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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梧摆摆手,“不急,下午再看一次大潮,明日回去也来得及。”
朱唤儿和耶律弥勒嚷着下午还要观潮。
当然,另外一个原因是等待彻夜未归的李巨鹿。
谢盛堂哈哈一笑,“那某便先行一步。”
李凤梧挥手,“谢都知慢走,恕下官不远送了。”
眼睛很尖,觎见了谢盛堂衣摆上的几滴血斑,不着痕迹的笑了,看来今早跟着谢盛堂去周家庄的那位大内高手,也步了昨夜那位大内高手的后尘。
这位谢都知也是心狠手辣的人物呐。
谢盛堂不着痕迹的提了提衣摆,两人相视一眼,很有默契的笑了。
待谢盛堂走后,李凤梧问身旁的朱唤儿,“巨鹿还没消息?”
“没呢。”
李凤梧不由得暗恼,李巨鹿这货做什么去了,一夜都不归来。
昨夜李凤娘走后,东方秦川便现身了,带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说在来的路上查探到金人的踪迹,跟踪之后在周家庄现三十个金人细作高手。
而且窥听到,这些金人细作和李道家族一个在秀州某个县衙担任主簿的庶子有联系,得知了两位皇子观潮的行踪。
李凤梧当即就断定,这必然是赵惇的手笔。
一番思忖后让东方秦川去将这群金人细作灭了,又不放心,担心走漏风声被赵愭抓住把柄,让李巨鹿随后跟了去。
这件事不管没生,若是被赵愭抓住把柄,倒霉的只有赵惇一个。
但是现在把柄在自己手上,又经过谢盛堂这一出,传到官家那里去,赵惇和赵愭都要被官家怀疑,无形之中打击了两位皇子。
当然,更重要的是怕这件事生后,官家受到兄弟相残这种丑闻的打击,从而选择立储来杜绝这种后患。
所以绝对不能让赵愭知晓。
所以赵十九必须死。
只是李巨鹿这货怎的一夜未归,若说和东方秦川两人被联手被三十个金人细作高手反杀,李凤梧是有点不信的。
况且谢盛堂一大早就出门,必然是去周家庄落实,他衣摆上的血迹也说明,金人三十个细作绝对已死,否则才会杀人灭口。
那么李巨鹿这货去了哪里?(。)
第一百零九章 天子之困()
下午观潮后,估算时间,出发到临安城门已经关闭。
反正西辽使团要后天甚至大后天才抵达临安,李凤梧也不急,干脆继续在盐官镇住下,反正有美女陪着,况且巨鹿这货还没影踪。
皇子走了,李凤梧住进了客栈最好的院子。
在一颗树下,看见不少斑点血迹。
应是昨夜被李凤娘鞭打的两个丫鬟所留,李凤梧暗暗惊悚。
这个李凤娘有暴力狂趋向。
一个神经病,一个暴力狂,也是没谁了。
正在和耶律弥勒、朱唤儿喝茶聊天的功夫,院门口出现个瘦个子男人,鼠头鼠脑的探了半边身子,问道:“可是李家小官人。”
李凤梧招招手,“我是。”
那汉子跑进来,“有人让我给你带个消息,说他的事情已经办完,有事要先回临安,叫你不用等他了。”
李凤梧笑了,“是不是个很高大很黑的人?”
那汉子露出一丝后怕,“是啊是啊,他还说我带了消息给小官人后,会有重赏。”
李凤梧挥挥手,示意弥勒给他些会子打发了。
等这人走后,李凤梧陷入沉思,李巨鹿遇着什么事了,需要这么着急回临安?
早上谢盛堂问自己要赵十九的尸体,这件事和那个叫赵十九的大内高手有关系?话说,赵十九的尸体哪里去了?
只有回到临安见了李巨鹿才知晓。
……
……
傍晚时分,谢盛堂终于赶回大内。
换了衣衫,洗了把脸,这便去垂拱殿见大官。
赵昚看见谢盛堂归来,放下手中那本奏呈,敲了敲略略有些浑噩的脑袋,闲话家常一般说道:“回来了。”
谢盛堂行礼,“老臣回来了。”
赵昚示意他免礼,“怎么个情况?”
谢盛堂示意左右退下,垂拱殿无人之后,才说道:“事情有点复杂,老奴也有些搞不明白。”
从老臣到老奴。
赵昚愣了下,隐然有不好的预感,“说说看。”
谢盛堂将他所见所听的具体情况说了一遍,当然,亲手杀死赵二十一的事情还没说,那要等后面见机,是否需要告诉大官。
赵昚听完后没有说话,额上青筋暴突,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拳,因为用力连关节都在发白,甚至在轻颤,眼眸里光彩泛散。
没有愤怒。
脸上尽是哀戚之色。
作为太子三十年,赵昚没遇见过什么对手,如今的恩平郡王,也只是短暂威胁过他一段时间,而且他早被立储,若无大错,几无人动摇他的储君地位。
虽然没经过腥风血雨的争储,但赵昚读史甚多,又为太子三十年,如今当上了天子,又怎会不知道皇子们为了争夺皇位会不择手段的事情。
只是临到头了,终究还是感觉有些痛心。
都是我的亲生儿子。
为何就一定你死我活,为了储位,兄弟之情已无法羁绊一丝么?
赵昚许久许久没有说话,谢盛堂吓得大气不敢不一口。
良久,赵昚才叹了口气。
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缓缓而无力的问道:“还有谁知晓此事?”
谢盛堂忙道:“秘书少监李凤梧知晓,那个叫李巨鹿的黑炭头也应该知晓,三十个金人大概就是死在他手上,嗯……”
赵昚心里波澜起伏,李凤梧,朕要感谢你啊。
虽然这件事就算爆发,两位皇子中的一位也不一定会死,但毕竟是骨肉相残的丑闻,若是传扬出去,我大宋将被四夷耻笑。
堂堂文明大宋皇室,竟也有此等腌臜,朕还有何颜面于世。
李凤梧知晓算不得什么,他那个恶仆李巨鹿只听他的,也不用担心,但是听谢盛堂的意思,还有其他人?
“还有谁?”
谢盛堂老实交代:“还有赵十九和赵二十一。”
赵昚嗯了声,“赵镰的两人么……”脸色有点不郁,谢盛堂你怎么办的事,这点事还需要我教么,这种事情仅限于你我,李凤梧两主仆知晓便可。
谢盛堂慌不迭道:“赵十九应该死在了李巨鹿手上,赵二十一……请大官恕罪,老奴自作主张,在周家庄将他处理了。”
赵昚心里松了口气,“嗯。”
并没有追究谢盛堂杀人的罪名,当然也不会追究李巨鹿杀了赵十九。
谢盛堂犹豫了下,还是将自己杀赵二十一的情形说了一遍,说完之后静待官家批复。
听说赵二十一甘心赴死,赵昚动容了一下。
思索一阵,“十九和二十一的后事你去办,因公殉职,赵镰那边,朕会亲自给他说……嗯,赵二十一有个儿子?若他岁数到了,送进太学去罢。”
赵镰是谁,就连谢盛堂都不知晓。
谢盛堂也怀疑过,这个赵镰很可能是另外一位内侍都知。
内侍近班都知有四位,左都知,副左都知,右都知,副右都知。
不过这种事自己知晓了也没好处。
答道:“才十岁。”
赵昚便道:“此事你记住,今次先赐他个将仕郎。”
谢盛堂忍不住真情流露,“老奴替二十一谢大官厚恩。”
才十岁便是将仕郎,以后进入太学,再参加科举,就是参加锁厅试,前途一片光明,赵二十一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
赵昚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惜了两个镰子。
待谢盛堂去办事后,赵昚忽然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盯着虚空,心里乱如麻。
这件事究竟是谁想杀谁。
是惇儿想杀愭儿,还是愭儿想杀惇儿?
无论怎样,真相都已经被埋没了。
金人细作已死,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赵十九也尸首无踪,况且赵十九很可能也不知道真相,李凤梧那个恶仆李巨鹿自己是知晓的。
杀三十个金人细作,真不算难事。
也许赵十九赶到,三十个金人细作已全数毙命。
这恐怕是李凤梧故意的。
否则他不会那么晚才告诉谢盛堂,就是要让这件事情的真相被埋葬。
如此说来,李凤梧小子这一手确实让人省心。
如果自己知道真相,怎么办?
势必要打破大王平衡的局面,这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最好的自己也不知道真相。
赵昚忽然悚然惊心。
现在自己需要平衡,李凤梧便努力为自己保持平衡,当有一天不需要时,李凤梧是不是也会将这真相大白于天下,就算不大白于天下,告诉自己的话,也能影响立储。
毕竟,如今唯一知晓真相的只有李凤梧,和那个罪魁祸首。
这小子竟然将自己的心思揣摩得如此之透彻?
又想起这小子自污的事情来,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至少这小子能被自己掌控,所以并不用担心他会反过来咬自己一口。
对他,自己是彻底可以放心了。
就算他是某位皇子的人,自己也可以重用。
目前看来依然不清晰。
庆王府这两日并没有任何动静,赵愭和赵惇似乎更不可能。
长叹了口气,不得不服。
如果李凤梧听话,那真是我赵昚的肱骨之臣。(。)
第一百一十章 狗咬狗的乱局()
在皇城即将关上之后,谢盛堂有点晕乎乎的。>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自己离开垂拱殿,便让人去办理诸事,顺便要确保赵十九那个目盲妹妹的安全和生活,自己的想法是若她愿意,将她送入大内云韶府。
凭她的琴艺,足以衣食无忧。
只不过派去的人带回来个让谢盛堂无言以对的消息:这位目盲琴师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谢盛堂有些茫然,然后有些吃惊。
这么巧?
赵十九刚死在盐官镇周家庄,这边他的妹妹就消失了……
知晓赵十九之死的人只有两人。
自己和李凤梧。
赵二十一也是知晓的,但赵二十一根本没时间做这些事就死在了自己手下。
那么赵十九妹妹的去向只有一个可能:李凤梧处!
想起今日在盐官镇,自始至终都没见到李巨鹿,想必是这个黑炭头先一步回到临安,将这位目盲琴师带走了。
想到这谢盛堂深呼吸了一口气。
赵十九或者也和赵二十一一般,临死前请求李巨鹿照料他妹妹罢。
如此说来,自己也不用担心了。
李凤梧这小子有的是钱,照顾以为目盲琴师貌似不难……话说,就怕这小子对这位目盲琴师生出龌蹉之心啊。
转念一想,赵十九那尊荣,他妹妹估计也没多少姿色。
罢了。
进入云韶府也不见得是她的幸福,目盲,就算有自己照拂一二,也少不得要受人欺负,毕竟云韶府那块并不是自己所管,而是右都知的职权。
云韶府,就是明朝设置的教坊司前身,负责皇家歌舞器乐。
只不过如今属于内侍省,明朝的教坊司属于礼部。
……
……
邓王府上,今夜有两位贵客。
张杓,钱象祖。
张杓自然代表自己,而钱象祖却代表着钱家,毕竟要避嫌,钱端礼没有什么事情,也不好经常让女婿府上跑。
毕竟是东府的副相,跑得勤了,总会给人留下话柄。
赵愭郁闷的饮了一杯酒,说道:“张侍郎,你这计划是不是有什么漏洞,被老三看出来了?”
张杓也饮了一杯,沉默了一阵才道:“应该不是,你说谢盛堂早上消失了一段时间,我估计这件事和谢盛堂有关系。”
赵愭自以为明白了什么,“你是说谢盛堂制止了那三十个金人细作高手?”
张杓点头,“很有可能。”
“可是我们提前布置,都没查到金人细作的下落,谢盛堂怎么知晓的?”
张杓放下酒杯,没有解释。
主要是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白痴。
钱象祖一见情形不对,慌忙圆场道:“我们查不到,谢盛堂能查到,只能说明恭王殿下一直防备着我们,却没防备着谢盛堂。”
赵愭恍然,并没有察觉张杓的异状,点头,“难怪如此。”
张杓默不作声,总觉得这一次观潮,李凤梧老实得有点过分了,唯一有点异常的就是李巨鹿消失了一夜,而且据临安眼线的消息,李巨鹿今日在临安城出现过。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赵愭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