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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说出来是谁在你们的店里有股子,说出来,本伯马上收拾他!
可那些商人只是默默的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商人,看着他挣扎的痕迹和那……喷溅出来的鲜血……默不作声。
他们的神色悲戚,感同身受,却默不作声。
第1833章 危险的想法()
商人是最大胆的群体,为了利润他们甘愿冒着全家被处死的风险去铤而走险。
商人是最胆小的群体,在面对强势的一方时,他们往往会选择小心翼翼的隐忍,哪怕是鸡飞蛋打他们依旧不敢反抗。
商人们默默的在悲伤着。
看守大门的军士知道自己闯祸了。
如果今天只是打伤,那谁都不会过问。
可现在打死人了,别怀疑,聚宝山卫的郎中已经起身,对着尸骸躬身,然后回到了阵列中去。
他们渎职了!
一个军士往户部里狂奔,另一人想出来,却被一个商人的眼神给定住了。
悲伤,愤怒,不解……
“为何不制止?为何?”
这个商人和死者大抵关系不错,他缓缓走向军士,问道:“为何刚才不喝止?”
军士摇摇头,“我不想惹麻烦上身,我惹不起他们。”
“惹不起?哈哈哈哈!”
这商人仰天大笑着,笑声少歇,他悲愤的道:“为何惹不起他们?为何?”
“因为他们是蛀虫!”
方醒胸中的怒火不比这个出头的商人少,他走到成玉兄的身前,看了一眼他身后惶恐的两个家丁,问道:“你哪来的胆子?谁给你的胆子殴人致死?谁给你的权利?”
成玉兄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颤抖的就像是筛糠。他的腿一软,就跪在了方醒的身前。
“是他们!是他们在怂恿!”
成玉兄指着边上的那一堆文人辩解道,然后又回身指着两个家丁骂道:“只是让你们去教训他一番,为何打死人?”
说完他就转身。
跪着转身有些难度,成玉兄刚转过来,就看到迎面而来的鞋底。
方醒一脚踹翻了成玉兄,拔刀出来搁在他的脖子上,咬牙道:“本伯几乎忍不住想杀了你,把你的脑袋挂在户部的外面,以警示那些蛀虫,什么都不干,却能锦衣玉食的蛀虫,只会破坏的蛀虫!”
“伯爷饶命……”
成玉兄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双手握住了长刀,鲜血从他的手心中往下流淌着。
巨大的恐惧让他忘记了疼痛,只是在哀求着,用力把长刀推离自己的脖子。
“兴和伯,罢了,此人多半是死,何必脏了你的手呢!”
王贺走过来劝道,然后一脚把成玉兄踢了个翻滚,说道:“果真是跋扈,肆无忌惮,咱家看着都恨不能宰了你!”
方醒目光转向那群文人,长刀指着他们,喝道:“马上驱赶,不走的打断手脚!”
阵列马上加速,然后以小旗部为单位分散开。
军士们调转枪口,渐渐开始了奔跑。
“他们不敢吧?”
一个书生呆呆的看着迅速逼近的军士问道。
可等他一回身,却发现人都跑光了。
跑啊!
对军队的恐惧,对聚宝山卫的恐惧,对魔神的恐惧,让这些读书人发狂般的在奔逃。
方醒指指两名家丁,他们马上跪下,顺从的被军士们绑住,完全看不出刚才殴打商人的残忍和得意。
方醒杵刀站在原地,对那些商人说道:“杀人偿命,此事是本伯的疏忽,死者家中可有能继承的人?”
先前喝问军士的商人说道:“伯爷,他家中的儿子都成亲了。”
死者的脸上全是青紫,身体也有些扭曲,方醒皱眉道:“去找他的儿子来,船队优先从他家采买货物。”
“多谢伯爷。”
商人跪地感谢,方醒面无表情的道:“你们都好生去做,大胆的去做。”
这商人知道自己今天算是得罪了那些读书人,就抬头道:“伯爷,这些人一旦聚拢了,小的们不敢惹啊!”
“合理合法,谁敢欺负你们?打了就是!地方官府若是敢庇护他们,报上去,到京城去告御状,本伯做你们的后盾,陛下会做你们的后盾!”
那些商人慢慢的围拢过来,有人问道:“伯爷,就怕是来不及啊!”
“那地方官府就是渎职,同谋!”
方醒杀气腾腾的道:“哪些人在你们的生意里有股子的?说出来,本伯最近坐镇金陵,正好去一一拜访!”
商人们先是一喜,接着就默然不语,没人敢说出那些事。
县官不如现管,现在图口舌之快,可自己和家人怕是要受苦了。
……
地方士绅和官府几乎是一体的,遇到大事官方也会去找士绅商议,寻求支持。
“士绅掌控着地方,这可不是说笑。”
曲胜回来得知了此事也是唏嘘不已,他生怕方醒下狠手,到时候户部也会被卷入漩涡中,就劝道:“慢慢来吧,若是一下动了他们,怕是要天下大乱了。”
方醒点点头道:“此事是不易,最好的方法就是增加下面的官吏,把那些权利从士绅的手中重新夺回来,把他们也纳入官府监管的……纳税户,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曲胜伸手想拍桌子,最后忍住了。
“兴和伯,你这是在掘根,小心天下烽烟四起!”
曲胜纠结的道:“此事按理和本官无关,可……兴和伯,千万别去蛊惑陛下这般做,那些人的关系盘根错节,他们和大明是一体的,也就是说……他们就是大明,你别发火,且听本官道来。”
“不管是官吏还是文人,上至庙堂,下至乡野,他们无处不在,整个大明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说他们就是大明可错了?”
曲胜觉得方醒的这个念头很危险,若是皇帝真被他说动去施行,后果之严重,谁都不敢想。
“本官今日也算是和你兴和伯掏心掏肺了。”
多次接触之后,曲胜觉得方醒这人并非是外界盛传的跋扈和不讲理,所以他也有些交好的心思,就继续说道:“读书读书,没好处谁去读?”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这些都哪来的?”
曲胜抚须得意的道:“当官的有监察考功,其实还没有那些士绅活的好啊!你可懂了?”
方醒怎么会不懂?
他说道:“这些本伯都知道,正如你所说的盘根错节,所以才需要釜底抽薪,否则这个毒瘤会越长越大,等到大明不足以支持着它继续成长时,不是内乱,就是外敌乘隙而入,改朝换代。”
曲胜愕然,然后苦笑道:“这倒是真话,前宋不就是争来争去的,争什么?不知足啊!百姓受苦,他们却在堂上高谈阔论,心思歪了,最后肯定是没有好结果。”
方醒还不知道朱瞻基已经用这个想法去试探了重臣们,结果被堵住了。
“没有好处就没人读书……那还叫做什么圣贤书?哄人还是哄鬼?”
方醒感到有些疲惫,他说道:“这就是个庞然大物,看似不起眼,不冒头,可大明却被他们拖着,想腾飞,翅膀上却挂着这些人,太沉重了,飞不动啊!
第1834章 咱家就想死在海上()
户部门口行凶打死人,凶手两人和指使者一人全被弄了进去,户部尚书曲胜放话了,说是这三人要是不弄死,他就上奏章。
上奏章干啥?
当然是弹劾有人舞弊。
于是金陵城中有些躁动的气氛马上就安静了。
可有一群人却在后悔。
当那群商人从大宅子里出来后,消息就传了出去。
去年捐助新船建造的商人,船队此次优先考虑他们的货物。
消息一出,那些去年知道这事,却对此嗤之以鼻的商人真的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那些捐助的商人给的钱其实并不多,方醒当时并未强迫数额大小,所以看着更像是一个笑话。
不,像是在表态!
“这是以利诱之。”
汪元分析道:“先是威胁,然后让你失望,现在再给好处,大好处,你说这些商人以后会亲近谁?”
黄俭沮丧的道:“这些商人对他和船队感激零涕,以后必然是下海的力推者,方醒必然会大力扶持这些人,等他们成为豪商之后,南方的商界……加上徐庆那帮子人,老师,南方的商界以后会慢慢的被他给收拢了。”
“这只是第一步。”
汪元微笑道:“你别忘了他的科学,如今科学在南方的乡间传播甚广,等成了气候,加上这些商人的支持,你说他想干什么?”
黄俭失声道:“他想掀翻名教?!”
汪元依旧是在微笑着,手握茶杯,仿佛是在取暖,“你说呢?”
窗外烈日高照,恍如火炉。
……
方醒的驻地外面求见的商人络绎不绝,这些商人都是带着宝钞而来,直截了当的说要捐助下西洋。
可守门的军士得了方醒的指示,直接拒绝,连门都没给进。
“这些人都是投机者,给的钱再多我也不要。”
王贺在南昌扫尾回来了,被晒的有些黑。
“兴和伯,王岳慌了,几次找咱家,想请你代为求情,说是以后永为你兴和伯的……那个啥……”
“我不结党。”
方醒说道:“王岳这是病急乱投医,肯定还向你投诚了吧?不过却是晚了。”
王贺喝着冰镇的茶水,舒坦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陛下会收拾他?”
“那是必然的。”方醒的眉间冷肃:“此辈得过且过,没有担当,对宁王府的诸多不法视而不见,也不说禀告陛下,这等人如何还能担当一方首脑?”
王岳是完蛋了,方醒能想象得到京城的那些人在翘首以盼,希望能接任江西布政使的职务。
“一个王岳倒下去,等着接班的人都在窃喜,对了,你去看看宁王,开导一番。”
王贺一怔,“难道他要自尽?”
“扯淡!”
方醒说道:“自尽需要勇气,还得要特点的气氛和环境,他养尊处优多年,哪来自尽的勇气,去吧。”
除去一个崇祯帝殉国之外,明末那些藩王有投井自尽的,有不屈服被杀的,但大多数都是被俘,最后也没逃脱那一刀,算是为了自己家族几百年的养尊处优,于国无益付出的代价。
王贺去了后院,被人带着进了一个小院。
一进去就看到朱权在院子里站着,身边跟着两个黑刺的军士。
朱权站在树荫下,抬头看着枝叶之间的空隙形成的斑点,竟有些出尘之意。
“见过殿下。”
朱权缓缓低头侧身,看到是王贺,就问道:“王岳倒霉了?”
王贺走近些说道:“这个奴婢不知,不过想来他不会好过。”
“那就好。”
朱权负手而立,说道:“让方醒把本王的琴拿来,还有江训也弄过来。”
王贺看着他依旧是高高在上,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禁心中微怒,就说道:“琴在南昌,江训已经在押解进京的路上了。”
朱权眉间黯然,说道:“千般罪过都在本王,何必去为难他人。”
这人还以为自己能和皇帝扳手腕?
王贺这才知道方醒让自己来开导的意思,就说道:“殿下,这是谋逆,江训等人绝无幸免,流放是最低的,所以您此刻应当……奴婢觉着您现在应该写封请罪的奏章更好些。”
朱权白皙的脸上浮起了红晕,他不屑的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家的家奴罢了,也配来说本王吗?滚!”
王贺一时恼怒,就说道:“咱家……当年文皇帝可是拍过咱家的肩膀,你……罢了,奴婢告退。”
朱权喝道:“站住。”
王贺后悔来这一趟了,可他却不敢得罪朱权,只得止步,垂首听着。
朱权冷冷的道:“方醒为何扣住本王?”
他本以为会被马上转到北平去,谁知道方醒却带着他一路到了金陵,目前还看不到去向。
人最怕的就是未知的等待,即将到来的处置。
王贺闻言忍不住挑眉道:“殿下,此事您该去问兴和伯,奴婢只是监军,却监不到您的头上。”
朱权挥挥手,就像是驱赶一只苍蝇般的随意。
王贺怒火中烧的去找方醒,方醒却在待客,而且客人是王贺的偶像。
“见过郑公公。”
郑和正与方醒谈话,见到是王贺,就微笑道:“听闻你这几年很是沉稳,不错。”
王贺一听就激动了,说道:“哪有,和公公比起来,咱家就是在混日子!”
郑和含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