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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尺宽,行人纷纷从小道过去。
汤正宗轻轻纵马过去,岳飞、王贵和汤怀也连忙催驴跟上,李延庆骑在最后,他的小毛驴见同伴奔远,焦急地迈开四蹄奔跑,李延庆顿时手忙脚乱,惊呼道:“慢点!慢点!”
哪知毛驴欺生,非但没有放慢,反而撒欢快跑,李延庆躲闪不及,从马车边缘擦过,皮裘被马车勾住,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从毛驴身上摔下,翻滚进了旁边的麦地里。
麦地里有厚厚的积雪,李延庆没有受伤,却十分狼狈,头上、脸上、脖子上全是积雪,皮裘也被撕开一个小口子,这时,马车上有个小娘子焦急喊道:“爹爹,有个小哥哥掉进田里去了。”
一名跟在马车后的中年文士连忙翻身下马,上前替李延庆拍去身上的积雪,歉然道:“车辕太宽,挂了小哥衣服,很是抱歉!”
中年文士看得清楚,还是自家马车挂住了这孩子的衣服,孩子才摔下来,李延庆见他温文儒雅,看起来似乎学识渊博,心中颇有好感,便摆摆手,“我没事,夫子不用歉疚!”
说着,李延庆看一眼马车上的小娘子,只见她年约四五岁,梳着双平髻,长得唇红齿白,瓜子小脸,弯弯细细的长眉,一双灵动俏丽的眼睛,手中拿把小宫扇,正满脸关心地看着自己,倒是一个小的模样,只是想到自己在她面前狼狈地摔下毛驴,李延庆脸上顿觉没有面子,拔腿向自己的毛驴追去。
“蠢驴子,给我站住!”
小娘子饶有兴致地望着李延庆奔远,见他追上其他几个小郎打打笑笑,小娘子便好奇地问道:“爹爹,路上这么多积雪,他们这是去哪里?”
中年文士看了看四周,笑道:“他们应该是去小汤河看雪景。”
“啊!娘说过那是相州最美的雪景,爹爹,我也要去!”
“爹爹今天有事,下次吧!”
小娘子红嘟嘟的小嘴一撅,不高兴道:“每次都是下次,我都攒了几十个下次了。”
中年文士着实疼爱小女儿,他见时辰还早,看看雪景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便笑道:“好吧!我们去前面调头。”
。。。。。。。。。
李延庆一行岔到另一条官道,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小汤河,他们站在一座桥上,向桥下远处眺望,不远处就是小汤河著名的雪景区了。
和周围一片白茫茫的单调雪原不同,远处小汤河两岸分布着一片片落错有致小树林,将平坦的雪原勾勒出了一条柔和而起伏的耀眼曲线,将可以望见的树木都变成了巨大的或玲珑的银珊瑚。
小汤河象一条美玉铺砌而成的玉带,在树林里蜿蜒曲行,树林内还弥漫着薄薄的纱雾,金黄的阳光穿透树林,使纱雾被渲浸得像一片展开的透明的红纱。
去景区只能步行,小桥上停满了游人的牛车和畜力,汤正宗笑道:“你们去吧!我来给你们照看毛驴。”
“大伯不去吗?”李延庆问道。
汤正宗呵呵一笑,“我已经看了无数次了,这次就不去了。”
王贵和汤怀已急不可耐地奔了下去,岳飞还在等着李延庆,“庆哥儿,快点!”
“大伯,我们先去了。”
“跟着人流走,别走散了。”汤正宗在后面大喊。
李延庆和岳飞沿着小桥旁的一条小路下去,跟着人流向东而去,今天来看雪景的人不少,大多集中在小汤水南面,北面人倒不多,景色一点也不比南面逊色。
李延庆和岳飞小心翼翼走过小河冰面,钻进了北面一片玉树琼枝的世界.....
景色虽美,但禁不住寒意渗人,李延庆和岳飞游赏了小半个时辰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那两个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李延庆和岳飞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王贵和汤怀的影子。
“五哥,我们分头找吧!你走南面,我走北面,等会儿在桥那里汇合。”
“好!”岳飞答应一声,便向小汤河南面走去。
李延庆沿着北面树林中的一条小道慢慢往回走,他的腰被马车重重划了一下,刚才没有感觉,这会儿开始火辣辣的剧痛起来。
李延庆走到一处游人稀少的空地,他找块大石坐下,慢慢揭开小衣,只见腰部有一条长约半尺的血痕,虽然没有流血,但红肿得有一指高,格外地触目惊心。
“啊!”
旁边传来一声惊呼,李延庆连忙放下小衣,只见从旁边树林内走出来几人,最前面是一对父女,正是那辆马车的主人,后面还跟着几个随从。
中年文士老远看见了李延庆,便过来看看,不料正好撞见李延庆子察看伤情。
中年文士快步走上前,“你居然受伤了我看看。”
在他身后,穿着皮裘绿裙的小娘拉着父亲的衣服,探着头,一脸关心。
“我没事,只是一点擦伤!”李延庆连忙摆手。
中年文士却不管他,拉开他的手,掀开小衣察看,李延庆无奈,只得扭过头去。
“爹爹,周围都淤青了!”
听到小娘惊叫,李延庆一回头,才现小娘子就凑在自己伤口前,他连忙放下小衣,“没事了,我要回去了!”
他转身便走,中年文士却一把拉住他,“我车里正好有伤药,上点药,消消淤肿,否则伤情要恶化的。”
他不由分说,拉着李延庆便走,李延庆无奈,加之伤口愈加疼痛难忍,不上药确实不行了,只得跟着中年文士向小桥走去。
......
车厢里,一名中年文士的随从用一种气味芬芳的草药给他伤口抹了薄薄一层,又用狗皮膏药小心翼翼给他贴上。
岳飞站在车门前,关心地望着李延庆,李延庆向他咧嘴笑了笑,又转头,却见王贵和汤怀正围小娘子搭讪,争先恐后地吹嘘自己的英雄事迹。
李延庆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两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先躺着别动!”
随从他,下了马车,快步向主人走去。
中年文士正在和汤正宗说话,见随从下来了,中年文士连忙迎上问道:“他伤情怎么样?”
“启禀大官人,伤情还是很严重,幸亏上药及时,再晚一点就要溃烂了。”
汤正宗也上前问道:“可以骑毛驴吗?”
“恐怕不行!”
随从摇摇头,“他现在只能平躺,骑毛驴、走路都不行,看看明天能不能好一点。”
“这可怎么办?明天他要参加童子会决赛了,少了他,我们必输无疑。”
汤正宗异常担心,又问道:“明天上午他可以坐起来吗?”
“这个我不敢说!”
中年文士道:“这样吧!我送孩子进城,然后找个治伤的大夫给他看看,休息一夜,伤情应该会好转。”
汤正宗无奈,也只能这样了,“先回客栈,我去请千金堂的张德良,他在汤阴看外伤最有名。”
李延庆无法再骑驴,只得躺在马车内返回县城,汤正宗则带着岳飞三人骑驴跟在马车后面一同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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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本家小娘()
为减缓颠簸,马车走得很慢,李延庆躺在软软的被褥之上,身上也盖了一床被褥,腰部的疼痛感也开始缓和了,伤口处传来一阵阵清凉。
身旁坐着一个面容清秀年轻仆妇,正全神贯注给李延庆缝补破开的皮裘,李延庆歪了一下头,看到了坐在上方的小娘,她正在看王贵送给她的,看得入了迷,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病人。
“你上面的字都认识?”李延庆惊讶地问道。
“嗯!”小娘答应一声,却没有放下书。
旁边仆妇笑道:“我家姑娘不仅识字,还会写诗呢!连老爷都夸她写得好。”
李延庆又看了看小娘,见她看书入迷,便慢慢闭上了眼睛,车厢里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暖香,他打了个哈欠,有点昏昏欲睡。
小娘忽然放下书,歪着头问道:“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没什么,喜欢这本书吗?”
“喜欢!我喜欢红孩儿,白白胖胖的三岁孩童,居然有那么大的本事。”
李延庆哑然笑道:“书只是说他像三岁孩童,实际上也是个几百年的老妖怪了。”
“你叫庆哥儿?”小娘又好奇地问道。
“是那两个家伙告诉你的?”李延庆没好气问道。
小娘嘻嘻一笑,“他们还说你会写诗做词,尤其擅长对对子,我出个对子你来对一对。”
“你也喜欢对联?”
“平时无聊对着玩,我来出上联。。。。。。”
小娘想了想道:“掀书静对千竿竹。”
李延庆笑了,这幅对联他是知道的,便对道:“伏枕凭听万籁风。”
“花底离愁三月雨。”小娘又出一联。
“这是晏殊的诗,下联应该是,楼头残梦五更钟。”
“不错!不错!”
小娘欢喜得直拍掌,“那你也出一个上联我来对。”
李延庆想了想笑道:“我出一个有趣的对联,上联是:南岳庙死个和尚。”
小娘一呆,噘起小嘴说:“这是什么?这般俗气,我可不会。”
李延庆微微一笑,“那我说下联吧!下联是,西竺国添位如来。”
他刚说完,车外便传来中年文士的大笑,“有趣啊!这幅对联真是妙极。”
小娘却生气地用小粉拳捶打车窗,“爹爹居然在偷听!”
“爹爹不是偷听,爹爹是想看看李少郎的伤势好点没有,不过听你们在对对子,那应该好转了。”
李延庆连忙道:“多谢夫子的灵药,伤口已经不疼了。”
“那好,我就放心了,九娘李少郎休息吧!”
“知道了。”
小姑娘嘴上说知道了,但兴致却一点没减,又掩口小声问道:“你姓什么?”
“姓李。”
“啊!我们是本家。”
“你也姓李,叫李九娘?”
“九娘是乳名啦!人家叫九真。”
“李九真,这个名字不错,看来你应该有很多哥哥姐姐吧!”
“嗯!长兄快三十了,明年进京参加科举,我侄女都比我大三岁,真令人惆怅啊!”
李延庆‘噗!’的笑出声来,这个小娘还真是可爱。
“不跟你说了,我要看书了。”
小娘又拿起书,看了一会儿,却移开书偷偷向李延庆望去。
李延庆闭上眼睛,马车辚辚而行,车内的温馨气息令他浑身放松,渐渐地睡着了。
。。。。。。。。。。
入夜,游玩了一天几名学子都十分疲惫,早早便熟睡了,汤记客栈内十分寂静,掌柜也上床睡了觉,只有一名守夜的伙计坐在柜台内打瞌睡。
距新年已不到一个月了,客栈的生意也了淡季,汤记客栈内客人不多,只有前院住了一半,后面院子基本上都空着,只住了李延庆他们几人,今晚姚鼎家中有点事,不住在客栈,整个院子只有他们四人。
大约到了一更时分,院子的围墙上出现一个黑影,他动作很快,借着大树滑下来,无声无息地向姚鼎的房间摸去,这是一个小蟊贼,在新年前后,这样的小蟊贼最为活跃。
他用一根铁棍撬开了窗户,观察了片刻,确认了房间无人,这才动作灵巧地翻进了房内。
小贼很有经验,他先将门窗反锁,又将一块布挂着窗户上,遮蔽光线,将后窗打开一条缝,便于被现时及时逃生。
一切安排妥当,他才点燃一根火折子,在书桌前寻找,他很快便在书桌下面找到了一个大包,里面有三个大袋子,袋子上写得有标识,‘卫南镇学堂题’、‘汤北镇学堂题’和‘羑里镇学堂题’,小贼大喜过望,他要的就是最后一个袋子。
他迅取出里面的题目,逐一过目,一连看了三四遍,大致记得差不多了,这才把题目小心翼翼按原样放好,塞回大包内,他将房间恢复了原样,从后窗翻出,迅离开了客栈。。。。。。
羑里镇学堂住在县北的八方客栈,这是汤阴县最大的客栈,可以住两三百人,羑里镇学堂也包下了一座院子,虽然夜已经深了,但院子里依旧灯光明亮,学子们和他们师父在忙碌地准备明天的辩试决战。
羑里镇学堂的师父姓6,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连续几天的辩试使他显得有点疲惫了,但明天的胜利,他还是强打精神,和学子们商量明天的出题战术。
通过两轮比赛,6师父现李延庆是鹿山学堂的核心人物,而李延庆最擅长对联,所以他决定明天不出杂考,只出默经、问诗和即作。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外面有人找,6师父快步出去,不多时,他兴奋异常地拿着一只信封进来,对学子们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