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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倒还罢了,开花弹在地上炸开,最多的铁片铁珠射到了马身上。马具装连重箭都抵挡不了,怎么挡得了这些可比子弹的铁片铁珠?更不要说,中弹最多的部位是马腹,本没有遮护。
一时之间,马的嘶鸣不断响起。有的马倒下,有的马受伤拼命乱蹦,还有没中弹的马受惊,到处乱跑,不再受骑士的控制。这个年代的军马可没有受到特殊训练,可以在炮火中处变不惊,一遇到开花弹在近处爆炸,许多马受惊,党项军阵彻底乱了。
王亮在望楼上看见,命令亲兵,传令各炮位,全部换开花弹。军中储备的开花弹已经不多,王亮已经顾不得,先把今天的仗打完再说。
讹啰保忠在军阵前,看没细遂良的进攻阵形乱了,不由大怒。正要命折磨昌祖带队上前,把胆敢向后跑的全部斩于阵前,突然醒悟过来。高声道:“鸣金收兵,让没细遂良全军退回!”
钲声清脆里透着凄厉,没细遂良听见,长出了一口气,急忙勒缰整队,命全军退回去。
此时刚前进了一大半的路,离着宋军还有四百余步。宋军阵里,刚刚把臼炮装填好,还没来得及准备点炮,就见到党项大军在炮火中,飞一样地退了回去。还有数百受惊的马匹,在两军之间乱跑,如同没头苍蝇一般。有的直向宋军冲来,数十步外被火枪射倒在地。
回到军阵,没细遂良粗略点了一下,一来一回近一里路,自己损失了五百余兵马,心有余悸。
稳定下心神,没细遂良到讹啰保面前叉手:“太尉,末将正要带兵直冲宋军,因何收兵?”
讹啰保忠道:“是我考虑不周,忘了宋军的火炮炸开声音吓人,马匹受惊,无法维持军阵。与对面的宋军交战,不能用骑兵。你全军下马,重新列阵,再冲一次宋军!”
没细遂良听了,心中暗骂。自己所部是讹啰保忠的精锐,打硬仗的,可不是去送命的。刚才白跑了一趟,平白折了许多人马,许多人惊魂未定,这厮竟然毫不体谅,让自己再去送死。
全军重甲,没有马匹步行,那是什么样的速度?离着宋军一里,这一路上要挨几轮炮?临敌不过三矢,步兵进攻对方军阵,硬挨三轮箭雨,还能够保持战力的已经是强军。前边一里路,自己带兵走过去要挨可不止三轮炮,这不就是逼人送命?
讹啰忠面无表情,死死盯着没细遂良。直到没细遂良叉手唱诺,才重重点了点头。
这是自己的得力大将,带着的是最精锐的兵,讹啰保忠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狠下心来,让他们自杀一样冲向宋军。换其他人其他兵,讹啰保忠实在没有把握,在宋军炮火不断的情况下,能够冲过这一里路还保持阵形。没细遂良部最精锐,只能由他们当全军的头盔,护着后面各部冲到宋军阵里。
第47章 致命的一里路()
看着党项军重新列阵,杨文广低声道:“对面倒不是个蛮夫,只知硬冲,还知道骑兵不行。只是已经下了马,何不连身上重甲也去了,路上走得也快些。”
面对宋军火器,党项的重甲其实没了用处。不如去甲,路上走得快,到了阵前还有力气。大规模普及火器之后,各国都淘汰了盔甲,不再追求单兵防护,而追求灵活性。这有个过程,淘汰盔甲后最早的军装,追求气势,追求对敌方视觉上的压迫力,大多颜色鲜艳,带有冷兵器遗风。便如现在的宋军,盔甲全是红色,列阵出击的时候,有一种视觉上的震撼。等大家习惯了火器,这种视觉效果就没用了,反而容易在战场上成为靶子,都改成了不鲜艳的颜色。
宋军的红色盔甲,来源于王朝的五德五色,是中国传统,杜中宵并没有去改。以后敌国也学会火器了,盔甲没了用处,直接改军装就是了。
火器条件下的骑兵,跟冷兵器时代的骑兵不是一回事,不但是战法不同,马匹也不同。火器时代战场上枪炮不停,军马要求适应环境,不能被枪炮惊吓。党项选择军马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个要求,他们的骑兵是冲不过宋军的火炮封锁的。这一点与素质无关,时代已经变了。
不要说党项骑兵,杜中宵军中的骑兵,也要求尽量远离炮位,以免马被炮声惊吓。军官的马匹和传令兵的马匹,是专门选出来,并且经过训练的,才能不受炮兵的影响。
号角响起,杨文广看着党项军阵再次逼来,命令一边的亲兵传令开炮。
炮弹从天而降,砸在党项军阵,几乎每发炮弹下来,最少带走一人的性命。不是宋军打得准,是党项军阵过于密集,几乎没有缝隙,闭着眼睛都不会打偏。炮弹落地,在地上滑行一段距离,又会打死打伤周围的士卒。紧接着炸开,周围数步之内都被铁片铁珠覆盖,死伤极为惨重。
宋军为什么排那么疏散的队形?利于发挥火枪的威力是一,减少敌军火炮杀伤是二。单排,则实心弹一炮打来只能伤一个士卒,到第二排的时候,基本没有杀伤力了。如果是开花弹,则最多只伤附近的两三个人,而不会造成大量杀伤。
历史上火炮大量用于战场的时代,特别是开花弹成熟,方阵迅速退出战场,这种线式步兵普及。不使用这种阵形,在对方炮下全军就是靶子。党项军队离着空心方阵时代还有十万八千里,以密集阵形冲击宋军,本来就是自杀。
没细遂良只觉得头皮发麻,双腿打颤,强咬牙关,带着全军前进。周围除了炮声,就是自己士卒的惨嚎。被炮弹直接打中的还落个痛快,被铁片和铁珠所伤的,才是生不如死。
杨文广在望楼上看见,不由点头:“来的委实是支强军,若不是有炮,若不是他们这么猥集到一起过来,阵前必有恶战。十年之前,遇到这种军队,我也只能浴血死战,现在却不必了。”
一边说着,心中有无限感慨。来的这支党项军,还是依照训练的习惯,不管路上死了多少,一直保持密集阵形,一往无前地向宋军冲来。密集的阵形,让宋军的开花弹平添了几倍的威力。
看着前方没细遂良军阵越来越小,讹保忠心如刀割,这支自己最强的兵马,今天可能要全部填进去了。咬紧牙关,猛地高喝:“折磨昌祖,带本部出战。凡回顾者,斩!只许前行,不许后退!”
折磨昌祖被没细遂良军阵的惨象吓得满身冷汗,不敢违抗军令,强行鼓足勇气,叉手唱诺。带着集结好的军阵,随在没细遂良军阵之后,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讹保忠眼睛已经发红,厉声道:“连奴都逋,结集兵马,随折磨昌祖之后!只许进,不许退!”
连奴都逋称诺,无奈地去集结自己本部。
知道这种打法死伤惨重,讹保忠没有其他办法。一里的距离是远了些,大军却不敢再上前,不然不用整军进攻,宋军的火炮就能把整个军阵打乱。只能用没细遂良部作箭头,付出巨大死伤,掩护其余各部冲上去。只要攻破一点,与宋军缠斗,火炮变失去了用处。这一点是在中军,还是在侧翼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两军斗在一起,让火炮失去用处。
王亮在望楼上,看见党项军的第二个军阵紧跟着上来,不由愣在那里。好一会,才道:“党项这是要用人命填到我军阵前,真是够狠。以前只听说党项人作战,最能吃苦,没想到还能卖命!”
一边说着,一边重新调整炮兵部署。党项既然是前赴后继的打法,宋军火炮的射程也就不需用调整了,直接覆盖战场即可。从最远射程,到宋军阵前二百步,各炮位定好射程,一直打就是了。
感觉到落下来的炮弹稀疏,没细遂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回头一看,自己所部已经去了一大半人马,只有不足千人随在身后。这些跟上来的兵,大多人身上都有伤,有的甚至浑身浴血。全部人马紧紧聚在一起,炮弹打不到,却极少有人能躲过开花弹的铁屑铁珠。就连军阵最边缘的自己,腿上都被铁片划开了两道口子。宋军的炮弹,可一直是瞄的军阵。
举起手中钢刀,没细遂良厉声喝道:“火炮虽然犀利,我们终究是冲过来了!儿郎们,前方就是宋军,拿起你们的刀,与我一起冲过去!”
一众士卒哄然应诺,没细遂良只觉得血气上涌,浑身无数的力气。
正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闷响,就看见前方的宋军阵中升起一阵阵硝烟。没细遂良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觉得腹部剧痛。用手一摸,感觉到腹部出了一个大洞,血不停地冒出来。
旁边的亲兵吓得哇一声就哭出来,上前捂着没细遂良的腹部,口中道:“太尉,怎么办?怎么办?”
没细遂良只觉得浑身一下子被抽走了全部力气,看着亲兵的脸,骂了出来:“直娘贼,还有炮!”
亲兵转头看宋军阵前,再次升起硝烟,不等反应过来,一条臂膀已经飞出去了。快得甚至都感觉不到痛疼,看了看怀中的没细遂良,已经没有了气息。
杨文广在望楼上看得目瞪口呆。最前面的党项军阵,从炮火中冲出来,离宋军只有不足两百步,竟然在那里停下来,开始整队。宋军阵前的臼炮已经装填好了许久,此时一起开炮,从炮火中冲出来的这些党项人,两轮炮就剩下没多少人了。
集中兵力,攻击一点,对面的讹保忠选择是对的。可面对炮火,要求的是以最快的速度,尽量稀疏的阵形,冲过炮火的封锁线。党项却不是如此,下马成步兵后,一直保持密集阵形,为此不惜牺牲前进的速度。就这么以血肉之躯,硬抗宋军炮火,直至一头撞在臼炮上。
臼炮是宋军营一级的火力,平均每队一门,阵前每个空隙处都有最少两门,几乎覆盖整个阵线。两门轮替发射,就连间隔时间都很短,站在那里整队,不是寻死吗。
杨文广摇了摇头,双方差距太大,不但是兵器不同,就连战法党项也跟不上。平心而论,如果自己跟讹保忠换个位置,突然遇到,又能好到哪里呢?
讹保忠骑在马上,遥望没细遂良部到了宋军阵前被远,突然大部都倒下了。宋军阵前出现在硝烟自在眼里,喃喃道:“宋军阵前还有炮吗?还是他们的枪能打这么远?如果火枪打这么远,这仗还怎么打下去?不可能,从来没听说过宋军的火枪可以打百步之外,那里还有什么炮!”
连奴都逋骑马在讹保忠的身边,看前边的折磨昌祖所部已经离开大军,小声对讹保忠道:“太尉,宋军太过诡异,今日难占到他们便宜。不如暂且退兵,别想稳妥计策。”
讹保忠猛地转身,盯着连奴都逋厉声道:“别想什么计策?今日拼死一战!你立即整顿本部,随在折磨昌祖之后出阵!看看是宋军的炮多,还是我们的人多!对面杨文广不过一万余兵马,我以六万大军对他,排队让他杀,他杀得过来吗?只要冲进宋军军阵,我们就胜了!”
看讹保忠凶神恶煞一般的样子,连奴保忠吓得连连称是,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正在这时,前方宋军的炮火稀疏下来,火炮好似没有刚才那么多了。
讹保忠大喜:“看见没有,你以为宋军的炮用不完么!立即整军,准备出阵!”
王亮站在望楼上,望远镜里看见阵前尸身狼籍,还有许多受伤士卒在地上鬼哭狼嚎,不由吓得有些腿软。这种惨象,自己以前连想也不敢想。作为军人,拿刀拿枪拼杀王亮不怕,但看着这幅地狱景象,能够脸色不变,这种本事王亮还没有机会练出来。
连续发炮之后,宋军的炮位开始轮流暂停,抓紧时间用水冷却炮管,检查火炮状况。讹保忠看到炮火稀疏,是因为宋军在为后面的集中射击做准备。党项军队进入了臼炮射程,给了宋军这个机会。
最前线的臼炮,加上后方曲射的身管炮,党项军队冲过一里宽的死亡封锁线,才有机会面对后面的火枪兵。后边的数千火枪兵,看着前方炮火连天,无所事事,已经有些不耐烦。他们才是战争的主角,却只能傻傻站着,等党项兵杀过来,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第48章 冲不动的军阵()
折磨昌祖一刀砍翻跑回来的没细遂良军阵兵卒,厉声道:“只许进,不许退,回顾者斩!”
说完,带着本部大队,驱赶没细遂良部剩下的人马全力上前,一直向前涌去。
没细遂良在最后被宋军臼炮打中,丢了性命,折磨昌祖都看在了眼里。可他没有选择,只能继续向前。讹保忠说的不是空话,敢后退必被讹保忠斩首。已经到了这里,确实没退路了。
宋军两轮臼炮过后,没细遂良阵亡,剩下的士卒吓破了胆,转身逃跑,又被折磨昌祖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