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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赵大膺及武官的嘲笑,朱平安面色不变,背负双手,一字一句的缓缓道:“《军备条例》第三章第一一七款:军功必以斩首为重,盖斩首有实可据,不容冒滥。当先等项奇功既无实迹,易于诈冒,因此但凡斩获敌方报功者,必以首级论功。进献首级,当以草灰、石灰腌存,由兵部封存年余,翌年秋至告庙后再行焚烧掩埋。”
“圣上颁发的《赏格》亦规定以首级论功行赏。”
“另外,本官也有查阅去年赵大人的封赏文书,上面附有记载,赵大人去年进献的五十九具首级,就封存于兵部的武库司。兵部武库司距离刑部不过百余步,盏茶时间就能走个来回。取来首级,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朱平安引经据典,说的有凭有据,按照规定还有文书记载,赵大膺去年进献的首级至今仍然封存于兵部武库司。
什么?
闻言,赵大膺怔住了,心里面隐隐不安,两道眉毛也拧成疙瘩锁到一块儿了。
第六百五十章 做手脚()
取来首级验证?
这可不是好消息,赵大膺心里面隐隐不安,那些人头究竟是鞑靼,还是刘家村的老幼妇孺,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事实了。毕竟,那些人头是他亲自领兵从刘家村“借”来的。
当时收买仵作,把首级发型剃成了鞑靼人的样子,不过里面男女老幼还是能分辨出来的。鞑靼人打仗,总不可能有妇女、儿童吧。
另外,那些首级保存起来虽然有些脱水,可是熟识的人还是人能认出来的。更不用说,刘大刀他们几个是刘家村人了。
赵大膺越想,心里面越是不安。
“张大人,您是兵部侍郎,下官申请将赵大膺去年报功之首级取来验明身份。”朱平安拱手向公堂主审席上的兵部右侍郎张固申请道,“此乃本案关键所在,还请大人下令。”
“这个嘛,赵大膺当时所献首级确实是封存于兵部库房。。。。。。”公堂上张固话说到一半顿了顿,然后继续道,“不过,这些首级却并非本官职责所辖。”
张固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而是将朱平安晾在了那。这是官场上常用的推字诀,你推我,我推他,一推三二五,事情就黄了。张固显然深谙此道。
“下官申请公堂验明首级,此乃公堂职责所在。”
朱平安再次拱手坚持道,我才不管你职责辖不辖呢,《大明律》说的很清楚,当事人申请公堂调取证据的话,公堂就应依职权调取。
“这。。。。。。”张固有些为难。
在堂上张固为难的时候,旁听席上的严世蕃却是面上微微一笑,低头与身旁的赵虬耳语了几句,然后就看到赵虬连连点了点头,用余光扫了朱平安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刑部府库乃本官所辖,既然朱平安你想验明首级,那本官就满足了你。凭此印鉴可去兵部府库,翻查薄册,取来首级验明身份。”
赵虬起身,从腰间取出了一个印鉴,随手交给了一旁侍立的差役,由其转交给公堂主审席。
叔?
赵大膺闻言有些急的转向赵虬,却见赵虬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瞬间,赵大膺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是啊,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啊,那些首级所在的府库都是由我叔掌管的,狸猫换太子,鱼目混珠什么的,那岂不是轻而易举。别说是五十九个首级,就是五百九十九个首级,那也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嘛。
想明白后,赵大膺也有恃无恐了起来,肆无忌惮的看着朱平安,讥讽道,“你想验明首级,那就验啊。就是,朱大人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那头颅可不是什么四书五经,到时候我们的状元郎可别被人头吓坏了就行。”
呃
朱平安抬头看了赵大膺一眼,微微错愕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张捕头带人将首级取来吧。”张固接到印鉴后,点了点头,取了一直令签并印鉴一块交给了刑部的张捕头,令其去兵部取来首级。
“张捕头他们去取首级,诸位大人,我们也正好趁这时间用些便饭吧。俗话说民以食为天,饿坏了诸位大人,我刑部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我刑部的饭比不上外面玉盘珍馐、秀色可餐,但胜在量大管饱,诸位大人请吧。”
刑部尚书何鳌招手令一个差役去了主审席与王学益耳语了几句,然后王学益便起身笑着向众人说道。
“王大人说笑了。”
“听王大人这么一说,我这肚子也还真饿了,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呵呵,我们也趁此机会尝尝刑部的膳食,刑部的庖丁在我们六部衙门中可是出了名的。”
公堂上在座的众位官员纷纷起身回应。
呃
朱平安。。。。。。
于是,众人就达成了一致,刑部的张捕头领着差役去兵部取首级,大家呢就趁这个时间吃个午饭,等吃完饭后再继续开堂。
刑部的庖丁早就将食材处理好了,就等着公堂传膳的指令呢,这边才达成一致,那边刑部伙房的饭食就由人端着一盘盘的呈上来了,荤素搭配,四菜一汤,热腾腾的。
人微言轻啊。
朱平安站在原地,摇头苦笑了下。
刚刚朱平安注意到兵部左侍郎赵虬唤来了随行的官吏,交代了几句,然后那官吏就敢在张捕头前匆忙出门了。
不用说,首级肯定要被做手脚了。
没办法,自己即便注意到此事也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虬他们翻手覆雨。
自己就是跟着张捕头去兵部取首级,也阻止不了赵虬他们做手脚。他们有的是办法做手脚,自己跟张捕头去兵部,肯定免不了一些手续,而这些时间足够他们做手脚的了。
不过,这一点自己之前也考虑到了,希望历史上的记载没有错误吧。
“怎么了朱大人,怎么不吃饭啊?”
在朱平安愣神的时候,旁听桌上的赵大膺手里拿着一个鸡腿晃晃的走了过来,在朱平安面前用力的啃了一口鸡腿,一边咀嚼着,一边讥讽的笑着。
笑的如此快活,吃的如此酣畅。。。。。。不过你高兴的太早了吧。
朱平安抬起头,扫了他一眼,淡淡的回了一句,“赵大人,你是倒着骑马吗?”
草!
又来!你等着朱平安,吃完饭有你哭的时候!
赵大膺脸一下子黑了,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嘴里的鸡肉也一下子乏味了!用力的瞪了祝平安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愤恨。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大约就是赵大膺此刻的心理吧,赵大膺想来奚落朱平安,却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返回了他的桌子。
午饭每桌四菜一汤,四五个官员拼一桌,严党的、李党的、中立的,总能拼一桌,朱平安是例外,其他官员出于这样那样的考量和顾虑,没有人过来跟朱平安拼桌。
于是,朱平安孑然一人,独自占了一桌,一个人独享四菜一汤。
“没人啊。正好,大刀你们有口福了,过来一起吃。桌子小了点,挤挤也能坐的下。”
朱平安看着独自一人的桌子微微笑了笑,然后招手将刘牧、刘大刀他们唤来,招呼他们一并坐在桌上,共同用膳。
刘牧刘大刀他们不是官员,刑部的伙房只给了他们一人两个馒头。这下好了,不用干啃馒头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徐阶到访()
今日群官齐聚刑部,算是刑部近几年来少有的大事了,刑部自然要做好招待。刑部伙房也拿出了看家本领,四菜一汤看似简单,却是用尽了心思,用料考究不说,烹饪更是精细。
鸡髓笋,鲜嫩爽口。
庖丁采用江南自京杭运河运抵京城的鲜笋,切成均匀薄片,配上燕山山脚新采的菇菌,热油滚过的鸡块,浇上鸡骨髓熬的高汤,小火熬治而成。
胭脂鹅脯,色香味美。
庖丁取自农家养的大鹅,用盐腌制两宿,然后烹熟,熟后鹅肉呈胭脂色,故名胭脂鹅。加上一壶杏花酿,最是美味不过。
剩下的群龙聚首、翡翠碧玉、西湖银鱼羹也是精心烹饪,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朱平安本来没有多少胃口,不过在尝了一口鸡髓笋之后,味道还是被打开了,跟刘大刀还有大锤他们一起吃的香甜。
天下间,除了美人,便是美食最不能辜负了。
没多久,桌上的四菜一汤就被朱平安吃了个底朝天。此时,其他桌上的官员也不过才吃了个盘尖而已。
附近的几位自持清高的官员看着朱平安跟刘大刀等人吃在一起,不由侧目而视。
一个状元郎竟然跟群泥腿子同桌而食!真是斯文扫地。
等看到一桌四菜一汤被朱平安他们吃了个盘碗干净的时候,更是连连摇头。
赵大膺也在关注着朱平安。
一开始朱平安愣神不食,赵大膺心里讥笑不已,现在知道后怕了,告诉你朱平安晚了。
然而,下一秒。
画风突变,没有心理准备,赵大膺嘴都看歪了。
什么狗屁的忧思食不下咽啊,朱平安这货胃口好的差点连盘子都啃了,吃饭跟风卷残云一样,三下五除二菜就光盘了。。。。。。
然而这还没结束。
“烦请续菜。”
盘碗告罄后,朱平安正了正衣冠,对侍立附近的差役说了句续菜,赵大膺闻言脸都气绿了。
续菜?!
怎么不撑死你个王八犊子!
吃吧!
等过了今天,你就该吃牢饭了,牢饭可没今日的饭香。你就好好吃吧!有你哭的时候!
还要续菜?!
其他人看向朱平安的眼神也都怪怪的,一个官员跟泥腿子一起吃饭也就罢了,还那么没出息的要求续菜。。。。。。。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看,朱平安都淡然处之,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不影响胃口。甚至在差役来续菜时,还好整以暇的称赞刑部伙房庖丁的手艺。
有意思。
远处被众星拱月的严世蕃扫了朱平安一眼,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若非那封奏折的话,严世蕃都想笼络一下朱平安了。
午饭过后。
去兵部取首级的差役还没有来时,陈情公堂又来了几位官员,其中一位是前些时候刚被提拔入阁的徐阶,另外还有张居正等人。
徐阶笑容满面,走了进来,与严世蕃等人互相见礼。徐阶人缘不错,不仅中立党派与李党跟徐阶见礼,严党中也有不少人过来于徐阶见礼。这几个月徐阶常去严府,像晚辈一样拜谒严嵩,跟严嵩下下棋,喝喝茶,交流感情,跟严党的关系跟度蜜月似的。
“学生见过老师。”
徐阶来了,朱平安自然不能坐着,看徐阶跟严世蕃他们聊得差不多了,便正了正衣装,起身走到徐阶跟前,恭敬有加的拜见徐阶。
“嗯,子厚来的正好,正说你呢。近前来,与你介绍几位士林前辈。你年少鲁莽,做事多有不成熟之处,还需多向几位前辈学习。”徐阶见朱平安过来行礼,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招手令朱平安近前来,将附近的几位官员介绍给了朱平安。
徐阶每介绍一位,朱平安自然也都一一恭敬拜见。
当然严党中的官员都没给朱平安好脸色,什么“我等可受不起状元郎的礼”、“你这学生胃口可真好”、“罢了,我们哪有资格教状元郎啊”之类的冷嘲热讽。
对此,徐阶面上笑容不变。
“诸位年兄,这是我不成器的学生朱子厚,涉世未深,易走错路。若是子厚失了足错了路,诸位也不用给我面子,该打打该罚罚。杜渐防微之责,舍诸位其谁堪任之!”徐阶在向附近官员介绍朱平安的时候,后面补了一句。
大体意思就是:我这学生不成器,你们该打打该罚罚,防微杜渐,人人有责。
虽然徐阶这么说,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徐阶能向众人介绍朱平安,也就向众人表明了一种态度。
这就跟家长向老师还有周围朋友介绍自家的孩子差不多,什么我这孩子比较调皮,老师你们多费费心呀,不用给我客气,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调皮捣蛋犯小错您也别客气,若是犯大错管不住,你就往死里揍,一点也别手下留情哈。
但实际上呢,他给你介绍这是我孩子了,你能不给面子嘛?!你能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嘛?
你敢往死里揍,试试!
表面上看着是骂是贬,其实隐隐有一种维护在里面,徐阶向众人表明朱平安跟自己的关系,就是隐隐的一种维护。
介绍给众人。
这是一种潜规则,相当于正式的告知关系。如果徐阶装不挑明,大家也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徐阶挑明了,众人多少也得顾虑下徐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