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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醒夸赞了一句,王贺说道:“大多没什么忠心,只要去掉那些军官,这些人最多半年就会忘掉宁王和王府。”
对面的阵列成型,杨麟躲在阵列中间喊道:“殿下仁义,却无辜受此磋磨,方醒此人正是奸佞,他就是来公报私仇的。是坐以待毙,还是奋力一搏,让君王知道殿下的委屈,兄弟们……”
……
“大人,兴和伯率军堵在了王府的门口,王府里的护卫也出来了,双方现在正在对峙,要动手了!”
魏青满头大汗的冲进来,一番话就让王岳的心落到了谷底。
“大人,咱们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王岳面带讥笑的道:“好,好,打起来最好,让他们打,打完了本官再去收拾残局!”
说完他的身体一松,腰背都弯曲了下去,整个人看着颓废而无力。
……
王府前,杨麟的眼中闪过疯狂之色,喊道:“杀!”
他是朱权的心腹,若是护卫交出去,他就成了空头指挥使,以后自然会被打落尘埃。
对于不少人来说,失去原先的权利就等同于死亡。
要死也死的轰轰烈烈的!
“杀!”
王府护卫勇敢的冲了上来。
吴跃看向方醒。方醒点点头。
此刻他的心中再无一直以来的担忧和顾虑,既然要动手,那就把宁王的武装给解除了。
至于后果,方醒狰狞一笑。
……
“……四哥雄壮,父皇说他以后是个帅才,于是就安排他去了北平。”
朱权盘腿坐在地上,缓缓的说道:“他确实是不错,不过开始却是匹夫之勇,而我,父皇说我智谋无双……”
“后来就有了那个姚广孝,四哥的身边渐渐的聚集了不少人,他们怂恿四哥谋反……”
朱权微笑道:“没想到居然成功了,可他却夺了我的兵马,若无我的兵马,他哪来的机会问鼎?”
徐景昌尴尬的站在边上听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他真的想逃了,可身后站着的两个侍卫却看着孔武有力,他担心自己会被疯狂的朱权给一刀剁了。
“……我给他出谋划策,我给他书写檄文,他答应和我共享天下……可他……骗了我!”
朱权冷笑道:“他居然骗了我……”
“哔哔哔!”
外面传来尖利的哨声,徐景昌和方醒在交趾并肩作战过,所以知道这哨音代表着什么。
“开始了吗?”
朱权还是在微笑着。
第1823章 以卵击石()
“杀了方醒,赏千金!”
杨麟在中间呼喊着,他疯狂般的催促着麾下对火枪阵列发动冲击。
他想要灿烂!
他想起了江训曾经喃喃自语说过的话。
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耳!
是啊!既然前途灰暗,那就轰轰烈烈的战死吧!
“杀!”
杀气席卷双方之间的空间,迅速的随着那有些凌乱的步伐扑了过来。
吴跃长刀挥下。
“哔哔哔!”
“嘭嘭嘭嘭!”
……
枪声传到王府里,朱权没有任何反应,他继续说着,不,是回忆着。
“……四哥成功之后就开始不认账了,其实……其实我知道他不会认账,只是自己没了军队,呵呵,没了军队!”
“嘭嘭嘭嘭!”
外面的排枪开始密集起来,惨叫声就像是魔音,躲都躲不过。
“……没了军队就是羔羊,我在草原上征伐,看多了那些部族之间的疯狂,为了生存,什么都可以被抛弃……不过我还得要感谢四哥,至少他留了我条命。”
朱权对面色呆滞的徐景昌说道:“只是我不喜欢南昌,不,是本王不喜欢南昌。几次上了奏章被拒,然后又被人弹劾,上一次奏章就弹劾一次,哈哈哈!”
“嘭嘭嘭嘭!”
外面的排枪声接连不断。
“前进!”
“前进!前进!前进!”
整齐的呼喊声震动了整个王府,那些仆役丫鬟们在府中到处乱跑,他们想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每当有抄家之祸时,死几个人真的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需往上报一个负隅顽抗,人不但是白死了,家属弄不好还得受牵连。
朱权冷眼看着这片兵荒马乱的景象,说道:“四哥果然没看错人,方醒够狠,够果决。当年本王若是有他这般果决,嘿!”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徐景昌就当是没听到。他抬头看去,就看到那些护卫潮水般的逃了进来。他们神色惊恐,有的人身上还带着血迹,却忘记了惨叫,只知道逃。
逃!
朱权微微摇头,说道:“都是假的,这些人不是本王麾下的精兵,多年养着他们花了不少钱粮,不过能冲一下就算是不错了。”
整齐的脚步声渐渐逼近,朱权抬头,看着走来的方醒微笑道:“你很厉害,四哥信重你,当今皇帝也信重你,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你就是他身边的重臣,封公也只是寻常事……”
“你想说什么?”
方醒走过来,然后双腿交叉,缓缓坐下,就坐在朱权的对面,双方伸手可及的距离。
“你……你输了!”
朱权缓缓拔出长刀,摇头道:“本王还没输。”
“你想自尽?”
方醒好奇的看着那雪亮的锋刃,说道:“你得知道,自尽很痛苦,你会听到鲜血从自己的脖子上喷溅出来的声音,然后你会恐慌,会后悔……你宁可一生被关在凤阳的冷宫之中也不愿意自杀。”
“是的,你肯定不会,因为你从小多智。可人一聪明就怕死,越聪明的人就越怕死,很少有例外。”
朱权把长刀搁在自己的脖子上,他仙风道骨的胡须在颤动着,他的双手也在颤动着。
“人生在世,除死无大难。你只需要放弃护卫,然后……对不住,因为刚才的杀戮,你必须要进京请罪,不过由于你是宗室长辈,陛下大概会把你暂时幽禁起来,然后……”
方醒的身体猛地扑了过去,他一把抓住朱权的双手,就在朱权想奋力的挣扎时,方醒一头就撞在了他的额头上。
朱权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看看抱着额头往后倒去的方醒,他就笑了笑,再然后……
“压住他!”
两个人飞扑过来,一个是辛老七,他知道方醒这段时间的心理压力极大,因为方醒本就是准备要硬碰硬的把宁王府给解决了。
什么护卫,那不过是借口罢了。
方醒和朱权都知道的借口。
目的只是要让朱权这位宗室长辈跌落神坛,映照出藩王们的野心和不甘,然后为朱瞻基下一步的削藩做准备。
而王贺不知道这些弯弯绕,他只知道一旦朱权自尽,那么他作为监军必然是要倒霉的。
所以瞬间爆发了小宇宙的王贺居然率先扑倒了朱权,差点被他手中的长刀给剖腹了。
辛老七后到,他在半空中准备扑击的双手硬生生的变成了击打,重重的打在朱权的右手上。
长刀落地,方醒才倒在地上。
他躺在地上喘息着,王府的地面很硬实,梗的背疼。
他有些头晕,眼睛发花,看着那些军士冲进了王府里面。
“跪地不杀!”
“跪地不杀!”
方醒有些想呕吐,如果是别的军队,他会喊一声不许乱杀。
可聚宝山卫不需要,他们哪怕才刚经历了一次杀戮,也不会变成杀红眼的恶魔。
“晕……”
方醒晃晃脑袋,胸腹处有些翻涌,就像是有一只青蛙在他的肚子里一跳一跳的。
“哈哈哈哈!杀了本王,来啊!杀了本王!”
哪怕是方醒主动发起攻击,可最后的结果却像是鸡蛋碰石头,朱权依旧神志清醒,而方醒……
“呕!”
方醒努力偏头,然后早些时候吃的花生和酒水就化为喷泉喷了出来。
“这就是四哥手下的悍将?哈哈哈哈!连本王都不如!”
朱权被控制住了,他坐在地上,任由辛老七和王贺捆住他的双手,冲着方醒嘲笑道:“本王若是撞你一下,你今日就得去陪四哥了。”
方醒又吐了些东西出来,然后他感到舒服了些,就仰头说道:“你别得意,你别以为今日我犯了大错。”
“难道不是吗?”
被控制住的朱权绝望了,所以反而是放开了。
方醒嘿嘿的笑着,然后侧脸又吐了一次,不过这次没吐好,脸上和脖子上都被波及。
他气喘吁吁的道:“城外的道观里有什么?我的人马上就会赶去,殿下,那里有什么?会不会是能让你终生幽禁的东西?哈哈哈哈!呕!”
朱权仰头,肌肤拉伸之下,他感受着脖子上那道被长刀拉出来的小口子上传来的疼痛。目光苍凉的看着天空。
“四哥,这就是你的孙子……”
……
“攻进王府了?”
王岳坐在堂上,身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把……菜刀。
布政使司的长刀全都被衙役们拿了,王岳自觉也拎不动,就寻了一把菜刀,好歹能做个样子。
而坐在另一边的魏青却在挂绳子,他没有自刎的勇气,所以准备用绳子了结自己。
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方醒失败的基础上。
所以当一个衙役连滚带爬冲进来时,正在试着绳套高度的魏青手一滑,身体前倾,然后……
“大人,兴和伯已经攻入王府!”
“果真?”
王岳不禁在心中念了一声佛,只要方醒占据上风,不管他是如何的大逆不道,就算他剁了宁王朱权也和他没关系。
安全上岸了啊!
“魏大人……”
第1824章 谁的责任?()
江西右布政使魏青差点就殉国了。
在把他从自己打好的绳套里解救出来后,王岳钦佩的道:“魏大人忠义无双!”
钦佩的同时,王岳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是的,有这么一位敢于殉国的同僚在,王岳觉得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有些不大稳当。
想想,等魏青自尽未遂的事被报上去之后,朝中的重臣们会怎么想?关键是皇帝会怎么想!
忠臣啊!
魏青悠悠醒转,第一句话就是……
“脚滑了……”
瞬间王岳的心情就变得美好起来,而魏青睁开眼睛之后,脑子一转,连肠子都悔青了。
“走,去看看!”
王岳意气风发的当先出了房间,威严的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都跟着本官去王府看看,切记不可退缩!”
……
“如何收场?”
当看到被两名军士看守的朱权时,王岳就问方醒的去向。
王府中的人已经被控制住了,人不少,特别是朱权的子孙,这些龙子凤孙都娇贵,方醒安排了武川去‘劝告’了一番,果然就安静了不少。
方醒坐在一丛绿竹的下面,看着面色委顿。
王岳看到他这副模样,以为是后悔了,就拱手道:“兴和伯,大错已经铸成,本官的奏章已经出了,若是有对不住之处,还请兴和伯见谅。”
方醒抬头,皱眉道:“你急什么?”
王岳微笑道:“兴和伯,本官知道你在期待着什么,可是那道观吗?”
方醒的面色有些古怪,王岳面露惋惜之色,说道:“就在半个时辰前,那道观起火了,烧的很厉害。”
“你在说什么?”
方醒还有些吐意,他从地上端起水壶,打开盖子,一股子橙汁的味道传来。他喝了一口,舒坦的道:“冰冻的橙汁,安逸。”
橙汁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王岳暗自吸吸鼻子,说道:“此事已成僵局,兴和伯,回京吧。”
“多谢你了。”
方醒站起来,身体晃了晃,然后颔首说道:“那点木材烧不化那些铁料,最多是变形,一切都用证据说话。王大人,王大人……”
王岳的身体同样在晃动着,面色煞白。
方醒的人去了道观,王岳以为里面有什么粮食或是龙袍,如今一听是铁料,他几乎可以判定:自己,包括江西布政司上下都有罪责。
方醒微笑道:“本伯明日就会北上,王大人,王府这边本伯会留人看守,一应供给还请配合。”
方醒缓缓离去,脚步有些发飘。若是往常,王岳肯定会暗自讥讽一番,可如今他却站在绿竹下……呆若木鸡。
铁料,谁敢囤积铁料?
囤积来干嘛?
这些不用思考的问题从王岳的脑海中闪过,旋即就是一阵心灰。
南昌前卫难辞其咎,可陈庆年已经付出了代价,成为阶下囚。
布政使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