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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只是梦,而且该醒了。
“咳咳……”他睁开被打得通红肿胀的双眼,鲜血顺着额头的剑割破的伤痕,球滴状翻滚过他的眼角。脖颈在拖行过程中被石头狠狠刮过,现在就像是被剥开了皮一样,漏出粉红色的肉色夹杂着乌黑的血痂。此时此刻,脖颈几乎痛得失去了知觉
诺德人的拳头和他们的斧子一样,又重又狠,倘若正中太阳穴或者后脑,雅各布觉得自己直接就可以去见圣神了。
从来没有一个时候,雅各布如此狼狈、痛苦,但却也从来没有一个时候,他可以这么坦荡地面对自己,不必去逃避任何。
“至少这一次,我没有跑。”雅各布苦笑着心想“可能是因为,败的实在太快了……”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肩上扛着双手巨斧的诺德武士。他精良的锁子甲和卓尔不凡的号召力,都说明了他在这个族群中高贵的地位。
但他还不是最优秀的那个……雅各布惊恐地发现,这些所谓的‘野人’,居然比他们专业军官学院毕业的指挥官,更懂得什么是战争,他们的首领也更能知道一支军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回想起刚才和诺德人的对垒中,雅各布就想跪倒在兄弟们的面前道歉……他带领他们打了一场,结局必死的战斗。
本就装备和士气上输了一大截的斯瓦迪亚轻步兵,在正式战斗中,是被压榨的一塌糊涂。几乎完全是可以用挨打来形容,根本找不到北。
当时,那些新兵在训练场上,学的那些保命本事,统统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些几乎没见过杀人的小伙子,在诺德人的斧子面前如同纸糊的一样,根本就是一面倒的被收割。
除了送死,用尸体去阻拦那些可怕敌人前进的步伐,他们几乎无能为力。
这些糟糕透顶的斯瓦迪亚轻步兵,使出了吃奶的劲,去抵抗着诺德人套着锁子甲的钢铁之躯,带着哭腔拿起破破烂烂的长矛,笨拙地扎在、怼在诺德人坚硬的锁子甲和锅盖圆盾上,想要把那些恐怖的北方人打败、退走。
他们希望活着回家……但结果,却是被坚实的盾牌撞倒在地,被锋利的诺德矛钉碎心脏,被锋利不可挡的战斧轻而易举地磕破肚子,被日耳曼剑抹开喉咙。
没有人能抵抗这些训练有素,且战斗经验丰富的军队,他们是死亡的代名词,就像是当年的斯瓦迪亚军队带给卡拉德帝国那样。
斯瓦迪亚的土地上,被斯瓦迪亚人的鲜血染红……就像是当年卡拉德帝国的土地上,也处处沾满了卡拉德公民的鲜血。
历史的演绎,往往就是这样可笑地车轮般循环往复,只是那些阻挡车轮前进的螳螂,死的很惨。很长时间后,他们的肢体会被搅碎,扔进这片即将成为他人家园的土地,化为其他民族耕种的养料。
直到那个旋风一样挥舞着双手大斧的诺德首领,把雅各布带领的、最后一撮还在抵抗的斯瓦迪亚人彻底卷了个粉碎,连人带盾都送上了天,这场无可奈何的战斗,在垂死者的嘶喊声中,就算彻底结束了。
那些斯瓦迪亚人一个都没有剩下,不是被抓跪在地上当俘虏,就是被砍成了肉泥葬身荒野。一百多个年轻的、鲜活的生命,从遇到黑加仑军道全部完蛋,只经历了将近一个钟头。
七零八落的武器和盾牌被丢的到处都是,被打碎的皮甲和脑子混在一起,涂抹在斯瓦迪亚人的家园上。
没有人会记得,这些勇敢保卫家乡的人叫做什么,多大了,家里的弟弟妹妹老人有没有人赡养,人们只会记得斯瓦迪亚,可耻的、丢人的、没羞没躁的、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而且被打的就此脑经崩裂、七窍流血,从此斯瓦迪亚军人的光荣,像是狗屎一样,被他们最恐怖的敌人踩在脚下,成为了茶余饭后老少爷们的笑料和讥讽对象:
“伊瑞奇国王的军队,真是丢人,看看,被诺德人打成了什么样子……啧啧……”顺便坐在家中的摇椅上喝两口麦芽酒,去继续嘲讽那些在战场上,不中用的流血倒霉蛋。
“他们没有错……宽恕他们……”雅各布跪在地上,用嘶哑的嗓子对那些诺德人恳求着,他知道肯定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他们只是一群没有拿过武器的孩子……”
那些诺德人首领皱了皱眉头,其中一个飞快地向同伴们翻译着。不出他所料,那些诺德首领的脸庞都是冷漠的,丝毫没有考虑的意味。
“卢瑟,你怎样决定?这里有六个俘虏。”希尔问道,他固然不喜欢卢瑟,但他服从沃尔夫的安排“杀了还是带着?”
“挨个问问他们,叫什么!”卢瑟绷着脸看着那个像是阉*人一般猥琐的斯瓦迪亚老兵,眉宇间写满了焦急“会不会带路!杜瓦克因真是混*蛋,为什么要杀那个农民!”
希尔点了点头,走到第一个被吓得尿了一地的斯瓦迪亚人面前,用标准的斯瓦迪亚语问道:“你叫什么……”
可惜没等希尔问完,这个士兵就吓得浑身抽搐,口里吐出一串串白沫,躺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屎尿像是亟不可待一般,全部窜了出来。
希尔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捂住鼻子强忍恶臭,朝周围的士兵招了招手。立刻两把斧子轮番招呼上来,伴随着清澈的骨骼锻碎和肌肉撕裂声,这个死在自己粪汤上的家伙,终于可以免于受惊了。
“那你呢?”希尔看着第二个收的像麻杆一样的士兵,那副皮甲套在这个人身上,就像是给排骨套上一层皮“告诉我你的名字,为我们带路……”
“呸!你们这些该死的诺德狗子!”这个骨瘦如柴的斯瓦迪亚士兵,用他的生命在怒吼着“马*勒*戈*壁*的,你们迟早也有这么一天!”
“但不是今天……”希尔砸了砸舌头,挥了挥手,身后的黑加仑军士兵抽出斧子,毫不留情地割开了他的喉咙,也算是一个痛快。
“多恩……不要害怕……”雅各布跪在地上,用最小的声音对身边的小年轻人说道“这是光荣的,我们是不能屈服的斯瓦迪亚人……”
雅各布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听见那个像冲动的大孩子一样的小伙子,跪在轻轻抽泣:“我们会死吗?”
老兵闭上眼睛,他听见一连串的祈祷声后,斧子撬开脑壳的声音,像是小时候在水边玩踩碎了小虾小蟹一样,“啪”的一声脆响,只不过这回死的,是人罢了。
“会的,就像是主殉难……”
雅各布还没有说完,就不可置信地看到多恩按捺不住地窜了起来,高声叫道:“你们不能杀我!”
剩下的一个斯瓦迪亚战俘也争先恐后地叫了起来:“我也可以的,我会认路,我在这儿生活的,我可以带路!”
希尔松开按在那个死人头盖骨上的手掌,轻轻抬起头,笑着问道:“可是我们只想要一个人哎……你们想好了吗?”
多恩像是狗一样趴倒在地上,操着可笑的口音,匍匐着对所有中队长说道:“我会说诺德语,我会说诺德语!我更有用!”
希尔看了看卢瑟,只见后者很满意地笑了,他也心神领会,挥了挥手,那名想要投降的斯瓦迪亚人因为投降专业技术不精通,脑袋从肩膀上滑了下来。
“那么你呢?”希尔用他的靴子踢了踢雅各布的肚子“你会不会诺德语呢?”
多恩趴在地上紧张地咽了口吐沫,他知道雅各布的厉害。那是一种可怕的‘混’功夫,无论在哪里,只要是在人群中,雅各布就能混的如鱼得水。
对于雅各布来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是小儿科,他甚至精同敌人的语言——以便更好地逃跑。凭借着副本事,即便是当了叛徒,生活也不活差很多。
多恩可以想象得到,在这份出卖祖国的工作中,雅各布的竞争力是无限高于自己的。而且他是军官,知道的比自己更多,只要他点点头,估计就会有人的脖子上多一个碗大的疤。
“去你*妈*的!”这个一生脸上都写着谄媚和懦弱的老兵油子,第一次用字正腔圆的诺德语,将每一个字母喷到一个人(希尔)的脸上“野蛮人,你真的以为,你打败斯瓦迪亚了吗?”
这是他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他的灵魂像梦里那样,回到阳光明媚的苏诺,只是尸体,腐烂在了萨格森的这个春天。
第110章 骨气(下)()
来自烂泥村的,黑加仑军第二中队队长,安度因,现在考虑着的,不是如何活下去,而是如何为自己选择一个最诺德人的死法。
这个还很青涩,脸庞白净可爱的诺德大男孩,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收起自己的软弱。前面的路还很长,要死还是死在路上,看起来体面一些。
现在,那个始终像兄长一样,在他耳边告诉他,应该怎么做的男人不在了。他也不知道沃尔夫是死是活,自身难保的安度因甚至怀疑,沃尔夫他们在那边遇到了更大的麻烦,正等着他去拯救。
走在海岸线上,安度因回想起,自己趴在地上,看着当时还不叫黑加仑军的战友们,被岚度等海寇按在地上摩擦后,沃尔夫盯着七零八落的部队,那绝望如斯的眼神。
但是那时候,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绝处逢生的安度因,是根本无法理解这种复杂的心情,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活下去一样。
那时候的安度因只知道自己很幸运,而且可以继续跟着聪明的沃尔夫征战下去。
所以在战后他很急躁,而且想不明白,为什么受了点‘小小’打击的沃尔夫,突然变得像是懦夫一样,趴在那个玛格丽特的怀里,像条小狗一样摇尾乞怜!
明明可以整理军队,明明可以进行扩招,明明还有许多诺德男儿应该去做的事,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女人身上?
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沃尔夫在最消沉的时候,要用这些手段逃避现实,甚至考虑过自杀——不是因为懦弱,而是那种发自灵魂的绝望。
对于一个将领而言,军队打丢了是最大的失败和耻辱。
有生力量的崩溃,其实意味着,就连赌博翻盘的机会都失去了。尤其对于诺德人来说,失去了军队,就意味着失去了地位。
不过安度因比较特殊,他应该是连脑袋待军队一起丢了。在这待征服的土地上,几个农夫拿着锄头,一拥而上,估计也能要了他的小命。
可怜的安度因,他并不是一个擅长指挥和战斗的中队长,他只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可以说,整个黑加仑军中,最不应该落单的人,不得不面对四下无援的境遇。
他早已忘记了自己在这树林间穿行了多久,日光从最早的直射头顶,到现如今慢慢西沉。他穿着潮湿的皮靴,在泥泞的林间小路艰难跋涉,沙土泥巴混着雨水被甩进靴子里,磨得十分难受。
但安度因不敢停下来整理,生怕迟了一点,冷冷的长枪就会把自己扎个透亮。
偶尔会路过斯瓦迪亚的小块田野,安度因都会赶忙通过,有一次和一个农家女孩撞了个满怀都不敢吱声。
在那女孩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灰溜溜地顺着草地逃之夭夭,结果天知道这个丫头大喊一声,从稻田里窜出来几个拿着粪叉的农民,追着自己跑了好几圈,最后在脸上抹了一把泥躺在地上咬牙把自己塞进扎人的灌木丛中,才见了一条小命。
至于下手杀掉……要知道安度因绝对不会手软。只是留下血迹和尸体,和当地居民结怨,是一件愚蠢得不能再愚蠢的事情。
而在运气更不好时,安度因会遇到二十、三十人一组的巡逻队,他们装备粗陋且杂乱,但活动比较频繁,有的时候,安度因需要耐心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就是半个钟头。
那柄长矛越来越显得沉重、笨拙了,由于使用不是很灵敏,其实还有被发现的危险。
安度因虽然并不是经验十足,但他知道这种武器在林地里,尤其是在孤立无援的情形下,几乎是一根可以拖累死自己的木棍。
但可笑的是,安度因不敢撇下这根要人命的家伙。不是对黑加仑军的武器有什么所谓的感情,而是听信了沃尔夫的‘蛊惑’,那是一句介乎玩笑的话:“遇到斯瓦迪亚人的骑士,把长矛端起来对着他,然后祈祷,瓦尔格拉神殿里有个好位置留给你。”
因为这句话,安度因一直不敢丢下这根长矛。他分不清骑士和骑兵的区别。反正只要听到马蹄声,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其实也不能怪安度因没有见过世面,诺德语翻译骑士(knight)和骑兵(cavalry)的时候,都是翻译成‘骑马的人(Ridder)’。而海斯特堡的军马,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还属于矮种马和普通骏马的混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