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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马蒙的案子就可以看出来,地方势力盘根错节,想动他们谈何容易。你要按着法律来,他们可以用各种手段,让你怎么查都死无对证。只有打破这种势力格局,才能真正把案子查清楚。
这些日子,杜中宵除了监督查马蒙的案子,大多心思都花在了赚钱的点子上。办法想了无数,比如继续酿酒,比如用土法制肥皂,诸如此类,最后发现要么不切实际,要么自己记不清方法。最后,还是把心思动到火药上来。制黑火药,让杜中宵现在做到制枪制炮自然不可能,但用来制烟火总是不错。
周围数州河流纵横,盐碱地很多,自古以来就产硝石,天然具有这个条件。
永城县牢里,马蒙看着程县尉恨恨离去,嘴角出现笑意。对看牢房的牢子道:“节级,这两日被几个撮鸟押在巡检寨,无酒无肉,嘴里淡出个鸟来。行个方便,我出去用些酒肉,不等日落就回来。”
牢子陈阳连连摇头:“哥哥莫要胡来!你看县尉脸色,阴得要滴出水来,怎么敢放你出去?且等过几日,风声没有那么紧了,你只管逍遥。若要酒肉,我派人买了回来,你在这里吃便是。”
马蒙看了看牢房,皱着眉头道:“这腌臜地方,如何吃得下,如何处得下!”
陈阳道:“现在州县官员都恼得很,哥哥且担待吧。一会我唤几个人来,给哥哥收拾一番。”
马蒙见陈阳执意不肯,只好算了,口中道:“买酒肉时,顺便唤个姐儿来唱曲。我这几日派州城来的几个撮鸟折腾得狠了,好不容易到了自己地方,自该放松享乐。”
陈阳答应,吩咐个下属,去唤熟悉的刘赛赛。
这些事情这些人做得熟了,混不在意,顷刻间便就安排妥当。这些地方上的城狐社鼠,都是经常犯事的,不时会被官员抓到衙门里来。官员是外人,该打便打,该罚便罚,哪怕是有收受贿赂的,苦头也不会让他们少吃了。他们便跟看守牢房的公吏差役勾结在一起,到了牢里,便跟回到自己家一样。
马蒙的案子是杜中宵和县里的官员看得紧,不然一到牢里,马蒙便就出去了。吃吃喝喝,酒饱饭足回来亮个相就是。这都是地方的日常,人人皆知,独独瞒过县里的几位官员。有的官员不想惹事,哪怕知道了,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任他们去了。
所以州县一旦确定了犯人的罪行,第一件事就是发配到其他州军去。甚至一有大案,便就押到邻近州县审理,便就是这个道理。在这些人的地盘上,想查清楚委实太难。马蒙此案,是因为不管查什么,全都无人证无物证,僵在这里,只好押在县里牢房。
不大一会,有牢子来收拾了牢房,又买来了酒菜,让马蒙享用。喝不两杯,县里唱曲的行首刘赛赛抱着琵琶来,就在牢房里坐了,吚吚呀呀唱曲给马蒙解闷。
正在马蒙快活的时候,他庄的彭主管到了牢里,唱诺问候。
马蒙放下碗,斜着眼睛看着彭主管道:“宋四公那厮,烧了我庵堂,带着赃物不知逃向何方。你们查了几日,可有他的踪迹没有?这厮身上不少金银,必要取了来!”
彭主管道:“官人,宋四公在酂县外面,会合了几个同伙,害了随他来的几个人的性命,已逃得不知去向。听说那几个同伙来自扬州,想是已逃到那里去了。”
第18章 给你放个烟花吧()
杜中宵从案几后起身,走到院子里,看着远处的天空出神。自从自己到了这里,便就案件不断。前天酂县那里又传来消息,说是有三个外地来的人,被杀死在涣河边的芦苇荡里。案子已经移交给州城的司理院,报到这边,让巡检寨注意附近的游手闲汉。
杜中宵有些心烦,自己做官没多少日子,却碰上了好几桩命案,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这个年代的官跟他的前世不同,职责中很大一部分就是刑狱,案子多了烦不胜烦。
正在这时,柴信从外面急匆匆地进来,报道:“官人,夫人从州城过来,已过涣河。”
杜中宵一喜,忙道:“快备马,我前去迎接。——对了,这两日那一带才发生命案,从巡检寨里拣一二十兵丁,一起前去。”
柴信叉手应诺,急匆匆地转身去了。
杜中宵本想再过些日子,才接韩月娘过来。结果这些日子事事不顺,韩月娘又不想在州城多待,便让她提前赶来。大家都不足二十的年纪,突然到了陌生环境里,事事都不适应。有个人在身边说话,日子便就好过许多,这些日子杜中宵有些烦躁。
顺着去亳州的官道,杜中宵迎出去七八里路,才接到韩月娘一行。
韩月娘与贴身女使南儿坐了一辆牛车,由酂县的都头带了几个弓手护送,见到杜中宵,出了一口气道:“这一带路上甚是颠簸,哎呀,可算是快到地方了。大郎,这里是中原腹地,怎么如此荒凉?”
杜中宵道:“五代离乱,这里不知打了多少仗,人户自然少了许多。加上连年打仗,水利失修,年年水涝,可不就成了这个样子。别看这一带地方平旷,其实斥卤遍地,并不适合耕种。”
韩月娘道:“可怜,好好地方荒废成这个样子。这些日子大郎信里不住报怨地方不太平,杀人放火案子不少,其实你又何必操那个心?大郎做官,与其去审那些案子,不如把地方好好地整治一番。这里百姓安居乐业,案子不就少了?”
听了这话,杜中宵笑道:“你这话有见识,若是人人安居乐业,又有几人作奸犯科。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整治地方也要一步一步来。”
韩月娘的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杜中宵。与其天天头痛那几件案子,不如推给地方,自己全心全力去组织垦田。查一个牙人马蒙,杜中宵就感到有心无力,才会烦躁。倒不是他收拾不了这个地头蛇,而是按照正常程序,他很难把马蒙怎么样。如果法外用刑,又总觉得缺了什么。自己多了一千年见识,还得用小手段对付一个地方上的恶棍,难免会对未来的政治前景感到怀疑。
改变一个时代的政治面貌,当然优先发展生产力,在发展中解决问题。但发展解决不了一切,要不然历史上也就不会有新党旧党愈演愈烈的斗争了。除了发展生产力,改变政治基础也必不可少。改变政治基础,改变旧的格局,才能出现新的社会面貌。
对于当地马蒙一案,杜中宵处处感到拘束,便就是这个问题。他才来几天,马蒙在本地经营了多少年,按照旧的规矩,很难奈何得了他。杜中宵要组织垦田,绕这么大的弯子对付马蒙,及其他类似马蒙这样的人,便就是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然除了一个马蒙,还会出现牛蒙,无法根除。
韩月娘的到来,让这些杜中宵压抑的心情缓解了不少,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到了巡检寨。
晚宴过后,送别了前来道贺的寨主何昆等人,杜中宵与韩月娘一起坐在房前,就着月光说些闲话。
讲过了这些日子的一些杂事,韩月娘看着天上的月亮,有些憧憬地道:“就似这般,我们天天待在一起,闲来说些话,该有多好。可自从你一心要考进士,便就聚少离多。等到做了官,想着以后总该会好起来了吧,却不想还是一样。这些日子,我在州城里面,跟其他官员的家眷们聊起来,才知道做官也不容易。现在州里的幕职曹官,多是不但四处奔波,还要守选。现在州里的司法参军,为官十二年,可真正踏踏实实做官的日子,却只有五六年。你猜,其他数年他在做什么?”
杜中宵随口道:“莫不是家里有长辈过世,在家守孝?”
韩月娘摇了摇头:“才不是呢。这人大半的年月,不是在离任赴任的路上,就是到京城守选。你说这种日子多么难熬?唉呀,到时你也这个样子,我们该怎么办?”
杜中宵笑道:“又有什么,我守选也带着你便了。反正家里酒楼三州卖酒,又不会少了衣食。”
韩月娘不说话,托着腮看着天空。过了好一会,才道:“你可不知道,自从你去了京城,人人都知道将来我们是要成亲的,不知多少人羡慕。等到你中了进士,我每次走到外面,都有人远远议论,这是将来的进士娘子,不知道哪一世修来的福气。我自己啊,也是开心得不得了。可等我们成了亲,到了这个地方来做官,却觉得也并不比在家里日子好多少。有时候我就在想,若是你不做官,日子又哪里差了?”
两人新婚燕尔,杜中宵一个人到了永城县,剩韩月娘一个人在州里,举目无亲,让她心幽怨。其实杜中宵到亳州不官,离家不远,又在中原,不知多少同年羡慕。若在官宦人家,该心中庆幸才是。不过韩月娘出身小经纪人家,对官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倒是多了许多埋怨。
杜中宵又能说什么?因为自己京城偶然结识了韩亿,才赚了这么个大便宜。现在想起来,如果自己被派到边远州县,让韩月娘从一开始吃些苦头,不知道会不会好一点。
做官待选是个大问题,再加上这个年代交通不便,任期又短,很多官员算一算时间,真正做官的时间反而不如浪费在路上和京城赋闲的时间长。这个时候虽然还没到官多阙少的程度,但谁都有私心,不想去边远州军受苦,很多时候宁可在京城多等一等,换个近便些的地方,浪费的时间就更多了。
看韩月娘的样子有些幽怨,杜中宵心中一动,对她道:“你从州城到这里,路上奔波不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乘此月明之夜,放个烟火给你看好不好?”
韩月娘展颜一笑:“我听说京城里每到上元之夜,烟花甚是好看。怎么,这里穷乡僻壤也有么?”
“那是自然。这里偏僻小县,钱粮寡少,我还指望着做烟花赚些,好开垦荒田呢。”
杜中宵说完,唤过柴信来,让他跟几个随从拣这些日子制的烟花挑几个来放。杜中宵到底多了一千年的见识,制出来的烟花爆竹比这个年代已有产品好多了。
第19章 应募者()
“哇,好漂亮!”汴河岸边,一个小孩儿看着不远处巡检寨里的烟花,拍着手大叫。
他的父母坐在一边,看着天上的烟花,一起出神。
等到烟花从明亮的夜空渐渐熄灭,中年人叹了口气:“前几年有时在京城,也曾见过烟花。只是那里的烟花虽然热闹,却没有今晚的漂亮。”
他身边的妇人只是温柔地笑,没有说话。
这一家原是泗州人,前些年因汴河上招募船夫,从此在便就在河上飘泊。看看就要进入冬天,依往年惯例,就要进入放冬的时候了。几个月的时间,只靠在京城打零工维生,对这些船上人家甚是难熬。特别是今年夏天孩子的母亲生了一场病,积蓄消耗一空,冬天就更加难过了。在船上听人说永城县这里垦田招人,家主史强下定决心,早早便就来到这里,准备应募。
一家人就在汴河岸边,看着巡检寨的烟花,静等天亮。
第二日一早,问了路途,史强带着一家人来到巡检寨旁的码头,远远就看见茶铺旁招人的榜文。
在茶铺讨了热茶喝了,一家人慢慢等候。不多时,就见两个公人打着呵欠,到了茶铺,取了存在这里的桌子搬到外面,铺开纸笔,坐在榜文下面。
史强急忙站起身,到了公人面前拱手:“小民史强,敢问哥哥这里招人么?”
公人抬头看看史强,指着身后的榜文道:“这里写得清楚,莫不是不识字。——州里揭榜,要在这一带开垦荒田。只要身家清白,均可应募,官给粮米。”
史强不好意思地笑笑:“小的幼时进过两年学,胡乱认得几个字。只怕来得不巧,人招满了。”
一个公人笑道:“现在河里尚未结冰,不到放冬的时候,哪里有多少人应募。既然识字,那就不比一般人,按着从事定的规矩,可以多支些粮米。”
史强听了大喜:“还有这规矩么?着实是意外之喜。”
当下登记了籍贯,公人道:“你既是在河上操舟,可寻个熟识的来,具文作保。若是没有保人,只好在那边暂时搭起来的棚子里多待些日子,等来的人多了,互保之后才能作数。”
史强连连答应,告别两人,到码头那边找个熟人给自己做保人。他在河上多年,多有熟人,包括这一带进京的漕船,押船的军将,多有认识他的。
到了码头边,见到自己家乡一个押船的大将,史强高声道:“苏家大哥,有事麻烦则个。”
说过了自己遇到的事情,史强身上摸出十个铜钱,塞进大将苏亦能的手里:“哥哥拿去吃酒。”
苏亦能口中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