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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前进!”鹰眼发现自己在哭,那仅剩的一只眼睛不停地在流着泪,不知道是烟熏还是真的在哭“为了斯瓦迪亚!”
那些老兵扔下盾牌,只留下最后一件武器,像是抛下了所有的荣誉一般啊,忘记了自己的生命,忘记了老迈的年纪,只想自由地冲锋呐喊。
还是刚刚入春的时候,他们的衣服还很厚,被房梁上、墙壁上的火苗点燃,一个个像是从地狱冲出来的一般,身上燃烧着火焰,疯狂地向前冲着。
罗多克人忘记了使用弩机,诺德人忘记了投掷他们的标枪,这个世界,只剩下了鹰眼和他燃烧着的军队,以及那面燃烧着的斯瓦迪亚军旗,在迎风招展。
第146章 提哈(四)()
“诺德人来过了这里,我们来晚了。”西蒙斯抬起一个斯瓦迪亚老兵的尸体,检查着咽喉部位,那里有一道斧子留下的、不深不浅的伤痕“他走得并不痛苦,那个斧手直接划过,切断了他的喉管,而不是用力剁了进去,手段非常老道。”
听到了西蒙斯的点评,几个年轻的农兵表情变得极其不自然起来,甚至有个胆小的捂着嘴弯着腰,嗓子眼里发出‘格拉格拉’的‘反刍’声。
一次见到这么多非正常死亡的尸体,已经超过了小伙子的接受范围,他们觉得自己走向保卫家园的战场是光荣豪迈的,事实上……不论哪一场战争,总是充斥污垢,爬满了孕育于尸体的蛆虫。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没见过世面。”西蒙斯调侃道“我家的狗看到,也不至于吓得拉稀。这就是战争。你们总要学会的。”
西蒙斯扶着腰,侧身看了看,周围那些散发着焦臭味道的尸体。有些已经被烤坏了手臂,却依旧在死前保持着前冲的姿势。那如同枯死的古树林一般的扭曲的肢体,就像是一个个浸泡在修罗场里的僵硬雕塑。
看上去这是一支极其顽强的部队,很难相信,绝大多数尸体的伤口都是在搏斗中,而非被追杀中造成的。
所有尸体的武器都被搜刮走,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哪怕一支折断的剑。
有些农兵失望地攥紧了手中的草叉——这东西实在不能给人任何安全感和荣誉感,甚至感觉比在家里叉草还难过。至少草还能乖乖在那里,不会跳起来飞斧爆你头。
“这很不合常理……西蒙斯。诺德人从来不喜欢我们的武器,但这一回他们拿走了走了所有。”
莱森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头看着这些老兵尸体,身体的虚弱,让他闻到这股恶心的死亡味道时,眼前不禁有些泛黑。但他还是坚持着跨过那些尸体,走向那烧糊的军械库。那里已经被烟熏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灰黑色的残垣断壁之间,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物品。
至于什么感同身受的悲伤之类的,确乎也许大概已经被折磨的不是很多——已经看过的死亡越多,越会淡漠死亡。
就像老游侠西蒙斯在看到那些尸体的时候,第一反应也不是和那些农兵也一起在胸前画十字,而是上去检查那些尸体的伤口。
他一瘸一拐地一路检查着,走过那些可怕的战场痕迹,跨过折断的骨头和残缺的头颅,没有停留向前的步伐,直到在某一处停下了脚步,弯下腰轻轻捡起那面落在地上的斯瓦迪亚旗帜。不知出于某种原因,诺德人并没有带走这面旗帜——按照常理,应当是出于尊敬对手的勇敢。
“我们会走下去的,陌生人。”西蒙斯看着倒在旗子下面,死不瞑目的鹰眼,蹲下身轻轻拂过死者苍老的额头与眼角,不知道是说给死人,还是在说给自己“按照你坚持的道路。”
转过身来,看着被彻底摧毁的矿石场,西蒙斯陷入沉思。他现在只有一百多人,武器奇差,装备几乎没有,更要命的是大部分人非常匮乏战斗经验。
尽管很久很久之前,斯瓦迪亚第三代国王就要求他手下所有的领主,必须让农民每周接受至少一次训练,以保证战争时的急需。
但榨干农民身上最后一点价值,才是地主贵族们喜闻乐见的。听从的人慢慢越来越少,以至于到现在,斯瓦迪亚战斗补充能力下降,新兵看向武器的眼神永远是迷茫的,不懂得如何使用,临时上阵生存几率相当低下,使得整支部队的战斗水平,在人数恢复的同时不断被‘注水’。
造成严重的后果,就是西蒙斯不得不跟那些傻乎乎的农兵,一遍又一遍解释,那长矛的木柄真的没有那么脆弱,没有那么容易折断导致他们和木杆一起被劈成两半——圣神在上,如果诺德人真那么厉害,大家也就可以统统消停了。
“我们可以考虑进行追击。”莱森的眼神像是尖刀一般犀利,紧紧盯着西蒙斯,攥紧右手“按照道路和时间来看,这些诺德人很有可能就是摧毁了教堂、掠夺克温村的那一群。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筋疲力尽了,正是我们复仇的时机。”
西蒙斯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他一时无法相信,一个萎靡许久的残废兵,居然会做出这么决绝大胆的想法。他想了想,问道:“你亲自与他们对阵,知道他们的可怕,也应该还记得你丢失了什么……那么我想问你,你有什么信心击败他们?”
“他们解决掉了采矿场里大部分守军,但这绝对不轻松,老兵已经撸下他们一层皮。他们只有不到一百人,即便是依靠他们首领难以形容和猜测的诡计,也很难讲他们付出了多少代价。”
莱森滔滔不绝地讲着,西蒙斯认真听着。但他更在意的,是莱森眼中躁动的熊熊复仇烈火。他不知道那火焰里,有没有自己同样不安分的影子,因为他能听到他的胸膛里,那颗难以平静的心在不停为复仇呼号。
“他们拿走所有武器,意味着损耗非常严重。”莱森有理有据地分析着“同时他们还需要保护着从教堂掠夺来的财物,目前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我们只要绕路给他们一个伏击,或者堂堂正正地追击,很有可能会收获我们想不到的。”
这个提议其实非常具有诱惑力,尤其在士气低迷,装备参差不齐的时刻,倘若能做到一场复仇胜利,将带来许许多多好处。但失败……极有可能意味着就此翻船。
西蒙斯看了看那些紧绷着脸的农兵,努了努嘴:“你的所有猜想,都是建立在这些诺德人就是‘他们’的基础上,假如我们遭遇的是另外一支强大的诺德部队,我们很有可能被一举击溃。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从来没有杀过人。如果他们得到补充,我们很有可能根本不是对手。”
“那我们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莱森歪着头看着那面洗的发白的斯瓦迪亚军旗“总要好过继续在山里混吃等死吧。”
莱森和西蒙斯,一个瘸子,一个独臂,带着一百多号农兵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他们扛着那面招摇的斯瓦迪亚军旗,为了一个疯狂的理由,大步向前挺近。他们没有披挂重甲,没有消耗过体力,身上也只有一星期的口粮,速度没有理由慢下去。
很快,在这一天晚上,他们就追上了沃尔夫那乱七八糟的部队,沉重的财物毫无疑问大大拖累了速度。两支军队相隔很远,只能隐隐看到对方的影子。
“特码的……这些斯瓦迪亚人,没完没了!”杜瓦克因愤怒地朝地上吐了口吐沫“要是给我三百瓦格良资深步兵,我能把他们打成筛子!”
希尔胳膊上绑着一圈绷带,还隐隐渗着鲜红的血液,满脸都是无奈:“我求求你了,少吹点牛逼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们瓦格良人那么好这么棒,怎么还是让人撵回海里当螃蟹了?”
黑夜里,队伍的右翼是那些自由的罗多克人。为首的克斯低着头没有说话,那些穿着杂七杂八,武器什么都有的罗多克人,抬着一个面色肿胀的受伤男人——吉菲在斯瓦迪亚老兵冲锋时被捅中了腹部,戴安娜为他紧急处理了伤口,却也很难说那受尽苦难的身体能否帮助他再次渡过难关。
“安度因,你确定要回归沃尔夫的军队里吗?”在队伍的左翼停下脚步的同时,希尔薇微笑着问和自己共患难的朋友“如果去瓦格良,你的未来也许会更好。沃尔夫说到底,能给你的太少。”
第二中队长显得比刚出海时老练了许多。这些中队长在庆贺他归来的同时,也惊叹于发现安度因的成长。在发现新的斯瓦迪亚部队跟上来之后,他连表情都没有变,那沉着冷静的样子,即便是大局观相当不错的卢瑟,也要赞服地点头。
“不了……我已经回家了。”安度因的表情似乎很心安“很感谢你的陪伴,我希望我还可以继续能同你并肩作战,祝你武运昌盛。”
希尔薇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我相信……你会在战争中脱颖而出的。”两个人许久没有说话,似乎一切已经心知肚明。
沃尔夫和他的黑加仑军骨干站在队伍中央,疲累的感觉一次次涌上他的大脑。如果说这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在战争中学到的第一课,是对待敌人要毫不留情。那么第二课,就是战争对双方来说同样痛苦。
现在沃尔夫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来到这片不属于自己的土地,也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为了征服什么。他摧毁了那么多,杀戮了那么多……可斯瓦迪亚这么大,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斯瓦迪亚人,回去吧!”沃尔夫突然用斯瓦迪亚语歇斯底里大声喊到“不要白白死在这儿!”
寂静了一小阵子,对面也有了响亮的回答。
“诺德人,这句话应该留给你们自己!回去吧,你们当斯瓦迪亚和你们的脑子一样小吗!”
第147章 提哈(五)()
“我们已经习惯了战争带来的苦难,但不代表我们就要逆来顺受地去享受它。”西蒙斯的一瘸一拐地走在树林间,和独臂的莱森并排走在一起,右手上拎着自己血迹斑斑的古剑“我们不能放弃,这支诺德人的部队必须被摧毁——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们身后的农兵还剩下不到七十多人,手上的武器虽然已经看不到草叉的影子,却依旧参差不齐。腰间挎着的,有斯瓦迪亚人的剑,也有诺德人的斧子,也难以分辨谁是剑盾士,谁是长枪手。
当然能找到的、最方便有效的武器,还是那些简易长矛。至于盾牌更是杂七杂八,圆形的、扇形的、筝形的,五花八门,争奇斗艳,难以形容,仿佛一个盾牌展览大会。
农兵们身上的装备也一样没有好到哪里去,皮甲是依旧是稀罕货,本着资源最大利用化的原则,只有十多个健壮的年轻人,穿着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破烂皮甲。期间夹杂的还有一副勉强能用的锁子甲衫。
他们的面容写着因行军和战斗造成的疲惫,甚至有的人会边走路边补充睡眠。但没有人逃跑,也没有人因为战死重伤以外的原因离开队伍。
“是啊……”莱森的脸色并不好看,苍白中隐隐点缀着因强行激动而产生的病态红晕,但精神焕发,这让西蒙斯很担心伙伴的身体情况,又为他重拾血性而高兴“我们斯瓦迪亚人,怎么可能败给那些北方来的蛮子!”
那些斯瓦迪亚农民菜黄色的脸上,已经隐隐有了难以形容的锐气,举手投足之间,已和过往大相径逆。他们的目光不再软弱不堪,而是开始变得坚定执着,向着一支真正的军队蜕变。只是长期的营养状况不佳,缺乏训练,导致冲锋战斗的耐性较差,但游击作战足以胜任。
军队的养成,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块上好的磨刀石——沃尔夫的黑加仑军、安度因的杂牌军、克斯暂时代理的罗多克军,无疑是他们最好的补品。如若是和鼎盛时期的黑加仑军刚上一场,估计西蒙斯就要重演雅各布的悲剧,被打的满地找牙。打是打不过的,也没有哪只民兵曾经跑赢过这些经过严苛训练的诺德人。
但现在不成了,用惯了协调统一,纪律严明的黑加仑军,再用三股拼凑的杂牌军,简直就像是扔掉了耙子而去用脚耕地。不单士兵们觉得难以忍受糟糕的战友,首领们也无法承受指挥上的压力。
满脸土灰的沃尔夫与他的部队,这三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来不及好好整合的军队,就被莱森和西蒙斯带着一堆泥腿子硬生生黏在身后,就像是得了牛皮癣一样,怎么也甩不下去。
鬼知道哪天抽冷子什么时候,斯瓦迪亚人就冲出来袭击一把,敲敲落在后面的部队,打一下转身就跑,从来不恋战。等诺德人拎起来斧子(他们最喜欢这个),罗多克人扛起来盾牌(他们总先想到这个),看到地上的鲜血而人已经走了,盯着尸体还觉得是在做梦。
西蒙斯和