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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尤利塞斯忽然停住了。
“继续读下去啊。”安吉丽娜忍不住催促道。
“从这里开始,字迹变得潦草了,我不太看得清楚。”尤利塞斯将书面翻过来,给安吉丽娜看。
这的确不是他的错,纸上的字迹潦草极了,可以看出写下这些字的人当时情绪一定不怎么好,或许正处在崩溃的边缘。
而且这种潦草持续了好几页。
尤利塞斯眯着眼睛辨识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读。
“今天黛比亲吻了我,还告诉我她爱我……我敢说她不太懂这个行为在人类中算是什么意思,大概也不知道我会因为这件事心乱如麻到无法入睡……事实上,连我自己都没料到会出现这种事。”
“我们快要靠岸了。船员们已经开始商量怎么给黛比开价的事。她值不少钱,毫无疑问……但我近来不太敢往这个方向想了。黛比会离开的事让我觉得恐惧,我一定是发疯了。”
“明天我们就会抵达港口,像黛比这样的东西,即使开出天价也一定很快就会卖出去的。但是……她之后会怎么样呢?变成贵族或是有钱人的玩物,还是会做成标本什么的……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她了,该死。”
接下来的一篇日记,潦草得无与伦比,尤利塞斯几乎是把眼睛贴在纸上,才勉强能够读下去。
“我现在在一艘死船上,或者的生物只剩下我和黛比。他们幻想那笔可以由黛比换来的金银太久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希望落空的结果……我不想回忆在争吵中是哪一方先拔刀的,但等我回过神,他们都已经死了……但是他们之前联系过城里的商人,黛比的事泄露出去了……以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
然后,差不多有半年左右的时间,日记里面记录的都是血淋淋地杀戮。当然,希尔顿·蕾斯的记录断断续续的,有时候因为过于疲惫,有时候是因为手臂受伤无法书写。同时,他也在这段时间内接受自己爱上了一条人鱼的事实,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知道黛比的人似乎不多了,真是好事……最近他们开始叫我红胡子,的确,我总是没什么时间刮胡子,反正黛比不在意这一点。她可能根本不明白人类的审美。”
“她好像很喜欢大海,总是泡在海里……这是安全的做法,她的头发好像能融在海里,我经常一低头就找不到她了。她游得很快,可以一直跟着船……如果这样能让她觉得自由快乐的吧,就这样吧。”
“和黛比在一起以后,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最庞大的财富原来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王室,而是属于大海……在过去的数百年里,有无数船只藏身海底,它们所承载的货品都被海水所掩盖……但是黛比能够将这些带上来。而且之前我杀的家伙们的仓库也很丰厚,我们并不需要愁钱。”
这是一个平静而幸福的阶段,他们有爱情,不必为生活发愁,也不再有怀抱着金钱目的的追杀到来了。尽管没有戒指或者仪式,但他们一人一鱼实质上就是一对感情良好的夫妻。
可是,精神上的问题却更为麻烦。
“我记不得我已经在海上航行多久了,是一年,还是几个月?我受不了了,这里的伙食令人恶心。我每天都迫切地想要回到陆地上去……我试着在甲板上种菜,但总是养不活。口渴的时候只有雨水喝,每次下雨我都把所有的桶接上,可还是不得不天天忧心下雨的时间。另外,我很想和谁说说话……虽然黛比的语言已经很熟练了,但我需要其他人,一些真正的人类,现在的情况就像我和黛比两个人在一个世界,而世界上的别人在另一个世界……而黛比好像对这片海的深度还不满意,她想去更深一点地方,那就更看不懂陆地了……难道我这一生都要被困在无穷无尽的大海上吗?”
“我的孩子出生了,他看起来很可爱,眼睛长得像黛比,没有尾巴,但是有鳞。他好像在水里或是船上都很自得,好小子。可是我发现我搜肠刮肚以后,我不知道该给这孩子起什么名字,只能冠给他我的名字……我好像已经不知道什么才是对人类来讲正常的名字了。”
“大多数时候是黛比带着他……有时候他会呢喃一些奇怪的话,听上去是黛比的语言……这样不行,他是人类的孩子,他有双腿……我总有一天要带他回陆地的。”
……
“黛比好像也察觉到我们之间的矛盾了,她发现我在大海和陆地之间摇摆不定……今天她到海底去了很久,晚上才浮上来,给我带了一颗像是珍珠的东西,大概是药……以前有一次我病的重,她从水底给我带来没有见过的草,吃下去就康复了……这种生物,可能也有自己的文明,只是我从未见过她的同伴,不知道他们是出于怎样的一种社会之中……总之,黛比告诉我这颗珍珠能让我和她一样生活在海中,我们一家人可以永远在海里……”
“真的要吃下去吗?抛弃人类的身份,从此永远离开陆地……不,不行……我想我做不到,是时候和黛比摊牌了,我们不可能永远这样下去的,这件事必须有个了断。”
“看不清楚了。”尤利塞斯说,“天太暗了。”
是的,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下,天上的云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尽管相当在意红胡子船长日记的后文,安吉丽娜此刻也明白她此时有非做不可的事要去干,要是错过今晚,说不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巴塞洛缪·罗伯茨限制他的船员晚上九点必须就寝,除了守夜的人。所以保险起见,我们在他们睡着以后再返回……时间应该是半夜左右,月亮正好升到半当空。”安吉丽娜表达出她的看法,“两个人孤军奋战未免太难了,我们优先就去其他人……但愿那群笨蛋还有体力起来打架。你觉得呢,尤利塞斯?”
她抬头征询尤利塞斯的意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中都是由这个男人负责出主意。
“你早就是个合格的船长了,安吉丽娜。”他笑着说,棕色的眼睛里印着朦胧的星光,“虽然我们现在只有一艘能载两个人的小木船,但你的船长地位也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我听凭调配。”
第一百二十五章()
在距离月亮升到正当空还有一小会儿的时候,又一个不起眼的漂流瓶顺着水波撞到了安吉丽娜和尤利塞斯的船上,他们两个正躺在船里节省体力。
安吉丽娜把这个漂流瓶捞起来,打开塞子,抽出纸条,凭借着月光勉强地辨识上面的字迹。确实是索尔的笔记,内容很简练:
“东北方向,两海里位置。”
“他在催促我们赶紧行动,可能有什么变故,说不定是巴塞洛缪罗伯茨决定连夜航行,那个男人的直觉有时候敏锐得让人害怕。”尤利塞斯慢慢地支起身体,从船里坐起来,屈身去靠挂在一旁的船桨,“还有,你弟弟的水文知识学得不错,他把流向和流速都把握得相当准看上去不是你教的?”
“我不知道,那小子自己的想法总是很多。”安吉丽娜嘀咕着道,她和索尔虽然依然有感情和信任的牵绊,但早已失去小时候和互相依靠流浪的时候那种彼此熟悉到一定程度才有的默契了。索尔一个人时从哪里学了点儿什么,安吉丽娜知道得实在不多她大概算不上一个称职的监护人。
但此时索尔并不是最优先的问题,新生号才是。
安吉丽娜能评感觉判断方向,尤利塞斯则偷偷在怀里藏了一个指南针。他们彼此作为补充确定了哪里是东北以后,一起将船往那个方向划。
索尔传递的消息没有一点错,他们很快就看到了两艘船的桅杆,还有被风吹得鼓鼓胀胀的黑色风帆。
“不能再往前了。”尤利塞斯压低声音说,“会被发现的。”
安吉丽娜点点头。
他们都看见了瞭望台上一闪一闪的光线,这说明值班的海盗没有偷懒尽管安吉丽娜此时无比希望这群家伙都滚去睡觉。
他们将船往后退了几分,离开可能被瞭望台发现的范围。
“我从水底潜过去。”安吉丽娜立刻道,“我可以从船底爬进里面,然后把瞭望台上的那家伙打晕,你再趁机过来。然后我们在关押俘虏的牢房那里汇合,救出那群笨蛋。”
尤利塞斯点头表示同意,他沉吟了一会儿,道:“在你打晕那家伙之前,我试试能不能用这艘船引开一些值班的人。”
“那样再好不过只是,你要注意安全。”安吉丽娜叮嘱道。
他们又商议了一些细节,然后立刻决定行动。/
安吉丽娜轻手轻脚地进入水中,她在夜晚的海里几乎是隐形的。加上潜得很深,安吉丽娜不相信有人能够发现她。
游泳才是她最适应的活动方式,比划船快多了。她很快达到船底,这里有一个控制水深用的夹层,她用力掀开底板,游进去,将头探出水面。
新生号潮湿的一个仓库里面七扭八歪地躺着海盗,普通船员并没有自己的房间,他们哪里都睡。安吉丽娜轻手轻脚地爬上岸,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当然,即使有一点儿,仓库中震耳欲聋的鼾声也足够替她遮掩了。
地上躺着的都是背叛了她的家伙,安吉丽娜很有一脚踩上去的冲动可现在不行,她没有打草惊蛇的资本,只能暂且忍耐着,小心翼翼地抬脚绕开他们。
从索尔给得值班表看,这个仓库一踏出去就会有守卫,必须谨慎。
安吉丽娜考虑了一会儿,用手在墙上抹了一把,这面连着海水的木头墙被腐蚀得厉害,一擦就是满手黑色的炭。安吉丽娜将黑炭胡乱抹在脸上,还有袖子和裤脚上,把自己弄成一副刚从锅炉里爬出来的样子。海盗,尤其是男人多半不讲究卫生问题,这样脏兮兮的家伙在船上不少见。
做好简陋的伪装,安吉丽娜才掀开往上一层去的木板,踩着同样腐烂得摇摇欲坠的梯子咯吱咯吱地爬上去。
打鼾的巨响就在她身侧响起。
安吉丽娜转头一看,是一个两脚趴开靠着墙睡觉的海盗,将一定像是破布的帽子盖在脸上遮光。尽管看不全长相,但安吉丽娜还是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和埃里克一起背叛了她的男人之一,还朝她扔过剑唔,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按照索尔的排班表,他应该就是今晚负责这条走廊守夜的人,没想到正在偷懒睡觉,安吉丽娜不由得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不过,这对正在偷偷潜入的她来讲,无疑是交了大好运。
安吉丽娜手脚并用,以最敏捷的速度爬出来,然后飞快地继续往甲板走。
突然,她的小腿被一只男人的手用力地抓住了,对方的五指十分用力,就像刚硬的捕兽夹夹住了猎物。
“大半夜的,你做什么?”刚刚还熟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安吉丽娜简直不敢回头,她的手握住了藏在腰间的剑,随时准备转身戳穿对方的喉咙,好让他没法再吱声。
“起夜。”安吉丽娜粗声粗气地说,“怎么,你要一起来吗?”
“谁要看男人小便,滚吧,蠢货。你要是胆敢再吵醒我一次的话,我保证剁了你。”
小腿上的力道渐渐松开远离,安吉丽娜身后传来身体重重地砸向墙壁的声音,不久鼾声再次震响。
安吉丽娜松了口气,正要继续往甲板上走,但在她迈步的一刹那——走廊上的警铃顿时大作,头顶的甲板上传来杂乱而快速的脚步声,还有人声。
“该死——混蛋——大半夜的——”身后的男人骂骂咧咧地醒了过来,安吉丽娜再次紧紧握住佩剑,同时另一只手也将手指扣上了怀中的燧发枪的扳机。
有人在甲板上喊:“有船!那里有船!说不定是逃跑的尤利塞斯!”
“那可是赏金!”
“快追!”
“混蛋斯派瑟他早该下地狱。”安吉丽娜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的骂声夹杂着困意和恼怒,“喂!愣着干什么!你也快去追!”
后背被狠狠地推了一把,安吉丽娜险些站不稳,她粗着嗓子嗯了一声,对方没有理会他,几步跳上甲板,追了出去。
有惊无险。
安吉丽娜重重地出了口气。她得加快速度了,否则尤利塞斯说不定真的会被那么多船包围,毕竟他可是只有一个人。
甲板上一片混乱,海盗们提着晃晃悠悠的油灯,将一条接一条的小木船放进海里,准备追出去,昏暗的夜色中,没有人注意到安吉丽娜。
她尽量将自己隐藏在墙壁所制造出的阴影里,以所能达到的敏捷移向瞭望台。
在瞭望台上值班的男人正在不停地靠移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