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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彦野听萧唐言语相激,他面色一沉,也不再与萧唐客套,沉喝道:“既恁地,萧大人,请恕我得罪了!”说把折彦野提起手上长刀,拍马直直朝萧唐冲了过来。
萧唐见折彦野驾马奔来,也不着忙,他催动胯下火赤块嘶风马一跃而出,挥舞起錾金虎头龙牙枪,也直迎了过去。
两般兵器乍一碰撞,火花四溅,折彦野心中一凛,暗付道原以为这萧唐也不过只是讨官家喜欢,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京师闲官儿,想不到手底力道却这般足!虽然诧异,可折彦野也是西军中刚猛的青壮将官,他打足精神,抡起手中长刀暴风骤雨般地舞来,萧唐好整以暇,挥枪尽皆将折彦野的刀招挡了下来。
此时两人各展身手,战意腾腾。萧唐使开了枪,端的神出鬼没,折彦野使尽平生本事兀自不能占得半点上风。直酣斗了约莫四五十回合,折彦野已是气喘吁吁,曲端等西军将官也不由瞧得目瞪口呆,他们虽听闻江湖上任侠萧唐的名头,可他们行伍儿郎攻城拔寨,与敌邦浴血厮杀,谁会把甚么江湖绿林中人的诨名匪号瞧在眼里?可此时见萧唐占尽优势,方知萧唐确实有着一身真本事。
萧唐虽然压制住了折彦野,可他也已施展了全力。折彦野虽然势颓,可却也不露丝毫破绽,看来折家将确实名不虚传。折彦野此时从军时日不久,可现在的武艺几乎也能与梁山强小彪,甚至八骠骑水准的勇将争番长短,可想而知折彦野的父祖辈折克行、折可适等厮杀大半生的西军名将,是何等的骁勇善战!
又斗了二十来合,折彦野已是大汗淋漓,手中长刀的招式也渐渐凌乱。他眼见萧唐依然气定神闲,手中那杆錾金虎头龙牙枪如影随形,攻势依然如行云流水一般连绵不绝。此时折彦野已知道自己难以取胜,便把刀一架,拍马驶出圈外后,回身抱拳道:“萧大人的枪法竟这般了得,卑职心服口服!”
萧唐只是谦虚一笑,朝折彦野拱手还礼。看折彦野眉宇神情,便知他此时确实已心悦诚服,萧唐忽然想起当年初见韩世忠时,那个行事带几分泼皮习性的泼韩五可比折彦野更加难驯不羁,要与大多带着刺头儿兵属性的西军将官打交道,还是要凭真本事让他们服气,更要与他们推心置腹。
萧唐又对折彦野说道:“能领兵者,谓之将也,能将将者,谓之帅也。可征战杀伐又岂能只凭匹夫之勇?折家世代将门英杰,我萧唐从不敢存半分轻觑之心。虽然侥幸赢得折将军一招半式,可洞察兵机、料事度势的本事,我却远不及折氏世代英烈名将。”
不止是折彦野心服,连同他的兄弟折彦质听萧唐恭谦夸赞折门先人而不使他俩失了面子,折彦野更是感激地翻身下马,与折彦质向萧唐长长一揖。
曲端眼见萧唐力败折彦野,他的武艺比折彦野仅高出半筹,也知道自己并非萧唐的对手。虽然曲端刚愎慢上,却也是条磊落的汉子,他便抱拳向萧唐说道:“萧大人,我与折兄弟的本事,都不如你!只是我等无能,丢了西军颜面,却不是我西军好汉便输与了你!”
“曲将军,且先不忙。昨日便已说清与你切磋武艺的是杨某,还请多多指教!”此时杨志已然驾马奔出,他手中绰着浑铁点钢枪,直视着曲端向他说道。
眼见杨志目光深邃底凝视自己,虽然曲端也意识到枉自与萧唐、杨志等交恶得不偿失,可他是个争强好胜的人,此时又怎能服软?当下他也不赘言,只喝道:“好!就来领教你的杨家枪法!”
说罢曲端高喝一声,拍马挺枪迎上。二将相交,各赌平生本事。一来一往,一去一回,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撩乱。只见枪影绰绰,杀气遮天,杨志使的浑铁点钢枪枪影绰绰,那边曲端舞得铁鐏鸦项枪亦是寒芒闪烁。杨志与曲端反反覆覆,搅做一团,前后斗了近百回合,竟然都丝毫不露半分破绽,胜负只在五五之分!
可曲端也知杨志执意与自己争对,全然是为了替自己挣回些颜面。眼见杨志愈战愈勇,气势如虹,曲端虽足以应对,心下不不禁想道:本以为这个杨志只为追逐名利,出走西军甘愿在殿帅府中逢迎拍马,直辱杀了杨家将门。可他这身本事却恁地了得!说不得倒确实是我小觑了他。
汗水渐渐浸湿衣襟,可杨志手中点钢枪却却毫不停滞,这个身负祖上荣光的杨门后裔,只求个能征战沙场的机会。他昨日听曲端出言相辱,也并非只想一出心中恶气,更似在发泄着心中积聚已久的愤懑和不甘。眼见两人都已快斗了一百五十余合,曲端的气息已渐渐繁乱,可衣裳尽湿的杨志却仍咬牙发力,与曲端缠斗不休!
忽然一杆长枪挥舞而至,将杨志手中浑铁点钢枪、曲端手中的铁鐏鸦项枪生生荡开。萧唐驾马搁在两人中间,说道:“今日我等只为切磋武艺,只是军中自家比试,杨志兄弟与曲将军既然胜负难分上下,又何必再苦斗不休?”
杨志微微一笑,拨马便回。他只为用手中的枪让知道曲端知道自己到底是何等样人,现在与他酣畅淋漓地鏖斗一场,已经足够了。
“杨制使且住。”忽然曲端叫住杨志,他凝视杨志片刻,拱手说道:“昨日曲某言语莽撞冲撞杨制使,还望海涵则个。杨制使枪法了得,不愧为杨门后裔!我西军少了杨制使这等勇将,也是一桩憾事。”
折彦野、折彦质听罢诧异地望向曲端,他们兄弟俩甚至在秦凤路军司中就数这曲端性子最为倔强,何曾听过他向人致歉?杨志也是微微一愣,随即说道:“你本事也颇为了得,洒家赢你不得!既然马战枪技难分个高低,咱们再比试别的如何?”
曲端还道杨志心中余恨未消,他眉头一皱,说道:“你又想比甚么?”
杨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说道:“西军中多是爽利的好汉,可昨日酒宴不欢而散,也不曾喝得痛快,不如你与洒家再斗斗酒量!”
曲端听罢哈哈大笑,也朗声说道:“好啊,洒家还怕你不成!?”。。。。。。
午时众人置酒设宴庆贺,可比昨日欢畅了许多。本来双方大多将官都是坦诚直爽的好汉,曲端与杨志既然也已冰释前嫌,其余花荣、关胜等人也与折彦野等人的距离也已拉近不少。
欢饮方罢,萧唐与花荣等兄弟返回萧府时,却有枢密院中小吏登门带来了两个消息。第一个消息是:安抚京南,征剿房山寇一行诸将按功劳大小给予行赏的决定已定。
而第二个消息则是:宋徽宗赵佶已下圣旨,抬举高俅做到殿帅府三衙太尉职事。
241章 谁跟萧唐混,都是死罪()
“翰林学士承旨李邦彦李大人,进献贺礼钱三万缗!”
“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官带左义卫亲军指挥使丘岳,进献贺礼钱一万缗!”
“八十万禁军副教头,官带右义卫亲军指挥使周昂,进献贺礼钱八千缗!”
“御龙直都虞候酆美,进献贺礼钱六千缗!”
“御龙骨朵子直虞候毕胜,进献贺礼钱五千缗!”
“京城四壁都巡检使范琼,进献贺礼钱三千五百缗!”
“殿帅府押官牛邦喜,进献贺礼钱两千五百缗!”。。。。。。
随着殿帅府内承局高声喊道,一担担金帛银两被挑夫抬到银库中安置,旁边还有两个小吏忙碌地记载着因高俅被封为太尉,而献礼祝贺的京师大臣的姓名、官职以及礼金数目。眼见进进出出的挑夫络绎不绝,那两个小吏也都记得手忙脚乱。
高俅端坐在太师椅上,饶是他城府深有心机,此时也满脸的春风得意之色。现在他终于做的这三衙太尉之职,统领京师禁军,掌殿前诸班直及步骑诸指挥名籍,还要总管统制、训练、轮番扈卫皇帝、戍守、迁补、罚赏等政令。虽然不及枢密院总掌大宋整个国家军队的兵防、调动、迁补、屯戍的事宜,可大宋军队重中之重的京师禁军生杀大权,却已掌握在他一个人手里。
有个坐在他身旁面白无须的宦官向高俅嘿嘿笑道:“恭喜太尉大人权掌三衙,咱家蒙官家隆恩知入内侍省没多久。与高太尉都是为官家办事的,以后还要太尉大人多多帮衬才是。”
高俅淡淡一笑道:“杨提举客气了,说起来官家念体恤臣子,高某也不过是因为在圣上身边行事时久,才侥幸做了这三衙太尉。又怎及得上杨提举是官家身边的体己人,倒是高某要多仰仗杨提举关照才是。”
杨提举听罢赶忙正色道:“太尉大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今京师这滩水可是浑的很呐,张相公、郑相公与蔡相公斗,蔡相公又与童检校、王御史(王黼)起了争执,休说宫中还有梁公公,便是那秘书省李浪子(李邦彦)。。。哼!也抢着争官家宠信。这朝中大员都斗做一团,人人看似风光无限,有甚么把柄落在对头手里,只怕都要被整得万劫不复。
太尉大人权掌三衙,不但已将京师兵事尽皆掌控在手中,自然不必如朝内文官那般终日惶惶猜忌。可正所谓树大招风,须知殿帅府中受官家宠信的,可不止仅是太尉大人你一个人啊。。。。。。”
高俅神色一冷,他随即想到在殿帅府中任都虞候,前些时日又在京师闹市公然掌掴他养子高衙内的萧唐。当时高俅因为萧唐正得宋徽宗赵佶喜欢,不但将这口气忍了下来,甚至还力荐萧唐擢升为西上阁门使、武德大夫、京西南路安抚使、殿前都指挥使司都虞候这般要职。
西上阁门使是武官可兼当的文官差遣,等高俅做了三衙太尉时,那隶属殿帅府的殿前司都虞候也只能在他手底行事,京西南路安抚使?京西路又并非边关要地,你能安抚经略谁去?本来高俅忍一时之气,又向宋徽宗过捧萧唐,却不让他手中有半点实权,只要做了他的顶头上司,不是只能任自己捏圆搓扁?
可是那个萧唐。。。。。。很不安分呐,他倒说动了官家至京西南路邓州开府设司,又率军征讨房山寇,还肃清京西军司中徇私枉法的军中大将,此举岂不是想再京畿周遭禁军中安插自己的势力?
高俅脑中飞快地盘算了一番,那个萧唐与自己同属殿帅府,又同得官家恩宠,而且他又绝非是甘愿在他手底行事的,那么两人必然会发生利益冲突。还是萧唐现在的年龄时,高俅还不过是迭配出界发放,被赶出东京汴梁的一个泼皮配军。加以时日,休说三衙所管辖禁军人心不能尽被自己操控,若是一个不慎很有可能会被这个萧唐骑到自己头上。
我高俅费尽苦心得来的这一切,怎么可能让你这黄口小儿分一杯羹!?
高俅眼**损之色,他又淡淡的望向那个杨提举,说道:“听闻杨提举有个远房子侄辈的在京西南路任兵马总管,是么?”
那杨提举一双细长的眼睛一眯,苍白的脸上又似挂了层寒霜。这个杨提举唤作杨戬,善于揣测赵佶的意思而自日益受宠,现在入内侍省任提举官。朝中诸如立明堂,铸九鼎、修大晟府、龙德宫的事宜都由他经手督检。
本来京西南路兵马总管杨泰,与杨戬算是八竿子能打到一点干系的亲戚。虽然平日得杨泰几次孝敬,可若非是同宗,杨戬都已快忘了在京西军司中还有这么一条向自己摇尾乞怜的狗。
但打狗也要看主人吧?如今杨泰被萧唐剥去军权押至京师,行刺朝廷命官、克扣贪墨军饷、与绿林匪盗勾结、杀良冒功、构陷军中同僚等累累罪状证据确凿,斩首示众都已算是轻的,行刺朝廷特使这般罪责若以谋逆罪论处,判他三千六百刀的剐刑也不稀奇。
对于杨戬而言,甚么克扣军饷、养匪自重甚至杀无辜良民都是可以搪塞过去的小事,可杨泰事先唆使绿林盗暗杀安抚使这件事,若真要闹到官家面前,杨戬也知自己丝毫占不得半分理来。杨戬更不会以惹赵佶不喜的代价,去保那条莽撞行事的走狗,只是萧唐既然敢动他的人,杨戬也已对萧唐起了恨怨之心。
杨戬阴测测地又对高俅说道:“既然高太尉知道那事。。。。。。嘿嘿,咱家也不赘言了。有道是篱牢犬不入,只望高太尉执掌三衙时,切莫叫些小儿占了便宜。”
高俅心有所会地淡淡一笑,说道:“承蒙杨提举指点,日后还多要让杨提举照拂,多在官家面前美言几句才是。”
又与高俅密议了番,杨戬便起身告辞回宫。而高俅唤过来殿帅府中承局,选拣正式上任的吉日良辰,他又清点合属殿帅府内公吏衙将、都军监军、马步将官等。可高俅一一点过花名后,不由眉头一皱,说道:“隶属京师三衙的,不是还有个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么?怎么不在名册中?”
那承局官拜道:“好教殿帅知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