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道长,看到了吗?那老道长就是魏先生的亲传大弟子!”
这胡说八道的话说出口,竟然有很多人点头附和,说他说的有道理。
若是这话让魏水听见,八成要笑喷了。
人家邵元节都多大岁数了?给他当亲传大弟子?脑子里都想的什么?果然,市井里头的无聊百姓才是最佳段子手。
不知道是个该夸魏水教的好,还是邵元节学的出色。
朱厚熜在一旁和众人一块儿看着,邵元节在法坛前念念有词,不多时,一口水喷向桌上唯一没有点燃的油灯,灯火‘噗’的一声炸亮。灯烟升起,一条烟蛇飞速逃窜,借着烟气,似乎想要逃走。
邵元节怒喝一声,“哪里逃!”
纵剑跟上,一张黄纸抛起,在空中一剑斩断,一口水喷在纸上,顿时,蛇尸在纸面上四分五裂。血淋淋的蛇尸出现在众人眼前,不明真相的朱厚熜不禁大惊。
黄锦叫着“护驾”,负责保护的锦衣卫赶忙过来,将朱厚熜团团围住。
做完了这些,邵元节恍然如脱力一般,若不是魏水早安排了人扶住,怕是他就会要瘫倒在地了。
魏水在心中暗赞老爷子的演技真不错,上前替“施法捉妖后脱力”的老爷子说道:“陛下,此妖乃是蛇精,原本尚未脱离蛇形,假借考生之怨气化形作祟,现已被邵元节道长所除掉。想来,自此以后,杨首辅的门外就会安宁很多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需有人彻夜留守在府外,以防万一。”
朱厚熜听说鬼怪已经被邵元节除掉,顿时就表现得勇敢起来,大力挥挥手,将挡在身前的锦衣卫赶开。
杨廷和因为心力交瘁,又染上了疾病,实在是不能出来观看,也不想出来观看。因此,此时陪在一旁的,是杨廷和的长子杨慎。
在亲眼看到那些把戏的时候,杨慎真的以为是家中有鬼作祟,不禁后怕起来。脸色青白,神色不停地变换。
朱厚熜说道:“爱卿可是看清楚了?魏先生刚刚也已经说过了,这鬼怪已除去,不必再怕,但一定时日之内,还是不要掉以轻心。朕会安排锦衣卫在首辅门口值守,以防万一,这样,首辅的病应该很快就可以痊愈了。”
“这”杨慎很不愿意,虽然杨廷和召集官员在府中议事并非是什么秘密,但有了锦衣卫站在这里,总归是对杨府的形象有损。而且,也会让那些前来议事的官员们心存芥蒂,但他也知道,自己府上的下人,怕是没有一个有胆子大半夜在门口站着的,“是,臣遵旨,谢陛下关怀。”
朱厚熜得意而来,乘兴而归。对邵元节大加赞赏,并且还依前言赐下了封号‘守静真人’。
对邵元节加封赏赐的同时,朱厚熜也没有忘记了魏水的举荐之功,回宫的时候,就带上了魏水。赏赐之余,朱厚熜又问起了魏水下一步的计划。
魏水回答说:“陛下,现如今,杨首辅病怏怏的,怕是没那么多经历和陛下周旋。而失去了杨首辅的内阁,就好比是抽去了脊梁骨的人,软泥一滩,不足为惧。”
“杨廷和倒是胆子太小了。”朱厚熜摇头感慨,“没想到,就这么区区一吓,就病了。”
魏水笑道:“陛下,依草民之见,杨首辅未必是吓病的!惊吓当然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应当是现如今的科考。这届科考实在是不同往日,如果处置不当的话,甚至会令天下士子与朝廷离心离德,不再相信科考。杨首辅之所以病,是因为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令大明中兴,却实际上将朝野上下搅和的一团糟。心力交瘁,这才是病因。”
朱厚熜当然也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皱眉道:“那如何才能令士子们信服?”
魏水说道:“陛下,邱成敲响登闻鼓,就代表了天下士子的心,他们相信陛下,却不相信朝官。这对于陛下来说,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草民以为,陛下应该下旨惩治此次科考的所有考官,他们都曾阅卷,即便没有参与弊案,但本身也有失职之责。但处理,应当到此为止。重新考一次试,由陛下在考场亲自出题,锦衣卫及东厂负责监考,阅卷者,则由本科考生举荐!这样,出题的是陛下,出了题、马上考,不存在泄题。而考生们一致同意的阅卷官,自然可以让他们信服。这样,才可以挽回士子之心。另外,草民以为,这届科考毕竟牵扯太多,陛下还应在明年、后年,再开恩科,以示皇恩浩荡。”
朱厚熜听罢点头道:“魏先生所言确实有理,就按魏先生说的办吧。那下一步,又要如何安排呢?”
“陛下,草民已经和南京的张阳张大人通过气,此次朝考事情一过,南京的官员会联名上书,请求陛下给兴献帝、兴国太后加皇字尊号!到时,陛下只需看戏便是了。”
283 ·宝刀出鞘()
朝考重开,内阁地震。一次大规模的科场弊案,吸引了大明上下所有人的目光。而这场局真正的胜利者,则无疑是嘉靖皇帝朱厚熜。
经此一事,原本占据有内阁席位的户部尚书孙交告老还乡,杨一清退出内阁,暂避锋芒,但所兼领的部务却没有放下。而趁着杨廷和病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朱厚熜就主持了廷推,新入阁的两位,都是被魏水拿银子砸下来的老臣。对于大礼议一事,已经是和朱厚熜穿一条裤子了。
这一局,内阁算是丢盔卸甲,元气大伤。原本同仇敌忾的内阁,已经不是铁桶一般了。
俗话说得好了,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行又遇打头风。越是倒霉的时候,就越是会更倒霉,要不怎么说,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呢?
正当杨廷和一党萎靡之时,南京的官员们在南京刑部主事张阳的挑动之下,集体上书,再一次挑起大礼议!
联名的奏疏,洋洋洒洒数千言,恨不得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再说到当今圣上是如何的事亲纯孝,最后,便是论证了一点,那就是,‘皇’字尊号,不仅该加,而且,必须加。
南京六部和北京六部相比,早已成了养老的地方。但胜在官职和北京并无二致,一群二品、三品的朝廷大员联名上书,足以引起一场官场大地震了。而雪上加霜的是,京中也有不少的官员,附和上书,虽然官位普遍不高,但胜在人多,声势浩大。
继而,顺天府尹的一封奏疏,成了压弯杨廷和意志力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奏疏与其说是奏疏,不如说是一封万民信。表达了顺天府百姓,对于大礼议的支持。
其实,百姓于统治者而言,就是愚民。他们到底同意不同意,根本没有人在意。让杨廷和承受不住的,是他看到了官场风向已经不再是吹向他这边了。
“罢了,罢了。”杨廷和躺在床上,慨然长叹,对长子杨慎说道,“替为父研墨,为父要上书!”
杨慎一听便乐了,他笑道:“爹,我就知道,您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魏水那个小混混的!您放心,这封奏疏上去,那些嚷嚷的厉害的官员,瞬间就是跳梁小丑了。到时候”
“咳咳,咳咳咳”杨廷和剧烈的咳嗽几声,痰中带血,摇头道,“傻孩子,你不懂!为父,是要写辞呈!”
“什么?”听到辞呈二字,杨慎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爹,现在朝堂形势只不过稍起波澜而已,怎么就您怎么能”
杨廷和强撑着起身,叹道:“为父在官场上斗了一辈子,此番是输了个干干净净。其实,此番境遇我早该想到,我败给的不是魏水,而是陛下。陛下毕竟是天子,那才是大明王朝的东家。而我杨廷和,最多,也不过是给他打工的掌柜罢了。东家说掌柜应该换人,那就是应该换人。我失败,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如果没有魏水,我能多混几年,而有了魏水,我才会败得这么快!”
“爹,您还没有输!”杨慎是不认为杨廷和会就这么输了的,他是一个自信到了自负的人,轻易绝不会承认自己失败。
“输了,输了就要认!”杨廷和已经坐到了桌前,提起了惯用的笔,“现在这封辞呈递上去,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等陛下将我扫地出门,那不光是我,就连你都会有危险的。”
杨慎依旧不相信,但是拗不过杨廷和。
最终,这封辞呈还是递到了朱厚熜的桌面上。
按照正常的顺序,就算是真的告老还乡,也需要三请三留。作为皇帝,朱厚熜应该表现出一些气度来,再三挽留杨廷和。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等到魏水闻讯进宫面圣的时候,他已经同意了杨廷和的辞呈,甚至连一次挽留都没有做。
“怎么?魏先生觉得朕做得不对?”朱厚熜瞥了眼魏水满是汗渍的脸,笑着说道,“朕只不过是被杨廷和欺负怕了,生怕他这次是假作告老还乡,还要反悔。因此,不愿意做什么挽留。这对于魏先生的大局,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魏水还能说些什么?人家才是皇帝,人家说了算的,他什么都不能说,说什么都没有用!还好,杨廷和辞职是他早已料到的,即便不加挽留,也不会影响到他布好的局面。
“陛下,杨廷和已然辞官,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没有了杨廷和的内阁,就是一盘散沙,无论接班者是谁,都绝对撑不起内阁的大旗了。陛下下一步,就可以将‘皇’字尊号定下,然后,还可以踩着这一步的胜利,再进一步,将孝宗皇帝称为‘皇伯考’,而兴献皇帝就可以称为‘皇考’。至此,陛下就可以为兴献皇帝修建太庙,供子孙世代供奉。”
朱厚熜对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满意的,只不过,他担心文臣们会因此而产生什么剧烈的反弹,因此,依旧愁道:“如果真的能够这样当然是好的,只不过,如果那些大臣们再次胁迫于朕,又该如何处置呢?”
“陛下明鉴。”魏水说道,“草民刚刚就说过了,没有了杨廷和的内阁就是一盘散沙,聚不成塔,他们只会各自为政。唯独有可能反应剧烈的,不是那些老臣,而是自命清高的杨慎等人。没有了杨廷和,杨慎却依旧觉得自己可以利用杨廷和的影响力,继续擎起大旗。但陛下对他,远远不必有对付杨廷和那样温吞顾忌!而是应该雷厉风行,下霹雳手段,让所有人看一看,谁,才是我大明的天子!”
朱厚熜听罢抚掌笑道:“如此自然甚好!只不过,朕要用何等霹雳手段,魏先生不妨说说看!”
魏水嘴角含着笑意,说道:“陛下的锦衣卫,可是已经磨得足够锋利了。只等陛下一声令下,宝刀随时可以出鞘!”
284 ·自江湖而来,顺江湖而去()
杨慎,自命清高的文人。
他的才学有目共睹,能力却不值一提。
终嘉靖一朝,自命清高的文人盘踞在都察院和御史两块地方,以清高自守,好高骛远,夸夸其谈。而为大明真正做事的,却是诸如严嵩之流。
有能力的身黑如墨,没能力的清白如水。哪怕是嘉靖朝最为有名的清官海瑞,也是个私德有亏、能力不足的清高人士。
两者相加,才是完整的大明朝堂。而文人不务实的风气,大概也是自此而始,最终,让大明江山毁于一旦。
且在如此背景之下,清高文人们往往以骗廷杖来实现自己名垂青史的梦想。不得不说,明代的文人,是最畸形的一代文人。
随着杨廷和退出历史舞台,杨慎便作为清流急先锋一路冲杀出来。既加‘皇’字尊号被内阁被迫附议之后,在尊‘皇考’一事上,杨慎等清流彻底爆发了。
午门外,一众清流,数百名朝官长跪于地,魏水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不时叹息。
可想而知,如果此时他出现在这些人的面前,肯定脱不开一个被群殴而死的下场。
“魏先生在害怕?”官复原职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安此时就站在魏水的身边,得知自己官复原职是因为魏水的举荐,他对魏水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但此情此景,他还是忍不住调侃魏水。
魏水一笑,坦然回答道:“魏某不怕这些清流朝官,却怕青史悠悠之口。不知道百年之后,这些清流在撰写史书的时候,会对魏某作何评价啊?”
骆安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活着都不怕,死了怕他作甚。千秋青史总归不会给你我一个好的评价,但试问我们做得有什么错吗?人活一世,无非忠孝节义,我们上忠君父,全天下孝义,比起这些只会红口白牙说大话的人强了多少?”
“是吗?”魏水笑着摇头不语了。其实,他想说,骆安这话,就是乌鸦站在煤堆上,看得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人家黑不黑?当然黑!可他们也未必是白的,或许更黑。
值得庆幸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