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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文官的身份认同感极强,他们对官员的出身尤其看重,只有科班出身才有资格和他们并列朝堂。
如果哪个人是凭借踢蹴鞠当了官,文官们早就翻天了。
此时校场内两支蹴鞠队正在进行比赛,两队二十四人个个身体灵活,蹴鞠玩得极为熟练。
在校场中间竖有两根杆子,高三丈,两杆间距离约一张,中间接一张大网,在大网中间有一个尺许见方的网眼,叫做‘风流眼’把球踢过网眼便可得分。
两支队伍站在杆子两侧,轮流踢球,球在每个队员中传送一遍,球不能落地,一旦落地就改由另一队踢球,在规定时间内踢入眼中最多一方获胜。
周围围观比赛的太学生有数百人之多,不断的高声叫好。
“孙大牙,还有多少时间比赛结束?”
郑荣泰距球场还有十几步便大喊起来,孙大牙是这场比赛的都部署校正,也就是裁判,旁边还有个副裁判,叫做社司。
孙大牙真名叫做孙大雅,因为长了一对大板牙,所以绰孙大牙,久而久之,他的真名倒被人忘记了,孙大牙对郑荣泰颇为恭敬,连忙上前陪笑道:“衙内来得正好,马上就要结束了。”
太学的蹴鞠队是由太子资助,当然太子只是挂个名,掏钱是郑家的事情,郑荣泰在别的方面被人瞧不起,但在蹴鞠队中却能获得绝对尊重。
孙大牙打量一下李延庆,笑眯眯道:“这位贤弟是新入学的下舍生吧!”
郑荣泰鼻子哼了一声,“人家是上舍生!”
孙大牙顿时恍然,“原来贤弟就是李延庆?”
“正是在下孙兄多多关照!”李延庆笑眯眯地抱拳行一礼。
郑荣泰把孙大牙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我的那批货怎么样了?”
“衙内放心!货已经在路上了,过两天就到京城。”
虽然郑荣泰声音很小,李延庆却听得很清楚,他不由暗骂自己愚蠢,郑胖子明明给自己说过,他伯父就是大宋最有名的香料商人之一,自己还在为香料成本太高、货源不足而发愁,现成的香料大商人就在自己身边,自己竟从来没有想到过。
郑荣泰笑逐颜开走了过来,对李延庆小声道:“这个孙大牙可不简单,各种路子都有,以后贤弟遇到什么麻烦事都可以找他帮忙,这次我伯父的一批香料税款不足,在扬州被扣了,我只花三百两银子,他便帮我弄出来了。”
说好听点叫做税款不足,说难听一点就是偷税漏税,这可是大罪,居然只花三百两银子就摆平了,李延庆着实有点惊讶,太学内还有这么手眼通天的人。
“他是什么背景?”
“他是蔡攸的义子。”
李延庆恍然,原来是蔡京的干孙子,“兄长带我来这里,就是认识他吗?”
“不是!是有更的人找你,我只是顺便让你认识一下这个孙大牙。
“郑兄,我倒想起来真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哎呦!自己兄弟,这么客气做什么,什么事?只要哥哥能办到,眉头绝不会皱一下。”
“其实对你而言是轻而易举,我爹爹开了一家胭脂铺,进不到好香料。。。。。。”
不等李延庆说完,郑荣泰便拍拍胸脯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我回头拿个信物给你,你交给叔父他去京北香药行拿货,那是我们郑家的香药行,想要什么好货都有,按本钱价给,只有市面上香药价钱的三成。”
李延庆大喜,“那就多谢郑兄了!”
“小意思了,要不要我再帮帮你东宫也采购你们店的胭脂,对了,你们胭脂店叫什么名字?”
李延庆得了郑荣泰全力帮忙,他倒不好意思隐瞒了,他低声道:“叫做宝妍斋!”
郑荣泰惊得嘴都合不拢了,“原来宝妍斋是你们家开的,我娘还一个劲夸你们家的香水好呢!不对,你怎么会认识李师师?”
郑荣泰在这些方面反应极快,一下子想到了李师师,“李师师姓李,你也姓李,你们是不是。。。。。。。”
李延庆暗骂一声,这胖子想到哪里去了,他只得扯个故道:“我师父认识周邦彦,是周邦彦帮我牵的线,我其实也不认识李师师。”
“哦!你可答应过的李师师陪我喝酒。”
“改天吧!我再托托周邦彦他安排一下,不过我要提醒你,宝妍斋的秘密别给我传出去,现在只有你一人知道。”
“放心吧!哥哥我一定会守口如瓶。”
‘当!’
钟声响起,蹴鞠比赛结束了,穿黄色武士服的文渊队以二十一比十五战胜了蓝色武士服的文法队,赛场上响起一片鼓掌声。
“他出来了,快跟我来!”
郑荣泰拉了李延庆一把,快步快步向校场边走去,穿黄色武士服的文渊队成员走了过来,纷纷取毛巾擦汗。
郑荣泰走上前,对一名少年恭恭敬敬道:“殿下,我把李延庆带来了。”
李延庆暗吃一惊,这里面居然有个皇子,他还特地让郑胖子找自己来,此人会是谁?
李延庆不由打量一下这个皇子,只见他年约十六七岁,中等,容颜俊美,他身着武士服,更显得他英姿勃勃,仪表不凡。
这名少年皇子也在打量李延庆,只见李延庆健壮高大,浓眉深目,鼻子如刀削一般笔直高挺,目光极为锐利,仿佛能看透自己。
皇子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好感,走上前淡淡笑道:“少君就是相州解元李延庆吧!”
“正是在下!”李延庆平静地答道
郑荣泰连忙拉了拉李延庆的衣服,低声道:“这位是嘉王殿下,第三皇子。”
第三皇子的提醒才使李延庆终于想起此人的历史记录,这位嘉王就是后来被封为郓王的赵楷,历史上唯一的一个皇子状元,原来他也在太学读书。
李延庆连忙躬身行礼,“参见嘉王殿下!”
赵楷微微一笑,“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去茗茶馆坐一坐!”
茗茶馆是位于太学内的一座茶馆,顾客基本上都是太学生,路上,李延庆才知道赵楷并非太学生,只是偶然会来太学踢蹴鞠,今天他是特地来太学找自己。
一行人来到茶馆,茶馆掌柜见嘉王殿下到来,连忙用屏风将大堂一角围上,形成了一个独立空间。
赵楷笑着摆手道:“李少君请坐!”
“多谢殿下!”
宋朝皇族和平民倒不像明清时那样沟壑难逾,很容易相处,礼仪也不森严,尤其是对读书人,基本上都能做到平等相待。
李延庆在赵楷对面坐下,郑荣泰属于皇亲国戚,他也坐在一旁。
掌柜给他送来香茶,赵楷喝了口茶,沉吟片刻道:“我看了少君的解试卷子,少君对于女真人的分析令人动容,我想再具体请教一下少君。”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京城相聚()
女真人建立金国的消息直到今年初才传到汴京,监察御史李纲立刻上奏朝廷,相州解元李延庆在去年便在解试卷子提到了女真建国,虽然李延庆人微言轻,大部分朝臣都对他不屑一顾,认为他的狂生胡言,但李延庆的那篇问策还是在小范围内引起了部分朝臣,赵楷就是其中之一。
他注视着李延庆问道:“你在策论中提到了女真建立金国,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
李延庆淡淡一笑,“金国建立是前年的事情了,虽然辽国极力封锁消息,但纸岂能包住火,这个消息早通过各种渠道流入大宋,我在相州听几个辽国商人谈及,如果朝廷能保持警惕,建立完善的情报网,绝不会到现在才知道消息。”
“此话怎么说?”
“很简单,我相信河北各处驿站的消息都很灵通,如果朝廷能赋予驿站情报搜集,当这个情报一出现时,驿站立刻上报朝廷,然后朝廷则派人去核实,晚则两月,快则一月,朝廷就能知晓辽金之间的一切动向,说到底,还是因为朝廷对辽金情报漠不关心所致。”
赵楷默默点头,他知道李延庆说得对,如果朝廷肯在情报上下点功夫,去年就不会出现战略误判,耗钱粮百万贯派童贯率大军北上,现在又得撤军回来,劳民伤财,费钱费力,这个亏空还不知道怎么弥补。
“我父皇一直把赵良嗣提出的联金灭辽方略视为国策,但我看少君在问策中却直言,女真人才是大宋的心腹之患,提出了‘助辽灭金,其后灭辽’之策,我想知道,少君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李延庆不慌不忙道:“我可以把辽金比作狼,辽东比作狼群,现在的狼王是辽国,但年年皇权内讧导致辽国垂老之态尽显,早已没有了一百多年前的雄心壮志,尽管个别契丹贵族依旧野心勃勃,但辽国整体而言早已无力南侵,就像一头老狼王,尽量守住自己的地盘和妻女。
而金国则是一头刚刚长大的年轻之狼,野性凶狠,一心想咬死老狼王,成为新的狼王,一旦金国取代了辽国,女真人就是一百多年前的契丹人,锐气十足,野心毕露,它会象老狼王那样守成,安分守己吗?”
李延庆一番话分析得入木三分,令赵楷慨然叹服,他又不解地问道:“那为什么父皇和众多大臣都愿接受联金灭辽为国策呢?”
李延庆微微叹了口气,“百年国仇岂是一时半会儿能抛掉,檀渊之盟的耻辱已在宋人心中扎下了根,仇恨蒙蔽了双眼,很多人都看不到垂老的辽国其实是大宋的屏障。
草原霸主不断更替,这已是千百年来的定律,但每次草原霸主更迭,都会给中原王朝带来深重灾难,从匈奴到鲜卑,从突厥又到回鹘,从契丹又到未来的女真,无一不应验,一旦女真铁蹄南下,被和平滋养了百年的宋军又拿什么抵挡?”
李延庆见赵楷忧心忡忡,便笑着安慰他道:“但愿我只是危言耸听!”
赵楷当然知道李延庆所说并不是危言耸听,只是安慰自己,他也叹息一声,“我一定要找机会劝说父皇,不管他爱听不爱听。”
李延庆只是笑了笑,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大宋积弱百年,除非出现汉武帝那样的雄才伟略之君进行强力改革,重新进行利益分配,才有可能逐渐扭转弱势,连心怀壮志的宋神宗赵顼都无力改变宋朝弱势,最后郁郁而终,更何况是历史上以昏庸出名的赵佶呢?
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解决之策,更不用说一个少年皇子。
这时,外面一名陪同宦官催促道:“殿下,时间不早,该回府了!”
赵楷点点头,他已认可李延庆见识高博,自己应该多听听他的高论,这时,他想起一事,笑问道:“李少君可会骑马射箭?”
李延庆微微一笑,“学过几天,勉强可为!”
赵楷大喜,连忙说:“每年春秋两季,父皇都要督促皇子外出打猎,勤练弓马,我后天要去西郊狩猎,不知少君是否愿意同行?”
李延庆想了想便笑道:“愿陪殿下出猎!”
“那就一言为定,我后来会派人来找少君,一早出!”
赵楷起身走了,郑荣泰挠了挠头,嘉王居然没有邀请自己,不过他立刻明白问题所在,自己太胖了,根本无法骑马,勉强郊游还可以,哪里能跟随他们打猎,他心中顿时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不由暗暗狠,“老子也要减肥骑马!”
.......
次日一早,李延庆回到新桥父亲的住处,刚走进院子,便看见了正在水井旁打水的喜鹊和青儿,两人同时看见了李延庆,顿时惊呼起来,喜鹊就像一只真的小喜鹊一样飞奔而来,一头扑进他怀中,激动得浑身抖,青儿跑了几步,却又停住脚步,不敢看李延庆,低下头局促不安地揉搓衣角。
李延庆心中也十分欢喜,连忙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喜鹊离开了李延庆怀抱,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昨天下午到的,我们是坐船过来的,小官人,我不能坐船,晕得厉害!”
“哦!青儿晕船吗?”
“我。。。。。我还好。”青儿胀红了脸,有点害羞地答道。
这时,李延庆有点感觉不对,菊嫂怎么没有和自己打招呼,他看了看厨房,却没见菊嫂的影子,他不由奇怪地问道:“菊嫂没和你们一起来吗?”
喜鹊吞吞吐吐道:“小官人,菊嫂嫁人了。”
李延庆一愣,“嫁给谁了?”
“顾三婶给她做媒,嫁给了小钟叔,就是上个月的事情,老爷还给他们主婚。”
李延庆半晌没有说话,李钟是族长李真幼弟,三十岁出头,去年妻子病逝,留下一个三岁的孩子,家里还算殷实,而且菊嫂是顾三娘的侄女,由她做主也无可厚非。
但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李延庆心中着实有点不高兴,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