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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魂-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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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清微起身,说:“小闷呆,你的手机在房里吧?给庄晓笙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吧。”

    路无归一醒,说:“对哦,我还没给晓笙姐姐说我回来了。”她起身就要上楼。

    游清微又叫住她,说:“顺便抱我上楼。”

    路无归斜眼看了眼游清微,又朝游清微看去,见到她的脸色苍白十分虚弱的模样,过去背起游清微上楼。

    游清微环住路无归的脖子,将脸埋在路无归的颈间,低低地叹了口气,低声说:“我爸爸跟我想象中不一样,我觉得好陌生,想靠过去,又不敢。”她问:“这算不算近乡情怯?”

    路无归说:“不知道。”

    她上了楼,正要把游清微送进游清微的卧室,就听到游清微说:“去你卧室。”

    路无归问:“为什么?”

    游清微低声说:“想你陪我。小闷呆,我很不安,总觉得找回我爸,有些事并没有结束。”

    路无归想到游敬曜身上的白鳞,还有游清微被封起来的白鳞,想到大白的死。大白死了,欠了大白债的游家人欠下命债背负着诅咒,这诅咒在血脉里报复在子孙后代身上,世世代代受着血咒将来都会变成怪物,比死还惨。她觉得游清微挺可怜的,孽又不是游清微作的,却要背负诅咒。游总人挺好的,游清微也不坏,游敬曜的相貌堂堂也不像是恶人……

    路无归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游敬曜不像是坏人,怎么会欠下这么大的业债被种下血咒?大白那么好,要不是死得特别惨死时的怨气特别种,是绝对不会给人种下这种祸延子孙后世的血咒的。

    “小闷呆,小闷呆!”

    游清微的声音把路无归惊醒,她“啊”了声。

    游清微说:“又发什么呆?进屋。”

    路无归“哦”了声,把游清微背进自己住的客卧,放在床上,然后从床头柜里翻出手机、插上充电线就给晓笙姐姐打电话报平安,结果晓笙姐姐的手机关机。她又给庄富庆打电话,庄富庆跟她说晓笙姐姐刚刚才给他打了电话,已经上了飞机要回来了,还问她在晓笙姐姐的同事家听不听话,又问她怎么手机老关机。

    她不知道说什么,就听着庄富庆说。庄富庆又说她收别人肉干的事,说这样不好,啰嗦了好半才,又叮嘱一通让她和晓笙姐姐过年回家,然后庄富庆的老婆又把电话抢了过去又一直说啊说,反复地念叨她在晓笙姐姐同事家要乖、别给人添麻烦,两口子轮流唠叨了一个多小时才挂了电话。

    游清微见她一直听电话,就起身去了左娴的房间找她爸妈去了。

    左娴的房里可热闹了,一直有人说话。路无归听着庄富庆两口子说话没去注意他们说些什么,只听到有人问了游敬曜一句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活下来的。游敬曜没回答,然后左娴就引开了话题。

    路无归知道阴河里能吃的东西就那几样,阴河里唯一不吃尸体的就是“黄鳝”,最常见的是水鬼和鱼怪。这些鱼怪跟阳间的鱼不一样,它们是人死之后冤魂附在鱼身上成的精怪,以死人为食,也害人。游敬曜的手都变成了爪子,眼珠子泛着绿光,一看就是吃过死人肉的,而且吃得不少。别看游敬曜在阳光下还能有个人样,其实骨子里早不是人了,等太阳上山阴气上来,那就是一只怪物。

    她忽然有点明白游清微为什么会觉得游敬曜陌生、会怕游敬曜,不是“近乡情怯”,她估计游清微肯定是多少看出些或者是感觉到游敬曜已经不是人,所以才会害怕和不安。

67。第六十七章() 
晚饭的时候,餐厅支起了大圆桌。龙师叔三人、丘师叔师徒三人、游道法一家再加上路无归围坐了满满一桌的人。

    游道法很是高兴,开了他珍藏的陈酿,一桌子人相互敬酒,一杯又一杯地喝。

    路无归之前吃了满满一大碗供饭,肚子饱饱的没有什么胃口。她不喝酒,游清微也不让她喝,之前龙师叔还想向她敬酒被游清微拦下了,就没有人再敬她酒。她看得出来左娴和游老头是打心眼里开心,那眉眼间全是笑。

    左娴很漂亮,会打扮又会保养,一点都看不出是快五十岁的人,看起来像是只有四十出头的模样。可此刻,她和游敬曜坐在一起,却一点都不像夫妻。

    游敬曜显得很年轻,比游清微还要年轻,他的五官跟刀削似的特别英挺,路无归觉得这脸长得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如果不是那双眼睛因为吃过死人肉沾上的幽冷绿光,她觉得游敬曜可以用相貌堂堂、仪表不凡来形容。不过,这会儿的游敬曜倒是一脸倒霉相,久厄缠身、黑云罩顶、血光顺着背脊一直冲到头顶上盘附着,但是游敬曜的灵台处又有一点灵光,这点灵光又叫守正之光,是人的正气凝汇成的。游敬曜的面相怎么都不像坏人。她就不明白长了这么一副好面相的人怎么会跟大白的死扯上关系。忽然,路无归的心念一动,她又一次朝游敬曜看去,见到的仍是相貌堂堂的脸,他的面相上没有沾染大白的命气,甚至没有丝毫凶焰、煞气。游敬曜没有害过人,没有害过大白的性命,没有害过人命。

    大白,不是游敬曜杀的。

    路无归震惊地扭头看向游老头。游老头的面相被遮住了,她越想看清楚游老头的面相就越模糊。她半眯起眼用望气术朝游老头看去,可仍旧无法看清。游老头把他的面相、气机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她觉得面前就像遮了层轻纱,她只需要抬手轻轻一拨,就能拨开面前的迷雾,就能知道大白是怎么死的。她知道游老头一定知道大白是怎么死的,甚至大白很有可能就是游老头害死的。

    忽然,一声类似于野兽的低沉嘶鸣声响起,那声音像是从野兽的喉间溢出来的,惊得路无归猛地回头朝游敬曜看去,就见游敬曜捏住汤捏的手用力一捏“咔嚓”一声,那白瓷的汤勺就碎成了好几截。

    游敬曜握紧拳,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着,背绷得紧紧的。

    路无归扭头朝窗外看了眼,见到天已经黑尽,阴气起来了。

    游敬曜露于外的皮肤都隐约透出白鳞的形状,且越来越清晰。他突然仰起头大吼一声,身子一仰摔在了地上,然后就跟一条被刚被钓上岸的鱼似的在地上拼命地蹦跳打滚,低沉的野兽般的嘶吼不绝于耳。

    左娴惊得大叫:“敬曜”又喊:“爸,你看敬曜”。

    游老头早在游敬曜出现异样时就看向了游敬曜,在游敬曜摔倒在地上时就已经离席冲了过去。

    丘大师、龙师叔他们也赶到了游敬曜的身边。

    游敬曜满地打滚,他们好几个人都没有按住。

    一声又一声野兽的嘶哑的吼啸声响起,显得格外痛苦。

    凳子都被游敬曜踢翻了,要不是路无归及时按住桌子,她估计桌子也得让游敬曜踢翻。满满一大桌子菜,踢翻了多不好收拾啊。

    游清微一把抓住路无归的手,喊:“小闷呆。”

    路无归看见游清微全身都在抖,似乎是吓坏了。

    左小刺惊得筷子含在嘴里都忘了抽出来,目瞠口呆地看着面前手足无措地忙乱的几人,然后下意识地朝路无归看去。她觉得路无归比他们那一堆人都靠谱。

    游老头大吼一声:“龙荣,蛟髓。”他又几步冲到路无归的身边,一把抓住路无归的手,说:“小归归,你会画封魔阴符吗?”

    路无归知道游老头是想让她用蛟髓画符像爷爷封游清微的诅咒那样把游敬曜的诅咒也封起来。她摇头。

    游老头说:“试一试也行。”

    路无归非常坚决地摇头。

    游清微祈求地叫道:“小闷呆。”

    路无归仍是非常坚决地摇头。

    游敬曜的爪子在地板上抓划着,发出刺耳的声响,那声音让人直牙酸。

    左娴喊着“敬曜”哭着扑上前去,结果被挣扎的游敬曜不小心用爪子划了一下,胸前的衣服被划破了,鲜血一下子就渗了出来。

    游敬曜嘶嚎着:“左娴别看——走——”他蜷起身子想把自己藏起来不让左娴看见,又因太痛苦而控制不住地拼命挠着地板。

    游清微哭叫一声:“爸——”冲了过去。

    游敬曜一把拨开游清微,失去双腿的他用布满白鳞形如兽爪的双手在地上拼命地飞快爬动,他爬到客厅旁边的洗手间就往洗手间爬去,嘴里嘶吼着:“别过来!”

    龙师叔过去,被他一抬臂挥开,他爬进洗手间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左娴站在客厅里,用力地捂住嘴,哭得站都站不住,被左小刺一把扶住。

    左小刺大喊:“游骗子,先别管你爸了,送大姑去医院。”

    小唐跑过去扶起左娴,说:“左小姐,我和你去。大小姐和路小姐留在这照看着游叔比较好。”

    左娴起身就要朝游敬曜跑去,被小唐和左小刺强行扶了出去。

    丘大师来到路无归身边,拱手求道:“小路,路大师,小祖宗,求你了,想想办法。”

    路无归呆呆地看了眼丘大师。

    游清微跑到路无归的身边,惊惶急切地抓住路无归,叫道:“小闷呆,我知道你能救我爸。你帮帮我,帮帮我爸。小闷呆,求你了。”

    路无归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她只能又摇了摇头。

    游老头来到路无归的跟前,说:“小归归,有什么难处你只管说。”

    路无归说:“游老头,你的身上也有白鳞吧?”

    她的话一出,屋子里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看着路无归。

    游清微也惊得愣住了。

    路无归从游老头的神情就知道她猜对了。她说:“这是烙在骨子里的血咒,作过的孽是要遭报应的,欠下的债是要还的。你作了孽,祸延子孙后世。”她问:“游老头,大白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害它?要不是它死得特别惨、死时怨恨滔天,它不会给你下这种祸及子孙后世的血咒的。”

    游老头震惊地看着路无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像想把她看透,他问:“你是谁?”

    路无归没作声。

    游老头收回视线,在路无归的旁边坐下,他想了想,问:“小归归,你说的大白是一条蛟?保安观的那条蛟?”

    路无归斜眼看了下游老头,说:“大白长得跟我们在**杀的蛟蛇差不多,不过要大很多,它不吃人,也不吃死人肉。”她歪着头回忆了下,好像没有见到大白吃东西,她只记得在月圆特别圆的时候,大白会和她一起对着月亮吸气,然后就有月光被它们吸下来吃进嘴巴里,下雨的时候,她和大白会一起张大嘴接天下落下来的无根水。

    游老头又问:“小归归,你说的大白是保安观的那条蛟,是吗?它长什么样?多大多粗?”

    路无归比划了一下,说:“这么大!额头上有像犀牛角一样的犄角,这会听经,保安观的老道士教小道士念经的时候,它会晃着脑袋和我一起听经。”她说完就听到游老头倒抽一口冷气,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游老头看她的眼神跟看怪物似的。她斜眼看着游老头,心说:“叫你坏,叫你害死大白,我吓死你。”她又说:“我死的那天是八月二十五,那天是寒露。那天燃起了好大的火,老柳树被烧得流了好多血,它的柳枝在火里拼命地挥舞翻腾着,烧得它把树根深深地扎进了阴河……”

    游老头惊得“噌”地一下子站起来,大叫:“怎么可能!”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路无归,连声叫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路无归眼尖地看见游老头握住拐杖的手都在抖,大冬天的吓出一身冷汗。她虽说想吓一下他给大白出出气,可没想真把吓死他或吓坏他,不由得有点心虚,问:“你不会吓到了吧?”万一她把游老头吓坏了,她就干坏事了。

    游老头扭头看向路无归,见到她脸上的天真和眼里的担忧,一颗心突然就落到了实处。不管路无归是什么来头,她都是师兄养出来的孩子,心性和本事都不会差。游老头冷静下来,再仔细一想,眼睛徒然一亮,然后激动地长叹一句:“老天爷不绝我游家!”又喊了声:“师兄——”老泪纵横,还“嗷呜”一声哭了,哭得比找回儿子还要激动。

    路无归斜眼瞄了眼游清微,心说:“你爷爷是不是有病?”又有点心虚地想:“不会是我把游老头吓坏了吧?”这么一想,心头更虚,弓着身子缩着脖子跟做贼似的往楼上溜。

    游清微走到游老头身边,叫道:“爷爷。”

    游老头一把拽住游清微,紧紧地拽住她,说:“清微,小归归……”他朝一溜烟就跑上了楼且关门落锁的路无归指了指,说:“这咒,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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