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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吃多少都不成问题,蔬菜瓜果可就必须仰赖城镇的市场供应,当然,采买的责任也是落在她头上。
虽然没知会戚宁远她的去处,他,应该会知道才是。
雪停了,原来躲藏取暖的人见天晴又纷纷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不干活哪来饭吃,这是小人物的无奈,却也是不争的天理。
京畿重镇,只要能说得出名堂的玩意儿无不应有尽有,“铁琴藏剑楼”的匾额便富丽堂皇地挂在人潮最多的街坊上。
区可佟打消去意,走进名称铿锵有力,却是藏书苑的书店店门。
没有人来打扰或招呼她,于是她尽情随意地浏览满坑满谷的书籍画册。几大部分的书都标着纸张类别,竹纸、白棉纸、桃花纸、太史纸、抄本纸等等,琳琅满目,让区可佟根本无从下手。
“需要帮忙吗?”不知何时,一个面貌端正的布衣男人和气地过来招呼她。
“我想我需要一些适合小朋友的书籍。”欧阳也到了该识字的年纪,难得有进京的机会,她应该替他买些习字本或简易的图书范本,免得他将来大字不识一个,庸碌以终。“如果有三字经是最好了。”
“请往这里走。”那店家长袖一挥,指着书柜一角。
这实在是间规模宏大的藏书店,偌大的柜台上坐满刻工,正操刀如飞地临摹雕版或刻书。
“婆婆,你来帮这位小嫂子抱一下孩子,好让她能专心挑书。”和善的店家招来身体偃偻的老人。
“不用,孩子不碍事的。”不过挑几本书怎好麻烦人家。
“没关系,老人家无聊逗逗娃儿也是一种乐趣,小嫂子放心,婆婆会照顾令公子的。”
“这样啊!那就有劳婆婆了。”区可佟不疑有他,放心地把宝宝交给一语不发的老太婆。
老太婆伸出来的手让区可佟错愕了一下,一个老人家的手臂不该强壮得像个男人……就在她迟疑的霎时,一对铁爪似的手已横空抢来,将婴儿往腋下一塞,凌越所有障碍物夺门而去。
怎……么?
“抢人……这是怎么回事?”区可佟根本来不及应变,把孩子找回来是最直接的反应。她立刻撩起裙摆,飞也似地追出门……
她没机会看见店家矫饰出来的焦急,在她出门后乍然变成了冷笑……
是只肥羊喔!
积雪的道路本来就寸步难行,更何况在随时有滑陷危险的雪地上追逐。区可佟险象环生地跌撞着,还是不死心地追了再追,连斗篷也在奔驰的过程中掉了。
“小姑娘,这样不好喔!穷追不舍对你毫无好处,我劝你作罢的好。”原本疾驰的老太婆高傲地站在风口,发出警语。她的声音低缓严厉,一出声就露出男扮女装的马脚。不过谁在乎!猎物已经到手,一个女人家能奈他何?
他有恃无恐。
不知人间险恶的娃儿,进退无门了。
“把——孩子——还我!”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发现眼前的人正以猫捉老鼠的讥笑睥睨着她。
他根本一开始就没把她放在眼底,或者,她又掉入另一个更险恶的陷阱?
她这才发现自己跟着钻进迷宫也似的巷弄,所有的房子看起来都差不多同个样,她犯大错了。
“看来被你发现了,聪慧的姑娘,但是嫌迟了。”他夸张的笑声未歇,由袖中释出的天罗地网当头罩住了区可佟的身子。
“这是什么?”她只觉眼前一暗,心慌意乱之余,不管怎么挣扎都脱不掉加诸身上的束缚。那不知什么织就的网越缩越紧,短短的时间裹住她不说,粗糙的绳结也在她细致的肌肤上勒出明显的红印。
“别动的好,这天罗地网是用天蚕丝一根一根搓成的,你越动得厉害,它缚得愈紧,美女红颜伤了如雪的肌肤,会遭天谴的!”
“你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才遭天谴!放我出来。”她愤慨地挣扎,冰雪冻湿了她大半个身子,冷意侵髓入骨地吞蚀着她。
她困难地试图让自己站起来,同时一直安静无声的婴儿仿佛也感染到不安的气氛放开喉咙啼哭,一时,娃娃哭泣声响透四周。
“闭嘴!你这小杂种。”他粗野地摇晃着无知的孩子。
“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不……不要这样……”她靠着墙艰难地站直身体,就看见令人胆战心惊的景象和婴儿受怕后震耳欲聋的哭号。
“他现在是我的,大爷爱怎么整治他就怎么整治他。丫头,还是担心自己一点吧!”
“你想对他做什么,他……只是个小娃娃。”区可佟肝胆俱裂,闷着头拼命往那男扮女装的恶人撞去。活该他倒楣,可佟不顾一切的横冲直撞果然收到宏效,那人的肚皮遭到重创,吃痛后手一松,孩子应声掉落在湿滑的地上。
“宝宝——”区可佟也不好受,她侧边着地,这一摔让她差点五脏六腑移位。可是她昏不得,拖着七手八脚才撑起的半边身子。“宝宝……”
“你这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竟敢跟天借胆来踢我,你看大爷怎么整治你!”心怀不轨的人索性摘除头上的假发和累赘衣物,咬牙切齿地从脏兮兮的地上爬起来。
她凶悍是吗?大家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他粗暴蛮横地抓住可佟的发心,攒牢就朝反方向拖曳,这残酷的行为使得她痛出狂泪。
她怎能像待宰的羔羊随便人家欺负!还有,泪眼迷离的她怎么也看不清楚宝宝究竟如何了。刚才哭哭啼啼的他现在却一声不吭,万一要有什么不测……她不敢再想像下去。
“宝宝……啊!”那人扯拖着她正要朝石墙撞去,眼看她就要头破血流,骤然间,头颅的外力一松,可佟整个人仰天摔了个结实。
毁了,她的脸……呜……痛痛痛。
“你是谁?别管大爷闲事!”他会蓦地松手居然是因为那只行凶的手背上被人吐了一口痰。
那痰像火烧,火辣辣地灼着他的皮肤,否则他怎会放手。
“你打扰了我。”冷冽清楚的声音灌入区可佟的耳朵。
“打扰?”恶人邪佞地笑。“你坏了老子的事还大放厥词,放屁!”
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长得是人模人样,满脸杀气,他到底是啥玩意?
“我说是你打扰就是你。”戈尔真撇在唇边的意思是绝对的。
“他奶奶的,滚!要不然老子就让你吃刀子。”杀人越货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杀人嘛,不过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没什么大不了的,完成任务才是重点。
戈尔真根本没把他的挑衅看在眼底,他瞥向全身是伤的区可佟。
其实,他打一开始就在了。这地方是他先来的,要他在不明的情况下让出休憩的地盘是绝无可能,也因此,他冷眼旁观了所有的戏。
“你很勇敢,不过,你也看见我只有一只手是空着的,要救你?还是那‘坨’东西?让你选。”要不是亲眼目睹她奋战不懈的场面,他绝不多管闲事的。
“我……没关系,请你……救救孩子。”机会稍纵即逝,她毫不考虑。“把他……交给戚宁远,我们的船……泊在码头上。”
“知道了。”戈尔真心中一突。
她居然是老三的女人,而且,连孩子都有了?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该死的狗男女!”钱昭狂啸,他们把他置于何地,还亲热地攀谈,可恨!他正在干的可是掳人贩卖的勾当耶。
“啪!”清脆至极的巴掌如鬼似魅,在他出言不逊的嘴角留下了五指印。
“注意你说话的方式,下一次可就不是一个巴掌能了事的。”戈尔真张狂的眼教人手脚发软。
“你你你——”他捣住立刻肿胀的脸颊,虽然气得脸红脖子粗,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碰到的是什么阴阳怪气的人,要救人不该一并都救吗?却又规矩忒多,反倒他肩膀扛的那截木头舍不得放下,怪事年年有,为什么全让他碰上?呜——
戈尔真俯身拾起被冻得嘴唇发紫的婴儿,摸了摸他的脉搏。
嗯,尚可。
“他没事吧?”区可佟一心牵挂着脆弱的婴儿。
“死不了。”阎王要人三更死,但是他戈尔真不允,什么都免谈。
这下,疲惫至极的可佟终于安下心,整个人朝后瘫倒下去。
“你不能走。”强出头的人又想来强行阻拦。
戈尔真言出必行,见他不识好歹,身行飞旋,随风扬起的头发硬生生刮过他那张狰狞的脸。几千万根头发掠过之后,细如针般的血痕斑斑驳驳毁了恶人的脸。
“再轻举妄动,杀无赦!”
就算天生蛮横的人也破胆了,他愣得像根冰柱,牙齿打颤,眼巴巴地瞪着戈尔真扬长而去,却只能束手无策。
第六章
戈尔真根本无须多走一趟路就见戚宁远疾若流星的身影来到他面前。
“老五?”
原来一向宁静致远的戚宁远也有不一样的表情啊!他还以为天下没什么事可以让他看起来比较接近人呢!
“出来找老婆?”他一点不嫌累地依旧把那根圆木扛在肩膀,倒是婴儿已经迫不及待地交给了戚宁远。
“娃娃脸呢?你是怎么遇见她的?”只有孩子,带孩子的人哩?
瞧着眉端眼睫迸出火花的珍珠龙,戈尔真狷介的脸变也不变。
“问我?原来你是准备自己去找的吧!”娃娃脸?呵呵!连个谢字都没有,他才不说。
“没错,但是,你就不能让我减少一点寻觅的时间?”确定孩子无恙后,戚宁远重新抬头。
“我没那义务。”他想都不想地拒绝。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区可佟的逾时不归已经够让他心情不好的了,却挑这节骨眼碰到戈尔真。
他个性别扭,最难讨好跟沟通,但是,似乎他别无选择了。
“都说不知道了你还想怎样?”想逼他做不愿意的事,门都没有!
“算了。”人跟人讲话会气死人的也只有戈尔真了。
“慢着。”他拦阻戚宁远,星眉剑目藏着不为人知的意味。“陪我打一场架,我就免费将嫂子的下落告诉你。”
他从来挑衅不到的戚宁远呵,终于找到完美的理由互搏一场,他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不想陪你耗时间,失陪。”他心急如焚,有人却净吐风凉话,简直过分!
“恐怕是不行。”
戚宁远利眼迸光,不浪费无谓的口舌。身形如梭,他一掌劈开戈尔真珍爱异常的香杉木。
实木乍然爆裂的声响和满天飞舞的木屑,昭告了戚宁远没得商量的意思。
木头由中间断裂,两头全部呈空心状态——难得一见的木材毁了。
戈尔真从头发里拈起一片木屑。“你可知道我费了多少心血才找到这根木材的?”
“你问我,我问谁?”他心情坏到难以言喻的地步,不过,目的也达成了。
戈尔真将失去用处的木头丢掉,竟微微地笑了出来。
“有趣,原来,你也有脾气啊!”群龙里没有一个人的脾气是好相处的,个性不同,收敛的程度也不一样。
戚宁远看似温静和祥,本质却是极端不易亲近的人。他感情凉薄,从来没人能读透他的心思;跟他好好打一架,是戈尔真盼望许久的愿望。
“我又不是死人,怎会没脾气个性?”他把他当成什么呀!
“差不多喽!”啧!可惜了一截好木头,要不然可以做出美丽的家具呢。
戚宁远不由得衷心佩服起以跟戈尔真斗嘴为乐的蓝非,也只有非人类与非人类的属性才能相同,要是他,恐怕早疯了。
“我不打毫无用处的架。”
“由不得你哟!”戈尔真冷飕飕的语音未落,反掌劈出,掌风已来到戚宁远的下腰。
“无理取闹!”戚宁远平平无奇地斜里跃过,人已在数步之外。
戈尔真见机不可失,化掌为拳,招式不到用老又奇巧新换,短短瞬间,已走了百招,逼得无心的戚宁远不得不用心应付。
半刻钟后,飞沙走石,风卷雪残,斗到酣处的两人全无休战的意思。
没武功底子,费尽力气赶来的石桑桑正逢龙争虎斗的高潮。高手过招,风流云转,草木皆兵,想接近一步都困难重重。石桑桑急得跳脚,却又无能为力。最后是娃娃不耐烦的哭声让风云暂歇。
戚宁远翩拳为指在戈尔真的气海穴轻点为记,跳出是非圈。
他气定神闲地瞅了眼天色。“孩子该吃奶了。”
戈尔真想不到戚宁远突然收手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盯着前胸手指般大小的破洞,居然眉开眼笑。“这场架还没完……”他才打出兴头来。
戚宁远懒得理他,将娃娃交给石桑桑。
“他就拜托你了。”
“我……”他拜托她——可是,别说要她带小孩,她连抱都不会。
“回船上等我,这里很危险,千万别再跟来了。”就算要将戈尔真打成肉酱他也豁出去了,只有戈尔真才知道区可佟的下落;再说这家伙别扭的毛病肯定是犯了,他居然只带回小孩,依照他的身手,真要救人并不难。
像抱着危险物品一样战战兢兢的石桑桑,无法抗拒戚宁远对她的要求,只能点头遵照他的意思行事。
“可怜!”睨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