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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上京城内只剩下两万余士兵,士气低迷,军心崩溃,不断有士兵脱去军服逃入民间,而上京城的防御体系也被摧毁,南城门被烧掉一半,而北城两里长的宫墙也被烧得坍塌了数百丈,可以说宋军随时可以进城。
宋军在一里外扎下大营,大营将整座城池团团包围。
李延庆站在营门前注视着上京城,他感叹地对众人道:“六年前,金兵包围汴梁,至今记忆犹新,可怎么也想不到,六年后我们却包围了上京,这就是让人无法抗拒的天意啊!”
刘錡异常佩服主帅二桃杀三士之计,只用一纸投降条件书,就成功挑起了金国的内讧,这才真正高明的权术手腕,果然是上兵伐谋。
刘錡有些不解问道:“最近一年金兵衰弱得迅猛,都帅,这又是什么缘故?”
这不光是刘錡的疑问,几乎所有大将都有这个困惑。
李延庆微微笑道:“我们打个通俗的比喻,金国就像一个暴发户,吞并了辽国,原来的穷小子突然阔了,然后挥金如土,只知道挥霍享受,却不懂得开源节流,他又闯进隔壁大户人家抢了一通,把大户人家值钱的东西砸得稀烂,只带走几个铜钱,后来钱挥霍得差不多了,他又跑来大户人家,结果什么都捞不到,反而被打得屁滚尿流,这个时候他暴富获得的财富花光了,所以就露出了寒酸贫穷的本来面目。”
众人都大笑起来,“原来现在的金国才是它的本来面目啊!”
李延庆又问道:“我问问大家,大户人家最值钱的是什么?”
众人沉默片刻,岳飞笑道:“应该是人吧!”
李延庆点点头,“岳都统说得对,最宝贵的财富是人,如果金国进入河北时秋毫无犯,爱护百姓,维持秩序,那么他得到的将是源源不断的税赋,这就是他们战争的支撑,可惜强盗就是强盗,财富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足够的人口支持,这就是进金国兵败的根源,说到底还是国力远远不如大宋。”
正说着,一名士兵奔来道:“启禀都帅,营门外来了一名金国使者,不是上次那个了。”
“让他进来!”
片刻,士兵领进来一人,李延庆认出此人,正是几次出使大宋的萧仲恭。
“原来是萧侍郎,别来无恙啊!”
萧仲恭上前跪下泣道:“金国已灭亡在即,恳求殿下宽恕百姓,不要大施杀戮。”
“城内是谁做主,小皇帝还活着吗?”
“完颜宗隽和完颜习泥烈做主,小皇帝还活着,但伤情非常严重,其他宗室都死得差不多了,自相残杀,真是作孽啊!”
李延庆点点头,“你回去告诉完颜宗隽,限他们一个时辰内率军出城投降,否则我大军进城,鸡犬不留!”
萧仲恭连声答应,“卑职这就回去!”
萧仲恭心中焦急,立刻骑马返回城内禀报。
半个时辰后,上京城南城大开,一队队金兵出城投降,他们脱去盔甲,放下兵器,在宋军士兵的引领下来到一片旷野里坐下。
在两万士兵投降后,二十几名金国宗室和大臣出来了,数百人死在内战之中,这是仅剩下的四名宗室和二十余名官员,当然,也有不少官员逃离上京,不知所踪。
在队伍前面是一名十二岁的少年,正是金国皇帝完颜亶,他是被抬着出来,数百名乱军杀入皇宫抢掠,他被一名士兵一刀刺穿了身体,虽然没有死,却属于重伤,能不能熬过去还是问题。
其他大臣都光着上身,匍匐跪在李延庆战马前,完颜宗隽高举金国玉玺喊道:“金国愿投降大宋,永为臣奴!”
一名亲兵上前接过玉玺,李延庆点点头问道:“上京城内还有多少百姓?”
“还有十余万百姓!”
这时,完颜亶声音低微道:“恳请殿下饶恕百姓,一切罪过由我来承担!”
李延庆见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奄奄,生命力已经衰竭,估计熬不过今晚。
李延庆便道:“你们可知道草原联军在临潢府为什么还不撤兵吗?”
众人脸色大变,他们不怕宋朝,就怕草原联军,那些人比狼还要凶狠,落入他们手中,那真是生不如死了。
李延庆又道:“除了辽阳府和上京的人口外,其他各地人口草原部落都要抢走,所以上京城内人口愿意南下辽阳府,那就立刻南下,如果愿意被草原部落抢走,我也没有办法。”
李延庆对二十余名金国官员道:“你们进城去通知吧!”
二十余名官员心惊胆战,他们飞奔进城内通知城内百姓,五万宋军随即进城,开始搬运金国的国库中的物资,金国虽然衰败,但内库依然有数百万两黄金和千万两白银,主要抢自辽国和宋朝。
可惜光有金银,却没有相应的物资,这些金银也就成为摆设了。
当草原军队即将杀来掠夺的消息传来后,上京城百姓恐慌万分,纷纷携家带口向辽阳府逃去,官道上很快便出现了浩浩荡荡的逃亡队伍,两万宋军骑兵护卫着他们南下。
王贵望着官道上长达十几里的上京百姓,问李延庆道:“都帅打算如何处置这些金国百姓?”
李延庆笑了笑,“辽国府那边大概有二十余人,这里有十五万人,加上其他地方逃来辽阳的,最后大概有五十万人左右,我之前收集过情报,五十万人中以契丹人和汉人占大多数,女真人其实只有三成左右,等草原军队西撤后,这些人一部分北迁,一部分就留在辽阳种田为民。”
“那这些降军卑职该怎么处置?”王贵又看了一眼远处投降金兵问道。
李延庆冷冷道:“先进行甄别,去过宋朝的金兵一律处死,没有去过宋朝的士兵发配去辽阳府开采铁矿,三年后还他们自由!”
“卑职明白了!”
当天晚上,金国少年皇帝完颜亶在宋军大营内伤重不治而死,年仅十二岁,李延庆改封他为渤海郡王,准许以王爵之礼下葬。
而就在这时,一个令人愤怒的消息从北面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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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夜灭室韦【大结局】()
大帐内鸦雀无声,众将战战兢兢,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见都帅这样大发雷霆了。
起因大家都知道了,室韦部违反了去年签订的盟约,不等宋军南撤,大酋长阿鲁卡便出兵去上京以北横扫女真各部,屠杀青壮,抢掠财富和女人。
如果室韦部仅仅是性急,李延庆倒也可以原谅他们,但室韦部抢掠的三万余女人中,有四千余人是金兵从河北掳掠的宋朝女子。
一名宋军兵曹参事带着二十名士兵赶去室韦部交涉,要求室韦部将宋朝民女交还宋军,阿鲁卡非但没有答应,还认为上京以北土地都是室韦部的故土,这里的土地和人口都是他们财富。
最后将参事和二十名宋军士兵全部剥光衣服,呼为剥皮狗,赶出了室韦大营。
这个羞辱让李延庆如何不愤怒。
不仅仅是羞辱那么简单,还有更严重的问题,室韦部竟然要占领金国的土地。
这时,李延庆对众将道:“王贵、刘錡、曹猛三人留下,另外张恺也留下,其他都回去休息吧!”
众将退下,刘錡劝道:“都帅不要生气了,狠狠教训他们就是!”
李延庆却冷笑道:“其实我倒很感谢室韦人的羞辱,否则我还真没有杀他们的借口。”
众人面面相觑,王贵吃惊道:“这件事教训便可,没必要杀光他们吧!”
“你们不明白这件事严重程度啊!当初签署的盟约中写得很清楚,草原各部掠夺人口后退回漠北草原,金国的土地以及草原以北,包括北海在内的土地都是大宋所有,阿鲁卡在盟约上签字画押,现在他却公然撕毁了盟约,如果不用雷霆打击手段,其他草原民族也不会遵守盟约,只有杀光他们,才是最好的震慑!”
鸿胪寺少卿张恺道:“就算如此,也要和其他草原各部及时沟通才行,以免误会。”
李延庆点点头,“这就是我让你留下的缘故,明天我派五千骑兵护送你去临潢府,和其他草原各部说明情况,不是我李延庆翻脸不认人,而是室韦部触犯了我的底线,非杀不可。”
“微臣明白了!”
“你回去准备一下,我会写封亲笔信让你带给其他各部。”
张恺行一礼退下去了。
李延庆对刘錡道:“我有个特殊的任务交给你。”
刘錡躬身行礼,“请都帅吩咐!”
李延庆展开一张草原地图,指着东北方向一座湖水道:“这里是北海,在北海南面的草原上生活着几支小部落,你带三万骑兵过去,将这几个部落的老老小小全部斩尽杀绝。”
刘錡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李延庆淡淡道:“前年我在终南山遇到一个隐士,他告诉我,我灭金后,还会再和室韦部发生冲突,到目前为止他都说对了,他还告诉我,北海南面的某个部落将来会统一草原,成为中原的威胁,所以我们必须先下手,铲除这个隐患,宁可错杀三千人,也绝不放过一人!”
虽然刘錡感觉都帅纯粹是在胡扯,但军令不可违,他连忙抱拳答应。
这时,李延庆又对王贵和曹猛道:“剿灭室韦军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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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室韦一出兵之时,李延庆便得到了乃蛮部的通报,室韦部出兵是擅自行为,和其他草原各部无关。
就在室韦部出兵的同时,李延庆也派出了斥候队监视室韦部的所作所为。
王贵和曹猛率领三万步兵和三万骑兵一路骑兵北上,五天后便抵达了室韦军的老巢,女真部屯河猛安,两百年前,这里曾属于室韦部的一个重要部落,后被女真人所占。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宋军步兵并非一定是步行,他们只是作战时采用步兵阵型,但在长途行军也同样可以使用马匹为脚力。
王贵大军首先和一支宋军斥候汇合,在他们的带领下找到了室韦军的驻地,三万室韦军驻扎在一处山窝里,四周都是大山,中间是一片方圆数十里平地,周围有树林,有河水,室韦军在这里搭建了数千顶大帐。
山顶上,王贵和曹猛远远眺望十几里外的室韦军大营,一名斥候部将道:“他们前些天分头出去抢掠,带回来大量的财富和女人,昨天聚齐了,可能明天又要分头出去。”
“大营是怎么布置的?”王贵问道。
“南面一半是士兵的宿营地,后面一半是仓库,马匹和抢来的女人也住在后面,大概有一千士兵看守。”
王贵拾起一块石头,在泥土里画了一个圈,然后在中间一切为二,笑眯眯地看了看曹猛,“如何?”
曹猛点点头,“老规矩,我负责统帅骑兵!”
王贵笑道:“反正功劳一人一半,随便你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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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室韦军大营内灯火通明,喧嚣声不断,三万士兵都放纵饮酒,大营边的空地上点燃着篝火,士兵们正在烤肉,滋滋冒油,大帐里不时传来士兵的狂笑声,中间夹杂着女人的哭泣声。
在数里外的树林内,三万宋军骑兵在等待着时机。
“都统,我们杀上去吧!”几名年轻统制愤怒地低吼道。
曹猛回头瞪了他们一眼,“这是战争,不是让你们去充英雄!”
几名年轻统制都不敢吭声了,曹猛眯着眼睛盯着敌军大帐,时间一点点过去了,篝火慢慢熄灭,喧闹和狂笑也消失了,室韦军大帐终于安静下来。
时间已经到了两更时分,出击的时机到来,曹猛令道:“赵武!”
“末将在!”统制赵武上前抱拳行礼。
“你可率七千骑兵截断敌军前营和后营,绝不允许敌军抢去后营牵马,其中两千骑兵负责给我剿灭后营的一千看守士兵,得手后射三支火箭!”
“卑职明白!”
赵武随即率领七千骑兵绕路向敌军大营无声无息奔去。
曹猛又对其他将领道:“出战的时机来了,一旦信号升空便出击!”
众人立刻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只片刻,敌营方向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三支火箭腾空而起。
曹猛战刀一挥,大吼道:“杀啊!”
万马奔腾,从树林中杀出了出去,向熟睡中的三万室韦军迅猛杀去。
这时,王贵率领的三万步兵也将整个山窝围困如铁桶一般,敌军休想逃过他们的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