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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当民间知晓,东宫里的太子病危之后,临安骤然繁闹起来。
每日都有无数婚娶。
这个时候也没人去管黄道吉日了,赶紧成婚了事,免得太子一死,大家都得给他守丧。
这便出现了鲜明的对比。
民间处处闻鞭炮,大内却处处尽哀戚。
这一夜赵昚难以入眠,于是起床,换来谢盛堂,“盛唐,陪我出去走走吧。”
谢盛堂慌忙从小太监手上拿过披衫,给大官披上。
赵昚紧了紧,“才初秋而已,怎的这么冷了。”
谢盛堂黯然。
大官是心冷——太子病危,太医的话说,很可能是熬不过去了。
估计太子这一死,之前那位为太子开药的几个翰林太医,都得跟着去陪葬——原因很简单,今日去诊脉治病的太医看过药方后,最终得出的结论,竟是用药过量!
堂堂大宋的翰林太医们,都是些大国手,竟然出现用药过量,从而导致大宋的储君陷于病危,十条命也不够杀啊!
这样的庸医,哪还有资格为皇室效劳。
万一今后大官病了,岂非也要死在你们这群庸医之上。
他们还好意思喊冤?
大官大赦天下,当然不可能包括这些翰林太医。
谢盛堂恼怒的道:“都是庸医误人啊!”
赵昚走在前面,闻言沉默了一阵,才道:“是啊,庸医误人啊!”
不知道为何,赵昚想起了当年自己登基时候,父皇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人皆言庸医误人,然你将为大宋天子,你须谨记,庸医误人,是小我私事耳,却要知晓庸君不仅误人,更误国!”
可是现在呢,庸医误的人是太子。
和误国有异乎?
赵昚只觉得心里越发寒冷。
忍不住冒出一个让自己都觉得难以接受的想法,太子真的是被庸医所误吗……(。)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太子之殇2()
太子病危。
继上皇夫妇,官家和皇后去探望之后。
其弟赵恺,请求过官家的旨意后,来到了东宫。
赵恺只身一人。
来到太子寝殿前,院子里有一群翰林太医。
却在不远处有人独立。
赵恺看着那个站在院子里水榭旁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沉默了一阵,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很难过?”
水榭如画。
前面水池里的游鱼翻滚。
年轻人二十七八,五官沉厚,岁月过早的在他身上纹下了痕迹,眼角即使不笑,也有缕缕鱼尾纹。
听出了庆郡王的声音,却没有回头。
淡淡的说了个“是”。
声音有着一股难以言语的情绪在里面。
那种情绪,似乎是解脱。
又似乎是失落。
但更多的,或者是那难以品味的绝望,期间还有一丝丝的惘然。
赵恺默然,“太子只是病危,张参知何必如此。”
此人正是张杓。
张杓没有立即说话,良久才道:“是啊,只是病危而已,并没有变成现实。”
赵恺莫名其妙。
什么现实?
张杓回身,定定的盯着赵恺,仿佛在看一个新奇的事物。
看得赵恺还以为自己今天穿戴上失去了礼制。
良久,张杓才苦笑着道:“输了啊……”
失神的背过身,走进水榭,看着那些游鱼翻滚,反复的呢喃。
“输了啊……”
“输了……”
“真的输给他了。”
赵恺感觉诡异的很,不明白张杓为何会如此反常,天骄之子张杓,何时变得如此过。
心里叹了口气。
也许在自己不理解他的心情。
作为太子赵愭的首席谋臣,如今太子病危,他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灰烬,等新太子登基,他这个旧太子的首席谋臣,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这不由得苦笑。
太子赵愭若是死了,最有希望成为新太子的当然是三弟赵恺。
以赵恺的脾性,恐怕张杓会很凄凉。
死是不会的,但贬到地方做个一辈子的无用小官,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也是最痛苦的——张杓徒有一身天骄之才!
若是自己,必然重用他。
可惜……就算太子赵愭死了,自己也没什么机会。
世间事就是这么无奈啊。
赵恺摇摇头,来到寝殿门口,对守候在门外的太监问道:“太子殿下好些了吗?”
那太监低头,不敢说话,只是摇摇头。
赵恺心情沉重。
再如何争储,之前再怎么有过节,终究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
“我进去看看吧。”
推门进去。
殿内有宫女,亦有翰林医官院的负责人,翰林医官使和副使两人,跪坐在一旁,副使关注着床榻上的赵愭,正使则绞尽脑汁在思忖着什么。
床榻上的赵愭,双目阖闭,面如紫金,已是气若游丝。
赵恺心有哀戚。
看着皇兄,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已不争。
我也愿意作为一个王爷竭力辅助你,等将来接过父皇亲手打造的盛世江山,我在外为将,你在内主政,终有一天,也许能恢复我赵室江山。
只要你应诺的事情做到。
不再追究李凤梧。
然而事情却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依然是个庆郡王,而你却已命悬一线。
这是何等讽刺的事情啊。
赵恺忽然觉得有些心酸,忽然好想大醉一场。
不忍见到皇兄如此不堪的一面。
赵恺呆了一刻钟,叹息一声,离开了寝殿。
在看见水榭里那个失神的参知政事后,赵恺想了想,走进水榭,轻声说道:“张参知,你有天骄之才,何至于如此沉溺,皇兄需要你振作起来,我大宋天下也需要你振作起来!”
张杓扭头,看着赵恺,眼里带着一股落寞,“庆郡王殿下真这么想?”
赵恺点头,“无论如何,张参知都是我大宋鼎国之材,还望振作,父皇一手打造的盛世,也需要张参知的天骄之才!”
张杓笑了笑,却不做声。
赵恺也笑了笑,意味苦涩,转身出了东宫。
赵恺走后不久,恭王赵惇来了。
带着恭王嫡妃李凤娘。
同样也在院子里看见失神的张杓。
这位恭王殿下面有悲戚,也来到水榭旁,语气里却没多少情绪,“张参知,太子殿下的病情怎么样了?”
张杓看了一眼赵惇。
行礼。
赵惇傲然接受。
张杓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情绪略略正常了些,“殿下请自去看罢。”
赵惇哦一声,冷漠转身。
张杓的嘴角却浮起了一丝冷冽的笑意,一闪不见。
果然……
这位殿下知道太子恐怕要不久于人世,未来的太子位置非他莫属,恐怕看见自己,想的是如何清算赵愭登基后这一年多来自己如何打压他的事情罢。
等他登基,自己只怕一降再降,能保住命就算不错了。
然而……这是多么无奈的事实。
自己只能接受。
恭王赵惇,终究缺少了庆郡王赵恺的那股仁厚心意啊……只是可惜,这大宋朝已不是当年,仁宗可以仁厚治天下,然而下一任官家却不可以。
因为大宋啊……需要一位勇于开拓,需要一位激进的官家。
如此,才可完成父亲的心愿。
天子带我百臣朝汴京!
赵惇走进寝殿,李凤娘被房间里的药气刺激,蹙眉。
却不敢失礼的梧鼻。
来到床榻前,看着奄奄一息的兄长,赵惇的眼里先还有些悲戚,等确定兄长的意识已经模糊,身旁的宫女和两个翰林医官都不敢看自己时。
赵惇咧嘴笑了笑,旋即恢复正常。
坐在床榻上,轻轻抚着兄长的手背,叹了口气,“天妒皇兄啊。”
眼里却是炽烈的喜意。
再起身时,已恢复了悲戚的神色,语音哽咽,“皇兄,你贵为我赵室储君,可一定要尽快痊愈,父皇和皇爷爷都盼着你去给他们请安呐,也盼着你将来将我赵室江山治理成泱泱盛世!”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这话。
赵愭的手动了动。
赵惇却笑了一大跳,旋即发现赵愭并没有醒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差不多两刻钟。
赵惇才带着李凤娘离开东宫。
没人发现,这位恭王殿下脚步轻快……除了水榭里默不作声负手而立的天骄之子。(。)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太子之殇3()
赵恺回到庆郡王府。
庆郡王嫡妃,华国夫人韦氏迎着郡王爷,欲言又止。
赵恺挥挥手,“我心情不好,王妃有事改日再说罢。”
还以为是王妃和侧妃安和郡主又起了什么间隙。
自从娶了安和郡主,自己这个王府就有点走味了,安和郡主和仗着她是辽国公主,对嫡妃韦氏并不是很尊敬。
赵恺也头疼此事的紧。
韦氏心疼丈夫,却还是说道:“王爷,有人等您。”
赵恺愣了下,“这个时候哪有心情见客,让他改日再来罢。”
韦氏无奈的道:“他在您书房里。”
赵恺愣住了。
能够直接走进自己书房,还能让嫡妃都不敢有微言的人不多,也许赵汝愚算一个,但能让韦氏不愿意有微言的绝对不是赵汝愚。
只有一个。
自己的谋臣,自己的朋友。
大宋雏凤。
李凤梧!
他来了?
这个时候来干嘛?
是来兴师问罪,还是来看自己笑话?
毕竟自己当初给他表达的意思,是打算屈服于太子赵愭,转眼之间赵愭病危,自己的如意算盘也落了空,所以他来笑话自己了?
赵恺不由得有些恚意。
你以为我想这样?
走到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你的安排啊。
唯一的意外是听从了赵汝愚,想在上元大火案重启的时候整倒柳子承等人,自己被柳子承设计反咬,导致降到了郡王。
但这也就罢了。
我不怨赵汝愚,也不怨任何人。
当我听从你的意见,上奏呈去光化军整顿军备,当我被打压得心气全无的时候你在哪?
在西辽勾搭你的耶律杞颜!
你在草原去带了个无关紧要的三岁孩子回来!
尽管如此,我也没怨过去。
在张杓和赵汝愚说服我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是你的退路。
我用自己的梦想,换来你的仕途安稳——虽然这个如今落空了,但我至少努力过。
而你竟然来看我笑话?
真是笑话……啊!
示意韦氏下去,并将书房周围所有侍卫撤走,这才一脚踹开房门。
搭眼就看见一个年轻人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
是的。
老神在在的。
在看自己的书,一本秦汉的史书。
冷声道:“李少监不是有伤在身么,此来何意?恐怕倒要叫你失望了。”
李凤梧听到踹门声,耳里又传来赵恺阴阳怪气的话,知晓他心里为什么恚怒,也不介意,淡然笑道:“微臣不敢。”
赵惇一屁股坐回自己的椅子,“你有什么不敢的。”
李凤梧哈哈一笑,“我不敢的事情多了,比如我最近就不敢去魏尚书府,因为我看见魏蔚那双眼睛就难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官家开那个金口,比如我不敢坐你那个位置,比如我不敢跑到庆郡王府,对庆郡王说,你猜我今天来干嘛的,我是来看你的笑话的,我决然不敢,也不愿,更不会!”
赵恺的脸色柔和了些。
“伤好些了?”
李凤梧点点头,“没伤着筋骨,又是坐轿子来的,无碍。”
赵恺苦笑,“你还真能折腾,等你以后入主中枢成为相公,或者等你辅佐父皇治政天下,成为一代名臣后,你说史学家会不会将你这件事记载到轻青史上去。”
顿了下,“大宋雏凤无视大宋律法,前至西湖狎妓遇刺,你说后人会怎么评价你?”
李凤梧毫不在意的笑,“当是人间大风流。”
赵恺无语,“夏暖滟其姿色,不如文家姐妹,魏家双姝,甚至不如耶律弥勒和朱唤儿,为何你就舍不得她的花船?”
李凤梧沉默了一阵,才用男人都懂的神情说道:“柳枝细弱风,风情易折。”
赵恺还能说什么。
顿了下,“我方才去看了太子殿下。”
李凤梧点头,“我知晓,在你之后,恭王也去了,你见着张杓了。”
“见着了。”
“说了什么?”
“随意说了几句,你要听我就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