乱最频繁的是潭州附近的梅山蛮,大乱数年一次,小乱几乎年年都有。梅山蛮隔断潭州和鼎州,通过旁边的辰州与川峡地区相连,南边则连广西,大量蛮族占据着方圆千里之阔的土地。乱子起来则数路不通,山路难行围剿不易,在蛮行转战千里追之不及,非常麻烦。只有平定了梅山蛮,荆湖南路才可能得到开发,不然只能以几个大城为中心,不能连成片。

    杨畋在荆湖南路数年,多次平定蛮乱,对此并不看重。在他看来,只要地方官不出问题,不主动激化矛盾,并无大害。杜中宵的看法不同,潭州就是后世的长沙,鼎州是后世的常德,两座城是沟通南北交通的枢钮,要开发湖南,这两地连在一起是必不可少的。梅山蛮恰巧处于中间,随着湖南开发,矛盾激化是必然,避是避不开的。梅山蛮一乱,如果南边邕州的蛮族起而响应,则半壁江山动摇。

    侬智高起事,荆湖南路的蛮族必然响应。杜中宵依然想借平叛的机会,赚些军功。大乱一起,营田务厢军是最方便南下平乱的军队。今年如果襄州到江陵的铁路修通,则坐车到江陵,从那里上船,沿着水路一路南下,交通非常便利。

    吃过了饭,聊了一会局势,杜中宵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多多演练。训练士卒倒在其次,各级将官的训练尤为重要。用火枪火炮作战,跟以前大不同,将领需要不一样的本领。军旅我不熟,但知道最重要的是踏实,对一切都熟悉于胸。接下来的几个月,先选出优秀的人来,重新编组。而后不断演练,一边练一边学。自队正起,各级将官必须在练与学的时候,形诸文字,互相学习检讨,学会新的带兵本领,学会新的战法。不能适应的,坚决淘汰。京西路营田厢军共约十五六万人,五人中选一人,选出三万堪战之兵,总还是可以的。用一两年的时间,培养成能战之兵。”

    这是杨畋的本职,并无异议。自在荆南染瘴疾,杨畋建功立业的心就淡了,对战阵冲杀之事并不热衷。前面他求转回文官,便就有这意思在。现在积极配合杜中宵,有为侄子杨文广铺路的心思。

    自大宋立国,麟丰府三州便就如同藩镇。不足百年,丰州的王家已经彻底衰落,被党项攻破,王家子弟失去了对丰州的控制,如今只能在内地做小官。麟州杨家也大不如前,虽然还在麟州有势力,但军事上受制于府州折家,政事则归知州通判,杨家的人逐渐融入了朝廷官僚体系。

    杨家两支,杨业一支早就单独出来,属于朝廷将官体系,与麟州并无多大关联。杨崇勋一支,则世守麟州,只有如杨畋等人,靠着考中进士出外为官。如今麟州慢慢失去藩镇色彩,杨业这一支的杨家人地位更加突显。杨文广是杨延昭第三子,此时两位兄长已经去世,杨家的未来,在他身上。

    杨家是北宋典型的将门,世代参军,但远没有后世传说的杨家将那么风光。没有与皇室联姻,杨延昭一直在外守边,未入三衙为管军,都导致家世迅速衰落。杨文广两位兄长都是武将,没有军功,一生平平无奇。历史上如果没有后来杨文广的崛起,杨家将可能就此结束了。正是因为有杨文广,在历史上做到了管军之职,他的祖、父因而加封,杨家将的地位才上一个台阶,所谓光宗耀祖。

    杨文广的机会,早期大多数都是族叔杨畋给他的。此时低级武官泛滥,一二十年不得实缺者比比皆是,杨文广也是如此。直到京西的张海之乱,得到杨畋的保举,杨文广才得到带兵作战的机会,因功而升殿直。近五十岁的殿直,官位极低,按常理是没有前途的。最重要的是由此带兵,赶上狄青征南,积功而最后到管军。这个时代只要能打,真有本事,十年时间由最低级军官升到武将极任的管军颇有几位,不只是狄青和杨文广。

    历史上的杨文广是个什么人,有什么样的经历,杜中宵并不知道。这个人的事迹,他是从杨家将的故事中知道的。故事里杨文广是杨延昭的孙子,狄青征南时还是个白袍小将,跟事实完全对不上。既然没有杨宗保和穆桂英,那么杨家将的传说,只怕绝大部分都是编出来的,而且极不靠谱。对这样的人物杜中宵都是小心谨慎,生怕被莫名其妙的印象坑了。所以杨文广到来,杜中宵都当作是个普通将领,按照正常程序,该训练训练,该使用使用,也不过多亲近,一切看他自己表现。

    杨文广表现得很好,对新式武器的理解,学习与训练的态度,都无人可比。相比起来,杨畋在营田务厢军只是备位而已,实际事务都是杨文广在做。随州的厢军,杨文广才是实际的指挥官。

第176章 钱荒() 
皇二年秋天,王安石由鄞县知县调任舒州通判,进京述职之后,由开封府坐火车到襄州,而后转水路去舒州。到了樊城车站,特意转到枣阳来看望杜中宵。

    那一届进士,王安石本是状元,因为一句“孺子其朋”恶了皇帝,成了第四名。名次不可更改,状元的才华也被记住。淮南节度判官任满,便有大臣举荐王安石入馆阁,被其拒绝,任鄞县知县。后来不断有大臣举荐,王安石均拒绝,坚持在地方为官,增加历练的机会。

    杜中宵是本身才学有限,不敢到馆阁里去。王安石则认为那是清谈之地,认为地方历练重要,一直坚持为地方官。庆历二年几位此时知名的进士,就剩他们两人没有到馆阁去实任职事,做清要之官了。

    与王安石不同,杜中宵带馆职,这样又发钱又升官快的好处,不要白不要。王安石有政治洁癖,连这样的机会都拒绝,甚至越级升官的机会也拒绝,一定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去。

    两人几乎是两个极端,杜中宵一路越级升官,做到一路监司。王安石则步步为营,非按磨勘法到任不升官,做到州通判。

    得了消息,杜中宵早早迎到镇外。看王安石骑头青驴,带个老仆,缓缓而来,急忙迎上去。

    两人见礼毕,杜中宵道:“介甫远来,何不早来书一封?我到樊城相见,你也不必奔波。”

    王安石拱手:“某此次来见待晓,正想看一看营田务。自京西营田,好生兴旺,不亲眼所见,心中有憾。百闻不如一见,自己看了,才知道如何做到今天地步。”

    杜中宵道:“好,那便在这里住上几天,我与你四处看遍!”

    说完,与王安石并肩而行,慢慢向镇子里走去。进了镇子,王安石见街道繁华,道:“这里人烟辐凑,市井繁华,不下一大县。实在难以相信,只是两三年间,便可如此。”

    杜中宵道:“营田务有这么多人口,人口一多,商业必然繁荣,自然就热闹起来。”

    王安石点了点头,也不多说话,只看着街道两边,观注风土人情,一路进了营田务衙门。

    张之和苏舜钦两人正在处理公务,杜中宵引王安石到自己住处,到书房里落座。

    叙过别情,杜中宵道:“自京城一别,我们已九年未见。当年少年进士,如今已渐步入中年,不复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了。介甫此来,一定要多住些日子,诉诉别情。”

    王安石拱手:“敢不从命。”

    此时杜中宵已是度支郎中、一路宪臣,这一等级年纪最轻的官员之一,前途无量。如果是别人,同年相见,一定会先恭维一番,有了机会,为自己引荐。王安石则绝口不提,只是依同年之谊,述说着这几年的别情。说起来也是,举荐王安石的有许多大臣,杜中宵根本就排不上号。

    上了茶来,用过茶,王安石道:“路上过柏亭监的时候,我在那里下车,盘桓了几日。子容在那里任知监,与我相谈甚欢,解了我许多疑惑。”

    苏颂也是同年,而且只是乙科,此时做到知监,官位还在王安石之上。王安石对此毫无芥蒂,对苏颂的招待甚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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