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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外间认识叶落雪的人几乎没有,可仅凭着那句特别俊美,和辛老七在一起的描述,杨荣就判断出了叶落雪的身份。
“他和辛老七在一起,而且是公然动手,那就是没准备隐瞒。”
杨士奇觉得事情有些失去了控制。
杨溥冷冷的道:“此事应该以林詹被打而终结,可陛下终究是忍不下那口气,就派了他去。这代表着陛下的不满,所以都察院该收敛了。还有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居然也敢跟着都察院弹劾,这是觉得国朝的奏章都是废纸吗?”
金幼孜也不满的道:“在咱们这个位置才知道士绅在干什么,收取投献和诡寄就是在喝大明的血,此时见不到危机,可百年后如何?”
“陛下要清理这些是好事,哪怕手段激烈了些。可为政者在许多时候都只能使用霹雳手段,心慈手软那是在埋葬大明。”
“他们在闹什么?不该拿到的东西,那和贪腐有何差别?人人都去贪腐,大明能支撑几年?”
金幼孜对最近的弹劾风潮很是反对,甚至还建议皇帝把那些奏章全部漂没了。
作为辅政学士,他们再讨厌方醒,可也会知道顾全大局。
“大明目前需要的是稳定,在没有外敌的威胁之下,正是积蓄国力的时机。家国家国,士绅们既然享受了许多好处,那就应当先国后家,不然圣贤的学问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怎么有脸以天下为己任?”
金幼孜的话引发了共鸣,连杨溥都在看到南北清理的结果之后,已经彻底的转换了立场,变成了坚定的支持者。
“托北方土豆丰产和奴儿干都司的福,北方以后怕是不会缺粮了。”
杨荣看事情的角度和大家有些细微的差别,更高瞻远瞩。
“北方的粮仓差不多快满了,明年南方的粮食会持续减少北运,所以本官已经建议陛下明年在整个大明减免粮税。”
……
“方醒果然是武人,哈哈哈哈!”
汉王府里,朱高煦正在喝酒看美人跳舞。
这一队舞女是最近瀛洲那边送来的,很是乖巧。
来报信的常建勋尴尬的道:“殿下,秦楼被封了。”
那是多少男人的圣地啊!
一个舞女渐渐靠近了朱高煦,她的腰肢跟随着鼓声在急速的扭动着,渐渐的把浑圆的臀部朝向了朱高煦。
朱高煦冷冷的看着,说道:“瀛洲女子,别想着生下本王的孩子!你们不配!”
“滚!”
有人带着舞女们走了,朱高煦才说道:“方醒这是在一箭双雕,本王就说他怎么回来没对付秦楼,原来是在这等着呢!果然是宽宏大量。”
土豆差点在秦楼失去了第一次,方醒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那个地方。
秦楼被封,一时间让许多男人如丧考妣,甚至有人在秦楼外面逗留,只为了一个答案。
但是秦楼是被东厂封的,没人敢去东厂问何时能重新开门,所以年前的京城注定是要少了几分妩媚。
方醒丝毫没有成为男人公敌的觉悟,因为他正在等着林詹。
午饭的时间到了,林詹自然是要出来。
有人在家里带了饭菜,中午加热一下即可,可林詹却不愿意麻烦。
他出了都察院,站在街边想着去哪里吃饭。
神仙居自然是不会去的,他想起了昨日几个同僚说的一家酒楼,就准备过去。
他刚侧身就看到了方醒。
“你想干什么?”
林詹的第一反应就是提高了嗓门叫喊着,然后看看左右,想寻人来撑腰。
方醒缓缓走过来,林詹不停在给自己打气,但也只维持了个不退不进而已。
“你很好,没有贪腐。”
方醒的第一句话就让林詹大笑了起来。
边上有人认出了方醒,而这里是三法司的地盘,想起方醒和都察院的恩怨,自然能引人关注。
“是的,本官不贪,刚正不阿。方醒,你想用权势压人吗?那就来吧,看看本官怕是不怕!”
边上的人都觉得事情开始有趣了,方醒肯定是骑虎难下。
这样一位清官不该大肆宣扬吗?而且还是方醒认定的。把自己的仇人说成是清官,这是耿直还是傻?
这下怕是连皇帝都要挠头吧。
这不是蒙元,也不是以后,所以批龙鳞不是什么稀罕事,更不必担心皇帝会雷霆震怒,一刀把进谏者剁了,或是被流放到塞外苦寒之地,和那些野人为伍。
这里是三法司的衙门所在地,此刻出来的官吏不少,大家连饭都顾不得去吃,都在看着这边。
方醒说道:“是,你不贪,因为你贪的是名,求直名。”
求直名有错吗?
林詹依旧是有恃无恐。
方醒并未愤怒,很平静的道:“南北清理导致士绅和官员愤怒,你看到了这个机会,于是就第一个弹劾本伯。”
弹劾你有错吗?
“弹劾本伯的人多了去,可清理投献乃是朝中一致认定的大事。大事当前,你捕风捉影的弹劾本伯,居心何在?”
方醒的话渐渐深入,林詹冷冷的道:“御史有监察之责,兴和伯,你和新乡郡王亲密,这是何意?还有,这里是京城,不是云南,聚宝山卫一直在你的麾下效命,这是什么?藩镇?”
林詹避开了投献的事,只说方醒有权臣或是图谋不轨的嫌疑。
方醒说道:“新乡郡王和本伯的关系不错,这众人皆知。而聚宝山卫乃是保护京城,保护陛下的重要力量,你以为谁都能去执掌吗?”
方醒见林詹依旧不为所动,就说道:“本伯解释这些并不是心虚,你也没有资格让本伯来亲自解释。本伯只想告诉你,捕风捉影就可以弹劾人这种规矩对本伯无效,你要倒霉了。”
林詹有些吃惊,却只是冷笑着说道:“兴和伯尽可利用权势打压下官,且看这世间是否还有铮铮铁骨在!”
好!
这是幻想出来的,也是感受出来的叫好。
方醒叹息道:“本伯若是想弄你,晚上下手就是了,意外很多,谁能想到本伯的头上来?”
这话没人敢质疑。
没人敢质疑方醒在这方面的手段!
所以林詹的面色一白。
边上的人都有些失望。
一般人遇到这等事时,首先最想看到的是彻底闹掰了。
闹吧,林詹大义凛然,方醒暗自下手,然后京城哗然。
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生死只是演出,热闹才是王道。
林詹面色苍白,依旧倔强。
方醒赞道:“人生就是一场演出,而你显然是想给自己的角色加些戏份,很大胆,很无谓,那本伯就成全你又有何妨!”
方醒再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那些旁观的人都止住了嘀咕,目送着方醒远去。
“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不解的问道。
“兴和伯的意思是说林大人要出幺蛾子,那么他老人家也随意,大家看看谁更厉害罢了。”
“不对,好像说的是林大人的弹劾并不是真凭实据,而是想求名。”
“求名?”
“对,求名。”
“那么林大人要出名了吗?”
“兴和伯当众许诺,那是当然,否则脸面都没了。”
第2355章 杀伐果断有刘观()
方醒很亲切的去见了林詹,却没有动手,这让无数人大跌眼镜。
叶落雪敢踢断宋检的双腿,方醒就敢当街殴人致死。
没人怀疑这个论断,所以林詹居然活生生的回到了都察院让人大跌眼镜。
随后不断传来消息,让人完全傻了。
“陛下,京城三十余位官员遇袭,其中二十余人有罪,十余人无罪,动手的人大半是兴和伯的家丁!”
杨荣理解方醒反击的必要性,可一次三十余人被打断手脚,这影响太坏了。
朱瞻基在画画,闻言没有抬头,淡淡的道:“李集贪腐三千余贯,萧复贪腐一千余贯,为人掩饰。其余种种皆是有罪在身,有的能拿人,有的没有证据,但从别的地方已经证实,你以为如何?”
杨荣心中一惊,这个消息他确实是不知道。
他觉得自己听到消息就来进谏的举动有些过激了,按照他的了解,方醒做事都是事先有了底稿,那些人多半都有错处。
可这等激化矛盾的手段要不得啊!
杨荣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当缓缓压下去,兴和伯突然暴起,虽然暂时吓住了不少人,可却不是解决问题之道啊!”
他抬头看了一眼,看到的却是冷漠。
“什么解决之道?”
现在的朱瞻基再也不见刚登基时对文官的客气和亲热了,若是在以前,他肯定会叫人弄了墩子给杨荣坐,顺便弄杯茶给他喝。
可现在座位没了,茶水也少见了。
这就是成熟。
让文官痛苦的成熟,却对大明是幸事的成熟。
在方醒看来,若非是已经形成了一套成熟的制衡制度,帝王最好还是和臣子保持些距离为好,免得到时候下不去手。
杨荣恹恹而去,随后有人来给皇帝禀告事情。
“陛下,有一个家中有三个小妾,最小一个小妾只有十三岁,兴和伯大怒,亲自动手,还说什么要打断他的第三条腿,然后送进宫里伺候陛下。”
这等八卦原本是到不了这里,奈何那位官员是五品,而且被方醒当街用脚碾压了第三条腿,那惨嚎声据说能让人做噩梦。
俞佳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方醒做事越发的没有规矩,太跋扈了。
“畜生!”
朱瞻基的眼中多了愤怒,说道:“朕早就说过女子成亲不得低于十五岁,最好是十八以后,可总有些人喜欢行那畜生之事,不,是比畜生还不如,该杀!”
皇帝的怒火来的又快又急,很快正在家里养伤的那位五品官的家就被破门而入,在那些惊讶的目光中,东厂的番子们如狼似虎的冲了进去。
当那官员被死狗般的拖出来时,家眷哭嚎也没用,只能庆幸不是抄家,更没有家眷跟着被抓捕。
东厂的人还不忘宣传了一番婚恋观:十五岁以下的不算是成人,嫁出去的就是畜生。
那位官员本来罪名不大,最多就是被革职而已,可就因为一件事被废掉了,那个地方伤势过重,最终还是挨了一刀,虽然侥幸不死,但还是被流放到了海外。
而方醒依旧无恙。
王彰很绝望的迎来了林詹的哀求,可他却发现自己毫无办法。
风闻奏事的作风他也很恶心,可这是惯例,他只得忍了。
可林詹的弹劾却有搅乱朝政,搅乱大明的嫌疑,这一点王彰非常清楚,所以才会在林詹被方醒打了之后没有做出更激烈的反应。
他冷冷的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罪魁祸首,说道:“你只管好生回家待着,若是有什么岔子,陛下会为你做主。”
这是甩锅的意思。
林詹心中冰冷,但却没有后悔自己的举动。
正当他准备慷慨激昂的发表一番言论时,外面冲进来一个小吏,狂喜的道“大人回来了。”
林詹的心一下冷成了冰块,而以往厌恶刘观的王彰却意外的感到了惊喜。
都察院乱作一团,而他却压不下去,刘观的到来就是及时雨啊!
刘观在路上就得知了弹劾方醒和方政的事,所以进城就直奔都察院,而不是先去面圣。
这是极为果敢的举动,但王彰知道,在此刻,刘观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了。
王彰迎了出去,才出了自己值房的门,就看到了疲惫的刘观。
刘观的身上几乎全被尘土给覆盖了,脸上看着灰蒙蒙的。
他见到王彰后就止步问道:“林詹呢?”
他的目光炯炯,语气坚定,让压着王彰许久的惶然渐渐消散。
林詹已经出来了,他满脸悲愤的想打动刘观。
“大人,下官……”
“什么下官?”
刘观打断了他的话,冷峻的道:“本官在路上就审过你的弹劾奏章,牵强附会,一派胡言,这是想求名?”
王彰隐晦的点点头,林詹惶然道:“大人,下官全是一片公心。”
“公心?”
此刻都察院的官吏都出来迎接自家老大,刘观面色严峻的说道:“值此清理投献的时刻,莫说是兴和伯没有那些罪名,就算是有,那也得憋着,等事情安稳了再说!”
王彰以往看不起刘观,觉得这是个小人。
可在此刻,王彰却心悦诚服的拱手道:“大人高见。”
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却不敢说出来,就是担心会搅乱都察院内部的士气。
可刘观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