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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他长女,让乔蕤”
“够了”,长木修一脸不耐烦,“你当我不知道你揣着什么心思,好好开你的望春楼,不要轻举妄动。”
姬清妖娆起身,纤纤玉指抚了抚长木修的俊脸,似笑非笑道:“姐姐只是逗弄你两句,你却恼了,真是可爱。只是莫只顾着说我,你姐姐我可从未动过真心,又是谁一直陷在对那毛丫头的心思里,不能自拔呢?”
见长木修面色铁青,姬清不再与他废话,发出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大步走出了暖阁,“哐”地一声合上了木门。
长木修身体里的寒症复被冷风勾起,呛咳良久方休,他面颊潮红,眸子里却闪过几丝笃定决绝,抬手将身侧白玉棋盘上对阵的“帅”子吃掉,恨道:“万事皆在我意料之中,唯有她”
今冬风雪犹胜往昔,巢湖上人鸟俱寂,雾凇沆砀,天云水山一色,苍茫又寂寥。老宅里,庖厨中的一缕烟尘化在了漫天风雪中,凝作霜雾,更添清幽寒意。一众人等不畏严寒,守在客房外,为大乔悬心,甚至未察觉光阴流转,黑夜退尽,已近晌午时分。
客房旁侧的书房里,周婶奉来一盆清水,放在木案的一角。小乔乖乖坐在木案旁,两只小耳朵却立着,时刻细听着大乔的动静,直到周瑜拉过她的双手,小乔才遽然回身,透过蒸腾的水汽,看到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将自己的双手按入铜盆中,细细擦拭着,冻裂的疮口脱落尽黑鸦的污浊,在清澈的水中漫散思缕血痕,赫然绽放瑰丽绚烂,如少女的心事。
本应有皮开肉绽的痛楚,小乔却只觉心下一颤,分毫未感觉到疼。周瑜为小乔洗净了手,拿起案上的干布让她擦干,而后再用药酒,为她缓缓涂抹着伤口。小乔这才感觉一阵刺骨的痛意,不由“嘶”的一声,一缩小手。
周瑜见小乔吃痛,俯身轻轻吹着她的伤处,耐心地一点点继续为她处理伤口。他温热的呼吸如兰清冽,又如东风拂过杨柳,让小乔筋骨酥软,她垂下红如盛放蔷薇的小脸儿,不敢去看周瑜,可铜盆中亦是他清俊的倒影,小乔忍不住痴痴凝望。
初见他那年,仲春正好,汤山满是盛放的桃花,灼灼其华却不及他半分夺目。现下三载时光荏苒,他的身量愈发修长紧实,俊俏绝伦的面庞棱角分明,更添了几分偏坐金鞍决胜千里的气魄,与孙策动静相宜,曜然出尘,再也无人能与他们相匹敌了。
小乔这般想着,心头不禁又添丝缕怅惘,她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得周瑜说道:“我知道乔夫人担心伯符,不肯将有孕之事告知于他,怕他在沙场分心。可你总不该瞒我,我难道不体恤伯符,不担心乔夫人吗?昨夜多亏你们来居巢寻我了,可若是我带着婶婆与哑儿去了丹阳,你和乔夫人怎么办?”
周瑜澄澈的嗓音虽在说着训诫之语,却温和宜人,透着担忧。这种被他放在心上的感觉很令人回味,但小乔明白,他更担心的是大乔的安危和孙策的子嗣,她小脑袋一偏,哽道:“我是不该由着姐姐的性子,可她真的太在意姐夫了,事事以他为先,我根本劝不动她,只能尽自己所能保护她我真的特别后怕,若是昨日来敲门你不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见小乔红了眼眶,周瑜万般不是滋味,宽慰道:“是我不好,那日若未直接回绝你要腰牌的请求,或许能看出你的为难。不过你不必太担心,方才听周婶说,稳婆觉得,乔夫人虽瘦弱,却胎位端正,应当还是好生下来的。”
明明已经上完了药,周瑜却只顾安抚小乔,未留神自己还捉着她的手,待回过神来,两人如触电般登时分开。周瑜讪讪的,岔话道:“对了,这几日,你没见过长木修罢?”
这话问得小乔一头雾水:“修哥啊不,我这几日未见过长木修。”
“以后也不必见了”,周瑜话音方落,只听隔壁传来了几声微弱却洪亮的婴儿啼哭。
两人对视一瞬,小乔先反应过来,飞快地跑了过去,却被周婶拦在了客房门口:“小乔姑娘,乔夫人刚生产,万万受不得凉,你且稍等会子,莫要心急!”
不知是天寒还是急躁,小乔在廊下直蹦,踮着脚尖高声问:“几位婆婆,怎么样了?”
门板内传来鲁肃府上两名婆妇欢愉的笑声:“得了个小丫头,生得特别漂亮!”
“我姐姐呢?我姐姐如何?”
“夫人无碍,只是太累了,这会子没力气说话了。”
听闻大乔母女平安,小乔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喜笑颜开,放松了点起的脚尖,却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周瑜心中的阴霾亦是云开雾散,他解下裘皮大氅搭在小乔肩头,而后走下石阶,招呼庭院中雪地里同样开怀的鲁肃道:“子敬兄辛苦,我们烫壶好酒,好好喝一杯罢。”
丹阳驻军处,长史张昭处理罢公务,明月已沉下西窗,他才欲起身舒活两下筋骨,又有军报传来,而送信的正是留在此地学认字的吕蒙。
见这两份信笺分别来自会稽与居巢,张昭赶忙拆开信筒,急急读罢,捋须笑得十足开怀,他提笔欲书,迟疑一瞬后,却将两封信笺重新封号,交回给吕蒙:“去吧,居巢的发去会稽,会稽的发去居巢。”
吕蒙不明所以,却知道张昭持重,不似孙策和周瑜那般好性子,也不敢问,拱手抱拳退了下去。
待吕蒙离去,张昭倏然敛起了笑意,一双精眸里闪过一丝难安:孙策已活捉王朗,攻克会稽郡,又喜得贵女,实在足以令人欢欣。可福祸相依,这欢欣背后又怎会没有危机?且不说旁的,袁术屯兵徐州,其势力远胜于孙策手下的寥寥数万军队,见孙策得了江东这块肥炙,他怎会不动心呢?
几日后,年关如约而至,绵亘多时的风雪终于停了,巢湖上冰皮乍解,又是一派江南湖光山色。
水天相接之处,横着一道长长的堤坝,如眉黛般装点着碧波无垠的湖面。去岁,正是因为周瑜与鲁肃修建的这坝,巢湖未再发洪灾,百姓们得以足粮越冬,自然感激不尽,新年一早便扶老携幼,来老宅拜年。
鲁肃亦带着幼子前来,看到如是多乡亲向周瑜恭贺新春,佯装吃气对一侧的小乔道:“小乔姑娘,你看看,同样是修堤筑坝,鲁某一点也未少出力啊,奈何百姓不记得我的好,还管那坝叫‘周郎堤’,而不叫‘鲁郎堤’,当真是气煞人了!”
小乔已至十五岁将笄之年,她拆了总角,将长发梳成垂髾,不饰金银,清纯又绝艳,令人移不开视线,咯咯笑着揶揄道:“即便是要以鲁大人命名,也当是‘鲁伯堤’罢?”
周瑜站在檐下谢客,看小乔巧笑嫣然,引得众人频频侧目,心下颇有些不是滋味,朗声打断了两人的谈笑:“婉妹,婶婆的汤快做好了,你去端去与乔夫人罢。”
小乔不疑有他,娇声一应,接过周婶手中的汤碗,挞着绣鞋向客房走去。待小乔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周瑜才转头对鲁肃道:“子敬兄,请。”
鲁肃与周瑜相识数年,从未见他有过分毫的无礼,更别提盲目打断别人的话。鲁肃不由怔忡片刻,才高声一应,抱着幼子向堂屋走去,自言自语道:“太阳莫不是要打西边出来了”
第134章 清扬婉兮(二)()
孙策活捉王朗后,以礼相待,甚至劳动张昭赶来,苦口相劝,愿王朗能为他所用,即便王朗不愿,孙策也未苛待他分毫。
逼近年关,孙策不欲百姓多受疾苦,命程普黄盖务必在几日内肃清会稽境内王朗残部,又命韩当朱治开仓济民。不出半月,孙氏便得到了会稽百姓与士族的拥戴。
是日,孙策收到周瑜的亲笔信笺,拆开细读,信内将大乔不愿孙策分心,隐瞒身孕离开驻地,后在回宛城路上受惊早产,于居巢诞下一女之事写得清楚明白,孙策看罢,却足足愣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像个小孩子般,傻傻地笑了起来。
乱世群雄逐鹿,是男人的沙场;生儿育女,则是女人的鬼门关。想到大乔对自己的心意和受到的苦楚,初为人父的兴奋喜悦缓缓淡去,被丝缕的酸涩心痛取代,溶入了周身血液中。
几个月前,她时常干呕难受,夜夜难眠,自己却信了她的欺瞒,以为她只是脾胃不适。他说过,要守护她一世,却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不在她身侧,他无法想象,生产那一刻那瘦削的小人儿会有多害怕。想到这里,孙策只觉心头如有尖刀剜过,眼眶一热哽咽不止,健壮的肩背颤抖不已。可他身为一军主帅,再大的痛也只能忍着,孙策紧紧攥着装有大乔发丝的荷包,放在薄唇间,眼泪终于还是不可抑止地滚落下来。
他多想即刻策马飞奔去,守在她的身侧,却被军中大小事务羁绊,寸步难行。不知过了多久,孙策终于克制住情绪,起身走到西窗前,视线仿佛已横绝山巅,一眼望向了千里开外的居巢。
快了,就快了,待到下次相见时,他就能给她和他们的孩子一片安然沃土,让她们安心度日,再也不必颠沛流离,再也不必离开他身边了。
两日后,在居巢休养的大乔收到了孙策的来信。向来嫌写字麻烦的人儿,此一次竟洋洋散散写了三两千,惊呆了卧榻旁侧抱着小外甥女戏耍的小乔:“我的天呐,姐夫这是写了‘孙伯符兵法’吗?”
听了小乔的打趣,大乔颇为不好意思:“孙郎猛然知道自己做了父亲,惊讶又高兴,难免话就多了些。”
那日大乔生产后,小乔听了两位婆婆的话,焦急要看小外甥女,可她从未见过方出生的孩子,见婴儿浑身红皮双眼紧闭,吓了一跳,不明白为何说这孩子漂亮。现下大半个月的功夫过去,这小丫头长大了一圈儿,早产的亏虚补回来了不少,白白嫩嫩,粉雕玉琢,双眼又大又亮,睫毛长而密,琼鼻小巧坚挺,像极了大乔。小乔爱不释手,成日里抱着,疼如心肝,倒是帮大乔省了许多气力。
大乔看罢这封长信,嘴角挂着一丝甜蜜笑意,柔声对小乔道:“婉儿,我有事找周公子,你帮我请他过来罢。”
小乔以为大乔应是为孙策传话,一口应承,轻轻放下小外甥女,便要出门去。大乔复唤道:“婉儿,今天中午的鱼汤我没怎么吃,这会子有些饿”
小乔偏头笑道:“姐姐吃得太少了,我这就热了给你端过来。”
不多时,周瑜便来到了客房外,青瓦屋檐上不时滴下融化的雪水,沾湿了青衣儒裳,他踟蹰一瞬,未上前敲门。
虽说他与孙策情同兄弟,可大乔是孙策的夫人,又在坐月子,自己贸然前去,实在是无礼。但他转念一想,大乔亦是懂礼之人,既然让小乔来寻自己,定不会令人难堪,于是开口轻唤:“乔夫人。”
木门内,大乔应道:“周公子请进。”
周瑜推开虚掩的门扉,见大乔果然不顾地上寒凉,穿戴齐整坐在软席上。看到周瑜,大乔礼道:“在此处叨扰周公子多时,此次若非得周公子照拂,我姐妹母女三人只怕早已没了性命。大恩不言谢,便不多做作了,往后周公子若有用得着小女子的地方,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周瑜赶忙回礼:“乔夫人这话倒是生分了,我与伯符自幼一处,在周某心中,乔夫人如同亲嫂,实在不必如此客套。”
“今日收到孙郎来信,说公子会与我们姐妹一道去吴郡?”
“往后周某便在伯符麾下任职,等夫人出了月子,便由周某送你们一道回去。”
大乔点点头,笑得十分温柔:“今日特意求公子过来,乃是有个不情之请。再过两日,便是我妹妹的生辰了。婉儿今年是将笄之年,原本该好好操持一番,可我现下这个样子,父亲与孙郎又不在身边,能否劳烦周公子,为妹妹买一只钗来,让她能礼数周全的过这个生辰”
即便大乔不提,周瑜也一直都记得正月十五是小乔的生辰。将笄与及冠一样,皆是成年大礼,周瑜自不会委屈小乔,拱手应道:“乔夫人放心,周某一定好好为令妹操持。”
语罢,周瑜起身退出了客房。大乔撑着身子退回卧榻,只觉钻心的寒气从足下涌起,她赶忙用碧色织云锦被将自己裹紧,明媚温和的眼波里却闪过一丝狡黠。
不只是她罢,这老宅里老老少少,皆察觉周瑜待小乔极好,可这种好,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正月从初一到十五皆是年下,是日上元佳节,亦是新年的第一个月圆之日。晌午饭后,周瑜便带着小乔一路去往县城集市,两人在卖土产处逛了好一圈,为大乔选了几只乌鸡补身。小乔显得十分兴奋,抱着小竹筐来回翩跹,周瑜好笑又无奈,将买来的瓜果蔬菜一应交与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