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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带钥匙吗?”高世不解地问。
“出门忘带大门和角门的钥匙了。”高福田回答道。
高世彬急忙掏出钥匙打开锁头,说:“叔叔,锁头打开了,你进来吧?”
由于角门很长时候没人开了,门底部结了厚厚一层冰,再加上上面覆盖一层厚厚的积雪,爷俩弄了很长时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开。
走进院子里,高福田深深地喘了一口粗气之后说:“我在外边喊了老半天了,就是没人出来,再呆一会儿,可就把我给冻死啦!”
“要不是听到大花猫抓挠我那扇房门的声音,我根本听不到你的喊声。”高世彬说。
“谢天谢地,我真的感谢咱们家这只大花猫啊,不然,真不敢想象其后果是个什么样子的。世彬啊,不是我说你,我不在家,看你把咱们家这只大花猫饿成了什么样子,肚子瘪掐掐的,一会儿让咱们家的家丁给它弄点好东西吃,谢谢它替我办了一件大好事。”
“家丁?”高世彬大笑起来。“这四合大院里除了我,还有那位刘妈,她还在生病,再没有别的人啦!”
高福田听了心里一怔,问道:“这是怎回事?”
“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清楚吗?”高世彬反问道。
听到侄儿这句话,高福田脑袋里“嗡”得一下,认为家里一定发生了大事,不然,家丁们是不会都离开他们高家的。他问道:“咱们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啦?”
“没发生什么事情,不过,除了刘妈没地方去之外,其余的人该回家过年的就回家过年去了,不该回家过年的也走了。”高世彬满腹牢骚地说。
“没经过我允许,谁让他们走的?简直是黑瞎子打立正——无法无天啦!”高福田的猴脸连冻带气有些发紫。
“这不能怨他们……”
“你说什么?”
“这不能怨他们,要是怨的话只能怨你自个儿。”
“怨我自个儿?这话怎么讲。”
“怎么讲?一句两句话是说不清楚的。”
“说不清楚现在就别说了,反正我冻得受不了了,回屋暖和暖和再说。”
“屋子里的温度跟外边的温度没差多少。”不说便罢,这一说高世彬更来了气。
“你说什么?”高福田没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便追问一句。
高世彬没有闲心跟叔叔再说下去了,只好抬腿向屋里走去。爷俩回到了亮灯的房间,尽管屋子里几天没烧过火了,虽说有零下好几度,但是对高福田而言倒感觉暖和了许多。他坐在炕沿边,掏出一支烟,点燃后吸了几大口,说:“我说世彬啊,咱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快细细跟叔叔说说?”
高世彬哆哆嗦嗦地在屋地上一边跺脚一边不停地搓手,就是没正眼看高福田一眼,还在生气地说:“自从头年那次你领着小鼻子到咱们三家子来,把张英美给弄走了之后,那些家丁们就从心里不高兴,你在家时他们不敢说什么,你不在家时他们就在背后议论,说什么,你怎么能跟小鼻子勾搭到一起了呢,小鼻子不是什么好鸟,是侵略者,跟他们勾搭连环的人就是汉奸,就是卖国贼,我们是中国人,不能当亡国奴。他们还说,中国人自个儿欺负自个儿就够呛了,再让外国人来欺负,那是万万不能容忍的,这是其中一个方面的原因;其二嘛,到年底了,你也不给他们发工钱……除了春节该回家过年的之外,不该回去过年的也都回去了,只有刘妈没地方去才留了下来,否则,她也不会在这个家里呆下去的。”
高福田一听更来气了,咬牙切齿地说:“这帮狗奴才,平时吃我的,喝我的,到紧要关头撒腿就跑了……反了,简直翻天了,他妈个巴子的,工钱一个大子儿也不给他们了。他们是我的家丁,就得孝敬他们的主子,我们高家现在还没走到败落下去这步田地,他们就敢背离主子行事,岂有此理,到时候我会收拾他们的。我跟日本人勾结怎么了,常言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的局势就是日本人的天下,我们这些人不靠日本人靠谁,不靠日本人这座大山,你的家业就不能发展壮大,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世彬啊世彬,董保福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他家财万贯,为什么还靠日本人呢?你想想,目的不就是保住家业、发展家业吗?这帮狗奴才都是一些鼠目寸光的家伙,只能受一辈子穷。”
“叔叔,你怎么对待家丁我不反对,可你跟小鼻子在一起勾搭连环,我是从心里不赞成的。”高世彬说。
“为什么?”
“为什么?叔叔,你也是读过书的人,从古至今,背叛祖国的人,会被世人唾弃的,这你比我清楚。”高世彬回答道。
“常言说:‘人活一世,草生一秋。’人生这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在历史的长河中是很短暂的,如同做一场梦似地就过去了,活着的时候不吃喝玩乐,不就白白在这个世上走一回了吗?有吃的、喝的、玩的,乐的……吃喝玩乐不就是我们有钱人的生活乐趣吗?不然,你一个高家少爷,平时横草不拿,竖草不动,怎么能活下去呢?说一千道一万,现在像我们这些有钱人,不投靠日本人,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家业就很难保住,还谈什么发展壮大呢!”高福田终于跟侄儿说出了自己人生的观点。
“投靠小鼻子,家业就能保住吗?就能发展壮大吗?”高世彬反问道。
“你怎么一说话就小鼻子小鼻子的,小鼻子是你叫的吗?那些穷鬼们把日本人叫小鼻子,咱们可不能这样叫啊。世彬呐,你在我眼里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我吃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我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长,这世态的炎凉你懂多少?别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就是朱县长怎么,昨儿个去给三本五郎拜年,不知为什么惹急了三本五郎,结果让三本五郎给臭骂的狗血喷头,朱县长没敢吭一声,只能忍气吞声。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一个问题,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是日本人主宰这个世界。古人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世彬啊世彬,你说我们不投靠日本人还能投靠谁呢?”高福田似乎说的头头是道,条条是理。
高世彬又饿又冷,没有心思跟叔叔争论下去,于是说:“世界上有些事情是难以说清楚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不想跟你争辩这些,眼前要解决的是寒冷和填饱肚子问题,别的什么我都不去想它啦!”
走进屋子里已经半个多钟头了,高福田被冻僵的手脚也没有暖和过来。从前,他不管多冷的天气出门,只要是一回到家里,一会儿就能暖和过来,可他现在进屋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上牙打着下牙帮子直哆嗦,只好在屋子里的地上不时地走动,用此方法来增加身体的热量——难怪他在角门缝里看见侄儿在屋里来回走动的身影。他说:“屋里这么冷,你也不弄些柴禾柈子点着把炕烧一烧,这炕这么凉能在上面睡觉吗?”
“我把柴禾柈子弄进灶坑里,可划了一盒洋火也没点着。”高世彬愁眉不展地说。
高福田走近灶坑一看又好气又好笑,柴禾柈子放了满灶坑,别说是一盒洋火,就是一包洋火恐怕也点不着啊。他笑着说:“都是从小我把你给宠坏了,从来没让你在厨房里烧过火,也不知道怎么能把火点着。”
“怎么能将火点着呢?”
“你看我怎么把它点着的。”高福田先把灶坑里的木柈子掏出来一多半,找一块明子燃着,然后将木柈子碎片划拉在一起用明子点燃,不到两袋烟功夫,灶坑里的火就燃烧的彤红。他从兜里摸出一支烟,顺手从灶坑里抽出一根正在燃烧的细柴禾柈子点着,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之后,说:“世彬呐,你都看见了吧,这样就能点着,以后家里没人就自个儿动手,千万不能这样受冻挨饿啦!”
高世彬没有言语,只是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回到了里屋。
高福田找一些能吃的东西放在锅里盖上锅盖,然后到里屋对高世彬说:“都怪我,我让你跟我一块去城里,你就是不去,我就任着你的性子,这下在家里可吃大苦了喽!”
高世彬困乏地躺在炕上,微闭着双眼,没有吱声。也难怪,这些天来他一直没睡上一个囫囵觉,自然又困又乏了。
高福田用手摸摸高世彬被子下的炕面之后说:“世彬呀,你快起来吧,炕上还没有上来热乎气呢,这样睡容易着凉生病。”
“这样的炕我已经睡了好几宿了,也没得什么病啊!”高世彬不耐烦地说。
“现在没得病是你年青,以后到岁数大了弄不好就找上了。”高福田看高世彬没起来,于是说:“我的好侄儿,快起来待一会儿,锅里热的东西就好了,等吃饱了再睡。”
高世彬饥肠辘辘,听说有东西吃立刻来了精气神,于是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锅里的东西已经热好了,高福田放上炕桌,把东西摆到桌上,然后倒上一杯酒,便自己喝了起来。高世彬没喝酒,只是狼吞虎咽地吃着,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划拉饱肚子了,又去炕上躺下睡了。
炕烧热乎了,高福田的酒也喝完了,疲乏的连脚都没洗就上炕躺下了。近些年来,他与侄儿在一个炕上睡觉还是大姑娘上桥头一回。他闭上了双眼,尽管又困又乏,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脑海里总萦绕着他的心事,想着三本五郎交给他的任务怎么去完成,想着董家来相亲如何接待,想着万一碰上了游击队的人能不能对自个儿下毒手,想着天亮以后还得找些人手把这个家给拾掇拾掇……想着想着,外边的公鸡打鸣了,他也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第五十五章 回家跟姐发牢骚()
初五上午,游击大队开了表彰大会,对去年三十晚上那次在战斗中表现突出的队员进行了表彰奖励,并号召全体队员向他们学习。大会结束前,大个子对那次战斗进行了全面总结,在肯定成绩的基础上,也找出了一些不足,并指出了今后的发展方向;李春海和张士礼也分别在会上介绍了一面山和张家堡那次战斗的详细情况,并谈了个人的体会和今后的工作思路。最后大个子宣布说:“大会就开到这里,希望队员们回去以后要多动脑筋总结经验,要刻苦训练,练好杀敌本领,在今后的战斗中再创辉煌。最后我宣布,从明儿个起放假六天,过年没让大家回去团圆,利用这六天时间,一是让大家回去团聚,二是让大家放松一下精神,今儿个吃完午饭就可以回家和家人团聚了。”
放了六天假,队员们自然是高兴了。他们早就想跟家人过个团圆年,可是为了大局,只能服从组织安排。他们觉得这次回家过个晚年也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因为他们可以在家人或者乡亲们面前自豪地说:“我扛着枪亲自上战场跟小鼻子真枪实弹地打过仗,并且在凤凰山一带取得了历史性的胜利。”
对那些平时愿意自吹自擂的队员来说,更有吹得了:
“我在战场上以一当十,三下五去二就打死了十几个小鼻子。”
“小鼻子是一群饭桶,是一群傻狍子,我们一枪一个,没等他们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去见阎王爷啦!”
……
——但谁也不知道他们回到家里之后,对家人,对乡亲们究竟能说些什么,只不过是在这里猜测尔已。不过,对于去年三十晚上取得那次战斗的胜利,队员们回家之后,肯定是谈话的中心议题,毋庸置疑。
大个子、李春海和张士礼谈笑风生地回到了游击大队指挥部,大个子说:“春海,三家子高长福、张宝发和宗贵才这三位老人家打发人捎信来,邀请我们去三家子,说什么他们三家人要轮流作庄,为我们接风洗尘,你去不去?”
李春海犹豫了半天,说:“我就不去了。我老父亲孑然一身,形影相吊,在家怪孤独的,这几天我回去陪陪他老人家。”
“即使你回去陪他老人家,也显得冷清寂寞,三家子那三位老人家也让你老父亲去,莫不如你带着老人家一起去三家子,四位老人年岁相仿,说话唠嗑什么的肯定投机,再说三家子的人还没见过你们爷俩的面,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张士礼说。
“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我举双手赞同。”大个子竖起大拇指笑着说。“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三个人又不能分开了,有什么事还可以在一起协商解决,多好啊。再者说,你一次三家子也没去过,利用这个机会,我们可以带你去凤山沟走一趟,看一看游击大队要建立第二大本营的那个地方,你可以发表发表自个儿的观点和看法吗。”
看来话已至此,李春海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