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话未说完,长木修突然宽袖一甩,只听帐外一声低吟后,又传来一声闷响。三人迅速掀开帐帘大步走出,但见一名士兵模样的人双眼圆睁,口吐白沫,须臾便断了气。
原来方才帐外竟有人偷听,孙策心头余悸未平,但闻长木修冷冷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此人在帐篷外站立多时却一声不吭,想必应是袁将军派来监视少将军的细作罢。还请少将军今后一定注意,营帐周围必要派专人巡视,切莫像这般粗心大意了。”
见四周无人,大乔颤声怒嗔道:“就算真的是细作,你也不能就这样把他杀了罢?三两日间若是无人传信回去,袁术岂不更对孙郎心生猜忌?”
长木修大笑几声,朗然回道:“大乔姑娘果然对少将军轻重。两位不必担心,一旦曹军有所行动,袁将军便会寝食难安,届时必定连早已定好的围剿少将军的计划都顾不上,又如何会去管区区一个细作的死活。二位好自为之,修告辞,烦请问令妹好。”
说着,长木修对孙策和大乔一揖,而后便一甩宽袖,扬长而去了。
一道残阳铺在清水河中,经过一整日的舟车劳顿,周瑜终于带小乔来到了宛陵。
小乔分毫未觉疲累,好奇地四下张望。周瑜见她清亮的眼波里倒映着如火夕阳,低声轻问:“你没有来过宛陵罢?”
小乔笑容绚烂,眉眼弯弯十足可爱:“不算上小时候被拐那次的话,我从未出过庐江郡呢。”
小乔未曾出过远门,却二话不说,随自己来此处寻山,周瑜深感责任重大,愈发不愿她吃苦受累,打马道:“从南城门进去不远,就是我从父家。你安心住下,好好休息休息,明日我去集市置办些登山的东西,后日一早,我们再出发。”
小乔乖顺地点点头:“见了你从父,我该怎么称呼呢?”
周瑜不解,偏头问:“小乔姑娘为何要纠结于此?”
小乔脑中浮现出女子随夫君见公婆时,娇羞问如何称呼的画面,小脸儿比夕阳更红,矢口否道:“不不不,我可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瞎想!我只是,不知道该称呼你从父为明府还是太守,这才问你的。”
小乔少女心动,思虑良多,周瑜自是无法体会那些小心思,笑回道:“我从父为人随和,从不苛待小辈儿,等你见到就知道了,实在不必拘束。”
周瑜这般坦荡,反而让小乔有些失落。不管怎么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周瑜的家人,一定不能莽撞,小乔轻抿薄唇,又问:“你的从父是伯父吗?”
“我从父其实就是我的堂伯,他的父亲与我祖父是亲兄弟,先父去世后,族中大小事皆是从父在张罗。前几年战乱加时疫,我的堂兄堂弟先后离世,家中小辈只剩我一人了。从父生怕我也有个好歹,这几年便格外留神照顾我。”
“所以他才总催你续弦娶媳妇罢”,既然知道周瑜现下没有续娶的打算,小乔便放心大胆地揶揄起他来。
果然,周瑜一脸尴尬,欲言又止道:“对了,小乔姑娘,一会儿若是我从父说些什么奇怪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毕竟,我从未带姑娘来找过他,加上他老人家最近心急”
看到周瑜这般窘态,小乔差点笑出声,她赶忙忍住,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说话间,两人进了城。时下宛陵亦在闹山越匪患,全郡之内实行宵禁,太阳落山之际,街道上已行人寥寥。周瑜快马加鞭,载小乔来到城南处的白墙乌瓦宅院前,叩门三两下,便有老仆开门相迎,见到周瑜,老仆十足开怀,一面牵过骏马,一面向内堂通报道:“大人!郎君来了!”
不多时,头发花白的老妇搀扶着六十上下的老者走出,二人皆是宽衣博带,儒雅精神。不消说,这二位便是周瑜的从父,时任丹阳太守的周尚与夫人。周瑜赶忙携小乔上前,礼道:“从父,伯母,见你们身体这般硬朗,公瑾就放心了。”
小乔亦乖巧行礼:“见过周大人,见过夫人。”
诚如周瑜所料,周尚与夫人的注意力根本未放在他身上,而是一道齐刷刷地望向小乔。周老夫人拉过小乔的手,眸中光辉闪耀:“这孩子”
小乔以为被误认,赶忙解释道:“夫人,那个,我是女的”
小乔这话,惹得周老夫人掩口轻笑:“这孩子真有意思,你生得这么俊俏,伯母怎会看不出来?”
周瑜看他二人神色,就知道他们一定是想歪了,赶忙泼冷水:“这位是小乔姑娘,乔蕤大将军的次女。我带她一起来,是想让她帮我调查线索。劳烦伯母为她安排间上房,莫要委屈了客人。”
周老夫人眉眼间满是过来人的了然:“放心吧,在伯母这里,必委屈不了她。”
语罢,周老夫人带着小乔向后堂走去。明明是两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小乔却感觉有些羞赧无措,这才明白为何周瑜在城外那般嘱咐自己,她转身冲周瑜一笑,周瑜亦回了个无奈的笑容。可这落在两位老人眼中,分明就是眉目传情啊!
周瑜随周尚一道走入堂屋,案上早已备好了餐饭,周尚团身坐下,张罗道:“你伯母忙活了一下午,才做了这几个菜,都是你爱吃的。现下还是我们公瑾有面子,平日里无论我说什么,那老太婆都不肯下厨给我烧一口菜,今日我可是占了你的光喽!”
父母去世后,周瑜已多年未有过如此温馨之感,他喉间一涩,举盏道:“从父伯母身体康泰,是公瑾的福气。”
周尚抚膝叹道:“孩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知道,我与你伯母,对你没有旁的要求,只希望你没灾没病,平安一世。咱们周家虽非钟鸣鼎食之家,却也有几分薄田一点威望,横竖能支撑我们在这乱世里生活下去。我现下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你能找个知冷知热之人,陪在你身边,总好过你一个人孤苦伶仃,连天冷了都不知道添衣罢。”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面对老人家殷切期待的目光,周瑜不忍驳斥,只道:“缘分未到,等到有合适的姑娘,公瑾一定”
“我看小乔姑娘就不错,模样好,人也机灵。她爹虽在袁术帐下,却也是个刚正不阿的汉子。若非对你情深义重,人家姑娘也不会随你大老远来查什么悬案。婉丫头殁了两年了,你再重情,也不能一直这般耗着罢,你过得不好,那丫头在九泉下能安心吗?”
每每有人提及续弦娶妻,周瑜心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便会被再度揭开,鲜血淋漓。乱世如斯,不知哪一次别离便会是永别,周瑜只觉自己已再也经不起那般离殇。若是早晚会失去,不如从未拥有过,也好过到头来,还是只剩他一个人。可这些话,周瑜不能告诉周尚,更不愿老人为他担心,他赶忙压下心中的伤怀,挤出一丝笑意:“从父说的是,公瑾记下了。”
这孩子还是跟从前一样,孝敬恭顺,从不忤逆。可他老头这些话,这孩子究竟听进去了几分,周尚心里并没有把握。
明知强求无用,周尚垂眸叹息,操起手转言问道:“对了,伯符那小子现下如何了?”
与从父攀谈罢,周瑜未着急回房歇息,而是在回廊飞檐下踱步徘徊。
虽远离寿春数百里,周瑜却仍对孙策十足挂心,不必说,现下孙策正处在一个玄妙的关节点,袁术和曹操必然还会有动作,不知今日情形如何,孙策又是如何应对。正胡思乱想之际,周瑜竟走到了小乔的房间外。烛火透过窗棂,在明纸窗纱上投影着她完美无瑕的轮廓,长睫毛低垂,琼鼻尖翘,好似是在读书。
周瑜不由自主地走上前,轻轻叩门:“小乔姑娘”
听到周瑜的声音,小乔欢欣上前开门,四目相对一瞬,周瑜却是大窘,避过身去,赧然道:“姑娘怎的只穿着亵衣。”
车行一日,难免有些疲累,小乔用过晚饭后就褪了外裳,散了束发,方才听到周瑜的声音,一时欢喜竟然忘了,她赶忙躲回屏风后,穿上披风才又走出:“反正衣服也厚,也没露什么,你就当没看到吧。”
周瑜这才走入房间,尴尬地捡起案上的书卷:“姑娘在看诗?”
小乔点头应道:“正看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想着现下的乱世,倒是十分应景。听说你自幼熟读四书五经,你喜欢哪一篇?”
“小时候读书,无非是父亲让学什么,我就背什么,谈不上什么好恶。倒是姑娘喜欢这击鼓篇,让周某有些意外。”
“我不喜欢这篇,只是凑巧读到罢了。我最喜欢的诗,是越人歌里的‘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小乔说着说话,忽然害羞起来,这后两句拉长的尾音,反而更令人徒增联想。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周瑜似是感受到了小乔的弦外之音,许久才应道:“我知道”
第110章 宛陵一日()
长木修离去后,孙策找人迅速掩埋了细作的尸体,而后招来蒋钦、周泰,吩咐他二人专排一支小队负责自己寝帐及中军帐等核心要害部位的巡逻守卫。见出了这挡子事,蒋周二人皆不敢怠慢,俯首领命,疾步退下安排。
孙策亦不耽搁分毫,交待罢二人后,马上赶回帐里,安抚老将情绪。此番远征江东,四百匹战马本已捉襟见肘,现下更是只剩不足十匹,只够孙策与几名老将代步之用,如此穿小鞋之举,实乃兵史罕见。消息传开,士兵们免不了怨声载道,压力自然而然转到几位老将身上。
孙策方走到帐门口,便听黄盖大怒道:“袁术那老贼简直欺人太甚!现下我们连粮草都拉不动,又何谈渡江作战!”
程普此番倒未像先前那般冲动,沉声道:“公覆,你莫要心急,少将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们在这里怨天尤人也解决不了问题,眼下还是要想想如何才能获取马匹啊。”
黄盖哼道:“获取马匹?哪有那么简单?此一去途径刘繇、王朗的地盘,皆与我等为敌,百姓历经战祸,连田地都荒芜,又如何能养得起战马?”
见两位老将辩得凶,韩当即刻化身和平使节,劝道:“两位将军别吵了,吵也无用,还给少将军添堵。两位经验丰厚,现下应当多想想,如何帮少将军稳定军心啊!”
听韩当如是说,孙策猜到这样无意义的争论已持续了不止一个回合,他刻意一咳,掀帘而入。
“少将军!”见孙策到来,所有人立即停止了争论,齐齐抱拳一礼。
孙策摆手示意免礼,随便捡了个蒲团坐下:“今日张修来的突然,又是直接传袁大将军口令,我确实无法拒绝。只不过,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去江东,没有袁术旧部束手束脚,我等反而可以放手一搏,大闹一场。朱将军,劳烦你起草一份文书,就说我孙伯符先平祖郎再克庐江,眼下要渡江打吴地去。凡是有志男儿,想要建功立业的,皆可投我麾下。今后凡属我治下郡县,只要家中有人参军,便免除赋役,如备齐武器、铠甲和马匹者,直接晋为队领,自带粮食逾一石者,直接晋为主簿”
众将听闻孙策此计,皆不由拍案叫绝。孙策笑道:“多亏方才黄将军提醒,我才能想出此计。要知道百姓荒种,并非地不产粮,而是赋役过重。这份通告,劳烦朱将军令人抄写个百十张,于附近各县闹市张贴,好令其家喻户晓。”
计划已定,朱治便马不停蹄地开始操办。当日下午,附近诸乡的闹市中便有许多人围观起贴出的告示。只是围观归围观,百姓中却无人响应,时不时有人对着告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一脸茫然。
贴出告示的吕蒙见此,脑中浮现出周瑜给他和哑儿讲学时,自己脸上的迷茫神色,他即刻了然,清清嗓子,大声地宣读。原来,百姓们大都是目不识丁的农民,故而光看告示不会有什么反应。只是吕蒙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硬着头皮按照朱治所授读音生记下来,不免磕磕绊绊。即便如此,在听到“免除赋役”四个字之后,方才还雅雀无声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男丁们争先恐后开始排队登记入伍,甚至有人为了先后顺序打作一团。
听闻招兵之计奏效,孙策紧锁的眉头终于略略舒缓。只是,与曹操结盟兹事体大,还牵扯到前线征曹的乔蕤,孙策寻来吕蒙,吩咐道:“我嘱咐你几句话,你快马加鞭赶去宛陵,告诉公瑾”
吕蒙翻了孙策一眼,踟蹰道:“少将军,我去不了,我”
吕蒙话未说完,就遭孙策劈头盖脸一通臭骂:“混球臭小子,还没让你干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