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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这位小兄弟?”王世贞见朱平安没有反应,不由咳嗽了一声问道。
“哦。在下,下河朱平安。以前从未见过两位这般气派之人,一时间有些恍惚,见笑了。”
朱平安拱了拱手,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我们气派什么,刚才朱兄弟口若悬河。对答如流,那是真正的气派。不怕朱兄笑话,我仅对出两副来。”张四维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仅是三副对联而已。”王世贞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只是侥幸而已。”朱平安微微笑了笑,然后伸手请张四维和王世贞两人坐下,接着便倒了两杯茶,放在两人面前。
“朱兄弟可别谦虚了。”张四维坐下后,端起了茶杯,“侥幸可是对不出这么六副对联的。”
“尤其是第三副对联,寂寞寒窗空守寡 ;远近达道过逍遥。这一副对联,我苦思许久,也只不过仅有眉目而已。朱兄弟脱口便出下联,真是让人汗颜啊。”
王世贞摇了摇头,苦笑道。
王世贞文学可不是一般的好,王世贞出生于以衣冠诗书著称的太仓王氏家族。王氏家族乃魏晋南北朝时期世代簪缨的琅琊王氏的余脉,唐宋时期王氏家族曾长期定居于浙江桐庐,唐有刺史朐封,五代有衙推仁镐,宋有司谏缙,世世贵显。出身在这样官宦家庭的王世贞,少年时便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家长为之聘得进士出身、学识渊博的王材、骆居敬两名师为之授业,使其学业精进,才思敏锐,在他的一干朋友中间,说到文学、文采方面,可是首屈一指的。
文学、文采这般厉害,王世贞才对出来三副对联。可是,朱平安却是张口便将六副对联全都对出来了。
所以,王世贞在听朱平安说侥幸时,才会苦笑不已。
三人同坐一桌,边喝茶边聊天,不觉间朱平安便和两人熟络了起来,然后就是互通表字。张四维,子子维;王世贞,子元美,有一个小名叫文生,就是因为小时候抓阄时抓了一本书抱着不撒手,家人便给他起了个文生的小名。当然,朱平安也将自己的表字“子厚”告诉了他们。
聊天得知,张四维和王世贞同岁,不过王世贞早出生一个月,两人早就相识,两人早就在三年前便中了举人,这次是一起来京城参加恩科会试的。
当两人得知朱平安也是来参加恩科会试的时候,表情可谓十分精彩。
“子厚,真可谓后生可畏啊。”
他们聊天得知,朱平安今年不过刚过十四岁而已,才十四岁就来参加会试了,虽说是借了恩科的光,但是能在这个年纪通过童生试和乡试也是凤毛麟角了。即便是才华如他们,也不得不道一句后生可畏。(。)
第二百六十三章 城会玩()
日暮时分,为了避免犯夜禁,王世贞和张思维联袂而去,相约不日领朱平安赏玩京城。
此时客栈人也少了很多,留下的和朱平安一样,也都是在客栈留宿的。
当朱平安正准备起身上楼的时候,客栈掌柜的领着那个店伙计走了过来,掌柜的是一位长袖善舞的老者,大约五十余岁,谈吐不俗,拱着手向朱平安道歉:
“这位公子,都是老朽管教不力,多有得罪,老朽代表东家向公子赔罪了,这种目中无人的伙计,本店也会将之清理出去,以正店规,还望公子海涵。”
掌柜的刚说完,旁边的店伙计就忙不迭的向朱平安赔罪,那表情跟世界末日似的,“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冲撞了公子!公子大人大量,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看着拱手致歉的掌柜,以及仿佛世界末日一样的店伙计,朱平安先是一怔,继而便勾起唇角笑着摇了摇头。
事情已经过去了,况且自己也没吃亏,另外还有一个月免费食宿,自己怎么还会计较这点小事。再看这店伙计一脸末日的样子,大约也应该记住这次教训了,何须将人赶尽杀绝。
于是,朱平安拱手向掌柜的回礼,微微摇头不在意的笑着,轻描淡写的放过了旁边狗眼看人低的店伙计。
“在下托贵店之福,才有了安身之地,平安感谢尚且不及,何来得罪之说。至于这位伙计。小惩即可,以后再犯错误。再逐出也不迟。”
听了朱平安的话,旁边世界末日一样的店伙计舒了一口气。感激的抬头看向朱平安,羞愧难当,悔不当初。
“公子仁厚,世所罕见。”
掌柜的一脸感叹的看着朱平安,很是真诚的说了一句。如果说刚才对对联,朱平安的才学震撼了客栈掌柜,那么此时,朱平安的为人又一次震撼了客栈掌柜。
“还不快谢过公子,如果不是公子为你求情。老夫定会将你逐出店门。”掌柜的扭头向旁边的店伙计训斥道。
“多谢公子大人大量,小的定会痛改前非。公子大恩,小的结草衔环,没齿不忘。”
店伙计一脸通红,看向朱平安的目光满是羞愧,很是感激朱平安的大度。
“顾客便是玉帝,以后莫要再犯。”
朱平安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拍了拍店伙计的肩膀,说了一句。
顾客便是玉帝。听了这句话,另一边的掌柜眼睛亮了,似乎颇有感触,再看向朱平安的目光。更是敬重了。
朱平安也是看在店伙计有悔意,才帮他向掌柜说话。朱平安对人的宽容并不是无原则的迁就,更不是善恶兼容。而是把对别人的宽容与对错误的批判统一,如果对方冥顽的话。自己也不姑息纵容的。
经过此事,店伙计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将朱平安领到房间后,立马屁颠屁颠的下楼给朱平安打了一桶热水,送到了朱平安的房间。
朱平安一进房间,便不由赞叹客栈的大手笔。
这个房间简直可以比拟现代的五星级酒店了,面积极大大小有三个套间,里面的装饰极尽奢华,盆栽,假山瀑布,琉璃盏油灯罩,将整个房间装饰的特别有品味。除了装饰华丽外,房间住起来也特别舒适,里面的生活设施非常齐备,桌椅床榻橱柜等等一应俱全,甚至里面还有一个独立的沐浴室。
另外还有一点值得称赞的是,房间里面温暖如春,这个时候外面还是严寒彻骨的,但在房间里却是暖暖的,非常舒服。房间可能是在墙壁间暗藏地龙,房间内才会这般温暖如春吧。朱平安闲走至阳台,果然便看到了外侧墙头上露出琉璃瓦砌成的小烟囱,位置相当隐秘。果然是地龙,这家客栈的东家可真是舍得下本钱。地龙可不是那么好设置的,而且烧炭也很费钱,除了达官显贵外,就是一般的富贵人家也没有地龙。
城会玩!
不过,很满意。
朱平安满意的逛完房间,便泡了一个热水澡,将一路的风尘仆仆全都泡净。泡过澡后,浑身舒爽,然后换了身薄些的干净衣服,将行囊里所带的书籍笔墨等一一取出放在书桌上,整齐放好。
然后,挑亮油灯,便坐在靠窗的书桌前,铺好笔墨纸砚,将近日见闻记录在了薄册中,这都养成习惯了。
写完见闻后,朱平安便随意翻开论语,从中找了一句话,便尝试破题做八股文。在大明久了,对八股文这种文体也是了熟于心了,八股文就是做的越多越会做。提笔研磨,掐着时间写完一篇八股,然后又秉灯对写好的八股文仔细研读,对其不足之处认真修改。
等将这篇八股修改完善时,整个京师已经笼罩在无边的寂静和黑暗之中了。
熄灯入睡,一夜好梦。
第二天天色未亮,时间大约是六点多吧,朱平安便已起床洗漱妥当,斜挎着书包,夹着一块黑木板下了楼,出了客栈沿着街道往前走去。这个时候夜禁已经结束了,明朝夜禁规定很清楚,一更三点敲响暮鼓,开始夜禁;五更三点敲响晨鼓,夜禁结束。五更三点,也就是北京时间5点10分左右。
外面天色未亮,在这个季节,京师大概在七点多才亮天。不过尽管此时天色未亮,但是外面街道上已经有不少人了,朱平安斜挎着布包,夹着黑木板,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
左拐右绕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西长安街,西长安街靠近西苑,住在这条街上的大都是高官显贵。
此时,东方天空微红之中透着黑,天色渐渐放亮,但是能见度依然不大。
长安街头前方出现了朦胧的红点,有五六个光芒出现,从南往北而来。附近的人们看到亮光,便自觉的往街道两侧避让,朱平安也被一个白须的老人伸手拉到了路边。
红光渐近,才发现是六个大红灯笼。
六个大红灯笼围着一个八人抬的帷幔遮蔽的轿子,轿子两边还有肃立随行的挎刀护卫,轿子两侧还跟着两个手持大红灯笼的侍女。
朱平安微微眯着眼,看着这排场的轿子慢慢走来。
快到朱平安跟前时,朱平安听到了轿子里传来一位老者的咳嗽,咳嗽声后,便见一位手持灯笼的侍女很自然的伸出玉手打开了轿子侧窗布帘,然后优雅的屈膝,粉面四十五度上扬。
几乎同一时间,轿子侧窗露出老者的半张面庞,很是慈眉善目。
再接着,便是听到一声吐痰声。
像是配合了几万遍似的,轿子外面的侍女四十五度上扬的粉面,轻启朱唇,便将老者吐出的浓接入嘴中,一口咽了下去,低眉眼笑恍若无物一样。
然后布帘合上,轿子继续前行,一套动作下来非常自然,仿佛刚才那一幕非常平常似的。
这一幕出现的太突然了,一点防备都没有的映入了街边朱平安的视线中,将朱平安膈应的干呕了一声。
肃立在轿子旁的一个挎刀护卫闻声,用力的瞪了朱平安一眼,眼神充满了警告,然后才随着轿子继续往前行。
真尼玛,城会玩!
朱平安看着远去的轿子,心里面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第一该杀之人()
这么一大早,朱平安就被这一幕弄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既荒唐又恶心,完全是糟践人。
即便轿子已经离去,朱平安的反感却一点也没有消减,每每想到刚才那一幕,就恶寒不已!你妹的,这老家伙是谁啊,怎么有这种恶趣味!骄奢纵逸,你不会有品味一点啊,整这种恶心方式,真是壕界的耻辱!完全是拉仇恨的做屎行为!
这种行为比得上西晋石崇劝酒斩美人了,据说石崇每次请客饮酒,常让美人斟酒劝客,如果客人不喝酒,他就让侍卫把美人杀掉。当然,最后他没有善终,遭夷三族。这老家伙吐口痰,都要让侍女以口接着,这样糟践人,估计结局也比石崇好不到哪去!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自作孽,不可活。”朱平安看着离去的轿子,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叹了一句。
朱平安这句话才说完,旁边那位好心将朱平安拉到路边的老者吓的脸色都发白了,赶紧的伸手放在嘴上,用力的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你不要命了,小伙子!”老者用力的扯了一下朱平安的袖子,又紧张又严肃的对朱平安说道,“那可是严阁老,万一被厂卫的人听到报告给了严阁老,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杀的。”
严阁老?
那就是严嵩了!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朱平安闻言又向着轿子离去的方向看去,怪不得,原来这老家伙是严嵩,是了,想起来了,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香痰盂”了,据说这个原创是他独眼龙儿子严世蕃严东楼发明的,家学渊源深远啊!
不过想想,这老家伙还要呼风唤雨十余年,就有些蛋疼!
“唉,小伙子,你可别想不开?”
老者见朱平安抬头一直看着严嵩八人大轿的背影,还以为朱平安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呢,不由拉了啦朱平安的衣袖,小声的劝诫道:
“前几天还有人想要行刺呢,现在还在城门外挂着呢,你可别想不开,听老夫一句劝,你还年轻,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可别想不开。”
“哦,原来是严首辅啊,怪不得气派通透。”
朱平安扭头看向老者,勾着嘴唇,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声音还不小。
“你。。。。。。唉!世风日下啊!”
老头听了朱平安的话,不可置信的看了朱平安一眼,一副自己瞎了狗眼竟然将一个严党分子看成了清流的愤慨,然后用力的叹了一口气,背着手往北去了。
朱平安看着老者离去的背影,余光却看着旁边那位本来向自己靠近又转身离去的人影,才舒了一口气。
严嵩出行又岂会仅是明面的护卫,暗卫便衣之类的肯定也少不了,刚才那个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